《夜不语诡秘档案 902 无限死亡》--寂寞像个漩涡,拉着人下沉(完结)作者:夜不语
【902 无限死亡】楔子
女孩第一眼看到男孩的时候,男孩正看着她。女孩羞红了脸,巧笑倩兮。那一秒钟,她开始想,她与他第十个孩子的名字。
女孩的寂寞的,在这个拥有两千万人的城市里,她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寂寞无比。
寂寞像个漩涡,拉着人下沉,寂寞的人一旦遇到像是稻草的东西,就会死死抓住,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一种自己认可的拯救。
女孩在对着他笑,犹如孤鹜在云烟雾绕中。淡雅的笑容,盈盈冉冉。
两个人,朝对方走去。 第一章 突临的死亡
一切,都要从好几十天前,说起。
说是好几十天,其实以正常的人类标准时间来说。应该只是过了一天。
六月十四日那天,我完成了年中的论文答辩,悠闲地回到春城。和老家的几个朋友叙了叙旧。虽然自己经常回春城,但是每一次都来去匆匆。
这一次我铁了心,想要好好在家待一段时间。什么事也不错。下午走出机场的大门,我就打电话约了朋友。大家在街边的冷淡杯小吃吃了烧烤和小龙虾,喝了些啤酒。
当时正值世界杯开幕,聊天到晚上十点,自己的伪球迷朋友纷纷要回家看世界杯的开幕式。于是先离开了。只留我和沈科两个完全对足球不感兴趣的爷们继续吃吃喝喝。
“小夜,你说人生是怎么回事?”儿子已经快三岁的沈科摸了摸自己的头,“太累了。上班累,家里带宝宝也累。我就只剩下开车回家前的那一小段时间,才是自己的。”
沈科苦笑着,用力喝了一口啤酒:“好几次明明都到家门口了,我却不敢进去。在车上坐老半天后,才整理好情绪,消化一天的劳累。笑着走进门。咱们十多年朋友了,不怕你笑话,早知道有小孩会失去这么多自我,老子才不结婚呢。”
作为未婚人士,我无法感同身受,反而没办法劝解他。
在人生中,谁不是一棵小草,经历日晒和风雨的洗礼。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坚强地活着,像蒲公英种子一样,随风飘撒。理论上只要有沃土,就会生根发芽,为人世间带来一片绿茵!
但实际上,大部分的人,在发芽的途中就已经死亡在自己的世界中。过着日复一日的僵尸生活。
可这样平凡的日子,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呢。非得要和我一样,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突然在某个超自然事件中死掉,才算刺激才算人生?像我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前段时间,我累得实在受不了了。工作到一半,突然将鼠标一扔。用取消年假为代价,临时请了三天假。”沈科只是想要倾诉,根本不需要我的劝。
他只是想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宣泄他日复一日劳累无趣的人生而已。
“我打了电话给小璐,然后坐飞机回自己的老家。沈家大院你还记得吧?”说到这,他语气顿了顿:“我妹妹沈雪还没忘记你呢。”
他偷偷撇了我一眼:“算了,我知道你大概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就是不知道那傻女孩,什么时候会想开。”
“唉,你说当初沈家大宅真的拆迁了多好,这时候我就是有钱人了。不用再工作,每天数数钞票,过没羞没臊的好日子。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沈科叹了口气,“一回到老宅,我就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养的一只狗。它已经老了,老态龙钟的,背部弯曲了。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它见我回家,似乎也不怎么认得我了。用一只还没瞎掉的眼睛,眯着,使劲儿地瞅着我看。终究没有认出我来。”
“看到那一幕,我很有感触。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不敢踏入老宅里。我害怕一旦进去了,就没有勇气再回老婆孩子身旁。”沈科再一次苦笑,“老家虽然发生过恐怖的事情,但那毕竟是我的家,是我的舒适区。谁离开舒适区后,会不痛苦呢?”
说着,他将啤酒一口喝干净,抹抹嘴站起身,“走了,回家陪小孩。”
说着招呼也不打,自己那份宵夜的钱也不给,就离开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背影。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这才似笑非笑的买单,也朝着自己的家,一晃一晃的缓缓走去。
半醉半醒的感觉轻飘飘的,我用钥匙打开门。老爸依然不在家,他回夜村后,已经许久没来春城的这栋房子了。
整个家,都靠佣人张姐打理。张姐四十多岁,人挺老实的。干活也俐落,白天在这偌大的房子中打扫,喂喂院子里的狗。晚上八点离开。
夜已深。我简单地洗簌后,舒服地躺在床上,伸展着自己的四肢。
“大家都在看世界杯的开幕式吧?”我犹豫着是否打开电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既然是放假,我一个伪球迷都不算的家伙,干嘛要孤单的一个人在大宅中可怜兮兮的看球?
自己早早睡,第二天赖了好久的床,才不舍地睁开眼睛。
时钟的指标,指着九点十三分。
早晨的空气不错,敞开的窗户将白色的窗帘吹拂得起伏不定。窗外传来一阵古怪的鸟叫声。鸟儿叫得起劲,但却不像是春城本地的品种。
我瞪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听了一阵子,硬是没有听出鸟的品种。撑起身体,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瞅了瞅。没有电话,只有一则简讯。
是黎诺依传来的:“阿夜,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听说你回春城了,会不会寂寞?要我去陪你吗?”
我撇撇嘴,随意地回了一句:“不用,谢谢。你这姑奶奶来了还得了。”
随手按了一下窗帘的开关。电动窗帘上的白纱向落地窗两侧收拢,露出了这个世界。
果然,今天的天气好得异常。透过窗户竟然能看到几十公里外的连绵雪山。光秃秃的山脊,被雪覆盖的山顶。密密麻麻地挤在我的视线中,美得像是海市蜃楼。
我的卧室在二楼,楼下院子里有一棵长满老茧、树干弯曲得十分清奇的老樱桃树。树的顶端停留着一直有着鲜红的喙,尾羽极长的鸟。
清早吵醒我的怪叫声,就是从那只鸟的嘴巴里发出来的。
树下的老狗,对着怪鸟嘶吼。鸟儿不屑地继续用自己的嘴巴梳理羽毛。没多久,鸟突然惊恐起来。叫着从树上飞起,不知道被什么追赶着飞入了天空。转眼就不见踪影。
我笑了一下,没在意。倒是将鸟的模样记在了脑袋里,准备得了空到网络上查查到底是什么品种。
出房间,到了一楼的餐厅,张姐已经将早饭准备好了。
果然,悠闲的早晨就应该从一顿美味的早餐开始。我吃完了饭,准备去逗弄院子里的狗。也许是很久没回来了,狗像是不认识我了似的,对着我汪汪大叫。
老爸养的这只狗是中华田园犬,也就是俗称的土狗。快十岁了,逐渐有了老态龙钟的脸。它的嘴巴咧开,叫得很凶,嘶吼个不停。
我吼了它好几声,这只该死的狗才迷惑地呜咽了几声。带着戒备走到我身旁,用头蹭了蹭我的裤管。
“好久没听回锅肉叫得这么凶了。”张姐这人好是好,就是挺迷信的,老疑神疑鬼。她皱着眉头,满脸不安地看着我:“小少爷,狗最是忠心了。突然不记得自己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您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张姐,唉,我该怎么说你。”我哑然失笑。如果用狗就能占卜人的运势,还要神棍来干嘛?
“这可说不准。当初我那口子就是因为家里的狗叫个不停,他没理会,还把狗打了一顿。结果出门就被车撞到,一条腿没了。”张姐脸色阴晴不定:“害我吃了大半辈子苦,眼看着儿子上大学了,要享福了。结果下半辈子还得伺候他。”
“好了好了。”我觉得自己跟张姐扯不清楚,连忙岔开话题:“张姐,我中午不在家吃饭。别做我的饭了。”
“喂,喂,小少爷。都说你今天别出门了。不吉利啊。呀,怎么跑那么快。”张姐有心让我留在家里,对这个从小看我长大的佣人,我还真不好糊弄。只得一溜烟逃也似的跑出了门。
自己在春城的家本来就离市中心不远,我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难得的什么也没想。走过路过和我擦肩而过的五个人里,就有四个人在谈论世界杯。
我不小心听见其中一对情侣的对话,引得我哑然失笑。
女友问男友:“昨天我半夜起来,随手一摸。结果你不在床上。客厅电视的声音可响亮了。中超联赛又开始了?怎么大半夜开踢啊?”
男友额头飞出一条黑线:“昨晚那是世界杯。谢谢。”
“我看了一眼。中国队在哪儿?没看到啊。”
男友额头上出现了两条黑线:“跟你一样在看电视。”
“为什么不上场去踢球啊?”
“国际足球总会不准。”男友有些心虚。
“是因为钓鱼台吗?”
男友沉默了许久,吐出一句:“因为水准不够。”
女友大惊:“咋们不是有姚明吗?”
终于男友的脸上全都布满了黑线,俐落地掏出钱包:“我信用卡都在这里边,拿去刷卡买包包吧。算我求你了。”
这段子一般的对话,令我心情大好。就这样溜达了一上午,在路边的小吃店随意吃了些小吃当作午饭。
我没心没肺地准备继续溜达,直到天黑才回去。心里乐呵呵的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今早回锅肉对我那撕心裂肺的汪汪大叫。
瞧,今天不是挺好的吗?哪有什么不吉利了。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想要右转,绕到右边的小径上,到附近的公园游玩。
家虽然就住在公园附近,但这么多年东奔西跑,再加上出国留学。哪怕是时不时会回来,也很难想到去公园。那座公园,大约也有好几年没有踏足过,就连模样都模糊了。
人行道某栋楼顶的钟楼,“轰隆隆”的敲击了两下。下午两点了。
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侵袭了全身。一种即将死亡的阴霾从我心底深处浮现,没等我做出反应,自己已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耳畔,传来不知名怪鸟的叫声。轻柔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射在地板上。空气清新而美好。
我揉了揉睡得有些迷蒙的眼睛,迷惑地撑起身体,有些不知所措。睁大的眼睛没有焦距地扫视周围的一切,身体,仍旧保留着刚刚那深入骨髓的难受。
我死了?不对啊,我明明就在自己的床上。一个刚睡醒的人,怎么回事死掉了?难道,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自己摇了摇脑袋,很难描述现在是什么感觉。我看了看对面的墙壁,时钟指在了九点十三分上。
从床上走下来。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用力将窗帘拉开。
楼下花园里,树干扭曲的老樱桃树上,一只有着长长尾羽的红嘴怪鸟,正在回锅肉的嘶吼声中,安然地站在树顶梳理羽毛。
“它要惊慌地飞走了。”我下意识地如此想着。
念头刚刚涌入脑中,就见怪鸟仿佛被什么吓到似的,“噗哧”一声飞上了天空。树下的回锅肉见鸟飞走了,这才懒洋洋地回了狗窝。
我的脑子顿时乱了。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识,鸟飞走、狗狂叫,都在昨晚的梦里出现过。难道,那并非仅仅是一场梦?
我百思不得其解,走下了楼。
楼下餐厅,张姐已经将早餐准备好,摆放在餐桌上。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没有先看桌子上的食物。而是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一百八十公分长的大理石桌上,应该有一杯豆浆,两个大盘子。一个盘子里装着油条,还有一份米糕。另一个盘子里,装着切好的火龙果和水蜜桃。
桌子上的食物和脑子里浮现的一模一样,巧合?不对,米糕在本地不常见,这么多年来,张姐从没有早早餐时端出米糕来。张姐见我一眨不眨地看着米糕发呆,说道:“小少爷。这米糕是咱家乡的特产。前些日子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回了一趟老家,顺便帮我带了些过来。你尝尝鲜,是春城买都买不到的美味呢。”
我的脑子有些乱,神情恍惚地将早餐吃罢。心事重重地朝一楼院子走去。刚一脚跨出门,刚刚还在狗窝趴着的老狗回锅肉就窜了出来。
它显然是认得我的。摇了几下尾巴小跑刚来到离我几公尺远的位置,突然,它便不友善起来。脊背上的毛整个竖起,喉咙开始嘶吼,发出凶猛的汪汪吼叫。
“去,去,回锅肉,你连自己主人都忘了。”张姐挥舞着手想将回锅肉赶到一旁,回锅肉里都没有理会,始终对着我叫个不停。
那疯狂的叫声,那顺着嘴角留下的唾液,让我对眼前养了快十年的老狗几近陌生,甚至有些赶到毛骨悚然。
不对,总觉得今天早晨不太对。昨晚的那场梦实在太真实了。难道是预知梦,又或者纯粹是我想多了,是既视感在作祟?
张姐见我神色糟糕,将回锅肉拉开后,连忙说道:“小少爷。狗突然不记得主人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您今天最好不要出门。”
出现了,这句话在我的梦里也同样出现过。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摇摇脑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铁青着脸走出了家门。
门外阳光正好,轻柔的风吹拂在身上,我一丁点都没有觉得舒服。满脑袋想的都是那个梦,那个该死的梦。
游荡了好几个消失,我甚至特意去了梦里吃过午餐的那家小店。进门时环顾四周一眼,小店的生意并不好。店里零零落落地坐着五个人。左侧座位各有三个男子肚子霸占衣着吃得更香,右侧座位上一对小情侣一边吃一边聊天发出“嗤嗤”的笑声。
该死,又和梦里一样。
“帅哥,想吃点啥?”四十多岁身材发福的女老板殷勤地问:“今天咱家有特色菜还不错。”
我张口就说:“粉蒸肥肠对吧?”
女老板有些惊讶,甚至因为我打乱了她的节奏而结巴起来,“哟,帅哥。您今天已经来咱家吃过了?”
我摇摇头,苦笑:“来一份粉蒸肥肠,一份白饭,一份例汤。”
说着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
女老板一脸怪异的小声嘀咕着,“怪了,明明咱家的粉蒸肥肠是才弄成功的,今天第一天开卖。那小哥怎么知道的?”
自己的脑子更乱了。直觉告诉我,今天一整天都绝对不对劲儿。
吃完饭,我继续在大街上溜达。在人行道上,自己猛的一愣。迎面走过来一对情侣。二十多岁,一男一女都是路人模样,没什么特色。但是昨晚的梦里,我竟然梦到过他们。之所还记得,因为梦里的他们,曾经说过一段令我发笑的对话。
在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两人的对话传入了我的耳道。
那对话,令我寒毛竖起,脚底发凉。
女友问男友:“昨天我半夜起来,随手一摸。结果你不在床上。客厅电视的声音可响亮了。中超联赛又开始了?怎么大半夜开踢啊?”
男友额头飞出一条黑线:“昨晚那是世界杯。谢谢。”
后边的对话,我没有继续听下去,我的身体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如果说是既视感,这也太完全了。不可能从早上起床开始,就对任何事物与对话都产生既视感啊。如果说昨晚的梦是预知梦...
预知梦,在所有科学体系里,都是不存在的。
绝对有什么东西,扰乱了我的思考。
我心事重重地走到了一条岔路。只要转向右边,就是一个小公园。自己在梦里,正是在这条通往小公园的路上死去的。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往公园的路,开始往前走。
人行道钟楼的钟声,敲响了两下。下午两点到了。梦里,自己就是在下午两点死翘翘的。我不由得警戒起来。还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身上什么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果然,只是个奇怪的梦而已。”我松了口气,张口说出这句话。
就在这一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侵袭了全身。一种即将死亡的阴霾从我心底深处浮现,还没等我作出反应,自己已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我莫名其妙死去的一瞬间,我看了看手表。
下午三点十五分。
我在,床上醒了过来。 第二章 危机四伏的城市
这是我第三天从床上醒来。
阳光正好,风轻柔地吹着窗帘。窗外的花园传来鸟叫和狗吠。我不敢睁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将心中那股死亡的难受感消化掉后,这才张开双眼。
墙上的时钟,指着早晨九点十三分。我一把抓起手机,只感觉毛骨悚然。六月十五日,昨天晚上是俄罗斯世界杯开幕式。对我而言,却像已经过了足足三天。
无论怎么想,如果将过去那两天都当作一场怪梦的话,就算是脑袋有问题的人都无法接受。更遑论自诩聪明的我了。
那绝对不是梦。
如果是梦的话,不可能那么真是。第二次死亡前,我看似漫不经心的在街上走了一圈,但其实我的脑袋全功率运转着,拼命地测试着世界的真实性。
在临死前,我非常确定,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既然不是梦的话,我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死而复生,轮回着六月十五日这一天。特别是,为什么我偏偏会在九点十三分醒过来?这个时间,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坐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来到窗前,拉开窗帘,老樱桃树上的怪鸟叫声已经停了,鸟也飞了,老狗回锅肉正怏怏地爬回自己的窝里。
下楼,张姐看到我喊道:“少爷,洗漱完吗?我要打扫了,早餐在桌子上。”
说着,提着扫帚开始打扫起一楼来。
我看了桌子上的早点一眼,豆浆、油条、米糕,和记忆里一样。同样的早餐,我已经吃第三次了,感觉有些乏味。
吃完早餐,我朝小花园走去。开门前有些犹豫,但最终自己还是跨出了客厅。老狗看到我,汪汪叫着,朝我跑了过来。
接着它的行为让我诧异。
回锅肉一副认识我的模样,闪烁着昏花的老眼,摇着尾巴,一边叫着,一边亲昵地用老脸在我裤管上摩擦。
它没有对我警戒愤怒的狂叫,这是怎么回事?
“小少爷,你多久没回来了。回锅肉多想你啊。”张姐打扫到客厅,随口对我说了一句。
我皱着眉头,摸了摸回锅肉的脑袋。奇怪了,和我的记忆不同啊,明明接连两次回锅肉都对我狂吠,仿佛看到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现在,它没有对我叫,也没忘记我,和往常一个样?
难道,那两天的死亡记忆,真的只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这一刻,我怀疑起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心底深处,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接连死了两次,但如果只是梦的话,那种死亡的痛苦记忆,实在是痛苦得太深刻太让人难以忘记了。
如果是真实的,那么今天必然会有导致我死亡的原因,是谁,会在今天杀我?
我想了想,决定今天一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然有人杀自己,那么必然要找机会。大街上杀我的机会太多,自己家有许多安全措施,要杀我可不容易。
这么想着,我走回了房间,叮嘱张姐注意有什么可疑的事情或者人,顺便将午饭和晚饭帮我端过来。
我打算连卧室都不出,打开电脑,准备找些动漫和小说。舒舒服服地悠闲过上一天。
看了几集连续剧,抽出书架上的轻小说看了几页。时间过得很快,十二点到了。卧室门被敲响,张姐的声音随即传了进来:“小少爷,吃午饭了。”
我确认是张姐后,这才开门将装满饭菜的盘子取进来。刚吃了几口,突然,那股濒临死亡的感觉又来了。深入灵魂的痛苦折磨着我的神经,侵蚀着我视线中的一切。我的眼睛变得模糊,意识变得脆弱。
终于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早晨九点十三分,我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这是第四次醒来。我自己已经非常确定了,那绝对不是梦。我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陷入回圈重生了四次。
在这一天,有人想要杀我。而且他每一次都得手了,无论我是在街上还是在家里,他都能杀掉我。
但是最怪的是,为什么我每次死后,都会重生?重复着过六月十五日这天?六月十四日我坐了什么,为什么拥有了死去后不断重生的超自然力量?
最重要的是,想要杀我的,是谁?
我沉默着,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翻起来。扯开窗帘。回锅肉正对着歪脖子樱桃树顶的长尾巴怪鸟不停狂叫。
怪鸟悠闲地梳理了几下尾羽后,惊慌失措地从树上飞起,溜了。这一次我看得清楚,怪鸟飞上天空时,一个黑影从远方追了过去。
我下楼,脑袋不停地思索着。
昨天,也就是第三次死亡前,我整天都待在卧室里。什么危险的事情也没有干,更没有察觉到危险是什么时候降临的。但居然比前两次死得更快。第一次死亡是下午两点。第二次死亡是下午接近三点时。
第三次死亡,中午十二点刚过。
也就是说,那个杀我的凶手,根据我的行为,不断调整杀害我的手法。昨天,如果真的要说自己做过什么危险的事情。
那就是,食物!
我吃了张姐准备的早饭。早饭没问题,因为我整个上午都没有感觉到不适。可是中饭,我只吃了一口,就死掉了。
午餐,被下毒了?想要杀我的,就是张姐?
想到这,我缓缓摇了摇脑袋。张姐是凶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凶手可能先杀掉张姐,装成她的模样,在饭菜里下毒后,端给我吃?
极有可能!
我从二楼来到一楼,张姐正在打扫,见到我就喊道:“小少爷,你醒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放桌子上。”
我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到餐桌前。想了想,偷偷将食物捏了一些,藏起来。转身准备朝花园走去。
“小少爷,你不吃早饭啊?”张姐诧异地问道。
我笑了笑,“今天没什么胃口。”
“不吃早饭可不好,电视上说,会得胆结石。”张姐咕哝着。
我拉开了客厅的玻璃门,老狗回锅肉正在窝里滚来滚去。见到我连忙跑了出来,跑到一般的时候,突然神情变了,警戒和恐惧让回锅肉脊背上的毛根根竖起。它开始凶戾的狂叫不已,满嘴的唾液从嘴中流淌下来,打湿了地上的石砖。
自己被它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张姐见回锅肉叫,连忙走了过来:“去,去,自己的主人都不记得了。”
怪了,明明昨天回锅肉并没有冲着我叫。今天怎么又像是前两次重生时,叫了起来。自己今天以及前两次,和昨天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吗?
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猛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浮现在脑海中。对了,是时间!
我昨天在床上待得比较久,所以下楼的时间很晚。可今天早晨虽然也浪费了点时间,但我并没有吃早饭就到了花园里。
下意识地看了看表。早晨九点三十分。我记得第一次和第二次死亡时,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到花园的。
而昨天那次,来花园已经快九点四十五了。
难道,回锅肉根本不是忘记我了,也不是对我在叫?而是看到了注意到了我没有察觉到的东西,所以恐惧的不停嚎叫。
它,看到了什么?
无论是什么,那东西,现在都正在我的背后!
我的后背发凉,猛地转头朝身后望去。客厅里没有任何可以的地方,至少,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转回头,老狗已经不叫了,摇摆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被张姐拖回了狗窝里栓起来。
“小少爷,狗突然忘记主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今天您最好不要出门。”张姐说了这么一句让我无比熟悉的话。她写在脸上的担忧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我苦笑着,挥挥手,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横竖出门不出门都会死,还不如出去溜达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到凶手的线索,哪怕一次找不齐,我还可以找第二次,第三次。死多了,总能知道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自己死亡后重生的力量,会不会一直延续下去。我心里有些担忧,害怕自己某一次死亡后,就会活不过来。
毕竟,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连来源,我都搞不清楚。对于未知的事物,我比普通人更加的警戒。
大街上,依然如往常一样热闹。
看看手机,依然如往常一样热闹。
看看手机,早晨九点四十五分。我用力伸了个懒腰!
好了,来将杀害我的犯人揪出来吧。自己可不想再经历濒死前那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痛苦了。
我重复第一次和第二次死亡时走的路,顺着人行道,走在林荫小路上,在同一间小吃店吃了午饭。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一切,警戒着随时会在自己背后下毒手,将我杀掉的未知凶手。
当钟声远远地敲响第二下的时候,我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下午两点了,我连凶手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和自己结怨的人不少。雅心的势力,我多次毁掉他们的诡计。陆平的势力也算一个。如果每个仇家都想杀我就能杀掉我,我早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这次我是真的被杀了。想来想去,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做到了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杀了我四次之后,我居然一丁点头绪也没有。这让我十分难以理解。无论是人类还是超自然的力量,实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的攻击,只要存在过,就必然留下痕迹。
四次了,我就连任何有可能伤害我杀掉我的痕迹也没能察觉丝毫。这种怪异不合理的感觉,让非常不舒服。
下午两点半,我踏入了家附近的小公园。这座公园从我搬到春城后,就一直没什么变化。古色古香,翠绿的银杏密密麻麻地遍布小河畔。垂下的青柳,笼罩了河边用来休憩的木质长椅。
由于不是假日,公园里的人并不多。我深深地呼吸着公园中略带着湿热的清澈空气,默默游荡在熟悉的环境中。
过了三点。
到了下午四点。
很好,这一次我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到濒死的痛苦。正当我有些开心,觉得这一次肯定能防备住想要杀我的凶手,甚至能抓住他的小尾巴时。
死亡的痛苦感,有一次笼罩在我身上。我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从头顶的发到指尖的角质层,都在诉说着濒死的痛。
我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眼前一黑。
醒来时,我再次回到六月十五日的清晨九点十三分,自己的床上。
这张睡了许多年的床,这卧室,这世界的一切。都在我睁开眼睛时,变得面目狰狞。我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似乎视线所及的任何东西,都带着赤裸裸的致命危险。
该死!已经第五次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不寒而栗,而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从床上跳起来。抓起手机冲出门,将两只手机一前一后分别固定在二楼可以拍摄到一楼客厅全景的位置。打开录影模式。这才平稳住内心的恐惧,尽量慢慢地走到了餐厅。
九点十八分。张姐还在打扫一楼厕所,餐厅里没有她的人影。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熟悉的早餐。想象第四次死亡前,本来故意掐了一些食物想要拿去化验看看有没有毒的。今天就先处理这件事吧。
我找来一个保鲜袋,把油条、米糕和豆浆分别装了一些放在口袋中。剩下的食物碰都不敢多碰。
九点二十分。树上的鸟刚刚飞走,老狗回锅肉恹恹地回到了狗窝。但是隔着窗户见到我的身影时,这只老狗立刻来了精神,欢乐地朝我跑过来。
回锅肉用力摇着尾巴,张大嘴,舌头伸得老长。看得出来,它的看信根本没有掩饰。
“小少爷,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张姐提着拖把来到了餐厅,见到我正在和回锅肉玩,愣了愣:“你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吓了我一跳。你看,早让少爷你多回来嘛,回锅肉多想你。”
“我这不就回来了嘛。”我随意地回了一句。内心在苦笑,自己不但是回来了,而且想走还走不了。每天都在六月十五日不特定的时间死掉,醒来后就在床上。太让人提心吊胆了。
鬼知道自己这五天,到底在经历什么。
我看了看表,九点二十七分。
“小少爷,你早饭没吃吗?”张姐问。
“我不饿,谢谢。就是想一个人静静。”我撇撇嘴,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紧张无比。
我蹲下身,摸了摸回锅肉的头,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实际上却偷偷挪到了花园大门一侧,和回锅肉也拉开了距离。
九点二十九分十三秒。
刚刚还开心不已的回锅肉,背上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它猛地弓着背,毫无征兆地狂吠。
这一次我完全看清楚了。回锅肉果然不是冲着我叫,它昏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客厅深处,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它大叫着,它恐惧着。
我立刻回过头去,仍旧什么也没有看到。客厅空空荡荡的,只有打扫的整洁。张姐被回锅肉莫名其妙的大吼大叫吓了一跳,提着拖把走过来,想要把它拽回去。
“去,去,一大早鬼叫什么。看把你主人都吓到了。”正当张姐想去抓回锅肉,老狗竟然又不叫了。如同它突然的大叫,它的恐惧停止得也异常的无缘无故。
回锅肉用头蹭了蹭我,爬去花园中的窝里睡觉去了。
我皱着眉头,将两只手机收回,来到二楼的卧室里。第一支手机,我放在二楼的走廊。客厅是挑高设计,在那个位置,可以拍到客厅和花园里所有景象。
我慢慢都将手机里约二十分钟的影像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除了荧幕中记录的回锅肉那恐惧得全身都在发抖的模样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的地方。
第二支手机,我放在了客厅通往花园的大门顶端。可以拍摄客厅、餐厅的动静。
这一次我看得更加仔细了。我、张姐和回锅肉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下来,一览无遗。可是从回锅肉炸响似的突然狂叫到恐惧平息的那一段时间,甚至之前的十几分钟。我同样没有发现任何一丝疑点。
回锅肉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怕成那副模样?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让它感觉到死一般的威胁?为什么我的手机,却什么也拍不出来?
想到这,我额头上流出了几滴冷汗。
都说狗越老,越会看到人眼看不到的阴暗玩意儿。难道,是幽灵或者鬼在作祟?这世上真的有鬼?我是被无形无色无味甚至看不到的鬼怪杀掉的?
但是,为什么我又会在死掉后重生呢?更何况,被鬼怪杀掉这个推论,一点都不合逻辑。
我经历的五次重生,都疑点重重。
自己拖着下巴拼命思考。无论如何,都需要弄清楚,老狗回锅肉在早晨九点二十九分十三秒开始的大约二十多秒区间内,究竟看到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解开我不断死亡不断重生,甚至不断重复着六月十五日这天的关键所在!
我在早晨十点整出了家门,在街道上游荡。自己想找到这原本熟悉的城市,到底在暗地里发生了什么。这不断重复的六月十五日,真的是不断重复着吗?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时间不可能停滞在某一点。更不可能人为控制,我不相信,自己的死亡会令时间调整回去。
没有人拥有这种改变宇宙法则的力量。
我的死亡和重生,怎么看怎么透着股诡异的味道。
哪怕我再小心,可我仍旧死了。自己的第五次死亡,死于下午一点半。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第三章 死亡的原因
人的微笑可以分为十九种,其中只有六种跟快乐有关。我可以非常明确的自豪说,我现在的笑容,不
属于那六种笑容的其中之一。
我第六次在六月十五日的床上醒来,穿好衣服后,什么也不管地打开大门离开了家。
随便找了一家刚开门的咖啡厅,打电话给沈科,“老科,你给我到懒猫咖啡厅一趟。现在,马上,立
刻。”
“老夜,老子正在挣钱养家啊。”沈科一边敲电脑,一边抱怨。
“我不会说第二遍。”我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沈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小跑着推开了咖啡厅的门。他眼尖地看到我坐在窗边,一边猥
琐地靠了过来;“老夜,不是昨晚才碰过面吗?这么快就想老子了。”
“滚。”我心不在焉地骂道。
“那我可真滚了噢。”他是真想要溜。
“……滚回来!”我拽住了他,多点了一杯咖啡。
“咱们这年龄,大清早的喝咖啡会吐,会得胃炎。”沈科笑得很犯贱:“那么急着叫我干嘛?我可是
跟上司说自己要拜访客户跑出来的,待不了多久。”
我沉默地喝着咖啡。他见我脸色不太对劲儿,严肃了起来,“老夜,你好像是真遇到事儿了。说吧,
是搞上哪家黄家大姑娘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掩护啊?”
他可是看过黎诺依和李梦月,知道我有两个比妻管严还厉害的红粉知己。
“别说笑了。”我在脑子里思忖着,怎么将自己最近的糟糕事以非常不需要文凭的直白方式解释给他
听:“老科,你相信重生吗?”
“重生?”沈科眨巴了几下眼睛:“是小说里那种鲁蛇死掉后,重生到异世界?”
“不一样。”
“那是鲁蛇含冤死掉后,重生到了以前。”
“嗯,比较类似了。”
“我说老夜,你搞什么。是不是被世界杯弄得脑袋出问题了。我知道,你这个连伪球迷都算不上的,
在世界杯期间肯定会被周围的真假球迷弄得神经衰弱。”沈科指着自己:“我这个伪球迷,都被公司
同时聊球聊得要疯了。”
我瞪了他一眼,将最近发生的死亡以及重生原原本本地以最简单的方式说了一遍。
沈科愣了愣,端起咖啡喝了几口,然后一饮而尽。我们从高中开始就是朋友,在那时遇到过几个离奇
的事件,也是一起相互扶持着撑过来的。对于超自然事件,他并不陌生。
“这确实有些棘手。老夜,你是说你一直陷在回圈中,活在今天对吧。从早晨九点十三分醒来,之后
会在今天的某一刻突然被人杀掉。死掉后,有重复着在今早的九点左右醒来。”沈科挠挠头,“这简
直就是小说电影里的剧情嘛。”
“可不是,”我耸耸肩,心里莫名其妙地轻松了一些。自己最近积攒了不少的压力,认识社会性的动
物,只有找人倾诉才能将压力排解。
“你能确定不是在做梦?”沈科小心翼翼地问。
我点头,“不少梦,我很确定。”
“你比我聪明那么多,都没有头绪,找我有什么用。”沈科咕哝着,明显是有些担心我。
“我一个人现在这糟糕的回圈中,反而很难看清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告诉你后,旁观者清,能帮我李
顺些线索。”我回答。这确实是我的其中一个理由。
“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老夜,我觉得你应该先从春城跟你有仇的人查起。例如哪个仇家来
了春城什么的...”沈科挠挠脑袋。
这一点自己当然早就想到了,我第四次重生时就已经查过了,却没能找到可以的家伙。
“还有那条老狗回锅肉,它为什么叫?它害怕什么,既然你在客厅里找不到原因,说不定在房子外面
呢。”沈科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次我有一个客户,家住在顶楼,但天花板上了老是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吓惨了以为闹鬼。全家人都想把房子贱卖了搬走,可最后找到原因,完全没人想得到!”
听了他的话,我猛的一愣,“你刚刚说什么?”
“我在说我的客户。”
“不是这句,是最开始那句。”
“回锅肉看到的东西,说不定不在客厅里?这句吗?”沈科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离开了,“咖啡你请,昨晚各付各的,你这家伙逃掉了。”
“那么小气干嘛,我不是富二代还有老婆小孩要养,压力大着呢。”沈科又抱怨起来:“明明你的时
间都过六天了,还跟我说昨天,我想对你竖起中指加以鄙视。”
说到这,这家伙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追着我喊道:“老夜,如果你能活到晚上,记得看八
点乌拉圭对埃及的球赛,顺便在死掉后的今天早晨告诉我结果哦。这可是一夜暴富让老子人生逆转的
好机会。”
我没理会那家伙,立刻回到家附近。自己在春城的家,是许多年前老爸花钱买地自己盖的。并不属于
任何社区。周遭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变得很繁华。但是周围的房子还是以自建为主。
家里客厅那一侧,是一条小路。通往一个社区,社区里密密麻麻地住着上千户人家。
难道,杀我的凶手,就在那里?既然我每天都是九点十三分醒来,那这个时间肯定有意义。
难道凶手,就是在九点十三分开始盯上自己的? 而老狗回锅肉狂叫的时候,凶手就站在窗外看着我
?
我踌躇着想要走进附近的社区调查,但又怕打草惊蛇。正犹豫的时候,死亡的感觉再一次降临。
我第六次嗝屁了。
第七次从床上醒来,第一时间,我就跳下楼,在客厅外的道路上安装了好几个监视器。
我躲在道路的转角处,想要看清楚,每天,早晨,九点三十分,究竟有什么东西路过,我家的客厅,
在我家的客厅外偷偷窥视着我。
那个让回锅肉,无比恐惧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杀我的凶手?
自己最近几天也没有闲着。我利用手机和电脑,查了许多类似死掉后无限重生的电影和小说。
小说以及电影中,虽然剧情过程都不一样,他们,得到无限回圈的能力也是不一样的。
可有一点事完完全全相同的,那就是必须要找到杀掉他们的凶手,这该死的在同一天重复的无限回圈
才会被打破。
我就如同一只被丢在莫比乌斯圈上的蚂蚁。无论怎么爬,都从这该死的只能在四维世界出现的螺旋上
不停的重复,逃不出去。
我家附近都是老旧社区,人员比较复杂。居民基本都以老弱病残为主。老人居多。
也由于周围有几间大型的医院。医院里的病人为了节省费用,居住方便,也会在这里租房子。以致于
调查起来非常的麻烦。
我把时间集中在九点三十分左右。每天的这个时间回锅肉都会恐惧得汪汪大叫。这说明了问题的症结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九点二十分,一直等到九点二十八分。这个时间不早也不迟。早早,出门,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
,已经跳完了舞买好了一天要用的食材。陆陆续续地通过我家侧边的小路回到家中。
熙熙攘攘的老年人让空荡荡的路立刻热闹了起来。老年人喧哗着,成群结队,相互打着招呼,甚至有
人就站在路中间开始讲起了家里长短,别人家的笑话。一时间让我看花听乱了眼和耳。
就在这时回锅肉的叫声传了过来。它恐惧着,狂吠着。
来了!那疯了似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叫声越过了客厅,穿过了两道墙壁,就连远远的小道上都清晰
可闻。
来了,杀我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这群麻雀似的背后道人坏话的姥姥爷爷里。
我精神一振,观察得更加仔细了。可哀伤的是,当狗叫声停止,姥姥们走尽后,我也仍旧没有发现回
锅肉在对谁叫。
这二十几秒,我一个可以的老爷子老婆子都没发现。
我有些绝望了!
不过自己并没有死心。将监视器拿回来,取出记忆卡。我又重点将九点二十七分到九点三十三分之间
的画面看了又看。
老大爷老大妈们的行为都很寻常。最主要的是,一大堆人挤在狭窄的巷子里。我将回锅肉叫得最凶的
时候,路过家里客厅窗外的人都用红色的线条圈起来。
仍旧大约有十多个老人家。
这些老人家有男有女,有往回走的,有准备出门买菜的。有的看得到脸,有的看不清模样。
突然,我“咦”了一声:“怪了,这地方有些不太对。”
我将不太对的那一帧图像截取后,用笔在萤幕上勾画起来。三个老年人站在我家窗户下,回锅肉的恐
惧,也是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大,叫声最响。
从外表看,老人们并没有不寻常的地方。可是他们的手脚,似乎有些怪异。三个人六条胳膊六条腿。可怕的是,画面上,出现了第七条腿。
灵异照片?我在这多出来的一条腿上,用力画了个圈。思索了一下,排除了灵异照片的可能。
大凡所谓的灵异照片,都是曝光延迟或者空气里的飞尘造成的曝光错误。但这条腿,明显不可能属于老人。
那时一条女人的腿。很年轻,就算监视器画面画质比较烂,放大后画面就更加的烂了。但仍旧能排除那条腿属于曝光错误的可能。
有个年轻的女子,努力躲在老人攀谈往来的夹缝间。没有任何老年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就连自己的监视器镜头,也没能拍到她的容貌。
自己设置的两台监视器头虽然不专业,但监视范围也足足有一百一十多度。就算婆婆姥姥们人很多,也不可能将她全部挡住。
但是那个女人偏偏躲过了我的监视器。她是有意,还是仅仅只是偶然?她知道这条路上有监视器,还是在躲其他什么东西?
一时间,我疑惑万千。这个隐藏在老人的阴影中,遮蔽了所有老人注意力的女子,难道就是杀我的真凶?
终于摸到了自己死亡后又活过来的些许可能原因,我精神顿时振奋了许多。剩下的时间,自己透过一些手段,查到了早晨九点之后到十点钟左右的天眼监视记录。
我家附近有多达三个天眼城市监视器。每条路,每个角落都覆盖了。这些监视记录非常全面,本以为那个女人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会在天眼下露出蛛丝马迹。
遗憾的是,只靠着一条腿想要识别出那女人的模样,实在太困难了。恐怕比随便找到一直没有什么特征的鸟腿,让你辨别出那是什么鸟更加艰难。
正当自己以为恐怕又要一无所获时,突然,天眼监控记录画面中的某个角落里,出现了相似度极高的一只脚。
女人的脚每一支都是不同的,主要记在脑子中,总能找出些许特征来。那条腿很瘦很纤细,相信腿的主人至少不难看。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荧幕。看着这条腿的主人彻底露出身影。自己不能完全断定画面上的腿,和我今早用监视器拍下来的是同一个人。但无所谓了,横竖是一条线索。
只要有线索,对我而言就着这暗藏杀机的世界中最亮的曙光。
快了,那个女子就要走入天眼的范围了。
就在这时,那该死的死亡感觉再次袭过来。我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模样。
女人纤长的腿在荧幕中露出的越来越多,我甚至看到了一条蓝色的百褶短裙的一角。
但最终,在那女子对我敞开更多的线索之前,我的眼睛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第七次死掉了。
第八次醒过来时,我不由得咒骂了一句。狠狠将床边无辜的根本没响的闹钟扔在对面的墙上。
闹钟的零件,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
该死,再晚一些死掉多好。哪怕就只晚两秒钟,自己都能在画面中看清楚那女子的脸。我已经能确定了。每次杀我的人,恐怕正是那个有着纤细长腿的女子。她穿着蓝色百褶短裙。
今天,我一定要将她逮住。我不想再继续陷在回圈中,自己确实要准备一下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我将侦探社配发的小枪放进口袋中可以迅速抽出的位置,穿好衣服冲下楼,来到了客厅外边。
时间刚好是九点二十分。
我就靠在客厅外墙边的墙壁上,一声不吭。经过我的大爷大妈们时常会诧异地看上我一眼,远远地绕开了我。
一直过了九点三十分,花园里的老狗回锅肉却没有狂叫。我也没有看到老人中有穿着蓝色百褶裙的长腿妹子。
果然,凶手就是长腿妹子。她看到我就站在墙外疑神疑鬼的,所以没有经过我家窗下。既然没有经过,回锅肉自然没有令它恐惧的东西,当然也不会狂吠。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确认,我长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既然凶手妹子是人类,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超自然力量,现在就好办多了。
将她的身份挖出来杀掉,或者阻止她杀掉我。这两个办法都能有效解决我眼前的问题。
于是我马不停蹄地找到了春城一个很有能力的朋友。按照自己的要求,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个位于春城郊外的小镇。镇上荒废的屋子很多,由于人口流失严重,本来繁华的商业街也都变得萧条。
“你需要的东西,应该是这里最适合。”朋友带我去了一栋楼下方,推开门,一股闷臭味猛地吹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建筑物上头的破败牌子。这里,曾经是一家商业银行的大堂。不过早已经倒闭了。
世界总是这么奇怪,一个人口流入的大城市附近,居然总是存在着这么一个人口流出的地区。这里充斥着绝望和凋零,充斥着落魄和萧索,仿佛就连鬼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城市里久留。
但是这里,却是我获得救赎的地方。
“这家银行虽然荒废了,可是基本设施并没有拆走。甚至就连金库都留了下来。”朋友带着我来到银行的深处。一个硕大的金属门镶嵌在墙壁上。
我敲了敲,很满意。金属门大约五十公分厚。小镇曾经也有繁华的时候,可想而知,这道废弃的金属门后边曾经也放置过许多值钱的物品。可现在,这个金库,不过是猎奇和试胆者们用来玩闹的场所。
“这个金库有一个最有意思的地方,一旦从内部关上后,从外边是打不开的。当初建造的时候为什么会弄出这么一个设计来,已经不可考了。”朋友拉开门,笑起来:“小夜,你为什么要找这种地方?”
我耸了耸肩膀:“不方便告诉你。”
“算了算了,你这臭脾气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朋友挠挠头,看了看手表:“我等一下还有事情,要不晚上喝一杯?”
“不了。我今晚就待在这儿。明天再酬谢你。”我心不在焉地说。
朋友很识趣,见我心不在这儿,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我从金属门的缝隙走进去,看了看四周。这个金库不算大,只有六平方公尺。墙壁全是用金属焊死,滴水不漏,厚厚的金属内层外是结实的钢筋水泥。这类设计除了老银行的重要分行,现代银行早就不这么设计了。毕竟成本不低,也不见得实用。
我把带来的行李搬进了金库后,门一关,就成了一座完完全全的密室。密不透风,不止是凶手,就连空气也无法跟外界交换。
自己从行礼中取出大量的氧气瓶,以及一些行动电源。将野餐垫铺在地上,躺下。没多久,密室内的空气就浑浊起来,令人难以呼吸。
温度也在不断升高。
我将氧气面罩戴上,事先准备的氧气瓶大概够一天一夜使用。这才安心地玩起了手机。饿了,就吃一些带来的饼干,和一些矿泉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在这完全的地方,我不认为有谁能杀得了我。那个腿长的女人,除非找到这密室的排气孔进行毒杀。可是,早就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提前准备的。
万无一失了。今天,我一定能熬到最后。打破这无限死亡的回圈。自己对此非常有信心。
果然,足足等到下午六点,我也没有一丝一毫死亡的预感。
晚上八点。
指针掠过了九点十五。再撑两个半小时,今天就过去了。我就能从莫比乌斯回圈中逃出去。
自己每过一秒,就兴奋一些。
就在自己激动不已的时候,十点零一分,死亡的黑暗再次来临。我的心脏猛跳,犹如被什么无可抗拒的东西拽住,使劲儿地捏着。
我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深色的血丝。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
“为什么,我今天一整天没有吃过任何非包装食物。我没有中毒的可能。明明我躲在了坚固的密室中,就连空气都是刚买的。我不可能死!”我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突然,一个灵光闪过,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就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第四章 邪恶的回圈
第九次从床上坐起来,我的记忆里仍旧残存着死亡前,那窒息般恐怖的感觉。深入骨髓的痛苦穿越了时空,让我的心难受地砰砰狂跳。
不过这一次和以前的八次都不同。我十分清楚了,是什么杀死了我。前八次,我每一次都在做不同的尝,或主动出击,或固守。我隔绝了空气,不吃任何食物,排除所有杀死我的可能。
但每一次,我都毫无预兆的死掉了。
这可能吗?无论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都受到熵值的控制。熵值可以大到无穷,但它毕竟不会无穷。古人说天数为九,遁去一。就因为有遁去的一,所以万事万物都不可能圆满。
既然没有圆满的事情,当然也不可能有完全的犯罪或者找不出杀人方式的死亡。但现在的情况却变得离奇无比。足足八次了,我始终找不出凶手杀我的方法。
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凶手。
根本就没有人杀我。但是我为什么会死去八次,又复活八次。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陷入了思考陷阱中。
没错,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死亡的痛苦。但每个六月十五日,日复一日在这个该死的六月十五日轮回着死亡的人。
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我。
不,我能非常确定的是,八个轮回中,死掉的都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那个人被杀死时,我的时间也不知为何重叠了。我和那个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的人之间,在八天前,突然产生了某种关联。
这导致了他十五日不定时的死亡后,我能感受到他死前的痛苦。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一天,难道是为了拯救他?
凭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起床后什么也没有做,而是忙着将自己所有在乎的亲人、朋友全都联络了一遍,没有人遭受死亡的威胁。
就连守护女李梦月,虽然她失踪了,甚至故意躲着我。但我自己仍能感觉到,她的状态还算不错。
没有答案的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那么,是谁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重生,就因为他死了,我就要陷在六月十五日,不断重复生活在这该死的一天中,等待着他死亡后,继续重复。
这他奶奶的太没有道理了。我和他非亲非故,说不定和他甚至就只是路人而已,凭什么我要为他付出这么多?
春城的六月十四日那一天,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偏偏是自己,会落入这无尽的回圈里?
我觉得,应该重新将十四日的生活,理一理,或许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从抽屉里拿出了纸和笔,我开始回忆起九天前。准确的说,应该是昨天发生过的一切。
首先,自己完成了年中的论文答辩,搭乘飞机从德国飞回家。从凌晨三点到下午四点,我都是在机场和飞机上度过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之后我约了朋友,在等朋友的空档去了老巷子看了些戏曲。最近传统文化艺术有回温的趋势,许多年轻的爸爸妈妈都喜欢自己的小家伙去看戏曲杂技。
我去的戏剧馆里大多都是带小孩的家长,老年人反而没有。现在的戏馆很不纯粹,收钱卖票表演差,还想方设法地搞推销。
看戏的途中,多次在表演节目间的空档卖变脸套装、卖皮影玩具。还找了几个在街头写毛笔字的老年人,装艺术大家。现场作画,卖那蹩脚的字画。
一场戏看下来,大家都大呼上当。买票花得完全不值得。
到这里,也没什么怪异的地方。当然,我纯属兴趣地以低价买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水墨画,本来是想送给老爸,不过这家伙果然不在。
等等,我买的那幅画,到哪儿去了?
我在家里翻找了一边,没看到。去问了张姐,张姐也怎么都想不起来。整个家里,都没那幅画的踪影。
画不见了,又或者,我根本就没有将它带回家。
“那幅画,同样没什么离奇的。不过是随便一个茶馆喝茶的老人都画得出来的东西。裱纸也不算好,更是新画出来的。”我摸着下巴:“那不可能是让我陷入六月十五日死亡回圈的东西。”
看完戏,朋友也聚了起来。找了离我家比较近的冷淡杯,一众人从晚上八点一直吹牛打屁到晚上十点。最后只剩下沈科那混蛋还陪着我,和我聊了一下夫妻生活及人生后,也离开了。
结完账我自己走回家。
那晚我喝了很多,半醉半醒的,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知道走回家后,自己的记忆里也没有任何有可能让我陷入如今闭环状况的蹊跷事件。
我皱着眉头,挖空心思地压榨脑中的记忆,试图将蛛丝马迹从脑子里拽一些出来。可始终一无所获。
怪了,我明明记得和沈科分开后,自己一摇一晃地走在路上。右手的腋下还夹着那副裱好的画。
可是回家后,画却不见了。极有可能,在冷淡杯到家里的几分钟路程中,被窝弄丢了。可我却没有这件事的任何印象...
不!还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我用手指使劲儿的敲击着桌面。那幅画,对,就是那幅画。虽然我还记得画怎么样,艺术水准和价值也极差。可我偏偏买下了,那就证明,画里的一些东西让我感兴趣。
既然是让我感兴趣的内容,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偏偏对那幅画没有了记忆。
我居然记不得,画里,到底画的是什么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了起来。我额头上不停地往下冒冷汗。画里,到底花了什么?
我的记性极好,过目不忘。我的头脑很聪明,智商一百八以上。我不可能间歇性失忆。甚至,压根就不可能忘记任何细节。就连一年前和我擦肩而过的路人,只要看过他一眼,我只要想回忆,就能想得起他大部分的模样和特征。
不可能失忆呃我,偏偏忘记了那幅画的内容。
这,会不会和我陷入闭环的原因,有关联?
该死,那幅画,到底画了什么?被我丢在了哪里?本以为不是关键的物件,变成了关键的物品。自己说不出心理上什么滋味。
既然没有更多的线索,我决心还是先从那幅画开始入手。它的去向,以及它的内容。想要知道,并不算太困难。
我第九次从家里走出去,走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极好的清新空气,不错的天气,就算第九次见到,也一样让我心情压抑。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轮回在这就连风向都一样的世界多少次。
不管了,先去那家骗子戏馆找找线索。
我的家离老巷子不远,说是老巷子,其实它的建筑都是翻修过的。古时候那块区域属于历代达官显贵的住所,屋子很有特色。所以这几年成了春城的一块旅游活招牌。
五湖四海来旅游的人多了,骗子也就多了。整条老巷子食物难吃,表演难看,宰客现象屡禁不止。可就算这样,游人也络绎不绝。
这便是人的劣根性,永远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六月十四日在我的记忆里,已经过去了九天,不过我还是清楚得记得那家老戏馆的位置。
在人群里乱窜了几步后,拐过一条不算偏僻的小巷子就到了。这家戏馆由于时间尚早,还没有开门宰客。大门紧闭着。
当我绕到戏馆后门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门附近拉着警戒线,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进进出出,还停了辆救护车。
我连忙挤上去,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着,好不容易才挤到人流的地方。看热闹的人嗯里三层外三层将戏馆前的小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有的交头接耳,有的高举手机拍照。
“老兄,发生了什么事?”我扯了扯最近的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性。
男人大概也是个八卦狂,见有人问立刻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给狂吐了出来,“兄弟,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就住附近,知道的比别人多太多。”
他一脸得意,“这家戏馆不积阴德,骗人太狠,最后被老天爷把命都收走了。”
“命收走了?”我皱眉:“死人了?”
“不止是死了个人那么简单。”男子眉飞色舞地回答:“戏馆里的一个表演者在屋里练皮金滚灯,结果功夫太差,把自己点着了。油壶也着了,点燃的火烧起来,火势极大。戏馆是老房子,消防设施又不符合标准,最后整间戏馆二十几个人,全死了。一个活人都没剩下。”
说完,男子都觉得有点诡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说来也怪,这么大火,外边硬是看不出来。直到有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说不定是天罚都不通,只怪他们一伙人太贪心,恶事做太多。不久前用几张假字画,骗得一个老头家破人亡。最后老头吊死在戏楼门口。街坊邻居都说,八成是那老头回魂,来索命了。”
我听完,不由得沉默了许久。
这种事情怎么听都透着古怪。为什么我一找过来,想要查查昨晚买的画究竟是什么内容。就偏偏是这栋楼失火,将所有人都烧死了?皮金滚灯这艺术表演,我很清楚,是巴蜀地区特有的耙耳朵文化的延伸。
一个光着脑袋扮作丑生的耙耳朵做错了事情,极怕老婆的他被惩罚头顶着灯,在一根长板凳上上窜下跳,左翻右翻。头顶的灯不论耙耳朵怎么动,怎么翻跟斗,都不会从头顶掉下来,更不会熄灭。
可是既然是学皮金滚灯的表情者,都能出来表演了,技术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我见过这戏楼的皮金滚灯表演。虽然戏楼确实坑人,但是丑角的功力还是可圈可点。
不可能突然在练习的时候将灯打翻。更何况,现在为了安全起见,灯盏里的油用的都是低温煤油,就算是打翻了也会很快熄灭。不可能蔓延起来,让火势大到烧死一楼的人。
越想越不对劲的我,总觉得楼里人死得蹊跷。突然,我打了个冷颤,毛骨悚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难道,就因为我调查那幅画,所以有人故意将一整楼的人都杀掉了。烧了戏院一了百了,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员警太多,我不好进现场。于是自己离开后准备去负责天眼监控的大门查查其他的线索。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在人群中偷偷窥视着我。我装作不动声色,离开前向后有意识地望向窥视感传来的方向。
除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群外,我一无所获。
如每一次死的都不是我,而是别人的话。那股窥视感,这一楼死掉的戏组成员,是谁在阻止我查找那幅画线索的?如果一切和我没关系的话,凶手为什么要将戏院的人全杀光。
我有些想不通。
冥冥中,肯定有谁在阻止我探寻真相。那家伙的狐狸尾巴比我想象的更加难以逮到。离开老巷子后,我径直朝着城区走去。等来到天眼监控的部分楼下时,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这栋不起眼的政府职能部门大楼下方,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不绝于耳,交织成一首令我手脚冰冷的交响乐。
这栋楼和戏楼一样,也着火了。人员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但所有人都惊魂未定。
听周围的人攀谈,似乎火是从主机室里燃起来的,火势蔓延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瞬间就将储存硬碟的楼层吞噬。
整个城市的天眼系统陷入了瘫痪中,具体恢复的时间,最快也好好几天。
我心里一阵冷笑,好几天?老子一直回圈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不好说好几天,就连明天也跨不过去。
阻止我的人真是好算计。不过,不知道那家伙是不知道我可以不断地重复着过几天。这次他将天眼破坏了,把戏楼烧掉了,不过无所谓,我可以换着方法,每一次轮回的时候,都去试探他究竟是谁。
还有那条纤长大腿的主人。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无论她在这件事情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她的行为举动,她的偷偷摸摸都透着可疑。
我终究会逮住机会,把她给揪出来。
既然找到了方向,我惶恐不安的心也平静了许多。经历了前几次回圈的害怕以及迷茫,自己觉得眼前的黑暗,越来越触手可及。
只要阻止我的是人类,无论他是多厉害的人,都会有意识形态上缺陷都会犯错。一旦犯错了,我就能找出他留下的痕迹。
今天已经没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我干脆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在街道到处溜达。
阻止我寻找答案的家伙,一定在附近暗暗窥视着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既然我看不出端倪,还不如顺其自然。
第九次死亡,结束在下午六点,我正开心地吃大鱼大肉的时候。
一样难以忍受的钻心痛苦,一样笼罩过来的阴沉灰暗。
就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我痛苦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微笑。
我看到了,我在摧毁着我全部神经网路中的死亡灰暗里看到一个令自己狂喜的东西。
藏在暗地里的人,恐怕是知道我在轮回着今天。他,在我死亡前,松懈了。
他,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第十次轮混刚刚开始,我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冲出了家门。
时间可以有限,也可以无限,虽然自己似乎能无限重复着今天,但是我的生命却完全由自己掌握。是时候掌握自己的命运了。第十次重生,今天一整天,我有许多事情要做。
在街头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餐,九点三十分左右,我仰首阔步地迈入了一家房产中介。几番话过后,中介按照我的要求,骑着电动车把我载到了附近的一个社区里。
“这个社区管理严格,不是本社区的人,根本进不来。就连外送人员和快递都必须登记。”中介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人长得有些寒碜,而且喜欢张口说瞎话。
我明明看到几个外送人员有说有笑地走进大门。就连中介骑得电动车,也大摇大摆地骑进去了。保安低头滑手机,头也没抬一下。
“而且社区才完工每两年,崭新的很。没有品质上的问题。”中介又说道。
我撇撇嘴,这完工没两年的楼,外层的隔热漆都斑驳了。雨水在剥落的墙皮上留下了肮脏水痕迹。
“绿化也不错。”
周围的绿化被砍得差不多了,变成了停车位。社区路面坑坑洼洼,开车在上边就像是按摩。
在路上东歪西歪终于到了目的地。中介下车,“对了,这里的防盗措施非常好,很少居民反映有小偷。”
我说,喂喂,这家伙睁眼说谎的本领炉火纯青。是不是看我人长得嫩,就觉得我没什么社会经验上当容易受骗?中介把停在楼下的电动车上了三道锁,只差没把车锁进墙里边了。这也叫没小偷?
自己一声不吭,由着中介瞎扯。
中介一边介绍个不停,对社区的夸奖,那辞藻完全不重复。听得我都佩服了起来。
“你看,这栋楼有两台电梯,多方便。”中介说。
两台黑漆漆的电梯,不通风闷得慌。开门的瞬间直往外冒热气流。厢顶的灯不停闪烁,时亮时不亮。最可怕的是启动时晃晃荡荡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溜下去。
“就这儿,到了。咱家这间房子在二十楼。”
到了二十楼,出了电梯。就连中介都偷偷松了口气,任谁站在吱嘎作响,而且仿佛还能听到水流声的电梯里待着,都不会好受。
“2006房。”中介掏出钥匙找了找。出了电梯后的走廊狭窄老旧,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更重要的是,走廊很闷,没有窗户透气。
在走廊里转过几个黑漆漆的弯,2005房到了。看到门的一刻,胆大如我都有些悚然,甚至有股破口大骂的冲动。
丫的,这他奶奶的根本就是一间鬼屋。
2006室的房门比走廊的墙更加肮脏老旧。防盗门长满了花花绿绿的铜锈,锈迹的斑像好几朵绽放的真菌,招摇在阴暗的门上。明明闷热无比的走廊,一靠近门,热量就被隔绝了。
仅剩下刺骨的阴冷。
门上残留着许多被撕过的纸片。看痕迹大小,不用猜也知道大概是符纸一类的驱魔玩意儿。
中介讪讪一笑,舌灿莲花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到词夸奖这扇门。他想早点收工走人。所以这家伙迅速地将房门打开,免得我打退堂鼓。
开门的瞬间,屋里传来一阵臭味。房间不大,意外的是家具还算干净整洁。我四下打量了几下,点头:“好,我租了。”
中介正捻空心思想怎么劝我租房好拿中介费,听我准备租下,竟然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
“这个,要不咱再考虑一下,虽然这里确实很便宜。”中介小哥反而开始劝我别想不开:“兄弟,你该不是跑来这里自杀的吧?”
我笑起来:“签约吧。我租半年。”
就在这件疑似闹鬼的房间的客厅里,中介小哥和我签了半年的租赁合约,带着一脑袋的问号离开了。
自己伸了个懒腰,走到了阳台外,向下看了几眼。嘴角又咧出了一丝笑容。好了,前置准备搞定。
收网了! 第五章 等一个人
“高高山上一树槐。
手把栏杆望郎来。
娘问女儿啊,你望啥子哟。
我望槐花几时开哟。”
我站在窗边,唱着这首四川民谣《槐花几时开》。一唱就是十个轮回。整整十天时间。
每天一大早,从九点十三分醒来开始。我都会重复着这样的一连串动作。县市区同一家房屋中介公司要求租屋。
每一次,那个猥琐的中介都会介绍我到这个脏乱差社区的2005号房。我每次都租半年。
一整天的时间,我都带着望远镜,带着足够使用一天一夜的食物和水。就那么坐在屋子的阳台上往楼下仔细地观察,再次开始下一次的重复。
2005号房很有意思,哪怕是新刷过的墙面下方,也掩饰不了墙里边曾经贴满了驱鬼符。
这里完全具备一切闹鬼的房屋的特征。可是房子里究竟有没有闹鬼,我倒是不清楚,毕竟据我所知,闹鬼的地方要出现超自然征兆,至少要好几天。
唉,我可活不到那天。如果这间房子里真的有鬼,大概对我现在陷入的糟糕状况感到郁闷。
它想要吓我的前兆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嗝屁了。
但是我也是特别的无奈,谁叫自己陷入的事件,会如此摸不着头绪呢?观察了十天后,我心里有了些底。
自己跟中介要求的房子,特征很具体也很奇怪,也不怪猥琐中介会将我带到这儿。我要看到锦河,而且锦河的河景区二十一号就必须在楼下。我要求从窗户外往下望,就能看到河景区那条特定的十字路口。
最重要的是,要远眺得到老街上的戏楼和天眼监控中心的大楼。这些要求如果只有单一项都很好解决,合起来就难上加难。中介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我已经非常惊喜了。
至于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唱起这首四川民谣《槐花几时开》的,说起来,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我用望远镜从二十楼观察楼下行人的一举一动,我观察他们的行为,观察他们的路线,观察他们的习惯和小动作。甚至观察他们的嘴唇,用唇语解读他们的交谈。
我将自己置身于世界外,不用自己的行动来阻碍这个世界的运行。
例如,每天早晨十点十九分,一个八岁大扎着马尾穿着红裙子的可爱小女孩就会在锦河旁拍皮球。
女孩嘴里唱着的,就是这首民谣。
再过不久,就会走来一名大约二十来岁戴着帽子的女孩,她会摸一摸小女孩的头,送给她一根棒棒糖。
观察了整整十天,我不再继续下去。而第十九个回圈在下午七点左右结束了。
第二十个轮回开始时,我习惯性地感受了一下死亡的痛苦,赖了一下床,舒舒服服地吃了张姐准备的早餐后。
这才慢悠悠地走出大门。
我溜达到了锦河畔的中段。找到一件小咖啡厅,在临窗可以看得到河水的位置坐下。
我静静等待着。
我在等一个人。
等到了十点贰拾贰分,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拍完皮球,唱完了歌。我这才走出咖啡厅,躲到小女孩附近。
十点二十五分,一个穿着翠绿色长裙,戴着白色纱帽,皮肤白皙长相甜美的女孩走了过来。女孩看起来大约二十岁锄头,帽子下扎着俐落的马尾辫,身材窈窕有型,算得上一个气质美女。
她看到小女孩后笑了笑,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递给她一根棒棒糖。
看完了她的一举一动后,我这才走出来。看着右侧流逝的河水,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笑笑地说道:“这里的风景,挺美的,对吧。水汽充足,空气清新。哪怕是轮回无数次,待在这儿看风景也不会腻。”
女孩见我搭话,诡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把我当成了可疑分子。
她推了身旁的小女孩一把,“这里有怪人,快回家。”
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跑开。
长相甜美的女孩也准备离开,我挡住了她。女孩脸色惶恐,厉声道:“你想干什么,看你的穿着打扮倒是不像坏人。告诉你,我哥可是警察,很厉害的警察。你真的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我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好了,我也懒得拐弯抹角的,直接说吧。你重复着六月十五日这天,已经很久了,对不对?”
女孩显然没想到我会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脸色顿时大变,好半天都合不拢嘴。见她一副见鬼的模样,我心里大喜,自己真的猜对了。观察了十天,只有这个人,我觉得有问题。
她是所有恒定的资料中,唯一的变数。
这美丽女孩明显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惊讶,但却嘴硬,她偏着头,哼了一声:“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美女,你说这句话就完全露陷了。”我耸了耸肩:“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说我在说什么瞎话,而不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惊慌。”
“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瞎话!”女孩一跺脚,表情里掩饰不住的惶恐。
“又说错话了喔,美女。这时候你应该什么都不说,把我当成疯子立刻跑掉。毕竟轮回在同一天这么科幻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正常人对另一个素不相识的正常人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他不是个疯子是什么?”
我笑得很开心,“你看你的反应,不但不跑,还跟我不断啰嗦一脸明白我在说什么似的。这不就证明,你的确听懂了我的话吗?”
女孩想了想,拔腿就跑。
我连忙跟着追了上去。女孩长长的裙子在河畔的青柳下摆动,苍白的脸在喝水的映衬下显得既青春又无助。自己追在她伸手,正想要告诉她不要害怕,阐述自己的立场和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她是不是真的和我一样,轮回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
可自己还没来记得开口看,怕到几点的女孩已经张嘴大喊大叫起来,“救命,那个人要非礼我。”
一个男人追着一个女孩,女孩还挺漂亮的,再加上她张口大叫,我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不是板上钉钉子地将我变成了犯罪分子吗?
果不其然,她刚一叫麻烦就来了。由于是早上,年轻人都在上班,人不多。可是路上刚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多啊。听到有人叫非礼,几个明显没有少跳广场鬼步舞的大爷立刻将我这不壮硕的身板给压住了。
逮着我一顿好骂,还有人打电话报警。我急忙解释,一抬头,那可疑的女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倩影全无。我气恼地差点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整天接触失败了,没关系,我不急不恼。第二十一次回圈的早晨十点二十二,我准时又到了锦河畔。
“又见面了,美女。”等到那女孩递棒棒糖给红裙子小女孩的时候,我死皮赖脸地钻了出来。
今天的女子仍旧打扮得青春漂亮,穿着白色的露肩吊带,下身新款的百褶裙裤。戴着帽子的她没有扎马尾辫,任着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见我搭话,女孩惊恐道:“你是谁?”
她一脸不认识我的表情,可脸上肌肉的微弱颤动却出卖了她。如果女孩真不记得我,绝对不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我心里大喜,果然,这个人,毫无疑问地也在十五号轮回着,不知轮回了多久。
“我叫夜不语。”我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没有问你的名字。”女孩警戒地看着我,仍旧在装傻。她拍了拍红裙小女孩的肩膀,“快跑,有怪人。”
小女孩又吓到了,拔腿就跑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以防她突然跑掉。
女孩退了两步,“我可不会傻到将名字告诉陌生人。”
“我可不是什么陌生人。我们已经第二次见面了。”我指了指对面的一栋楼:“不过,我早就在那栋楼上观察这里的一切足足十天了。”
说完我就觉得自己的措辞有哪儿不太对劲儿。自己这番话是不是给人跟踪狂的感觉?
果然,女孩脸色煞白,“天奶奶,看你一副文文静静很好看的模样,居然是个跟踪狂,枉费了老天爷给你的皮肤。”
我挠了挠头,这小妮子果然是误会了。自己又靠近了她一些,张嘴正要解释,女孩慌乱地尖叫着,“死跟踪狂,你别过来,不然我就叫了。”
“你不是已经开叫了吗?”我苦笑。
“我还能叫得更大声。”女孩声音更大了些。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举起手,跟她拉开了距离,深吸一口气,环顾了四周一眼:“你相不相信,我秒后,从那个拐角处会走出三个大妈一个大爷。大爷瘸了一条腿,大妈两个胖一个瘦竹棍。他们会聊自己隔壁邻居的孙子从九楼上摔下来,居然没死。”
女孩瞪了瞪大眼睛,没等她反应过来,五秒钟已经到了。湖畔绿道的拐角果然走了四个人过来。三大妈一大爷,大爷被一个瘦瘦的大妈扶着,拐着脚。四个人喋喋不休的大声八卦。
内容正是隔壁邻居的孙子摔下来,怎么会没死的事。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女孩皱了皱好看的眉。
“等着,再等十秒钟,一只鱼,挺大的鱼会从那个地方跃出水面。”我指着锦河河水中。
“你有预知能力?”女孩圆滚滚的大眼睛睁得更圆了。
“怎么可能,预知能力这宗东西都是骗人的。”我撇撇嘴。如果说大爷大妈的事情还可以用提前看到听到他们的谈话以及预判他们的路径来解释,大鱼跃出水面这种绝对偶然的事情,就很难用猜来解释了。
“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我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总是会随机死去,然后又在当天的早晨九点十三分醒过来。到如今,已经回圈二十一次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眼前一黑就嗝屁了,但是我知道,死掉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只是被他的死亡牵连。冥冥中,我和他肯定有什么关联。”
我缓缓说道:“我说的那个他,就是你。”
自己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看,看她的表情,看她是不是装出来的惊讶。显然,这个女孩并不知道还有别人同样陷在十五日这一天。
但是女孩仍旧在嘴硬,“你在编故事吗?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猜得到鱼会从水面上跳起来,可是...”
我的脸沉了下去:“够了。类似的预言,我可以从陷在开始说,一直说到下午,一直说到我亲眼看到你今天是如何死掉的。所以我们俩都开诚布公一些,行不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挺急的,实在不想陷在这个糟糕的一天游死亡回圈当中了。”
女孩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建立信任关系。相信我,只要你配合,说不定我能结束咱们的死亡回圈。”
女孩叹了口气,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我叫秦盼。”
“我暂时相信你,不过我的故事,很难说清楚,说起来或许你也不相信。”
我笑了,终于说得通了。这简直就像是通过高难度游戏的第一关一样艰难:“没关系,我遇到过的不可思议的怪事比你想象的都多。肯定能帮助你的!”
“去那家咖啡厅吧。”秦盼指着我刚才离开的咖啡厅,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你是怎么发现我也在死亡回圈中的?”
“很简单,既然是一天当中的回圈,那么我只能从早上九点十三分开始涉足以及影响这个世界。但是城市里大多数人的生活从凌晨就开始了。我早就发现,自己能影响的地方有限,跟我接触过的人才会被我的言行举止影响,变得和上一个回圈时的举动言谈不同。”
我顺了顺思绪,“但是没有见到过我,没有接触过我的人或者物,是不可能受到我影响的。这是不变数。而我要找的是变数。我推论出了许多个方案,在最近十个回圈中尽量在高处寻找。”
“最终,我找到了你。”
秦盼有些吃惊,“我还是没搞明白你怎么看出我在春城一千多万人口中的不同?”
“这十天,我每天一大早就潜伏在高楼中,尽量不影响任何人的人生。他们每一天每一天,都如同游戏里的NPC般,沿着同样的路线上班,吃同样的早餐,说着同样的话,哼着同样的歌,甚至穿着同样的衣服...”
说到这儿,秦盼终于明白了:“我,我换了衣服。”
“没错,在这个拥有一千多万人的冰冷闭环城市里,只有你换了衣服。这不就证明你有问题吗?只有你是死水中,唯一活着的鱼。”我有一句话没说出口,自己根本没有观察整个城市的人。而是列出了几个条件准备一一试探一下,不过运气好,一下子就把她找出来了。
走进了咖啡厅,我们随便点了一些东西。之后你看我,我看你,突然有些冷场了。
于是我干脆先开口,将自己最近二十一个回圈经历过的事情,简要地说明了一下。
秦盼想了想,这才说起话来:“你比我幸运多了,只重复了六月十五日二十多次罢了。我的经历复杂太多。”
“难道你轮回得比我多?”我皱了皱眉。
“详细是多少次,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秦盼充满青春气息的白皙脸庞上,闪过一丝阴霾:“从三万六千一百四十五次之后,我就没有再算次数了。”
她的话,令我毛骨悚然。
眼前柔弱的女孩在同一天回圈生活了三万六千一百四十五次以上,这可是九十九年啊。也就是说,秦盼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锄头,可是她实际上已经活了至少一百一十年。她说她之后的回圈就没有再计算,也就意味着,她现在或许不止一百多岁,有可能已经几百岁了!
这,怎么可能! 第六章 超过三万次的死亡
正常人活不了几百岁,中国有个叫彭祖的家伙,据说活了八百多岁,这也不过是民间美好的传说而已。
人都想长生不老,但是用正常的方法,是不可能不老不死的。但是不正常的办法呢?例如一个人的时间现在克莱因瓶里,只能在某一段回圈生活。而一旦触碰到了特定的因素,就会死亡,再次重复同一天。
她的时间以及青春,凝固在这一天中。死亡后时间往后退,但是记忆却被保留着。这样的话,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但是假如秦盼真的将六月十五日这一天,重复了三万多次以上。九十九年,甚至几百年的记忆,那袋哪怕容纳得下,那么她的大脑,真的不会因记忆太多而衰退?
自己总觉得的哪里有些堵得慌,似乎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秦盼开始讲自己是如何陷入这个无限回圈的世界的。一开口,就如同开闸的水,止都止不住。
这个女孩,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掏心掏肺地跟正常人说过话了。对,秦盼将除了自己意外的所有人,所有在春城徘徊的人,都称呼为不正常的人。这个世界,只有她是正常的。
现在,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我。
“我虽然有许多地方已经记忆模糊了,但自己第一次经历的死亡回圈,至今还深刻的记得。虽然那应该是好几百年前了。”秦盼以这句话作开头。
我心里“咯噔”一声响,果然她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不止九十九年,而是数百年。
秦盼一开始的反应,和我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标志漂亮的女孩,在学校里就很受瞩目。成绩顶尖,大学四年有许多的追求者,眼看答辩论文结束,要毕业了,却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一天,六月十五日早晨九点十三分。
秦盼醒来后,赖了赖床才起来。寝室里的三个室友已经不见了。她床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好友九九在食堂多带的一份早餐,还用便利贴写了一行字,贴在了饭盒上,“盼盼,别忘了上赵老头的课。”
秦盼洗漱完,吃了王玖玖特意为她带回来的早餐。这才画了个淡妆出门去了。早晨的校园很美,充满青春活力。女孩出了宿舍门后,伸了个懒腰,她带着课本一边走,一边看着风景。
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挺不舍得走出这座象牙塔。毕竟电视新闻里都说,世界很残酷,残酷到骇人听闻,哪有当学生来得舒服?
但是毕竟,人总要毕业的。无论是学习上的毕业,还是人生的毕业。哲学书上说人生毕业,就是死亡。但秦盼觉得人生的毕业其实是分阶段的。从幼童到成年、从工作到退休,每一个阶段,都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经历。
她今天不知为何,多了一份多愁善感。果然是因为快毕业的影响吗?
一阵风吹过,将秦盼瀑布般的长发吹起。露出了小巧美丽的脸庞。秀雅淡淡,如一朵绽放的粉色莲花,清新秀气。看得旁边一个男生入迷了,骑着自行车的他路也没看,光顾着看秦盼,知道狠狠地撞在了路旁的一颗大树上。
撞得鼻血都快要留出来的男生坐在地上,捂着鼻子,痛得大叫。眼睛还兀自盯着秦盼瞅个不停,周围的人见这男生色心不止,连痛都顾不上,全都大笑起来。
秦盼也用书挡住嘴巴在笑,从小到大,这样看她的男生多了去。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来到教学楼,幸好,赵老头的课还没开始。这赵老头的课讲的还算风趣,而且对付跷课的学生很有一套。在还修这门课的时候,赵老头就用手机将全班的人照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我不管你们什么时候跷课,总之我会不定时用这张照片点名。照片上的人没有来,就当掉。”
所以一整年,没有人敢翘他的课。虽然赵老头,从来就没有点过名。
一整节课,秦盼都觉得无聊。已经快要毕业了,上课什么的基本上算是生活的点缀。大家都在拼最后的论文答辩。
关于毕业论文,秦盼已经写完了,答辩也心里有数。毕业是肯定会顺利毕业的。可是从早晨一起来开始,女孩就有些不太舒服。不是生理上的不舒服,而是心理上的。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课上完后,和好友王玖玖碰了面。两个人跑到学校外吃了午饭,逛了街后,这才慢吞吞地往学校走。
最近天黑得很晚。晚上八点过后,黑夜才被路灯点缀出阴暗的光圈。王玖玖突然接到男友的电话,抱歉了一声后离开了。留下秦盼独自回女生宿舍。
学校很大,又是老校区,据说这里有数百年历史了。光是满园的百年大树,枝繁叶茂的肆意生长,就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树多的地方,白天看上去会让人心旷神怡,但是一到晚上,就突然阴森了起来。
路灯的光,拼命地伸展,也无法照亮所有道路。大树深处的枝桠,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是幽冥中魔鬼的利爪,在风中摇晃着,让人看得心慌。
“还好是校园里,没什么危险。”秦盼苦笑着。她这个人胆小,如果是在学校外头,肯定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哪怕现在不过才八点四十五分。
离学校宿舍,还有几百公尺的距离,由于快要放假了,有一些学弟学妹们已经回家。而且新校区也盖好了。分散了一大部分的学生。最终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无奈痛苦的准备毕业和准备冲刺研究所考试的少部分学生。
据说,秦盼等人是这所学校最后一届的学生。他们毕业后,老校区就会拆迁,改成住宅大楼和商圈。所有人都会搬迁到新校区。也是,学校占地多大面积,占得还是春城最繁华的一块地。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早就对这块地磨刀霍霍了。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剩清冷以及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不时拉扯着秦盼又长又直的黑色秀发。
秦盼尽量让自己走在有光的地方,虽然明知道没有危险,但是谨慎胆小的她心脏仍旧“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没人又昏暗,她就仿佛走在一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森林里。
这条她走了四年的路,今天不知为何,竟然让她觉得很陌生。
风不停地刮着,不大,可是让人心慌。
女孩的头发在风中摆动,猛地,不知长发被什么扯了一下。秦盼痛得停住了脚步,反射性地转过头去。
身后,什么也没有。
可头皮上的那股痛楚,却真真实实地在告诉她,刚刚确实有人狠狠地拽了自己一把,甚至有好几根头发都被扯掉了,掉落的发丝飞了起来。飘在空中,落在了路灯基座不远的地上。
秦盼打了个冷颤,她惊恐地住着被扯痛的点,身体转了好几个圈。这条弯曲的路,并不算小路。路边足足有十多公尺宽。两旁虽然长满了绿树,可是她很小心,离那些树足足有好几公尺远。
周围确实一个人都没有。要有人,也是躲在树林里。秦盼看了看身后的树林。密密麻麻茂密的树林足足有好几百尺,甚至都可以比拟某些小城市的公园了。
树林里肯定是可以躲人的。不过要做到突然从林子中跑出来,扯了自己头发一把又悄无声息地跑回多好,不被自己发现。这绝对不可能!
那么,是谁扯了自己的长发?
胆小的秦盼不敢多想,她拔腿就跑,拼命地朝宿舍逃。管他是谁,是什么人。既然刚刚伤害了她,那么肯定是带着恶意的。
她纤细的长腿迈着疯狂的步伐,用处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可是没跑几步,披在身后的长发,又被扯了一下。
这一次身后的人扯得非常用力,抓了一大把头发,险些将秦盼拽倒在地上。秦盼尖叫了一声,大喊救命。
抓着她头发的手,竟然松开了。
女孩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前后一秒钟罢了,她还特意跑到了路中间,离能够躲人的树林足足有十多尺远。如果是人的话,绝对逃不了那么快。可是,她的身后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路灯,和刮得更加阴嗖嗖的风。
秦盼怕得要死,她的长发被扯了许多下来,不过她顾不上了。女孩本能地觉得今晚遇到的事有些古怪。是谁在袭击她?
无所谓了,逃脱比较重要。宿舍不远了,只要到宿舍,人多了,凶手肯定不敢追上去再次伤害她。
秦盼更加拼命地跑起来。紧接着,第三次,她的长发毫无预兆的第三次被拽住了。她摔得挺翘的臀部都肿了,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站起身。
背后,依然看不到伤害她的家伙。
有人说女性其实很坚强,韧性比男性高得多。至少在秦盼身上,这一点得到了证明。她虽然胆小,但是却异常的坚强。
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后,秦盼再次大喊大叫着救命,努力往教学楼跑。
近了,非常近了。教学楼的灯光就在不远处。她甚至能看到有人在二楼背对着她和宿舍里的室友大声说话。
秦盼心里一喜。她心里燃起了希望,近了,再跑十几秒钟,她就能跑进宿舍。到时候一定要报警,告诉警方和学校警卫室,校园里有变态。
女孩的腿迈得飞快。可是就在她离宿舍还只剩下三十多公尺的时候。看不见的凶手再次出现,他拽住了秦盼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拽向树林。
秦盼大喊大叫着,她内心中的希望随着自己离宿舍越来越远而渐渐熄灭。最终,只剩下绝望。
她被拖着长发丢入了树林里,之后只觉得脖子一凉,眼睛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不甘心的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在宿舍里。
“咦咦咦,我还活着?”秦盼伸出手,张开眼睛。之后怔怔地看着纤细的十根手指发愣:“难道只是一个可怕的梦?”
虽然只是个梦,可是那股一个人走夜路的恐惧,以及深入骨髓的死亡痛苦,却紧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女孩觉得脖子上痛得难受,摸了摸,白嫩的皮肤上什么也没有。她这才慢慢撑起身体,坐在床上。这间女生宿舍很普通,其实没所大学都差不多,宿舍约十几平方公尺,有几个双层钢架床。床上是睡觉的床铺,钢架床下则是简易的书桌书柜。
所有女孩都是爱美的,秦盼这四年没少跟其余三个室友装饰寝室,不过当然也没装饰出什么名堂,但是少比隔壁的几个女生寝室干净。
秦盼从床上垂下脑袋,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心里“咯噔”一声响。
自己的书桌上,摆着一个保鲜盒。盒子里装着早餐,还贴着一张室友王玖玖给她的便利贴,上边写着,“盼盼,别忘了上赵老头的课。”
和梦里一样?
女孩使劲儿地摇着脑袋,将自己闹钟荒唐的想法甩掉。玖玖知道自己是个小瞌睡虫,所以经常帮她带饭。这一幕算不得上什么。
她拿起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早晨九点十三分!
秦盼简单地洗漱一番,吃了早餐,走出女生宿舍。她抱着上课用的书,被清晨的风一吹,精神顿时振奋许多。果然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天气是最舒服的,哪怕这股风有些冷的奇怪。
刚走没多远,秦盼感觉到了一股视线。有人在看她,女孩转过脑袋,看到一个男生一边骑车,一边看着她发呆。
最终由于男生看她看得太出神,直接撞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撞到了鼻子,仍旧边叫痛边盯着她看个不停。
身旁的人也被他的色心惹得哈哈大笑。
本来舒服许多的秦盼,心,沉入了谷底。怎么回事?这一幕,自己昨晚的梦里也出现过。自己做了个预知梦,还是只是既视感在作祟?
胆小的秦盼害怕了。她去上了赵老头的课,被玖玖拉着跑出校门吃午饭,之后又跑去逛街。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作过的梦高度吻合。秦盼心神不宁,行尸走肉地走在玖玖身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我说秦大小姐,你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难道恋爱了?”玖玖推了推她。
秦盼惊醒过来,看着好友的脸问:“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玖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她绕着秦盼转了好几圈,一脸吃味的表情:“盼盼,你该不是真的恋爱了吧。从高中到大学,我从来没有见谁入了你这位仙子的法眼。咦,看你这幅神不守舍的表情。完全就是陷入恋爱的标准状态!”
秦盼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玖玖,我有男朋友肯定会告诉你的。咱们约定过的嘛。”
“嗯嗯,真的不是恋爱了?”好友还是不怎么相信。
“不是啦!真的。”
玖玖嘻嘻一笑,拉着她继续逛街。一直逛到晚上。两个闺蜜简单地吃了晚餐回到学校。
进了校门正准备走到宿舍,玖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后,抱歉地对秦盼说:“盼盼,我男友找我有点事。抱歉啊,先走了。”
“见色忘友。”秦盼本来逛了一天的街,心情好了许多。当好友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被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又剩下一个人了。
昨晚的梦中,自己正是一个人在走回宿舍的路途中被人杀掉的。看着眼前孤独的路,那昏暗的路灯,那张牙舞爪的树林,她退缩了。
“算了,换一条路回去。”女孩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后,决定保险一些,换条路。校园是封闭的,有许多条路可以通往女生宿舍,虽然元是远了些,但是那个惊悚的梦始终缠绕着校园走了大半圈,就在快要到女生宿舍时。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蜡烛,在路中央有许多跟白色的蜡烛亮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蜡烛燃烧着橘红色的光芒,围成一个心的形状。
“这是谁要准备告白吗?”秦盼好奇地看了几眼。
要毕业了,许多男同学和女同学都准备拼一把,向暗恋已久的她或者他表白。失败了也无所谓,总之一毕业大家就各奔东西,丢脸了也永远不会再见。但万一成功了呢?
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随着毕业时间接近,最近告白的人越来越多。
秦盼猜想这大概又是谁要告白,但是却觉得那些蜡烛点的乖乖的。像是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
如果是告白的话,为什么蜡烛周围都没有人?难道是告白后,人已经散了?不对,如果人散了,就算不把蜡烛收走,也应该将蜡烛的火熄灭了才对。任蜡烛燃烧着,这可是违反校规的。
而且,那些蜡烛真的有些古怪。
秦盼越看蜡烛越觉得可怕。白森森的蜡烛在火焰的照耀下, 显得更加阴森。女孩看那蜡烛的模样,老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只是这蜡烛,和平时学弟学姐学长们用的蜡烛不太一样!
作为有品德的新一代优秀女青年,秦盼认为自己有义务将火熄灭。于是女孩走了过去,她离蜡烛围成的心越来越近。突然, 女孩再一次猛地停住了脚步。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那些蜡烛为什么会令她感到古怪,甚至有些害怕了。
这些蜡烛哪里是用来告白的,上边粗下边尖细,这蜡烛分明是清明和七月十五用来祭拜祖先的白色蜡烛。用祭鬼的蜡烛来告白,这到底是什么鬼创意。告白的人是精神有问题还是脑子里的洞大到脑浆都流出来了。真的会告白成功才是有鬼了。
秦盼吐槽着,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这几步,让女孩彻彻底底看清楚了蜡烛点燃的心的全貌。
这一看,她顿时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见地上,蜡烛的中间还写着两个字。
正是她的名字——
秦盼! 第七章 百年孤独
秦盼简直吓坏了。诡异的夜,昨晚诡异的梦,还有诡异的风,用祭拜四人的摆蜡烛围成了心的形。而告白对象,竟然是自己!
周伟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告白的人在哪儿?他敢出来,自己绝对敢一脚踢在那家伙的两腿之间,让他断子绝孙。可是,这真的只是恶作剧?
女孩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快点离开。无论如何,眼前的景象都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风刮个不停,白色蜡烛围成的心在黑夜里,像是摇摆不定随时都会熄灭的生命。秦盼眨巴了下眼睛,她突然发现,蜡烛围成的图案似乎变了模样,变得不规则了。
刚刚还是标准的心,现在,竟然变成了一颗心脏。一字之差,图案却是完完全全的两种样子。明明周围没有人,是谁将蜡烛移动了?还是说一开始自己就看错了?
秦盼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黑暗中燃起的心脏蜡烛,火焰在风中摇摆,似乎真的如同人类心脏般,在跳动。一胀一缩,跳动得像是将要死掉的人,心率不齐,跳得很艰难。
阴嗖嗖的风从心脏蜡烛吹过来,吹在她身上,令她毛骨悚然。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拔腿就跑,往后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往前跑。女生宿舍就在不远处,只需要拼命跑半分钟,自己就安全了。
秦盼用处了吃奶的力气,她跑出了自己的极限。当她越过心脏蜡烛的时候,几十根蜡烛唐突的顷刻熄掉。如同有一张巨大的嘴,将蜡烛同时吹灭了。
女孩觉得自己怕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她的双腿在打颤。整个人的身体也怕得颤抖。但是她一步都不敢停下。
近了,很近了。眼看女生宿舍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她甚至能看到二楼的阳台上,一个女生背对着她和宿舍中的朋友大声聊着天。
就在这时,奔跑中的秦盼整个人一顿。如果有人恰好看过去,会看到惊人的一幕。拼命往前冲的秦盼的头发被什么东西拽住了,秀丽的长发静止在空中,女孩整个人因为惯性而脚先往前倾斜,离开了地面。
脚尖在最前方,随之身体也开始倾斜。秦盼以停滞被抓住的长发为中心点,身体外抛了三十多度后,悬空,重重地落在地上。
女孩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她的视线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她看到了今晚的夜幕。几颗星星在天空上一闪一闪。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女生宿舍,灯火通明的女生宿舍清冷而安全。
这就是她看到的最后一幕。
她的身体被谁拽着头发往后拖。她拼命地抬头想要看清楚凶手是谁。可是女孩的头发被死死拽着,根本看不到身后的人。
秦盼一直被拖到了那圈蜡烛中间。只感觉脖子一凉,喉咙一口甜,一股血就从自己的喉咙伤口喷溅出来。喷向天空,鲜红的血,洒满了附近的地面,洒红了身旁的每一根蜡烛。
女孩死了,自始自终,也没有看到杀她的凶手是谁。
眼睛一黑,再次明亮起来的时候。秦盼在女生宿舍中,她用颤抖的收掏出手机看了看。六月十五日,早晨九点十三分!
她死了,又活了过来。连续两次了,如果真的只是梦的话。这个梦,夜未免太真实了一些。
秦盼已经不敢单纯地将两次连续的死亡梦,当做一个简单的梦来处理了!因为她的心里冥冥意识到,或许,或许,说不定,那有可能真不是在做梦!
可,是谁想杀她?不是秦盼自己吹嘘,她这个人虽然长得有些漂亮很多人追,但是一点都不骄不傲。哪怕是拒绝别人,也不会让对方难受不舒服。
所以被拒绝的男生们,应该是能排除的。
女生呢?大学班上一共五十二人,因为科系热门,所以算是人多的班级了。虽然大学过了四年,可因为选修课的原因,并不是班上的每一个人她都认识。大部分对她而言,不过是知道名字说过话的交情罢了。
秦盼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
有人说最想杀死对方的,永远都是最熟悉的人。秦盼看过一本书,提到强奸案熟人作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凶杀案也同样如此。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毕竟世界上真正的变态并不多。
“到底是谁想杀我呀,完全没头绪。”躺在床上一直没起来,秦盼怎么想都没有结果。
她这种人可爱性格又好的老好人,明明应该长命百岁的。居然有人要杀她。
“不对,不对。谁想杀我这件事既然没线索,就先放着。”秦盼皱着好看的眉:“现在的问题是,我死了,为什么又会在早晨活过来?”
秦盼看了看手机:“最奇怪的是,三次了,每一次我都是在九点十三分活过来。九点十三分,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但女孩将脑壳都抠破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呀,想不通不想了。上天给我机会让我找出凶手,肯定是不想我冤死。谢谢老天爷。利用这次机会,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来。”秦盼也干脆地不多想了,她准备列出一张表,让有可能对自己逞凶的人写上去,再调查杀自己的凶手到底是谁。
这一调查,就是九十九年...
“我调查了至少三万多次,回圈在这该死的六月十五日至少三万多次。当第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五次死亡后,我终于放弃了。”秦盼坐在咖啡厅里,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举手让服务员再给她一杯。
“我决定不再找凶手,而是尽情享受人生。哪怕自己的人生,只是永远回圈在一天当中!”
女孩端着空的咖啡杯,望向窗外。
我听完她的故事,看着淡然的她的表情,有些毛骨悚然。
很难从秦盼的神情上将一个在同一天活了至少一百多年的人连在一起。
一百多岁的人,应该垂垂老矣,安于天命,过一天算一天,等待着人生最终的结束。
但是秦盼的人生不可能结束,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结束。如果她找不到凶手,找不出谁杀了她,她就会永生在六月十五日。
永远回圈同一天的永生,真的是永生吗?这样的永生,真的不会回圈在痛苦中吗?
我难以想象,这种地狱般的漫长岁月,眼前的秦盼究竟是怎么度过的。绝望到就连诉说自己的痛苦,也变成了一种乐趣,可以边说自己被杀,边笑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摸了摸鼻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盼摇摇头,头上的长发随着摇头而摆动,满溢青春气息,“不用同情我,我不不需要人同情。事实上,我觉得过得挺好的。人的一生,大多也不过是在方圆五公里范围活动。而我一天一天的过,还能保持着二十二岁的外貌和健康。挺好的,就算是每天必然会痛苦的死掉一次,现在也习惯了,无所谓了。”
我苦笑,人的习惯真的很可怕。简单的习惯两个字,就连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重复一次的死亡痛楚,也变成了活着时候的证据。
自己对秦盼的坚强,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
“我会帮你的。”我用勺子在咖啡杯里绕圈:“绝对会帮你找出凶手来。”
秦盼显然不信任我,又摇头了:“我不需要。”
我叹了口气:“秦盼小姐,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是不得不帮你。哪怕你不需要,我也必须帮你。”
“为什么?”秦盼有些惊讶地瞪大秀气的眼睛。
我的脸色难看:“因为不帮你,我恐怕也会永远地陷在六月十五日,逃不出去。”
毕竟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秦盼的死亡,造成了我的死亡回去。或许得帮她找出凶手,我才能获救。
否则我也会和秦盼一样,重复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天。现在我只不过重复了二十多次罢了,如果真的和秦盼一样重复三万多次甚至更多,就算内心强大如我,也会恶心地想要每天自杀的!
“帮我?怎么帮?”秦盼幽幽叹了口气,脸上的恬然变得凝重起来。果然,她说是说得轻松,但是内心还是被痛苦紧紧地锁死了。不是不痛,而是习惯了痛。
这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痛苦,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前三万六千一百四十五次回圈,我用尽了办法,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盯着其中一个我认为有可能杀人的人。”秦盼苦笑着:“我先是盯着同寝室的三个室友,就连我的好友玖玖也没放过。可是这些人都没有嫌疑。之后我盯着全班五十二个同学,他们一样没有嫌疑。接着,我开始排除学校里所有学生和老师,仍旧没有找到凶手。”
“就这样,很快的三万多天,足足九十九年就过去了……”
我听她的话,听得难受:“你是怎么排除的?”
“我不是个聪明的女孩,但是也不笨。所以我用了一个最保险的笨方法,绝对有效。我用一天时间,跟走一个或者多个目标。”秦盼说:“总之每一天我都是从九点十三分醒来,死亡的时间却不是固定的。但每一次,总有一只邪恶的手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杀掉。”
“我死的时候,目标人物或是逛街、或是和自己的朋友以及同学聚会游玩。我就一边看着他们开心,一边被拽着头发拖走死掉。”秦盼露出麻木的表情。
“果然是最笨却最有效的办法。”我一身寒毛竖起,只有无限生命的人才能用这中最简单的方法。不得不说,这种排除法最直观。毕竟眼看着对方在不远处玩乐,而自己却被凶手拽走杀死。显然玩乐的对方,必然不是凶手。
秦盼摊了摊手:“三万多次了,每一次我都看不清楚杀我的凶手到底是谁。刚开始我还恐惧绝望,现在,无所谓了!”
一所大学大约有两三万人,但是单独行动的人是很少的。秦盼应该只用了几千次就筛掉了全校师生。剩下的时光,难道她开始过滤附近的市民吗?
她说三万六千一百四十五次后,就放弃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春城一共一千多万人。难道她都筛选完了?却依然没有找到凶手?
三万多天筛掉一千多万人想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并不困难。毕竟春城是一个大城市,每天的演唱会、体育活动和赛事数不胜数。如果能搞到常住人口名单的话,只需要一个晚上,异常演唱会,就能搞定数十万人。
秦盼这看起来柔弱、甚至有些淡然的女孩,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强。
我沉默了一下,“你有试着和别人待在一起,而不是单独一个人吗?”
“怎么可能没有试过。”秦盼脸色的苦涩更浓了,那段努力想要逃脱被杀命运的岁月,犹如隔世般遥远:“我找不到凶手,就试着不出宿舍。但是在宿舍里,我哦仍旧被杀了。第二次,我关好寝室的门,甚至干脆将窗户风和门锁死,用钉子及木板固定住。让寝室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密室。”
“可那个凶手仿佛早知道我准备这么做似的,早已经潜伏在了宿舍中。就在我躺在床上玩手机时,一只手从床底下探出来,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床底下。”
“于是第三次,我在钉死窗户前,将寝室全部上上下下,床底、浴室、衣柜,都查了一次,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将寝室严密的封死。但是就算按个,那个凶手仍旧出现,杀掉了我。”
我更加沉默了。没从,既然知道凶手想要杀掉自己,当然会想到制造密室保护自己。这是一个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哪怕是我,前不久不也找到了废弃银行的金库,躲在里边逃避死亡吗?
但是如果真的有凶手想要杀秦盼,那根据秦盼的每一次死亡,凶手绝对不是初学者,而是专业级的。这个世上,如此专业的凶手,不超过一百名。
秦盼宣泄着自己的恐惧:“最终我放弃了在密室里待着,开始参加各种Party,各种演唱会。甚至维安严格的市长演讲我也混进去过。在和保护市长的维安人员的眼皮子地下,我竟然都被杀死了。自己,实在是没辙了。”
“所以,你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凶手?”哪怕是最专业的凶手,杀了三万次以上,应该也能看得到一两次凶手的脸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毕竟,那个凶手还是近身搏杀,每一次都会从背后拽住她的长发,用刀杀掉秦盼。“嗯,一次都没有看到过。”
“那你有没有试过和别人在一起,在遭到袭击时,让别人告诉你凶手是什么样子?”我又问。
“当然试过。可这没任何意义。”
我脑袋一转,也觉得这确实没有实质上的意义。那个凶手杀人很隐秘,但也很大胆。他都能在市长演讲时将秦盼杀死,那么肯定有保护自己的手段。再者人少的话,就算是别人目睹了杀死秦盼真凶的模样,也无法告诉秦盼。毕竟秦盼死了,时间就会反弹会六月十五日的早晨九点十三分。
对指导真凶模样的人而言,秦盼的死亡是在未来发生的事情。他们不可能还记得!
想到这儿,我眼前一亮。用力拍了拍桌子:“秦盼,我果然是上天派来救你的。”
秦盼见我突然激动起来,不解道:“怎么说?救世主先生!”
她叫我救世主时,满嘴都是嘲讽的意思。
我指着自己的脸:“别人见到你被杀,每一次都有全部的记忆。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死掉,我的时间也会重复。但是我的记忆不会丢失,只要我偷偷跟着你,看你是怎么死的,看清楚凶手的脸。哪怕时间重叠,我也能记得凶手是谁。这样只要先将凶手绳之于法,不久就能打破死亡回圈了。”
“这个方法,有搞头!”听完我的话,秦盼顿时也激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实质的感觉到,说不定自己真的能获救,真的能从这该死的每日回圈里逃脱出来。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先随便吃点东西,再做打算。对了,你死了几万次,有没有找到凶手杀你的规律?”
秦盼仔细想了想:“杀我的规律的话,真没有。不是人少的时候、不是我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人多不多也无所谓。但是凶手似乎会 根据我每一天的行为,有时候会提早,有时候拖迟杀我的时间。”
我摸着下巴:“难怪我这二十一次重置的时间都是不定的。可是凶手杀人,肯定有他的顾虑。他的规律规则到底是什么?凶手是以什么依据李判断杀你的时间的?”
“一百多年了,死了一百多年了。我也没想清楚。”秦盼耸了耸肩膀,突然笑了。女孩用双手拖着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眼神里诉说着自己的寂寞:“不过,今天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数百年来我一直都是孤独一个人,哪怕在这个拥有一千多万人的城市里。没有人懂我,就算我将自己的照顾告诉好友玖玖,她也不相信。哪怕她相信了,终究,会将这件事忘记……”
“孤独,比死亡更可怕。”女孩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没错,人的孤独是相对的。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并不是在人群里就能消化寂寞。人越多的城市,相对孤独的人就越多。可是别人的孤独,终究会随着年月的滋长、身体的衰老,终结于死亡。
但是秦盼每一天都在死亡,但她的记忆在增长,她的寂寞在积累,她现在这无限回圈有无法真正死去的地狱中难以获得救赎。
如果世上真有地狱的话,这里可能就是地狱的第十九层,最可怕的地狱。无限寂寞的地狱。
“喂,你叫夜不语是吧。”秦盼的眼神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我们,真的能找到凶手?你真的能帮我,打破这诅咒般的轮回吗?夜不语先生!”
“肯定能。”我捏紧了拳头:“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不明不白的突然消失。也没有人能在杀人后还完美的湮灭证据。只要是个人,只要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只要有人在追寻,那无论在泥土之下,还是雾霭之中,总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我最擅长的,就是闻到那些许的蛛丝马迹,将它紧紧拽在手中。只要凶手留下了一丝痕迹,我就能顺着那一丁点的痕迹,将他拽出来。没有人能逃脱我的追捕,只要,他说个人!”
我没有说出的是,自己并不是完全为了秦盼。很多时候,我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遭遇令我没办法保持善良。但是我保留着善意,我不在乎帮秦盼一把,将她从深渊中拉上来。可最重要的,我必须要打破回圈,逃离六月十五日这一天。
守护女李梦月还在替我扛着夜家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红粉知己黎诺依,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不,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了,可是善解人意的黎诺依,并没有说出来。她害怕让我担心!
背后偶两个为我着想,可以为我牺牲生命的女孩。我可没什么闲暇时光去享受无限重复的一日之旅。妈的,虽然我确实想要度假休息,但是也从来没想过休息无尽的岁月,而且还只是日复一日的看着街上那些人类变成每天重复的NPC。
我要逃出去,无所不用其极!
我要,逃出去! 第八章 死不了的绝境
俗话说得好,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无论什么凶杀案,都要从两个方面看。一,被害者和凶手有仇或有利益关系。二、如果没有厉害关系,那被害者与凶手之间,就一定有因果关系。
两个方向看起来都是有条件的伤害与被伤害关系。毕竟单纯的陌生人杀害无辜者的独狼随机杀人狂,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
秦盼死了数万次,每一次时间地点都是不定的。无论秦盼逃到哪儿,凶手总是能找到她,杀了她,而起还让女孩看不清自己的脸。甚至死了几万次后,秦盼竟然连凶手的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这非常的令人难以置信。
令人吃惊的是,女孩的大爷就在离我家不太远的地方。自己虽然也知道附近有一所大学,但是由于有老旧的社区层层挡着,就算离我家的直线距离不算太远,但是平时要绕过去,就要花半个多小时。
现在因为贫民区改建,许多老房子拆迁了,一条笔直的路去年便修好了。只要从我家小巷子里穿过一栋老旧老大楼,就能看到那条崭新的路。
秦盼,就读春城大学。这所大学,我并不熟悉。大学校园开放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以前非本校生要进大学非常麻烦。再加上我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国外读书。春城大学,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无论过了多少个岁月,秦盼的身材脸庞仍旧保持着六月十五日的模样,清纯美丽、明眸皓齿。她走起路来盈盈冉冉,她笑起来淡雅如云雾萦绕。当我们走进学校的大门时,许多男生都不由得望着她看个不停。不时有敌意的视线飘到我身上,当和我对视一眼后,又迅速地移开了。
秦盼提到自己时很谦虚,无疑,她在春城大学一定是校花一般的存在,知名度很高。
“我从来不和男生走在一起,大家今天一定很惊讶。”女孩轻轻笑着,“四年来我没有交过男朋友,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我是不是蕾丝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我随口为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
“因为没意思。”秦盼想也不想地说:“我有我自己的目标,找男友耍朋友什么的,太浪费时间了。”
“喔,你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吗?”我不是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警戒周围。既然凶手每一次都能将秦盼杀掉,那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应该在观察她。例如现在,凶手一定在不远的地方。
关于自己的理想,秦盼并没有告诉我。她沉默了。
我不是个多话的人,随着她的沉默,我也没有再开口。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走在宽广的大道上。道路两排百年老梧桐树,清脆的树叶将天空遮盖干净。路上学生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谈笑着、疾走着。我和秦盼如同不相干的两个人,保持着一致的步伐,穿行在梧桐之下。
春城大学比我想象中更大。梧桐大道走了五分钟才到尽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宽阔的草坪广场,三三两两的学生和社会人在草坪上铺着野餐垫游玩嬉戏。
“女生宿舍朝那儿走。”秦盼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定要进宿舍?可你该怎么溜进去,宿舍李大妈可是战斗力爆满的老阿姨,她那双火眼金睛,就算你变性了都能看出你曾经是雄性。”
“山人自有妙计。”我耸了耸肩膀。
从草坪广场朝右绕,又走了十分钟,草坪不见了,就连学校的建筑物也被高大的树木挡住了。景色陡然变成了森林的模样,巨大的百年老树多不胜数。大树下有许多小道,虽然阴暗,但一到晚上肯定有许多学生跑进去谈情说爱。
朝女生宿舍的路虽然大,可走在路上仍旧给人一种仿佛穿行在森林里的感觉。两边的树林望不到尽头,幽深而静谧。在树林里谈情固然好,但是晚上一个人待在附近走着,不要说胆小的秦盼,就连我我会有些心里发毛。
“还真难为你在这条路上走了四年。”我笑着。明明头顶上太阳正烈,被树林遮住的大路上,仍旧充斥着一股莫名的阴森。就仿佛这些树木,只要太阳一下去,就会活过来。伸出爪子,将路上的行人抓住,拖进树林里吃掉。
“刚入学的时候老害怕走这条路,所以一个人我从来不走。最后倒习惯了。其实快毕业了,再看这片老林子,还是挺顺眼的。”秦盼嘻嘻笑着,转眼开心的笑容就浮上了苦涩。明明再几天就毕业了,可谁知道这该死的无尽回圈,让自己多过了一百多年的毕业季。
路并不是直线,还有几条分岔路口。终于绕过老树林,女生宿舍映入眼帘。
这是一栋六层高的楼,看起来并不起眼,而且由于老旧,墙面已经斑驳不堪。每一层楼都有十几个房间,因为是毕业季,许多人都已经搬空离开了。
“你们住几楼?”我问。
秦盼指着最顶层:“最上边,有点高,记得那一年爬得我可恼火了。”
国内的毕业班通常都会住老宿舍的最顶楼,这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我住609。”秦盼看了我一眼:“你看最下边那个老婆婆就是咱们宿舍赫赫有名的火眼李阿姨。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领混进去。”
我神秘地笑了笑,“你先回你寝室里等我,我稍后就上去。”
秦盼显然不相信,戏谑地又看了我几眼后,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宿舍,头也没回过。只给我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倩影。
李阿姨见秦盼进去后,视线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一眨不眨警戒着。所谓人狠话不多。只要我敢冒出想进女生宿舍的想法,绝对会第一时间给予我正义的惩罚。
在舍监的监视下,我撇撇嘴,离开了她的视线。
几分钟后,609的寝室门被敲响了。
秦盼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笑得有些欠揍的脸:“呀,你是怎么上来的?”
“随便走走就上来了。”我笑得很开心,“其实李阿姨还是挺善解人意的嘛。”
“不可能!”秦盼瞪大了眼:“怪了,就算是要爬也爬不上来啊。毕竟从前有学生跳过楼,学校把一二楼的窗户什么的都封起来了。除非你会轻功,能跳六公尺高。”
“别管我怎么上来的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秦盼狐疑地看着我,身体一侧开,露出一条缝隙。
这间寝室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都说女生越漂亮住的屋子就越脏,这大概是谣言。秦盼的房间很干净。可干净是干净,但是太干净,干净得让人不知为何就是不舒服。
宿舍四张高脚床,大约十几平方公尺。呈现长方形。床在上,书桌书柜在下方。进门的地方还带着一个小小的浴室,用来洗漱上厕所。
寝室里喷了空气清新剂,刚喷的。
我瞥了秦盼一眼,秦盼装作不在意,其实眼神稍有些紧张。啧啧,实际年龄一百多岁的人,还像小女生一样害羞。
自己环顾了四周几圈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只是觉得房间干净的要命。那种干净很难形容。屋子里明明杂物不少,可仿佛在这间屋子里,就连空气中的灰尘,都比外界少。
“你的床在这儿?”我绕着宿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张高脚床前。
秦盼抓了一缕长发,尽量让情绪保持淡然。私人空间进入了陌生人,那个陌生人还不停地打量翻看,任何东西都会仔细观察一番。对于放着大量私人物品的女生而言,这是一种很不好意思的事。
至少,秦盼此刻就觉得自己真的感到害羞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女孩坐到书桌上,顺手将桌子上的一直绒毛布偶拿到手中。
当看清楚她手中的玩具的模样时,我猛地眼神一凝,惊讶道:“这是什么鸟?”
小鸟布偶长的很奇怪,尖尖的红嘴,古怪的翅膀,还有长长的三根尾羽。
自己之所以这么震惊,是因为那小鸟的样子,和每天早晨九点十五分左右,在我家花园歪脖子樱桃树上那只怪叫着的怪鸟一模一样!
你妹的, 这他奶奶的是怎么回事?巧合?就如大家知道的那样,我的知识算渊博的。对于生物学也有涉猎,大多数的生物都能辨认出来,很少有我不认识的物种。但是每个回圈的早晨就会出现在我窗户外的鸟,我偏偏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可同样模样的东西又出现在了和我一样回圈着同一天的秦盼的寝室里,被她抱在怀中。这,无论怎么想都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你说这只布偶?”秦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玩偶,摇头:“我也不清楚,它长得很可爱吧?”
可爱你妹啊!我忍不住快要爆粗口了。女孩抱着的玩偶虽然确实有Q版的形态,但是离可爱这个词差了至少十万公里远。玩偶的做工不好,粗制滥造。黑漆漆的大眼睛瞪得鼓鼓的,像是濒死状态。尖尖的鸟嘴微微张开,里边的灰色舌头如同一根可怕的尖刺,胖嘟嘟的鸟身里边棉花塞太多了,而且塞得也不平整。弄得鸟身一坨鼓一坨平,犹如整只鸟都长着许多脓包。
还有那长长的尾羽,干巴巴的,难看到我都不好意思用辞藻来形容。亏秦盼还受得了整天抱着。
“不可爱吗?”女孩见我一脸吃屎的表情,惊讶道:“我倒是觉得挺可爱的。”
“你是不是活久了,审美观都扭曲了。”我不想对她的审美发表意见:“这只玩偶,是谁送给你的?”
秦盼摇了摇头,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不记得了,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多久?”我问。
“就别人的时间而言,可能就是前几天。但对我而言,大概过了数百年。许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请了。”女孩说得平淡,但是却让我的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差点忘了,秦盼的时间和这个城市一千多万人的时间都不同。她的时间没有终点,她的大脑为了记得最近的事情,只能遗忘从前的事情。
但是这只鸟肯定不是从外边买来的,从做工来看,肯定是谁一针一线做出来送给秦盼的。送这只玩偶的人是谁?为什么和我家花园里出现的未知名的鸟儿一个模样?两者之间没有关联才怪。
难道这只鸟,就是我和秦盼无限轮回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的原因。甚至秦盼每一次死亡,都会让我的时间重置的原因,也和这只鸟有关?
我无法揣测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冥冥中的关联,但是这毕竟是一条线索。在茫茫没有答案的一日回圈中,哪怕只是找到了一丁点的线索,也让我兴奋不已。
自己用手机帮秦盼的布偶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找了许多照片,决定一有机会就到网上查查这只鸟的线索。
但是今天,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躲在暗地里观察秦盼的死因,以及杀她的凶手到底是谁!
“有时间你多多回忆一下这只鸟玩偶的事情。”我吩咐秦盼后,又在女生宿舍待了一会儿,盘查女孩的另外三位室友。
秦盼寝室住着四个女生。除了她之外,还有王玖玖。秦盼的手机里有与其他三位室友的合影。王玖玖长得很中庸,不漂亮也不丑,据说是和秦盼高中时期就一起的好友。大姐姐般一直挺照顾她的。这女孩身材不错,秦盼说她找的男友挺高挺帅的,可就是有些神秘,从没见到过真人。
交往了一年多,自己这个好闺蜜老朋友都没见到过的神秘男友,这很悬疑!
所以秦盼经常开王玖玖玩笑,说她口中的男友,是不是真的是三次元生物。王玖玖每一次都一脸鄙视,说下次一定带出来让她瞧瞧。但是每一次,秦盼都没有见到过。
这是个疑点,我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抬头:“你活了至少三万多天,跟踪了王玖玖不少次了吧?见到过她男友吗?”
“没有!”秦盼摇头,脸上也有些疑惑:“每一次时间都不对。毕竟六月十五日,玖玖的男友是在晚上八点过后约她,可我从来没有活超过酒店,活得最长的那一次,我跟踪玖玖到她约会的地方, 看到玖玖在一家服装店前等男友,我潜伏了很久。那一次我都快要成功了,我看到玖玖露出开心的笑容,抬起手,高兴地向远处打招呼。”
“我看到玖玖喊叫着什么。他的男友应该正朝她走来,就在人群中。我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看向人群,看向玖玖喊叫的方向。我只看到了一个灰灰的身影,之后就被拽住头发,杀掉了。”
“所以,王玖玖的男友确实是存在的,不是她臆想出来的。”我摸着下巴:“而且凶手杀你时,他也出现了。所以王玖玖和他男友,都不是嫌疑人。”
秦盼嗯了一声:“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有再继续怀疑他们。”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里边仿佛还有些一点,让自己不太放得下。但现在最优先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所以便放下了:“那这个叫做李茉云的女孩,她怎么回事?”
秦盼手机里的李茉云,每一张照片,都摆着一张臭脸。
女孩看着李茉云的照片,久久没有说话。
“你跟她有仇?”我敏锐的抓住了秦盼复杂的表情。
“有仇谈不上,不过我们的关系确实不太好。”秦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我不同科系,大学四年虽然在一起住,可我们之间的话并不多。李茉云的家境不好,而我比较傻白甜,所以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她。相处久了,点点滴滴的摩擦多了,和她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女孩微微叹息道:“困在时间的缝隙里数百年,其实我早就看开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矛盾,好几百次我都想跟她和解……”
“和解了吗?”我有些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在李梦月的时间线中,无论我过了多久的岁月,对她而言也才只有一天罢了。昨晚还撕破脸骂过对方,今天突然跟你说要和好,还和颜悦色的。李茉云每一次都会被我吓到。”说到这,秦盼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夜不语先生,你不知道她每一次的表情,都一个样。仿佛我对她的下一秒便会掏出刀子刺死她一样。”
确实,世上的凶杀案很少是从深仇大恨开始的。被杀的人,最初不过跟对方是小摩擦而已。也难怪李茉云会怕。女性这种生物,就算我多活几百年,说不定也弄不懂。
“你肯定也跟踪了李茉云,对吧?”我问。
“肯定会啊。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秦盼点头:“但是凶手不是她。六月十五日这一天,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变过。我跟踪了她九十个回圈,她每次都在晚饭后去图书馆查资料。”
“所以她也被排除了。”我咬了咬嘴唇,指着寝室的第四个女生:“她呢?”
照片最右侧的女生模样很清纯,大胸长腿,黑直长发。虽然没秦盼那么漂亮,但是那股干净的气质,很能吸引异性。
“喔,她叫赵小霜。外地人,据说家在南方。父母都是教师,人很聪明喔。我们只是泛泛之交罢了。来往并不多。”秦盼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室友。
“你们一起住了四年,关系仅仅只是普通而已。”我有些感兴趣:“难道因为她也是一个美女,所以同性相斥吗?”
美女和美女之间惺惺相惜很少,互相比较颇多。成为好朋友的几率一直都不高。
“什么同性相斥嘛,说得好难听。”秦盼瞪了我一眼:“别看她挺清纯的,可惜是个处女座。我水瓶座,和她逻辑不同,相处不来。”
怎么扯到星座上来了?我挠挠头:“说实话。”
秦盼沉默了一下:“赵小霜老是说我逻辑混乱,而且她有严重的强迫症,还有洁癖哦。我最怕她说话了,一说起来就叽里呱啦的不停嘴。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嗡,烦死了。相对于自认为我的对头的李茉云,我其实更讨厌赵小霜。”
“果然有意思。”我调侃道:“一个女生宿舍四个人,除了你从高中时期就是好友的王玖玖,其余两个一个讨厌你,一个你讨厌。这,有点不正常吧?”
“哪里不正常?”秦盼不解道。
“没什么。”我刚想说什么,见女孩脸色不善,顿时将快要出口的话给收了回去。女孩这种生物,脑回路和男生不一样是很正常的。我男双子,可不敢惹水瓶座的女性。
搜集完想要知道的资料后,天色也逐渐暗了。我让秦盼先离开,又在女生宿舍里溜达了两圈后,这才离开。
在楼下和秦盼碰面后,她绕着我转,想要看看我藏着什么没有。
“看什么?”我皱眉。
秦盼理直气壮地说:“我看你有没有藏什么不该藏的东西。一个火气正旺年龄的男性,支开我一个人待在女生宿舍里。哼哼!”
“一边去。”我没好气地瞪她:“一起去吃晚饭!”
秦盼笑嘻嘻的,哼着歌。也许是孤独了许久,自己的事情终于有人理解,甚至有人跟她陷入同样的境地。她的心情异常的好。
这不是她不善良,而是人一个人待久了,寂寞会吞噬自己仅仅剩下的部分。哪怕最珍贵的东西,也会在孤独与时间中,消磨殆尽。
可是有两个人就不同,至少,不会再孤独了!
我们肩并肩,在逐渐暗去的校园中朝大门走。路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一路都只有我们的脚步声。
走了许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给我看得某张照片上,似乎还有一个女生。那个人,是谁?”
可是没有人回应我,寂静的小径中,不知何时,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的脚步在响。我猛地转过头去,整个人呆住了。
不久前还走在我旁边的秦盼,竟然不见踪影。偌大的路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秦盼去哪儿了?该死,她究竟去哪里了?我的视线四处闪动,妄图找到失踪的她。但是无论我怎么找,都没找到。
“秦盼,你在哪?”我大喊大叫。喊叫声传出去,没有任何声音回来。如同我被遗忘在了世界上,就连鬼,都懒得理会我。
我的脑袋一阵阵轰鸣,头有些晕。怪了,秦盼害怕树林,所以走在我的右侧。右侧明明是大路,路的另一头是森林。究竟是谁把将她捂住嘴偷偷地拽离了我身旁,而且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自始自终,我都没有丝毫的察觉。这令自己毛骨悚然。
就在我再次准备大喊秦盼名字的时候,眼前飘来一阵黑雾,笼罩了我的世界。这一刻我明白了,秦盼已经被凶手再次杀死。
我的时间, 再次重叠了! 第九章 时间回圈的原因
九点十三分,我第二十二次从床上惊醒。猛地坐直身体,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哪怕经历过二十二次同样的重生,自己仍旧难以适应这种不舒服感。
我掏出电话翻了翻,果然没有秦盼的号码。不过她的电话号码我记在脑子里了,连忙拨给她。
“喂,哪位。”一个慵懒的女孩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没睡醒的模样。不愧是死过三万次以上的人嗯,神经比我大条,死亡对她而言已经是很淡然的一件事了。
“是我,夜不语。”
“夜不语!你真的存在?哇,昨晚果然不是一场梦。”秦盼愣了愣,欣喜若狂:“我还以为是自己太无聊了,在梦里虚构了一个你出来。你记得我,哪怕是我死了,重生了,时间重叠了,你还记得我?”
电话对面,女孩激动地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撇撇嘴,“好了好了,等一下再感动。昨天你是怎么被杀的?”
女孩想了想:“我就正常和你走在路上,接着突然被捂住嘴巴,拖进了树林中,然后就嗝屁了。”
“可你自始自终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我皱眉:“你就没想过对我预警啊?”
秦盼那边长长沉默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对,对不起。我死习惯了。那只手拽了我上百年,几万次,我都把它当老朋友了……”
你娘家的仙人板板。我忍不住有一股爆脏话的冲动,死习惯了我能理解。可把凶手的那双杀人的手当朋友的脑回路,这到底是有多奇特?
见我不说话,秦盼自知理亏,弱弱地又道:“那要不然,今天我被攻击死掉前,对你委婉地呻吟几声?”
……我爆粗口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对我呻吟个妹啊。我要的是大叫、狂叫,让我有时间作出反应,看清楚凶手的脸。这妮子还准备委婉呻吟,算本命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她当她还是个小姑娘!
“算了,见面聊。”我语气不善地和她约了地点后,挂断了电话。自己有些脑袋痛。秦盼死了太多次,死得已经无所谓了。她应该早已放弃寻找凶手的目的,变成纯粹活在每一个六月十五日的幽灵。
不给她一些刺激的话,很难得到这家伙的配合。得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整件事情中,让自己恼火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清晨十点整,我这秦盼在昨天的河畔咖啡厅见面了。她点了些早餐,吃得正开心。
“你似乎心情不错。”见她一边吃烤面包一边哼着歌,我坐在了她对面。
女孩笑盈盈的,“有你记得我,突然我就不感到寂寞了。怎么会不开心。”
“所以,你就准备止步不前了?”我问。
秦盼摇头,“不会啊,我还是希望脱离一天回圈的命运啊。”
她的语气里,有一种无所谓。
我满脑袋黑线,相对于她的脱线,自己这种认真的性格对她真的有些没办法。毕竟水瓶座的思考方式,不要说处女座,就连我大双子也理解不来。
自己一点了一份早餐,随意吃了几口后,掏出一本笔记本,说道:“希望你是真的想要打破这回圈。”
“真的真的。”
我叹了口气:“无所谓了,我们先来整理一下思绪和线索。”
“首先是为什么时间重叠的开始,是每天早晨九点十三分,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女孩说得斩钉截铁。
我的笔一顿,思考立刻就卡住了。
“你都死了至少三万次,居然连这个时间对你而言的意义都没有查过?”我瞪了她一眼。
秦盼捋了捋秀发:“我当然调查过,可是,什么也没照出来。这个时间对我而言完全没有意义。我喜欢赖床,而且十五日前都在准备论文答辩的事情,经常弄到很晚。所以早晨起床的时间就更拖拉了。九点十三分,除了做梦,我想不出任何关联。”
“所以这一点,存疑。”我在第一个疑点上,重重画了个问号。写了第二个疑点:“你落入一日回圈的原因,有眉目吗?例如前一天碰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路上不小心踢飞了石头,又或者见到了某个古怪的东西。”
“没有。”秦盼补充了几句:“通通都没有。虽然一百多年过去了,可我仍旧记得六月十五的前一天,六月十四日,我整天都在写答辩。门都没出,早饭和午饭都是玖玖帮我带的。晚上吃了一包泡面了事,没写完答辩我就实在累得受不了了,于是躺倒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起来后,就是六月十五日早上九点十三分,自己,就此落入了无限回圈的一天中。”
“所以第二点,也存疑。”我有点怀疑秦盼这三万次以上的循环往复,时间都用在狗身上去了,一问三不知。
“第三点,第三点。算了,这个问题你肯定不知道。”我的第三个问题是,凶手的线索。自己毫不犹豫将其划掉了,这个是我和她迫切的需要的答案。这答案,或许也是解决一切、打破回圈的关键所在。
如果找到凶手的真面目,将其提前关起来,就不会有人杀死秦盼。她便能顺利地活过十五日,时间也会恢复正常。
但是秦盼用了三万次以上的回圈,足足九十九年都没有将凶手挖出来。甚至都没见到过凶手的脸,这表示凶手绝不简单,我甚至都怕自己没有把我揪出他来。毕竟时间不止是一把杀猪刀,秦盼的无限重生可以说是绝对凶残的八卦,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无穷的时间。
但哪怕如此,秦盼都失败了,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继续前进。这让我无比小心翼翼。如果就连我,也没办法打破时间回圈找到凶手。那么,可能就要涉及到最后一个问题。
我的笔在记事本上停顿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盯着秦盼的眼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严肃地回答我。”
“你问。”女神看我神色凝重,也收敛起盈盈笑意,不由得认真起来。
“你有试过,自杀吗?”
这句话,令秦盼浑身一震。
“你试过?”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女孩缓缓地摇头:“没有”
“我不敢。”
一句不敢两个字,充分说明了秦盼数百年来的天人交战。她恐怕早就想到了,说不定自杀有可能便是摆脱现状的方法之一。
但是,她却不敢。因为没有人不怕死。哪怕是苟活着,也比死亡好多了。
“我不敢。我怕自己自杀,轮回却是打破了。但是自杀后的我,还能活下来吗?毕竟自杀能打破回圈,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成功和不成功的几率,是五五波。不对,肯定没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秦盼轻声道,她用勺子搅拌着空杯子而不自知。
“自杀只有三个结果。第一,回圈打破了,我活不过来,死了。第二,我活过来了,但是回圈很有可能继续。第三,我活过来了,回圈也打破了。这几率很低。所以我始终不敢尝试。”
我哑然,将心比心,我也不敢尝试用自杀打破回圈。在同一日往复了二十二次了,每一次,我都在努力地挖掘线索。自杀这办法,恐怕要到我真的绝望了,才会用。
“今天,你也准备找出杀我的凶手吗?”秦盼不想那么沉重,用轻松的语气问。
“当然。”我点头:“今天我准备换一个办法。不和你一起走。”
我带着她找到房屋中介,租了间靠近春城大学的公寓。那间公寓有很大的阳台和很宽阔的视野。刚好能看到春城大学的那片老树林以及道路。自己顺带买了有录影功能的望远镜,将天文望远镜架设在阳台上,对准学校路上的某一段。
接着,自己指着学校的一段路说:“你今晚八点过,一个人回学校。什么路也别走,就走这条。记得,走路要走正中央的这条分割线,这样凶手应该会没有戒心,当然哪怕他有戒心,也不可能在空旷的地方将你拽入树林时,不留下任何痕迹。”
“好嘛,知道了。咱们可以去吃午饭了?”秦盼记下了我的话后,雀跃道:“我们去吃韩国烧烤吧!”
“为什么是韩国烧烤?”
“因为玖玖不爱吃,都不陪我。我的朋友又不多,韩国烧烤一个人吃着不香。去吃嘛,去吃嘛。”女孩开心地笑着,拽着我朝外跑。
当我们走出校园,来到大路上等红绿灯时。突然,有一股冻彻心扉的阴冷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朝视线的来源方向望去。可刚一转头,自己心里就大喊不妙。那股视线是故意让我发现的,秦盼有危险!
毫不犹豫的,我手往右边一捞,准备将秦盼抓住。但是手落空了,什么也没有抓到。我转头往右侧望,只见女孩笑着,正在不远处买小摊上的蛋烘糕。
“秦盼。”我急着大叫。
“别急,这家蛋烘糕可好吃了。”秦盼只来得及回过头看我一眼,她的笑容盈盈充满着开心,打打的眼睛里涟漪连连。
之后,一个黑影从天空上落下来。女孩应声而倒,如同水墨画上喷溅出一丝刺眼的红,接着我眼前一黑,光明不再。
第二十三次重置一开始,我就从床上翻起身,打了电话给秦盼。
“夜先生,你这么早啊,等等,让我再睡一会儿。”女孩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听到我的声音后,咕哝道。
果然是死习惯的家伙,我始终无法跟上她镇定的节奏。
早晨十点半,照例在河畔咖啡厅碰面。我扣了扣脑袋:“你昨天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秦盼满不在乎地说:“头突然一痛,就嗝屁了。”
“在我的时间结束前半秒,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影砸在你头上。”我沉声道:“这实在太奇怪了。学校大门前的红绿灯附近,没有任何高楼大厦。最高的建筑物也不过是一栋六楼高的房子。但是那栋建筑,在红绿灯对面,离我们有五十几公尺的距离。”
“那个砸中你的黑影,应该是一颗五公斤重的石头。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在五十公尺远的楼顶,对你扔出一颗五斤重的石头后,还能准确地砸死你。”我说到这,顿了顿:“而且,石头靠近你后应该是垂直落下的。根据重力加速度,石头距离你的脑袋顶端,应该有四十多公尺高。附近没有这么高的楼。”
秦盼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哇,你只比我晚死掉半秒,就能分析出那么多东西,好厉害!”
我瞪了她一眼:“够了,认真点。”
“好嘛好嘛。”她吐了吐舌头。
“我猜测,有人用无人机将五公斤重的石头运到了你头顶,然后扔了下来。砸死你。”自己摸着下巴,苦恼道:“只有无人机符合条件。但是能搬运五公斤重物的无人机,纯电动的没办法,只能油电混合的。不过油电混合的无人机,国内有禁令,不准个人用户买。想来想去,又陷入了死胡同了。”
正在我抓头发的时候,秦盼一抬头,说道:“有啊,我们学校有一个社团,应该就有油电混合的无人机。”
“真的?”我眼睛一亮。
“嘻嘻,你中午陪我去吃韩国烧烤,我就带你去。”秦盼狡黠地甜甜笑着。
我忍不住想要敲她的脑袋,你娘家的,老子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作为整件事的主角加正宗受害者,居然用自己的事情来要挟我。我这个人可是有坚硬的原则的!
所以,我终究还是陪她派去吃韩国烧烤了。
路过那红绿灯时,自己特意往头顶望了几眼。天空干净澄澈,一望无际,漂亮得难以置信。就在这湛蓝的天空之中,暗藏着杀机。上个轮回,我们来到这条路上,一颗大石头砸了下来,砸死了秦盼。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十二点五十六分左右。
现在是十二点十三分,头顶没有任何东西。当我们顺利地走过路口,秦盼仍旧活着。自己思忖了片刻,果然是时间或者情况不同,隐藏的凶手也会采取不同的杀人方式。但,到底是时间还是状况在影响杀手的方法呢?这值得好好的深思。
毕竟两者之间,相差了很多。根据秦盼的说法,她有记忆的三万六千多次的回圈里,凶手用的方法几乎很少有重复的。这很让人在意。
一个凶手,真的能用三万多种方法杀掉一个人吗?何况对秦盼而言,那是数百年。但对凶手来说,仅仅只是一天罢了。一天,能准备多少东西?
隐隐中,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整个事件里,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们的第二次韩国烧烤之旅,止步于餐厅前一百公尺的位置。靠近秦盼的一家餐馆发生了天然气爆炸,火焰瞬间席卷吞噬了她。
我的眼前一黑,第二十四次轮回开始了。
自己睁开眼睛,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标注为陌生人的号码,是秦盼。这妮子这次怎么那么殷勤,居然在刚醒的瞬间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什么时候记住我的号码的?
我将电话接起,就听到话筒对面传来了愤愤不平的声音:“吃韩国烧烤,我们去吃韩国烧烤。”
女孩说得咬牙切齿,一副排除万难做吃货的壮志豪情:“谁阻止老娘去那家餐厅,老娘就跟谁火拼。”
秦盼是真的活了。连续两天想要吃韩国烧烤,两次都死在路上,“今天咱们一开始就去吃。”
“你干嘛对韩国烧烤有那么强的执念?”说到这儿,我突然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颤声道:“你曾经说过,从来没去过那家店?”
“对啊,没人陪我去吃啊。”秦盼疑惑道。
我皱了皱眉:“上百年的轮回里,你一次都没去吃过?”
“没有。不过附近的,以及整个春城所有的餐厅,我都吃过了哦。包括五星级的那种。总之一天吃光了存款也完全没有问题。反正我一天内肯定会死翘翘,之后时间重置,存款也回来了。”秦盼得意道。至少这该死的一天游人生,还是有些好处的。
我心情很郁闷,她还真会苦中作乐。
“所以你全城所有的餐馆都去过了,就算没有去过这一家?”我又问。
“没有,一个人吃韩餐很无聊嘛。”
总是这个回答。我看着她:“你一个人吃西餐也很无聊。一个人吃海底捞也很无聊,对吧。你都尝试了?”
“试过。海底捞的服务生很有爱心,看我一个人吃,还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放了一个大大的抱抱熊。”秦盼噗哧一声笑了:“我一边吃一边看那可爱的抱抱熊,突然就哭了。一个人吃东西,真的很寂寞。”
我沉默了一下:“春城的餐厅,有三分之一是火锅店。你也都去过了?”
“去过去过,每一家都去过。我最喜欢吃火锅,哪怕只有一个人吃。”秦盼正得意地想要说下一句话,却被我打断了。
“够了。你是不是早就觉得奇怪了?”我哼了一声。
“觉得奇怪什么?”
“一百多年来,你吃遍春城上万家餐厅。唯独不去学校门口的韩国烧烤店。为什么?你不可能不觉得奇怪!”
“好吧,我承认有点奇怪。”秦盼说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我顿时严肃起来:“你死了多少次?”
“什么?”
“你在尝试去韩国烧烤店的路上死过多少次,才放弃不去了?”
秦盼愣了愣,“大约……六千多次吧。”
“六千多次。你奶奶的!”我骂道:“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忘记了。这很重要吗?”
我瞪她:“不总要,你尝试六千多次干嘛?一句忘记了就想演示过去,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没隐瞒什么。”秦盼露出傻白甜特有的困惑表情,无奈道:“对于一个可以在同一天死三万次以上的女生。分配六千次死亡去吃一家餐馆有什么好奇怪的嘛。你这人根本不懂女生,女生对食物和衣服是最执著的!”
我无语了,这家伙,肯定对我隐瞒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应该逼她说出来呢?自己正思忖着的死后,韩国烧烤店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春城大学外有许多农民自己购地盖起的房子,大约六层高,也有几栋三十三层高的商业大楼,一到三楼都是商店和餐厅。烧烤店就在大楼商业街的一楼中间位置,离我们大约还有十公尺远。
秦盼突然雀跃起来:“太好了。这是有史以来我离那家餐厅最近的时刻。”
“你花了六千多次的尝试,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我拍了拍额头。有人看起来笨,其实聪明。有人看起来就是好学生,可实际上脱线得厉害。秦盼纯粹是后者。总觉得跟这妮子待久了,自己都会变笨。
“你不知道进这家餐厅到底有多难,对我而言。”总之已经暴露了,秦盼倒是干脆了:“六千多次,无论我从前后左右,正面还是后门,甚至我还从楼顶爬绳子下去过,都没办法靠近这餐厅。越是吃不了,我越想去吃吃试试。”
这样一想,韩国烧烤店确实对秦盼而言,是噩梦级的美食店。我垂着眼皮,一边走一边思忖着。很明显有一股力量,或者有人在阻止秦盼进那家餐厅。但是,为什么?那家餐厅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者,在这回圈的世界中,那家餐厅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无论如何餐厅有问题是毋庸置疑的,说不定里边就隐藏着打破回圈的秘密!
“喂。”我转头,想跟秦盼说话。可是刚刚还在咫尺的女孩,却没有回应我。一股不安感充斥全身,我连忙反射性地向后退了几步。
几秒前,离我只有几十公分距离的秦盼,又不见了。身旁传来了路人的惊讶和尖叫,我只感觉视线的余光瞟到了什么物体在不远处的空中随风挣扎飘荡着。
定睛一看,是秦盼。一根垂下来的电线不知何时将秦盼的脖子缠住,把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电线一直延伸向三楼,三楼上,一只手牢牢地将电线拽着。他拽着的是秦盼逐渐消失的生命。
这双手的主人就是凶手?
我没有去救秦盼,她已经没救了。自己清楚地看到电线有几处故意裸露出来的地方,铜线爆开,如果几十根鱼钩死死地刺入女孩的喉咙。秦盼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双手。凶手只露出了一双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手不粗糙,不像是干体力活的。由于隔了九公尺的高度,我只能简单扫过手上容易辨识的特征。
那双干净的手上,有一个古怪的伤疤,像是胎记,一个虫子似的胎记。
被吊起挣扎的秦盼,逐渐不再动弹。周围的人大叫着,有人朝她跑过来,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最红,谁也没来得及救下她。
在她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的眼前也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四次轮回结束,第二十五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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