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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童亮短篇灵异小说集(《画眉奇缘》作者)--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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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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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5-22 09:37: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举头一看,吃了一惊!
    大殿中央受着香火的画像上居然是他!
    正要仓皇离开,他看到一个提着灯笼的姑娘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
    姑娘告诉他,去年偶然经过藏经阁的时候,看到了他,从此难以忘却,不知不觉画出来的眉眼之间都有他的影子,并且越来越像。
    好在他闭门不出,寺庙里满是他的模样,却无人知晓。
    高僧或许知道,但闭口不说。
    从那之后,姑娘常常提着灯笼来到藏经阁,与他幽会。
    聊到经书,姑娘耳濡目染,他更是倒背如流。
    说起“是身如焰,从渴爱生”这一段时,他们却有不同意见。
    他认为生命如火焰一般短暂。
    姑娘认为生命如萤火一般烂漫。
    他们身份悬殊,最终姑娘回到了皇宫,他被放逐到海边。
    姑娘起誓,来生化为萤火。
    他遁入空门,要灭掉身上火焰。
    他们都如愿以偿。
    他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寺庙的时候是有所祈求的。他想在神像前祈祷:众生皆苦,给我片刻的甜吧!
    第二天清晨,他在猫叫声中醒来。
    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身边也没有烧毁的灯笼残骸。
    他还记得那位姑娘的模样,急忙在草丛里爬起来,去大殿里看神位上的画像。
    神位上空空如也,没有画像,更没有鸿衣羽裳的人。
    他在大殿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心里期待着发生什么,又感觉到不可能。
    这时,寺庙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他几乎是蹦了起来。
    进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大殿里的猫们立即围了过去。
    老婆婆提着一个袋子,袋子打开,里面都是猫食。
    他跟着猫走了过去,指着大殿中央问道:“请问一下,那里以前是不是挂了一幅画?画上的人是不是跟我一样?”
    老婆婆将猫食倒进一个大盘子里,猫们吃了起来。她抱起那只最老的猫,用手里的猫食喂它,然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神?”
    他点头。
    “神。经。病。”老婆婆一字一顿。
    他落荒而逃。
    走了半个小时,又转了两趟公交,正要进地铁时,手机铃声响了。
    他刚接通电话,那边就响起不耐烦的声音:“哎,你今天还接不接单?不会也去那个什么寺庙许愿去了吧?”
    “接接接!”他惶恐地回答,生怕丢了这份工作。
    挂了电话,他准备将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萤火虫从袖口里爬了出来。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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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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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5-29 09: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明节讲俩鬼故事,搞笑。》

    我的朋友晓寒跟我讲过一件他在上海凶宅里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大概是五六年前,晓寒还在上海做编辑。
    俗话说得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做编辑。
    那时候他刚从名校毕业,当年还是通过全国作文竞赛拿到了名校的保送名额,毕业之后意气风发、壮志踌躇地来到了上海,经过层层筛选,终于从好几百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了月薪三千的编辑职位。
    为了节约开支,他和另一个编辑部的比他年纪稍长的同事合租了一个房子。
    房子是两室一厅,面积五十多平。家具电器应有尽有,装修还不错。租金还便宜得离谱。
    美中不足是这是一个凶宅。
    房东是个实诚人,不隐不瞒,实话实说,因为此前已经吓走了好几个租客,其中一个租客差点吓出心脏病,要不是救援电话打得及时,怕是凶上加凶,成为凶宅的二次方。所以房东想瞒也瞒不住。
    晓寒本来不想跟同事合租这个凶宅,但是架不住那位同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劝。
    晓寒后来说,他是山东人,那是礼仪之邦,孔子故里。同事比他年长,循着尊老爱幼的传统,他也不好意思次次拒绝人家,只好点了头。
    再后来,晓寒做了一本超级畅销书,书名叫《别让不好意思害了你》。
    话说回来。那位同事确实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所有玄乎其玄的传说。
    为了让晓寒在凶宅里住得安心,每次吃完晚饭,那位善良的同事就拉着他讲恐怖的鬼怪故事。
    故事虽然是恐怖鬼怪的,但同事的目的很明确——为了证明鬼怪不存在。
    晓寒越听越害怕。
    见晓寒害怕,同事更加坚定地要让他相信这种可怕的东西没什么好怕的。
    因此,两人经常辩论,本着编辑行业的精益求精兢兢业业的职业习惯,一辩论就常常辩论到深夜。
    最后只有困意来了,两人才善罢甘休,各自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摆开架势,再次论起嘴皮子功夫。
    他们两人虽然工资低,但是学识高,博闻强识,引经据典,道听途说,搬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故事为案例,层层分析,深入剖析。一个是为了证明传说不虚,一个是为了说明子虚乌有。
    住进去后的一个月里,晓寒和合租同事每天晚上唇枪舌剑,唾沫横飞。
    后来不仅仅是中国的恐怖故事传说,日本的,欧美的,阿拉伯的,日耳曼的纷纷登场。几乎把听到的看到的所有吓人的事情论了个遍。
    晓寒说,当时为了说服对方,沉浸在如何收集恐怖材料和怎么辩论的思考之中,竟然常常忘记了自己身在凶宅之中,倒是减少了几分恐惧感。
    可惜一个月下来,两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此前的付出都是徒劳。
    一个月下来,各自能搬出的恐怖论证也基本消耗完了。
    接下来的辩论变得简单而且干脆。
    年长的同事脖子冒青筋说:“就是没有!”
    晓寒梗着脖子反驳说:“就是有!”
    两人就在有和没有之间来回拉扯。
    有一个晚上,他们又争论起来。
    同事气咻咻道:“怎么可能有?你叫一个鬼来给我看看?”
    晓寒气吁吁道:“怎么可能没有?要不这么好的房子怎么这么低的租金?你得了鬼的好处,还不领鬼的人情!”
    两人又争论到困意上来,分别回自己房间睡觉。
    这天晚上,他们两人差不多同时睡着。巧的是,他们睡觉之前都看了时间。
    睡着之后,他们两人都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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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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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5-29 09: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晓寒说,他梦见他躺在床上,但是卧室门是开着的。通过卧室的门,他能看到客厅。
    客厅里有个小老头,只有常人的一半那么高,白胡子白头发。
    小老头声音洪亮地对着卧室里的他喊:“以后半夜不要讲那些事情了!吓得我不能安宁!”
    晓寒梦中醒来,想起客厅里的小老头,心有余悸。
    他打开灯,要去厕所,碰到了起夜的同事。
    他跟同事说了他的梦。
    同事吓了一跳,说他就在刚才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两人史无前例地合作起来,说起各自梦中小老头的模样,经过核对,居然两人梦到的小老头都是一模一样!
    说起小老头在梦中的位置,竟然是在客厅的同一个地方!
    他们达成了共识——这个房子之所以是凶宅,就是因为客厅这个地方的小老头。
    他们两人越想越怕,连夜逃离,一起跑到附近的酒店开房睡觉。
    到了酒店,两人合计挨到天明只有三四个小时了,开两个房间太不合算,不如只开一个房间。
    酒店的前台以为他们两人是那种关系,揶揄道:“都这么晚了,就一个晚上都忍不了吗?”
    同事哆哆嗦嗦道:“别说一个晚上,我们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啦!”
    前台的眼神顿时变得非常诡异。
    第二天,晓寒想了想,房租是三个月一交的,如果不住了,白白损失两个月的房租钱。那个小老头既然怕他们晚上讲鬼故事,以后他们不讲就是了。
    晓寒要回去住。
    同事这时候死活不同意了。
    “怕听鬼故事的鬼,那也是鬼啊!”同事的态度跟他当初不相信的时候一样坚决。
    晓寒由此痛失两个月的租金。
    好在吸取的教训让他做了一本教人不要不好意思的书,好歹赚了回来,算算还有多。
    第二个故事是一个书迷跟我讲的。
    这个事情是在书迷的姑奶身上发生的。
    书迷的姑奶年轻的时候是被卖到那个村子里去做媳妇的。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姑奶不识字,没念过书,也不懂当地的习俗。
    有一回,姑奶家挖土盖一间仓房,挖出了一条蛇。那蛇有酒杯那么粗。
    当地的人把这种老房子地底下的大蛇叫做家蛇,也叫做自家的家仙,说是有修为的。
    姑奶不懂这些,一铁锹把蛇给打死了,然后用铁锹挑着出了门,把蛇挂在门前一棵树的树杈子上。
    有个路过的先生从姑奶家门前经过,看到了那条蛇,惊恐道:“你怎么敢把它打死?这是家仙啊!”
    姑奶一听,吓了一跳,知道自己闯了祸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二天去看,那蛇还挂在树上没走,她怕那蛇报复,去看的时候手里拿着菜刀。第三天去看,那蛇还在,连着去看了好几天,那蛇忽然一天就不见了。
    姑奶见蛇消失了,吓得把菜刀扔了,赶紧去找先前那个先生。
    找到那个先生的时候,那个先生突然翻了白眼,浑身发抖,接着开口用非常阴冷的口气说话:“你把我打死了也就算了,还给我挑出去!挑出去就算了,还给我挂树上了!你还不放心,第二天来看看我,第三天又来看看我……”
    姑奶知道这是蛇仙附了先生的身,终于找她来了。她吓得两腿发软,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先生说道:“你来看我就算了,还提着菜刀!我怕你剁了我,我跑还不成吗?我一跑掉,你现在又追到这里来!你到底是要我走,还是不要我走?你给个痛快的!你怎么老缠着我啊!”
    说着,先生“扑通”跪在姑奶脚下,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哭了起来,扯着姑奶的裤脚求饶道:“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原来是姑奶怕蛇仙怪罪,蛇仙怕姑奶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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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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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6-5 09:3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朋友的特殊体质》

    我听说过许多狐仙上身,黄仙上身,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上身的故事,可谓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但是今天听朋友说起一件关于上身的故事,让我大开眼界。
    事情是这样的,朋友有个发小一直以来身体虚弱。
    读书的时候还好,看起来病恹恹的,整体无精打采,但成绩特别好,小升初,初升高,都考上了本地的重点学校的重点班。只有在高考那几天生了一场病,影响了正常发挥,但仍然考上了北京一所艺术类大学。
    大学毕业后,她又通过考试,去国外留学了两年,然后学成回国。
    回国之后,她在北京找了一个很好很轻松的工作,上了一小段时间的班,觉得太累,于是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在老家,通过相亲介绍,她认识了一个东北的小伙儿,嫁到了东北。
    在东北她整天无所事事,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参加了市里的公务员考试,毫无准备但顺利通过,接着被安排到了乡下基层锻炼。说是锻炼期过了之后会调回市里。
    在乡下工作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开始了。
    她动不动就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上身,经常忽然之间口音大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说些别人听不懂但感觉有逻辑的胡话。
    她的家里人找当地的神婆来看。
    神婆说,她的身体太弱,很容易被村里村外有些道行的仙家上身。
    好在神婆广结良缘,十里八村的仙家她都认识,有时候听听说话的口音就能听出来,不太熟的,聊几句就清楚是何方神圣。
    神婆说,这姑娘以前没有这样,可能是一直在学校读书,学校里人多气旺,这是其一。第二是以前住在城里,灯红酒绿,车马喧嚣,各路仙家都不愿意在城里呆着。
    好在只要找神婆来,该哄的哄一哄,该吓的吓一吓,上身的东西基本都会走。
    神婆说,乡下虽然这个东西多,但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讲点面子,只要说开了,就化解了。城里这个东西少,对门的都不一定认识,一旦缠上了,没有情面可讲。麻烦多了。
    她也渐渐习以为常。来就来吧。只要上了身,犯了糊涂,就可以休病假,这些事比起工作中遇到的麻烦事来,简直不值一提。
    要说这神婆确实有点本事,狐仙黄仙什么的都算正常。有一次她忽然叽里呱啦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结果神婆听出来她说的是日语。
    原来那个村在解放以前曾有日本人驻扎,被游击队打死了一个。
    有一次她无缘无故坐在地上打滚儿,哇哇地哭。神婆问跟她一起的人白天去了哪里。知道她去过的地方后,神婆叫人搬了一箱娃哈哈来。
    她一口气喝了七八罐娃哈哈,终于不打滚不哭了。
    众人称奇。
    神婆说,她去过的地方在二十多年前的冬天里,有一个小宝贝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
    总之,无论她的状态有多么怪异,神婆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唯独有一次,神婆也懵了。
    那次是在清明之前,她忽然不吃煮熟的米饭,偏要吃生米,最好还是带着壳儿的。
    家里人又请了神婆来。
    神婆来了,问她:“你要干什么呀?”
    她怒气冲冲:“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神婆耐心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愤愤道:“明明跟我约定前世今生,还要跟那个狐狸精打情骂俏!真是气死我了!”
    神婆道:“她姓什么,叫什么?你说给我听听,我给你评评理。”
    她一愣:“叫什么?我倒忘了!”
    “这狐狸精,是哪座山上的?”神婆循循诱导。
    她撇嘴道:“说她是狐狸精,是高抬她了!她都不配做狐狸精!我说你们村里的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怎么不把她杀了?”
    神婆有点迷糊了:“我们村里哪有杀这个杀那个的?杀人是犯法的!”
    她脖子一仰,说道:“她就不是人!”
    神婆连忙点头:“那肯定的!她是个啥?”
    这时候她突然不说话了,干瞪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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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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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5 09:3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神婆在她眼前挥挥手。
    她如梦中惊醒一般,似乎回过了神来。
    神婆刚要问她,她忽然以完全不同于刚才的语气和神态大声嚷嚷:“说我是狐狸精?真是贼喊捉贼!不知羞耻!”
    神婆道:“你又是谁呀?”
    她神飞色舞道:“我你都不认得吗?你千万别听她瞎说八道!是她跟个狗屁膏药一样黏着不放!亏我以前把她当姐妹一样对待!我看上的,她就要抢!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神婆想来想去,想不出所以然来,于是说道:“你跟她说的差不多。我到底该相信谁说的?”
    她眉毛一挑,说道:“当然相信我啊!那时候她就插足于我们俩之间。现在又是这样!反倒怪起我来了,还想把我给杀了!多狠心呐!”
    神婆解释道:“她没想杀你,她说我们村里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为什么不把你杀了。她哪敢?既然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跟你们上身的姑娘没关系,你们就别在她这里闹了。”
    “那不行。”她一口拒绝,“上辈子她就那么说我,我都忍了。现在又这样说我,我不能忍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神婆问道。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能忍。不过她说的没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还跟我好,今天又跑到她那里去了。”
    神婆拍腿道:“你都不知道你想怎么样,我怎么帮你?”
    顷刻之间,她又换了一个男人的疲倦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闹什么闹!”
    神婆一听,这应该是先前那两位提到的不是好东西的男人。
    神婆赶紧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跟人约定了前世今生,又跟别人好,确实做得不对。冤有头,债有主。你把她们俩都带走吧。”
    她用男人的口气说道:“嗨,你说得没错。前世的时候我们之间确实有纠葛。我也确实是花花公子,也说过约定前世今生的话。可是上一辈子我们是人,这一世转生成了鸡,都是乌黑的羽毛通红的冠子,尖尖的嘴巴金黄的爪,抖一抖身子一地的鸡毛,我哪里认得出哪个是约定前世今生的鸡?”
    神婆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了。
    她住的这个院子里养着三只鸡,一只公鸡两只母鸡。
    原来是母鸡觉得公鸡花心,朝三暮四,于是找人理论来了。
    神婆一气之下去集市上买了一篮子蘑菇来。
    神婆将装了蘑菇的篮子放在她身边,叹气道:“姑娘呀,你这身子骨真的是太弱了,要不吃点我们东北菜小鸡炖蘑菇,补一补吧。”
    从此院子里的鸡没再敢打扰她。
    后来有一次,她正跟人坐着喝茶,忽然挠了挠头发,狠狠道:“你们人类真是太残忍了!”
    跟她喝茶的朋友知道她的情况,这恐怕是又有什么东西上身了,于是问道:“怎么啦?”
    她说:“把我从头发里找出来,扔掉就是了。可你们偏不,用手指使劲一捏,听到啪的一声响才满意。你们是满意了,可我是粉身碎骨啊!”
    朋友找了神婆来。
    神婆说:“这是虱子上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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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6-12 08: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倩》

    泰安有个小昆仑山,据说三千年前周穆王在这里见到了西王母。
    在这座山中有一棵撑开如华盖的大树。不仔细看的话,这棵树与山中芸芸众树没有什么区别。
    这棵树下有两个黑影。不仔细看的话,这两个黑影几乎要融化在芸芸众树的影子里。
    仔细看的话,黑影一大一小。
    黑影有眼睛,眼睛熠熠生辉。
    这两个黑影在聊天。
    大的说:“这世上每个人都会燃烧。”
    小的问:“是吗?”
    “木炭燃烧的时候,有热,有光。对不对?”
    “对。”
    “人的身体有热,眼睛有光。不是在燃烧吗?”
    “可是你看,那个人的眼睛里没有光。”
    “他已经熄灭了。”大的小声说道。
    可是躲在石头后面的阿顾听得清清楚楚。
    他吓了一跳。这不是在说自己吗?
    来这里之前,他就听说这里的山上经常发生奇怪的事情。
    奇怪也就算了,居然说他已经熄灭了!
    吓我我能忍,气我我可不能忍!
    阿顾愤然走近那两个黑影,正要质问,却看到四只萤火虫在芭蕉叶上飞了起来,往远处去了。
    原来那熠熠生辉的眼睛是这四只萤火虫!
    阿顾左顾右盼,没看到黑影,只看到静默不言的芭蕉树。
    一阵夜风吹来,芭蕉树哗啦啦响,倒像是在说着什么。
    可是想想刚才听到的对话,又那么真切。
    他没心情溜达了,转身往回走。
    往回走的路上,他有些后悔了。
    他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继续好好读书。
    他向来成绩优秀,但都是在父亲的逼迫下的成果。就在去年,他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读了一学期,他决定回来种地。
    父亲被他气得倒在床上一个多月没起来。
    母亲也泪水涟涟。
    其实他没有那么不想读书,他只是再也不想按照父亲的期望生活了。
    没有别的因素。他要做自己。
    一个多月后,父亲屈服了。
    田地不让他种,但是家里在小昆仑山有个榨油的小作坊,父亲让他去山里榨油。
    父亲并不是心软了。榨油坊是祖传下来的,阿顾知道榨油比种地辛苦十倍不止,脏十倍不止。父亲寄希望于他几天之后知难而退,回到学校去。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坐着家里的驴车来到了小昆仑山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榨油坊。
    坐上驴车的时候,母亲哭得仿佛他要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一样。
    父亲将他送到目的地,一句话也不说,在驴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飞驰而去。
    榨油坊虽然寒酸破落,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
    每年到了榨油的季节,阿顾的父亲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榨完了油,还要去附近乡村集市上卖油。卖不完的,要挑着油去走街串户吆喝。
    卖完了油,才从山里回来。
    阿顾小时候曾在这里住过,做过父亲的帮手。他已经掌握了榨油的工艺。
    只是以前父亲出力为主,现在要全靠自己了。
    他用带来的食材简单做了晚饭,吃完之后擦掉作坊里过于显眼的灰尘,便出了门去散步。
    父亲为了让他考个好大学,高中的三年时间里没让他来过。他上大学后,父亲又舍不得让他来。
    他要重新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出门的时候,远处的山就像一张犬牙交错的嘴,咬住了已然暗淡下来的蛋黄一样的太阳。
    很快,蛋黄被远处的山咽了下去。山上变得昏暗。路就飘了起来,每走一步都变得不那么踏实。
    就在打算往回走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两个黑影。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但那两个黑影居然有眼睛,眼睛熠熠生辉。
    他觉得奇怪,急忙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于是,他听到了黑影的对话。
    回到榨油坊后,他在旧式绿檀木衣柜前对着生了锈的镜子看了许久。
    镜子的锈如同霜花,一朵一朵地蔓延。镜子已经裂了,裂痕像是一根长着霜花的细藤。
    有霜花的地方不能反射,仿佛镜子中的自己躲在霜花后面。
    他对着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看眼睛是不是像刚才听到的那样没有光。
    榨油坊里的灯是老式的白炽灯,灯泡上粘了一层黄乎乎的似尘似油的东西,仿佛有个会吹糖人的老头躲在某处,老头顺着电线将灯泡吹了起来。
    灯光自然是昏暗不堪的。
    他看了一会儿,似乎眼睛里确实没有光。但他不确定人的眼睛是不是原来就这样。
    他有点儿慌。
    他想让别人看一看,可是这座山里除了他自己没其他人。
    犹豫了一会儿,他想起带来的行李里面有一幅画。
    那幅画是他从学校回来的火车上从一个看起来像道士的人那里得到的。
    那个道士模样的人坐在他对面,两人聊得投机。
    那人便说他们有缘,要送他一幅画。
    那是一幅美人画,古色古香。
    那人说:“这幅画的画工并不是很好,但胜在画中人的眼神画得特别好,一般的画只能画出身姿形态,很少能画出眼神。”
    他展开画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出画工好与坏,但看到美人的眼睛顾盼生情,竟然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那人见状,抚须一笑。这时候刚好火车到站,车轮吱吱作响。那人提起一个布包下了车。
    他回过神来时,火车已经启动。
    他将美人画收了起来,回家之后几乎忘了这回事,没再打开。
    这次来山里,他将从学校带来的书包也放到了驴车上,里面就有这幅画。
    他打开书包,拿出那幅画,挂在衣柜另一边门的把手上。
    虽然灯光昏暗,但他确确实实在画中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阿顾浑身一凉。
    “我眼睛里的光是什么时候熄灭的?”他小声地问自己。
    是报志愿的时候听从父亲选择了电气专业,没有选择自己喜欢的考古专业?还是中学时因为喜欢一位姑娘,被父亲发现后遭到毒打羞辱?又或者是那次跟别人换来的玩具被父亲以耽误学习的理由摔得稀巴烂?
    以前有太多让他灰心丧气的事情。到底是哪件造成的,他不记得了。
    夜色像水一样漫入榨油坊,虫鸣声开始像浪潮一般起伏。
    他简单冲了个澡,然后光着身子穿过榨油坊,走进独立隔开的小间,穿上换洗的衣服,然后在垫了草的小床上铺了一层垫被,这才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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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12 08:50:10 | 显示全部楼层
    刚闭上眼睛,他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乡下的夜晚比城市安静,山间的夜晚比乡下还要安静。那脚步声很轻,可他还是听见了。
    在城市里,各种声音混杂,分辨不清。在这里,各种声音分明,像是清澈透亮的水中的石头。
    那脚步声像是游动的鱼搅动了水。
    平静的夜刹那间变得不平静。
    他坐了起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榨油坊的门没有锁,仅用榨干了油的渣饼顶着。轻轻一推,渣饼就会滚开。
    他没听到渣饼滚动的声音,就听到一个女人发出的悦耳的声音。
    “好香。”
    榨油坊是有类似烧开了锅的油香气的。不过往往只在进榨油坊的时候冲鼻而来,久了就感觉不到香气了。
    接着女人出现在小间的门口。
    他急忙去按床头的电灯开关。
    按下去了,可是灯泡没有亮。可能是线路被老鼠咬坏了。
    以前他父亲遇到这个情况,就说是老鼠咬坏的。
    到了晚上,常常有老鼠到这里来偷油。老鼠个个肥头大耳,见了人也不怕,一副既有贼心又有贼胆的贪官模样。
    “你是谁?”阿顾感觉那女人似曾相识。
    女人的眼睛里散发着光,好像里面有人提着灯笼,要从里面走出来。
    “可算找到你了!”女人一笑,走了进来。
    “你认识我?”阿顾迷惑道。
    或许是在哪里见过,只是忘了吧?阿顾心想。
    女人捂嘴笑道:“何止认识?你屁股上有一颗痣我都知道。”
    阿顾扭头往后看,看不到自己的屁股,更不知道自己的屁股上面是不是真有一颗痣。
    “对吧?”女人得意道。
    这个无法验证的问题,他哪里知道对不对?
    女人在他床沿坐下,又说道:“你都忘啦?那时候我生着病,家里又穷,连油都没有。我妈说,你家送了一罐花生油来,我们吃了三个多月。我的病也好了。”
    阿顾心想,现在还有吃不上油的人吗?难道是以前我父亲送的?
    女人接着说道:“我打算去找你的。可是我那赌鬼父亲为了还赌债,把我卖给了娼家。几年之后,我成了花魁,又被更好的娼家收了去,几经转移,到了沪上。后来我赎了身,置了业,想回来看看你,谁知半途遭了土匪,在土匪窝里过了好几年。后来土匪被剿,为了生活,我开始卖唱。我担心年老色衰,央求道观里画神仙的画匠给我画了一幅画。我听说道观里有一个道长正要出去仙游,就托他带上这幅画,如果遇到你的话,就交给你。我想着,我过了最好的时候,再见到你也没有用了。但是我的画像一直不变,见到你的时候,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阿顾听着她述说往事,感动不已。
    “你找错了吧。你这些经历很让我感动,但是听起来好像是我奶奶讲的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现在是不可能发生这些事情的。”阿顾说道。
    女人闭着眼,嗅了嗅鼻子,沉醉地说道:“不会的。我永远记得这股油香气。多一分,少一毫,我都闻得出来。”
    阿顾跟着吸了吸鼻子,竟然闻到了一股油香气,仿佛炒熟的花生坯正在被榨油机挤压,流出了琥珀一样的液体。
    他的身上突然来了劲儿,恨不能立刻跳下床,去榨油机前抱住悬挂在主梁上的那根两米多长的横木,狠狠地撞击榨油机的木楔,挤压饼圈,使花生坯流出更多的油。
    他正要起身,却被女人一把抱住。
    他转而将一身无处发泄的力气用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他在女人的身上闻到了更多更浓的油香气……
    第二天醒来,那个女人不见了。
    他走到衣柜前,又看到那幅画,发现那个女人和画中人一模一样!
    他越看越喜欢。
    从那以后,女人天天晚上来到他的小间。
    他弄不清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梦。
    要说是真实的,可每次醒来找不到真实的痕迹。
    要说是梦,身在其中时又如此真实。
    倒是开始榨油了,他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像是在做梦。
    从屋顶漏下的光柱,房梁电线上的蜘蛛网,空气中漂浮旋转的灰尘,以及横木撞击木楔时的震感和弥漫的油香气,特别是独居深山的孤独,都让他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这样,他白天榨油,恍然如梦,晚上做梦,无比真实。
    过了半个多月,父亲才来看了他一次。
    父亲没想到他真的能坚持下来,失望地抽了一根烟,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进榨油坊就驾着驴车离去了。
    榨油卖油,卖掉的油又换来榨油的原料,再榨油卖油,这样过了三个月,终于把油榨完了,也卖完了。
    满打满算刚好三个月的那天晚上,女人来的时候满脸愁容。
    阿顾问她怎么了。
    女人说:“我们宿缘已尽,我要走了。”
    阿顾舍不得。
    女人劝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要是有缘,我们自然会见面的。没有缘分的话,就不要强求了。”
    第二天醒来,阿顾满眼泪水。
    不到中午,父亲的驴车就来接他了。一起来的还有母亲。
    母亲告诉他,他们已经接受了阿顾的选择,不仅接受了,还给他说了媒。
    阿顾一听,明白了昨晚那女人为什么说“宿缘已尽”。
    母亲说:“我们不会要求你怎样。你先见一见,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
    阿顾不吭声,转身去收拾之前带来的东西。
    在衣柜前,他又看了看那幅画。
    画中人似乎变得普通,画工粗劣,眼神空洞无光。
    他甚至想不明白之前为什么觉得这幅画很特别。
    收拾完毕后,他坐上驴车,跟着父母回家。
    媒人就在家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阿顾看见媒人身后的姑娘,顿时愣住了。
    那姑娘与山中相伴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闪烁着火一样的光芒。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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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6-19 09:25:19 | 显示全部楼层
    《钱魂》

    长海曾在洞庭湖边一个小寺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候正值酷夏,天气热得要人命。
    在长海到来之前,这个小寺庙只有两个僧人,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
    师父是新来的,徒弟从小就在这里。
    因为年龄,也因为资历,才有了师父和徒弟的分别。
    这个新来的师父非常喜欢下围棋,恰好长海的围棋下得不错,于是两人天天在禅房对弈。
    禅房外面蝉鸣如潮,艳阳似火。
    有一天,师父觉得禅房里也闷得很,于是打开禅房的窗户和门,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可是风也烫得如火烤一般。
    师父便从寺庙门口的井里提了凉水来,在禅房外的匾石路上倒了一桶又一桶。
    坐在禅房里的长海果然感到风变得沁凉丝滑,好像是美女的指尖轻轻从肌肤上掠过。
    师父站在门口吹了吹风,也感到满意,这才回到棋盘边,接着跟长海对弈。
    才下了一盘棋,长海就看到淋了凉井水的匾石路上有一条蛇蜿蜒而来。
    长海心想,莫不是这条蛇也热得受不了,从蛇洞到这里来纳凉?
    师父趁着长海心不在焉的时候收拾好了黑白棋子,准备再来一局。
    见长海朝外面张望,师父也朝匾石路看去。
    “我来的第一天,就驱走了这里的蛇虫。”师父幽幽地说道。
    长海笑道:“看来它又来了。它不会跑到房间里来吧?”
    好在那条蛇在一块匾石上盘了起来,不再挪动,朝着禅房这边吐信子。
    长海走了出去,在屋檐下拿了一根晾衣的细竹竿,走到匾石路上,想要将蛇挑走。
    可是那蛇屡次从竹竿上滑下,回到刚才那块匾石上盘起来,好像匾石下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师父面露讶色,拿起棋盒子的圆盖,手一甩,圆盖飞了出去,准确地打在了蛇的七寸。
    蛇受了惊,急忙散开身子,往厨房那边逃之夭夭。
    接着,长海听到厨房里发出一声惨叫。
    长海吓了一跳,心想,不会是蛇跑到厨房里咬了正在睡午觉的徒弟吧?
    他和师父对弈的时候,百无聊赖的徒弟就会去厨房打盹或者睡午觉。
    师父便唤徒弟。
    徒弟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进入禅房。
    师父问:“你叫唤什么?”
    徒弟答道:“我正在做梦,梦见一片好风景,有山有水,于是徜徉其中。美中不足的是天气太热。走了没多远,我看到前面有一块磐石,凉气直冒。我赶紧坐了上去,顿时惬意极了。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人拿着竹竿过来驱赶我。我不想走,不料一个大如车轮的木板凌空而来,砸在我的脖子上。我被木板砸到,所以喊出声来。这一喊,我醒了过来,发现刚才做了这样一个梦。”
    徒弟浑身是汗,脸色煞白,一边说着,一边气喘吁吁。
    师父抬起手来,在棋盘上一拍,厉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没有来之前,你跟着先前的师父在这里许多年,收了不少香火和功德钱。那位师父圆寂后,你把那些钱都藏了起来吧?现在忏悔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以后你会堕入畜生道!”
    徒弟战战兢兢道:“我没有私藏钱财!”
    师父指着刚才蛇盘踞的匾石,说道:“那我问你,那块匾石下面藏的是什么东西?要不撬开来看看?”
    徒弟一惊,连忙伏地磕头道:“那都是先师交给我的钱。我怕后面来的师父待我苛刻,缺衣少食,一时心生贪念,偷偷将那些钱财埋在那块匾石下面。我以为无人知晓,没想到师父您慧眼如炬,一眼看穿!”
    长海不太信,心想,这师父是如何看出破绽来的?
    他找了锄头来,撬开匾石,果然发现匾石下面有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有不少的钱。
    徒弟痛哭流涕,乞求原谅。
    师父叹息道:“你虽然身为人,但是你的精魂已经变成了蛇形,日夜守护这些钱财,生怕被人拿走。你在这里修行了许多年,不但没有接近一点点佛性,反而离真正的修行越来越远。”
    长海也为之扼腕。
    师父又道:“这样吧。你带着这些钱财,去访名山名寺,大德高僧,去读经拜佛,灭却心魔。不过这些钱不太够,我再给你一些。”
    师父起身,去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一些钱财来给了徒弟。
    长海见了,也拿出一些给了徒弟。
    徒弟收拾好行李,告别师父和长海,抹泪而去。
    送走徒弟之后,长海问师父:“人的精魂还能变成蛇形?我闻所未闻。”
    师父整理好棋盘,示意再下一局。
    长海从棋盒子里拈出一子,放在棋盘上。
    师父说道:“无形的思绪都会现出形来。比如你心里想着进攻,便会下在这里,想着防守,便会下在那里。高手之间,看到你的每一颗棋子,就知道你的思绪。”
    说完,师父挨着长海的棋子下了一颗。
    长海心想,按照这个下法,师父应该是打算顺着我的话给我解惑了。
    果然,师父接着说道:“来这个小寺庙之前,我也曾做过很长一段时间行脚僧,云游四方,参禅问道。”
    长海点点头,又下了一子。
    师父随即下了一子,说道:“有一次,路上遇到一个书生,恰好同路,又聊得投机。书生告诉我说,这一路来,他发现身后总有一条蛇跟着。每次走路时突然回头,就会看到一条白色的小蛇往草丛里爬去,只留一条尾巴在外面。若是他走得更近一些,小蛇就会逃之夭夭。”
    长海心想,莫非书生带了不少钱在身上?
    师父指了指棋盘,示意长海下棋,又接着说道:“那时我不太相信。刚好那天我和他要同坐一条船顺江直下,下午启程,过一夜之后第二天凌晨才能抵达港口。半夜时分,我坐在船尾欣赏夜色,不经意看到船尾后面拽起的浪花里有一条白色显眼的小蛇在水中追逐我坐的船。我担心它追上来伤害船上人的性命,拿出敲木鱼的木棒朝它扔去。它的头被打到,这才舍船而去。”
    “第二天清晨,船到了岸边。我和那书生一起登岸。”
    “岸边早有一位翩翩女子等着那位书生了。”
    “那女子拉住书生,欣喜地说,收到你要来的书信之后,我便天天盼着你来,又怕你临时改了行程。到了晚上,我就做梦,梦见我跟在你后面,又不敢惊扰你,怕你逗留,耽误了时辰。昨晚更是奇怪,我梦见你坐着一条小船,我便跳进水里,跟着你的船在水里游。船尾的浪花打在我脸上,又冷又疼。这时候一位出家人来到船尾,看到了我,朝我扔了一个什么东西,我还没看清楚,那东西就打在了我头上。我顿时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发现船已经远去了,怎么追也追不上了。今天早上醒来,我浑身疲倦,额头被打到的地方一碰就疼。”
    “我这才明白,书生说的蛇原来是女人梦中所化。”
    长海笑道:“你这是棒打鸳鸯啊。”随即下了一子。
    师父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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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19 09: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长海问道:“欲望都是变成蛇的模样吗?”
    师父道:“也有不一样的。几年前,有个做生意的朋友来找我,说他家的炉灶成了妖。我问是怎么回事。他说,有一天晚上,他提着灯去茅房,经过自家炉灶的时候,看到炉灶上有一个老尼姑的头。那个头戴着尼姑帽,两眼深陷,牙齿豁出,吓人得很!见到他提着灯来,那老尼姑的头立即缩了进去。朋友胆大,以为是眼花,提着灯走到炉灶旁,看到尼姑的头还在灶肚里朝着他笑。他吓了一跳,将灯扔进了灶肚里。灯没有熄灭,但是尼姑的头不见了。他伸手在灶肚里摸了摸,摸了一手的灰。”
    师父略作思忖,下了一子,接着说道:“那位朋友的炉灶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虽然是陶土烧制而成,但外面有精美雕纹,确实与众不同。可是买来的时候价格很低。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时候一想,俗话说物老为怪,价格这么低,原来是这老物品成了怪了。他找到先前卖给他炉灶的人。那人说,我也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也见过那个头,所以赶紧低价转手。那人说什么也不愿意退回去,还叫他像之前的卖主一样尽快转手给不知道的人。那人说,无知者无畏。只要新的买主晚上不起来就看不到,看不到,就不害怕。那位朋友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想转手给不知道的人,于是来问我怎么处理。”
    “你是怎么处理的?”长海好奇地问道。
    师父道:“我去看了看那个炉灶,又问了之前好几个卖主,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个炉灶最早属于一个卖豆腐的人。卖豆腐的人死得早,他的妻子无亲无故,于是削发为尼,但继承了丈夫的事业,仍然做豆腐,卖豆腐。豆腐做得比她丈夫还要好。很多人来她这里买豆腐。后来尼姑老了。在一个冬天里,老尼姑因病突然去世,是邻居们凑了钱给她安葬的。”
    长海频频点头,问道:“看来她很眷恋丈夫,死了也舍不得离开他们以前一起烧过火的炉灶。”
    师父笑道:“我问过她的邻里,据说卖豆腐的男人在世时经常打她。所以我跟那位善良的朋友说 ,你把这个炉灶砸了吧。朋友听了我的话,以为我是让他不要转卖炉灶害人。回去之后,朋友就把炉灶砸了。结果一砸开,炉灶里滚出一个小瓦罐。瓦罐里面藏了几根金条。这些金条是老尼姑生前藏起来的。放在炉灶里,是怕被别人偷了。她躲在炉灶里,是要守着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呢。”

    故事原型根据《夜窗鬼谈》略加修改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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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5 10:4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心求死的姑娘》

    她已经连续七天在天黑之后来到了螺蛳塘的水边。
    她脱去鞋子,将脚伸进水里,像鸭蹼一样划水。
    “听说你在这里好多年了,一直想要拉一个人下水做你的替身。我都来了七天了,你怎么不出来拉我一把?”她望着因为她的脚而波光粼粼的水面,温柔地说道。
    “我不想活了。你拉我下去吧。我不会怪你,我不会反抗一下。我小时候学会了游泳,能在水面追鸭子,水底下抓鲫鱼。你不拉我下去的话,我会不由自主地游起来。我想了好多办法,喝药怕苦,跳崖怕疼,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可靠。我听叔爷爷说,水鬼在岸上没有力气得很,在水底下力大如牛,你越抗争它越兴奋,你越挣扎它越难缠。”
    “我发誓,我成了你的替身也不会拉别人下来。我跟你不一样。叔爷爷说,水鬼不拉人做替身,就不能进入轮回。我不想进轮回了,做人做一次就够够的了。”
    “上次你差点儿就把叔爷爷拖下去了。叔爷爷说,他来水边洗脚,你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脚。他把你的底细摸得透透的,假装不反抗,顺着你往水下走,趁你不注意,突然就跳到了岸上来。叔爷爷狡猾着呢,狐狸都骗不了他。去年山上下来一只狐狸,变成李木匠找他借一只鸡,说自己家的鸡崽子大了还他。你猜怎么着?”
    “虽然这只狐狸的容貌和李木匠一丝不差,但叔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了。李木匠的手上都是裂纹,它的手却干干净净白白嫩嫩,跟姑娘一样。”
    “叔爷爷问它,你是怎么吃啊?是生吃还是煮了吃?狐狸一听,口水流到了下巴,连忙说,一半生吃一半煮了吃!”
    “叔爷爷问,为什么一半生吃一半煮了吃?狐狸说,要是我说生吃,你就认出我来了;要是我说煮了吃,好不容易讨来的鸡又浪费了。不如一半生吃一半煮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不笑?是不好笑吗?还是你不会笑?哎,也是,你在水里呆了这么多年,人人都躲着你,离你远远的,没个说话的人,怕是心里苦闷着吧?再说了,水下寒气重,老泡着,没有风湿也有了老寒腿,下雨的时候疼吧?换了我是你,我也笑不出来。”
    “对了,我能问问你,当年你是为什么跳水做了水鬼的吗?是你自己跳下来的,还是经过这里的时候被之前的水鬼拖下来的?又或者是像我这样求着水鬼拖下去的?”
    她盯着月光像碎银子一样散落的水面,等了一会儿,好像等水里的它回答。
    一阵微风吹来,岸边的草摇摇晃晃。水面皱成一片一片,在碎月光的渲染下,变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鱼鳞,仿佛一条庞大的鱼从水底浮出水面,侧身翻起。
    乍一看,这条月光和水面交会而成的鱼埋头藏尾,比这片水域还要大。
    她不由得有些恐惧,将脚缩了回来。
    接着,她笑了起来。
    “我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她又将脚放到水里,将幻象踏破。
    风止住了。
    水里的鱼不见了,好像翻身之后再次潜入了深不可测的水底。
    水面平静下来,月亮倒映水中。
    丝绢一样的云也清晰可见。
    她坐在水边,如悬在天空之上的天空,如身处仙境之上的仙境。
    她想起叔爷爷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好多人想要到天上的仙境去,修行炼丹,辟谷闭关,历劫飞升。他们不知道,这人间就是仙境。在人间之下,还有人间。人间之下的人间,他们也修行炼丹,辟谷闭关,像我们这里的狐蛇黄鼠以及其他有灵性的生灵,要通过重重修炼,经历层层考验,才能修得人身,进入到我们的人间。”
    看着水中月,她不禁叹道:“你说,人间已经这么苦了,人间之下的人间该有多苦啊?人间之上的仙境是不是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是不是也有各种各样的苦?”
    这时,离她的脚大约两丈远的地方冒出了一串水泡。
    水泡到了水面就破了。水波荡漾。
    “你来了吗?”她惊喜地看着冒水泡的地方,“叔爷爷说,水里冒泡的地方,要么有大鱼,要么有水鬼。他说上次来这里洗脚的时候,看到一串泡泡从远处缓缓过来,已经知道有可能是你来了。他刚从烂泥田里上来,脚上的泥到了膝盖,就这样回去的话,会被儿子骂,骂他肮脏邋遢,弄脏了地板。要是他说因为怕水鬼而没洗脚就回了家,又会被儿媳骂,骂他装神弄鬼,吓到了孙儿。”
    “他只能冒着被你拖下水的危险,把脚上的泥洗得干干净净,脚趾缝里也要搓一遍。”
    “叔爷爷对付得了山上的狐狸,对付得了水里的水鬼,对付不了身边的亲人。”
    “你要是了解叔爷爷是个什么样的可怜人,就不会对他下手了。你知道吗?叔爷爷从你手里逃脱之后,半夜又来了这里,把他的晚饭撒在你冒过泡的地方。他说他于心有愧。你在这水底下泡了这么多年,想要脱离苦海。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机会,却不小心让他逃脱了。你应该很伤心,很难过,尤其是相信他顺着你下了水,最后却被骗了。他说他不该骗你,但又没有别的选择。他在这里撒下他的晚饭,希望你能吃到,给你赔罪道歉。他饿了一夜的肚子,当作骗了你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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