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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阁楼鬼影》(完结)--风靡特殊年代的手抄本作家张宝瑞悬疑惊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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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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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9-14 10:3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妈妈的隐私
      13

      阿才本能地充当起父亲的耳目,警惕着母亲与外界之间的交往。虽然阿才没有直接看到什么,但他还是隐约感觉到妈妈身上似乎藏有什么秘密……13

      阿才听说夜里喝茶能提神,这天傍晚,他问妈妈:“我们家有茶叶吗?”

      “干什么?没有!”妈妈听见儿子忽然问起茶叶的事,不禁警惕起来。

      阿才见妈妈说没有茶叶,很扫兴,但是,他却在妈妈房间发现一个茶叶罐。平时妈妈是不喝茶的呀,爸爸在家也没有喝茶的习惯。

      阿才拿起茶叶罐,走到客厅问梅芳:“妈妈,这是茶叶吗?你为什么骗人说没有?”

      梅芳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盯着阿才,足足有好几秒钟,突然用力夺过阿才手中的茶叶罐抱在怀中,阿才见母亲对自己的动作如此粗暴,不禁眼圈一红,泪水汩汩地夺眶而出。母亲见状,顿觉懊悔,她连忙伸出一只手,充满歉意地将阿才揽入怀中。

      在母亲温柔的胸怀里,充满委屈的阿才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茶香,他瞥见妈妈另一只手中的茶叶罐上,标明着三个字:铁观音。

      铁观音?难道这就是那茶叶的名字?阿才琢磨着这几个字眼,顿觉得它们标在妈妈身上比较贴切,铁观音,妈妈的形象就像观音一样温柔,可是,在她的性格脾气中,似乎有一种像铁一样冷硬的东西。

      阿才忽然想到,妈妈和爸爸之间好像也有一种像铁一样的东西竖立着。

      爸爸常年在外,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如旅客住店。阿才的妈妈受不了这种经常分居的日子,心中时时有怨言,每逢丈夫回家,她总要唠叨、诉苦,要丈夫换个工作留在城里过安定日子。阿才的爸爸热爱地质工作,舍不得放弃自己的事业,结果每次谈话都是不欢而散。每每久别之后,梅芳和孩子一样,总是盼啊盼啊,刚见面的那几天,夫妻二人如胶似漆,可是,没过几天,就变形走样了,接下去就是冷战,相互间言语交流越来越少。

      其实,梅芳性格有点怪,有些话她不愿意说,就想用这种冷战的方式来引起丈夫的重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不是因为阿才爸爸跟她针锋相对,而是她自己越是生闷气越难接受丈夫的和颜悦色。

      阿才的爸爸其实很宽容,他私下里总是对阿才说:“你要听妈妈话,妈妈挺辛苦,等到有一天爸爸找到一个宝藏,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爸爸的意思是说,等到有一天他的地质队找到重要矿藏立了大功,他就申请留在科研机构一心搞研究,那样,一家人就可以过上相对稳定的日子。

      阿才从稍微懂事的那一天起,就盼望着爸爸有一天能够找到一个大宝藏,就像《一千零一夜》中由阿里巴巴发现的那种藏满财宝的地方。

      尽管妈妈对爸爸有意见,阿才还是打心眼儿里挺敬佩爸爸的。他觉得爸爸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长期出门在外,经风雨、见世面,杀过野狼野猪,捉过狡兔飞禽;爸爸的嘴里有许多许多猎奇故事,说起来肯定比《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还要多。阿才心中甚至都有这样的理想,长大以后也要像爸爸一样,走遍祖国大江南北,访遍天下名山大川,历尽人间险途绝境,练就一身虎胆雄心。

      阿才也非常爱自己的妈妈,平时,他都会记住爸爸的叮嘱,尽量不惹妈妈生气、不让妈妈操心、不给妈妈添乱。

      爸爸妈妈之间稍有不对劲的时候,阿才总要想办法让他们相互说话,从小阿才就学会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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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9-14 10:34:48 | 显示全部楼层
    14

      见到茶叶罐的当儿,阿才早就揭开盖子掏出一小把茶叶放在自己口袋中,聪明灵巧的他,预料到妈妈可能不同意他喝茶,他试探性地问妈妈:“晚上我可以喝茶吗?”

      梅芳正色道:“不许,小孩子不许晚上喝茶。”

      “那白天呢?”

      “也不行。”

      阿才心想,我裤袋里早都已经装好咧。

      临睡之前,阿才悄悄沏了杯茶。

      一口浓茶喝下,阿才果然觉得头脑分外清醒,岂止是清醒,简直就是一种不可遏制的兴奋,无法抹灭,无法扼杀。

      糟啦,明天还要上课,怎么办?阿才开始担忧。

      管它呢!另一个声音在阿才肚子里嘀咕,好像他心里躲藏着一只猴子——也许是小孙悟空。

      阿才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时空不可阻止地一直坠往深更半夜,此时,他不想睁眼也不成,因为,他的太阳穴正兴奋地跳动着的,好像在打鼓,他清醒得很。

      上床后不久,他当着妈妈的面,闭眼假寐。“娃儿……”妈妈似乎在试探儿子是否入睡。阿才紧闭双眼,故作熟睡状,他清醒地听见妈妈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像往常一样虚掩上门,然后,他听见一声细微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触碰了那道往外开启的木门外侧。

      阿才突然对母亲产生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源于他对父亲的偏袒,正是因为父亲较少在家,阿才对父亲才更加有一种亲近感,思念有如磁铁,将阿才与父亲拉得很近。也许天生儿子往往是父亲的死党,儿子会本能地充当起父亲的耳目,警惕着母亲与外界之间的交往。虽然阿才没有直接看到什么,但他还是隐约感觉到,妈妈身上似乎藏有什么秘密,比如,半夜的脚步声,阁楼上的动静。

      阿才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信马由缰,海阔天空。那天,卫生院的培医生跟母亲交谈的时候,他在房里竖起耳朵偷听,乖乖,培医生居然说梦游的孩子很聪明,这个结论,与算术老师对他的评价截然不同,他不喜欢算术老师,所以也就不爱听他讲课。算术老师说他比较迂,凡事要想好几个来回。他妈的!阿才学会了骂人,不过他总是在心里骂人,他真想哪一天能够开口骂人,他觉得,骂人一定是一件很爽的事,有如放屁,肯定很舒服,憋得难受的时候,发泄出来肯定很舒服。最近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憋得慌,好像有什么苦衷想说却找不到语辞来表达。

      一想到妈妈总以梦游症来抹杀他关于那个最终被人捂嘴的记忆,阿才更觉得心里堵得慌,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寻找到线索证明他的感觉是真实的。

      乖乖,今晚上他喝足了浓茶,简直够他清醒八辈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滴答,滴答,时针悄悄行进,像是迈向敌人的营地。

      阿才注意倾听天花板上方的动静。

      沙啦,沙啦,隐隐约约,好像是一种什么东西弄出声响。

      阿才开始兴奋起来,同时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守候的动静似乎露出了端倪,露出了尾巴。阿才的耳朵像要长出一双善于跟踪追迹的灵脚,亦步亦趋地尾随着那个动静。

      当阿才悄悄换个卧姿,试图调整一下听觉的当儿,木板床咯吱一声响了起来。

      天花板上方的动静像是易受惊吓的一群小鱼儿,悄然消失,迅速地潜藏起来,怎么也寻不见了。

      一会儿,天花板上方又传来嘎嘎异响。

      这回,阿才的耳朵像要直竖到天花板顶上。

      他寻思一番,悄悄、悄悄地调整身姿,十分小心地起床,竭力不让床板发出乱响。

      他光着脚丫,轻轻踩上地面,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升起。

      他努力提气,想把自己的重量尽可能抬离地面。

      他终于走到门口,伸手轻触门板,缓缓推动……

      “砰”地一声,门外发出一声巨响,阿才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月光透过网格状的窗格,在地上洒下一片零碎的光,像是一面破裂的镜子,闪着寒光。门口地上,斜卧着一块搓衣板,好像一具尸体。

      阿才双手捧住心窝,不知如何是好。

      说也奇怪,妈妈不知怎的就站在了他身边。

      “娃儿,怎么啦?”

      “我,我想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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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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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4 10:35:03 | 显示全部楼层
      15

      阿才上学的时候,依然睡眼矇眬。昨天夜里,他睡得特不踏实。后来,妈妈说要陪他一起睡,阿才虽然心怯,但他好强,还是坚持自己睡。

      课间操过后,他在操场上遇了见田老师,田老师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就问他:“小伙子,怎么啦?是不是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你瞎猜的!”

      “你先承认是不是没睡好?”

      “是,是的。”阿才喃喃地说,忽然打起一个大哈欠。

      田老师见状,捂住嘴 ,他也跟着打哈欠。

      “你是不是也没睡好?”阿才像是抓住田老师的小辫子,兴奋地说道,一时倦意尽消。

      田老师一乐,拍拍他的头:“小伙子,告诉你一个常识,打哈欠是会传染的。”

      “打哈欠是一种病吗?”

      “不是,它是人体疲倦的信号。”

      阿才觉得,田老师比原来的体育老师有知识。才几天工夫,阿才对田老师有了某种信赖。“田老师,我想跟你说一件事。”阿才最近时常觉得心头堵得慌,他现在突然产生一种一吐为快的欲望,恰好这时天空中传来警报的鸣叫声,尖厉、漫长,带着一股令人紧张的气氛。阿才不由地靠近田老师身边,那一瞬间,他闻到一股奇妙的气息,心中顿时产生出一股安全感。

      “是火警。”田老师安慰他,说话的时候,他抬起手,朝天空方向指去。

      阿才抬头一看,果然,天空中升起一股乌黑的浓烟,他觉得浓烟升起的地方好像在他家的位置。不由分说,他拔腿奔往操场一角的大竹竿,来不及脱鞋就一溜烟儿爬上顶端。

      前不久,江北那边就发生过一起大火灾,烧了一大片民居,据说是特务放的火。

      阿才住家一带,全是木质结构的民居,阿才幼小的时候,曾经目睹过一场火灾,那种惊心动魄的场景,他记忆犹新。那天他随父母到菜元坝一亲戚家做客,中午吃饭的时候,附近一家饭馆突然起火,一时间人声鼎沸,街道上人们来回奔跑,有人持灭火用具匆匆前往火场,有人扛家具什物逃离火场,吆喝声,呼救声,还有哭泣声交织成一片。他依然记得一位年轻妇女当街捶胸顿足嚎啕恸哭的样子,她的孩子被困在火场中,据说那场火也是坏人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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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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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4 10:35:13 | 显示全部楼层
      16

      一九六四年初秋的一天,我公安部接到深圳边防部门紧急报告:毗邻香港的深圳罗湖桥海关进口通道上,我边防战士朱铁民在入关人群中,发现一位右眼角长有黑痣的中年男子形迹可疑,他几乎没有什么行李,只是在肩上挎了一个皮包。朱铁民出于一种职业敏感和责任心,当即将他请到办公室,盘问过程中,那中年男子倒是神态自若,言语中丝毫没有破绽。也许是那种过分的镇定让朱铁民和他的战友们觉得反常,边防战士们在对中年男子随身携带的物品进行检查时,格外认真细致。在他的皮包夹层中,发现一笔记本内夹着一张重庆市区地形图,图中在重庆著名地区解放碑旁边留有一个特殊标记。

      朱铁民心有疑窦,问那中年男子这标记是什么意思,那中年男子的脸突然紧张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小朱的眼睛。进一步盘问时,方才已经喝过一杯水的中年男子声称急着要去厕所行方便。小朱就陪他去,厕所在走廊尽处,外墙上的玻璃窗已被铁栅栏封住,逃脱不得,小朱就让他一个人进入,自己在门外守着,哪知,那中年男子半天还不出来,小朱料想情况有异,伸手推门,门竟被反锁住。情急之下,他抬脚一踹,门被踢开,发现那人不见了的当儿,隔壁女厕所传来一声尖叫。女厕所地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场面赫然映现,那人已经倒地,浑身发绿,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详细检查死者笔记本时,又发现里面有几个字特别可疑:“梅山路十三号”。

      经法医鉴定,死者是在厕所被人用毒镖刺死的。

      这种刺杀方法很特殊,据有关部门分析,这可能是反动组织梅花党所为。

      公安部高级反特专家龙飞,奉命前往深圳了解详情细节。他根据死者留下的线索,秘密前往重庆调查。

      龙飞与梅花党交锋多次,具有非常丰富的斗争经验。

      17

      梅花党重庆分部正在准备实施“光复之剑”计划,该计划由蒋介石亲自审定,计划内容是:将于十月一日那天,在重庆各重要位置(包括我党政机关驻地、重要建筑物、交通枢纽),同时进行爆炸破坏活动。届时,山城上空将形成一片火光,爆炸声也将连连四起。

      国民党政权逃离重庆之前,曾由毛人凤一亲信负责秘遣一支工兵小分队在重庆周边多处地方掘山挖洞埋藏诸多炸药和枪械,任务完成后不久,这支小分队的成员全都死于一次营房爆炸事故中。

      这些小型军火库的分布图,由隐形墨水绘在一张佚名古画背面,这幅名为“雪月醉酒图”的国画,后来落入国民党一位将军谢恒山之手,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将军突然离开军界,到香港隐居。

      梅花党内,由黄飞虎与白敬斋各自为首的两大派系,为争权夺利,都想单独执行“光复之剑”计划,为了取得主动,他们都暗中派员前往香港寻找那位前将军,以便获取那张军火库分布图。

      谁获得这张图,谁才能主持这次行动,如果行动成功,地位将会高升。

      白、黄二人积怨很深,自从梅花党组织成立之日起,他们就各成派系,互相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只要有机会,就拆对方的台,从不给对方好果子吃。白、黄之间的矛盾,蒋介石都知道,他明里会各打五十大板责骂他们私心太重、派性太强、每个人都有不善与人合作的大毛病。但实际上,若是白敬斋、黄飞虎二人真的不计前嫌化解旧日矛盾,老蒋或许连做梦都不会安稳,他们若是和解联成一体沆瀣一气,那他这个总统岂不成了局外人、门外汉,再也无法洞察梅花党的花花肠肠、内幕隐情。让他们勾心斗角好,他们就会各自背地里向他告状,这样,老蒋就可以对梅花党的事情了如指掌、洞若观火,及时掌握梅花党的动态变化,这是统治手段,御人之术,是驾驭奴才、控制大局的绝好办法。

      梅花党是老蒋手中的一柄利剑,这次准备在昔日陪都——重庆进行的大破坏的行动,之所以命名为“光复之剑”计划,流露出了老蒋对梅花党的特殊看法。

      梅花党的确是一柄由特殊材料构造成的利剑,它的成员都是身手不凡的精英分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专家好手。这个组织内人才济济,文韬武略的专家不在少数,论猎取情报、论暗杀破坏,梅花党样样在行。可是太强了,总让人感到不踏实,老蒋有时甚至会觉得这柄插入大陆共产党内地的利剑有点像双面刃,运用得当,它是所向披靡的利器,稍有不慎让它失控了,就有可能损害自己的根基。

      这些年来,梅花党内把持大权的白敬斋和黄飞虎等人,的确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据说,黄飞虎长期以来一直跟美国中央情报局眉来眼去,他们之间暗中有不少合作项目。

      美国佬器重黄飞虎,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老蒋脸上有光的事,但是,这样一来,黄飞虎若是翅膀硬了,不知哪一天会远走高飞,落在别人家的金窝里。

      老蒋这次经过深思熟虑准备动用这柄利剑,表面上是想打击共产党,实际上,老蒋还有另一层考虑,想借此机会削弱一些梅花党的力量,让它内部不再那么强大,让它虚弱一些,弱到让它向老蒋求助为止,这样,他就能更加有效地控制住这个已经露出离心力的组织。

      老蒋知道,这次行动肯定要损耗梅花党不少力量,因为,共产党从来就不是好对付的,想当年,他拥有号称八百万的大军,抗战胜利之后,在短短的三年之内,他竟被只有小米加步枪的穷人队伍赶出了大陆退守在台湾孤岛上。如今,共产党控制了整个大陆,比起昔日,是更加强大更加难对付了。

      利用梅花党去打击共产党是一箭双雕的妙计高招,其结果无论如何,对他老蒋至少都不是坏事,白敬斋死了,有黄敬斋上,黄飞虎灭了,有白飞虎顶,奴才有得是,奴才就是不能在一个位置上干得太久,干久了根基就深,根基若深了,就难搬动它,它就会自大、就会狂妄、就会难以驾驭、就会变得目中无人、变得老虎屁股摸不得,老子这回不用自己动手整顿你们,让你们在与共党搏斗中去尝尝苦头吧,尝够了苦头,你们就会苦苦地向老子求助,你们才会乖乖地听老子的话。

      老蒋安排完“光复之剑”计划后,一连高兴了好几天,他在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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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5 09:2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神秘避难者
      18

      阿才从母亲腋窝间隙中瞅一眼偏房的门,忽然发现,平时一直上锁的门竟打开了。难道刚才有谁从这门进出……

      阿才抱住竹竿顶端,往浓烟方向望去,心里大吃一惊,一松劲,便呼的一下滑落地上。“怎么啦,小伙子?”田老师连忙扶起他。

      “我、我家着火了!”阿才本想说他家附近着火了,情急之下,竟说错了话。阿才推开田老师,拔腿往校门方向跑,他要赶回去,他要回去帮助妈妈!他飞也似的撒腿狂奔,一转眼工夫,便蹿出校门外。

      阿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家门口,才发现,原来火场离他家竟只隔着一条街!幸好火势已经被控制住。

      阿才刚要松口气,忽然觉得肩膀上有感觉,原来田老师就在他身后,正用一双厚实的大手抚摸他瘦弱的肩膀。

      阿才忽觉心头一热,想流泪,但他马上忍住,连忙往家里走。

      梅芳已经将家中最贵重的东西打理好,做好外逃的准备。“咳,幸亏老天保佑。”她看见孩子和田老师,就抚着胸口舒一下气。

      阿才猛地扑往母亲的怀抱。他感觉到母亲的身体仍在颤抖,那是紧张,是惊悸,是孤独无依靠的忧愁在一种近似无望的处境中摇曳不安。

      阿才从母亲腋窝间隙中瞅一眼偏房的门,忽然发现,平时一直上锁的门竟打开了。难道刚才有谁从这门进出?

      19

      梅芳是位长相端庄的美少妇,白皙、丰满,柳眉杏眼之间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梅芳是独女,她出身中医世家,梅母生下她之后,因产后出血死在产床。梅芳是喝二姨的奶水长大的,从小,陪伴梅芳度过童年岁月的,是她那几个聪明活泼的表哥们。其中,她与二姨家的大表哥汉青尤为情深意笃。解放前夕,二姨一家移居香港,从此,小梅芳与大表哥天各一方。

      一周前的黄昏时辰,天刚擦黑儿的当儿,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悄悄寻上门来,自称是她的表兄,当他亮出小腿上的烫伤疤痕,梅芳便不再怀疑,他果真是自己多年以来不时在梦中相遇的大表哥。

      儿时,有一回,小梅芳嬉闹的时候,不小心打翻热水瓶,滚烫的开水烫伤了大表哥的小腿,梅芳每每忆起彼时彼景,心就痛。那时,大表哥表现得十分勇敢,不言疼痛,还一个劲地安慰她,小梅芳对大表哥的仰慕,从此升级为一种甜蜜的暗恋。

      二十年不见,大表哥已成为英气逼人的男子汉。

      大表哥声称,自己正躲避境外某黑帮纠缠,刚从香港回大陆避风,大表哥说,他目前暂时不想让其他亲戚知道。

      梅芳明白,听大表哥口气,他似想在她家暂时落脚,但她夫君不在家,家中若是忽然住进个年龄与丈夫相仿的英俊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不知会让人说多少闲话。可是一想到大表哥的处境,且念及旧情和亲情,梅芳又不忍心拒绝。她寻思一番,决定委屈一下大表哥,让他暂时栖身于客厅旁空屋内的小阁楼上。这件事,梅芳决定暂时不让孩子知道,她怕小孩儿不懂事,口封不严,传了出去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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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5 09:27:30 | 显示全部楼层
      20

      深圳罗湖桥边被毒镖刺死的人是梅花党头目白敬斋手下的得力干将,绰号叫“黑豆”的人。为了寻找那份秘密军火图,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谢将军的踪迹——谢将军离开台湾军界后,隐居在香港铜锣湾一处闹市区寓所内。有道是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此话一点不差。

      黑豆有位结拜兄弟姓阮名三郎,外号“野狼”,野狼实际上是梅花党另一头目黄飞虎的心腹。

      最初,梅花党内只有白敬斋知道秘密军火图的去向。黑豆受命之后,在准备离开台湾前往香港的前夕,邀野狼到酒楼喝酒。负有打探白敬斋动静之使命的野狼,闻出黑豆身上有某种重要使命,在酒桌上趁着热乎劲大肆敬酒,并在黑豆的酒杯中放入一颗特制迷幻药,黑豆喝下那杯酒,顷刻间处于一种迷幻状态,对野狼的问话一一如实回答,野狼从中套得黑豆使命,大喜过望,连夜用秘密电台与潜伏在大陆的黄飞虎取得联系。

      黄飞虎获悉密报,欣喜若狂,他正发愁如何找到谢将军的踪迹,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狂喜之余,他也暗暗为自己的远见而自鸣得意。多年前,他特意派遣心腹野狼混入白派体系,并让他与白敬斋亲信发展特殊关系,这就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事要是让蒋委员长知道,委员长还会再批评他黄某人心机不足吗?

      黄飞虎密令身边的亲信老雕,通过秘密渠道偷渡香港,按野狼提供的情报,守候并跟踪黑豆,搭顺风船探寻谢将军踪迹。

      黄飞虎手中早有黑豆照片,而黑豆却不识老雕模样,这分明是: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中。因此黑豆一踏上香港便被老雕跟踪,而他竟毫不觉察。

      黑豆照白敬斋提供的秘密线索,终于千辛万苦地找到了谢将军的住所,哪知老将军前些日子刚刚病逝,黑豆用重金收买谢家仆人,向他探询那幅背面暗藏有军火图的古画——雪月醉酒图的去向,仆人告诉他,雪月醉酒图在其长子谢汉青手中,谢汉青在旺角另有住处。

      仆人也许闻得黑豆身上有股杀手腥味,念于谢将军在世时对他的好处,仆人暗中通知谢汉青有人可能会上门找麻烦,汉青先是不以为然,后来当他有天半夜突遭持枪蒙面人破窗行劫雪月醉酒图,他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天夜里,幸好他枕下放着父亲留下的手枪,及时打跑了入室强盗。镇定之后,汉青想起老父临终前的嘱咐:“雪月醉酒图……重庆……找程……程公……”谢将军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与世长辞了。

      汉青是生意人,最近这两年才开始来往于香港、广州之间。自从一九四八年底离开重庆,他就再也没有踏上巴渝之土。老父临终残缺的遗言,给他留下巨大的谜。半夜被持枪强盗侵扰,更令他体会到父亲遗嘱的重要性,他不但掂量出这雪月醉酒图内的特殊价值,也感受到其中的危险性,大凡价值与危险共存,凡值钱的东西必暗含危险因素!古今常理。平时,他生意在身,不太注意家中的字画,父亲死后,他才开始留意那些艺术品,临终之际,父亲只字不提书房内那么多古今墨宝,惟独对雪月醉酒图格外放心不下,其间必有奥秘。

      半夜被袭事件过后,汉青便将雪月醉酒图取下藏匿好。有一天回到家中,发现屋里被人翻个底朝天,他知道,危险并没有消除,有人在盯着雪月醉酒图,这雪月醉酒图到底值几许呢?拥有字画功底的汉青困惑不解。

      一天,汉青悄悄携上古画,想到郊外找一位字画鉴定高手,从他嘴中掏得一些奥秘。哪知,他刚跨出门,即被人追杀,幸亏有所防范,身上携着枪——一把经过特殊加工的消音手枪,撂倒对方后,他连忙藏匿起来。后来听说,被他一枪致残的人是香港黑道上的一个大佬,这下,他无法在香港安身了,想来想去,便连夜随身携带一些贵重物品,潜入大陆,直奔重庆。

      21

      黑豆秘密搜查谢汉青寓所时,发现一张标有记号的重庆市区地形图。

      “顺便”到香港游玩的野狼,“碰巧”遇见黑豆,野狼故伎重施,从黑豆嘴中套得谢汉青行踪。

      黄飞虎命令老雕干掉黑豆,以免让白敬斋染指雪月醉酒图,因为担心给港英当局留下麻烦,黄飞虎再三叮嘱老雕千万不能在香港地界动手。为了老雕行动方便,黄飞虎特安排关系人给老雕提供一套完备的护照等身份手续,以便老雕盯住黑豆。

      当黑豆在罗湖海关被边防战士查获时,老雕突然觉得必须赶快下手,此时,剪除对手倒不是动手的最大理由,他想,黑豆要是泄密,必将闹出个城墙失火殃及鱼虾,最终危害梅花党的计划。

      除掉黑豆之后,老雕按照黄飞虎指示,速回重庆待命。

      回到重庆,黄飞虎夸了老雕一番,并赏给他三根金条,酒肉犒劳之后,黄飞虎又向他面授机宜,安排他下一步行动:装扮成卖棉花糖的老头儿,在梅山路十三号附近设点守候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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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5 09:27: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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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将军临终时提到的“程公”,是他当年在黄埔军校求学时的同窗好友,名叫程寒东,曾任国民党某师师长,一九四九年,程寒东在四川率部起义,解放后成为全国政协委员,长期居住重庆。

      当初,谢将军表面上是程寒东的参谋长,实际上是军统的人。起义前夕,程寒东考虑到谢将军家属已被送往台湾,出于同学情谊和人道因素,让谢将军自由选择:到底想不想跟共产党走。

      谢将军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退出起义队伍,他佯装潜逃,重新回到国民党军队。

      谢将军退出台湾军界后,时常想起当年放他一马的老同学。他一直有个心愿,想将雪月醉酒图送给程寒东,一则表明感恩之心,二则展示怀乡之情,三则希望程公能从中发现军火图奥秘,为家乡挖掉隐患,维护一方乐土。

      当年,在抗日战场上,谢将军曾经给程公演示过隐形墨水藏匿军令的技术。

      谢汉青逃到重庆后并非整天都藏匿在阁楼中,梅芳家偏房后面有一扇秘门通往邻家院子,这是一条秘道,外人几乎不知道。他好几次化装出行,暗寻程公的住址,经过一番打听,他终于得知程公的住所详址,敲门一问,程公不在家,前些日子去北京开会了,据说要到“十一”国庆以后才会回来,他老人家应邀参加国庆观礼。

      谢汉青盘算一下日子,离国庆还有一些日子,心想,且等吧,也算是避个风。

      平时外出,他都非常警惕,虽说人在内地,他也不敢有半点疏忽。刚抵达重庆火车站时,他感觉到有人盯梢,幸亏自己年轻时接受过武功训练,不光身手敏捷,耳目也非常好使,才得以从容脱身。

      如今躲在表妹家中,他连睡觉都竖着耳朵,楼下只要有稍许动静,他就会本能地警觉起来。最近这些日子,平素鲜有来客的表妹家忽然宾客不断,或是老师,或是邻居,汉青隐约感觉,似乎有一只灵敏的鼻子在周围探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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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5 09:27: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窗外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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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才在衣柜里发现一件以前从没见过的衣服,他正想向妈妈问个究竟,梅芳却把衣服夺了过去,阿才心想:妈妈她怎么啦……23

      阿才学校新来的田老师,其实就是北京来的我高级反特专家龙飞,他根据罗湖桥死者身上的线索,追寻到重庆查访梅山路十三号。在了解家庭主人情况时,他发现这户人家的儿子在附近的和平小学念书,于是,他就通过组织关系,扮作一个体育教师进入该小学,“我只有装扮成四肢发达的体育教师,才像那么回事。”龙飞当时笑着对女助手凌雨琦说。“喂,没人说你头脑简单吧!”凌雨琦调侃道。

      第一次随同喻老师到阿才家作家访时,龙飞就从阿才妈妈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慌乱的神情,这是一种对陌生来客的警惕或者说是对外面侵扰表现的不安,职业敏感告诉龙飞:这眼神里面大有文章。

      龙飞观察过阿才家的环境,他对那处不住人的偏房很感兴趣。他的助手凌雨琦从居委会那边了解过:那偏房里多年以前曾经暴死过一个阿才的远房亲戚,从此就一直再也没有人住过,有几回街道上安排居委会检查防火安全,居委会的人每走进那偏房,都感觉到有一股散发霉味的阴气,大家暗地里都说,那个房间很霉——倒霉的霉。以后,每逢防火检查,知情人都不愿进那屋。

      从远处观察阿才家屋顶,可以发现他家的那个小阁楼正处于偏房位置上方。好几次龙飞用望远镜观察,都观察不出有何异样。

      在一次与阿才的闲聊中,龙飞从那个十分机敏的小孩儿口中套得这样一个情况:半夜里,他家阁楼经常有奇怪的声音,“后来,我才发现是一只野猫。”虽然阿才说的是实话,但龙飞似乎觉得这个小家伙不想让他知道更多的东西。以他的直觉,阿才不是一个爱撒谎的学生,如果说他有什么想隐瞒外人的话,那么,这种心态可能更像一个想独自解开某个秘密的小冒险家,他不想与他人共享某个秘密,为的是独享探秘的快感。龙飞虽说是个成天与成年对手打交道的人,但对于儿童心理,他并非外行生手。首先,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其次,当初在苏联留学时,擅长心理分析的苏洛夫老师曾经给他讲过儿童心理。龙飞没想到,当年偶尔得来的一些知识,今日却派上了某种用场。幸好有一些皮毛知识,再加上自己喜爱孩子的天性,龙飞觉得,这些日子里,他和阿才之间可能已经建立起了某种信赖关系,那天发生火灾时,他随同阿才赶回家后,两人重新回学校的路上,龙飞故意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阿才:“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情?”一路沉思的阿才忽然变卦了:“没,没什么!”这个回答让龙飞大吃一惊,他心想,这个小家伙不可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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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阿才帮助妈妈收拾东西,下午,附近失火时,母亲一阵慌张,将家中的衣柜弄得凌乱不堪。

      失火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了,是与他们相隔一条街的杂货铺家的傻儿子杨二娃玩火而引起的,那个傻儿子在自家后院厨房里拿着一堆破棉絮烧着玩,引燃了周围的柴火,火势蔓延开了的时候,他竟逃之夭夭。

      有消息说,那个傻儿子是受人唆使玩火的,有人用一根棉花糖引诱他玩火柴烧棉花,说棉花糖是用棉花烧出来的。

      “幸亏我们家没有傻儿。”梅芳有一种逃过劫难后的喜悦,心情不错,跟阿才开了一句玩笑。

      阿才在整理衣柜时,发现一件十分漂亮的女衬衫,像是崭新的,从来就没见妈妈啥时候穿过它,他正想问个究竟,梅芳眼疾手快,利索地将那衣裳抢过来,胡乱地塞进衣柜的最上层。阿才觉得妈妈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刚才还有说有笑,现在忽的就风云突变,要说是天上下暴雨也该有个风起云涌的过程吧。阿才回忆起妈妈最近的表现,觉得妈妈真的有什么不对劲,是爸爸不在家心烦吗?她以前可从来不是这个模样;是自己有什么不妥吗?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无非是那天晚上偷喝了乌龙茶,还有就是最近夜里老是迟迟不肯睡,除此之外,他可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阿才见母亲情绪突然起了变化,马上变得乖巧起来,他说:“妈妈,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可以替你捶捶背,要不,我去给你倒洗脸水。”

      梅芳一听,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连忙笑一笑:“娃儿,妈妈刚才只是想,你快一点长大吧,孩子小的时候,总要让大人揪心,太老实巴交了,让大人担心,太聪明过火了,又让大人不放心。”

      “那么,妈妈,我到底是哪一种人呢?”阿才故意卖乖。

      “我看你……”梅芳说到半截,突然怔了一下,阿才瞅准妈妈的眼神,回头看去,窗户外面闪过一个黑影。

      夜里,阿才主动要求跟妈妈睡一屋。

      “娃儿,你才单独睡两天怎么就害怕了。”

      “不,我才不害怕,我是怕你害怕才跟你一起睡的,我要保护你!”阿才抱着他的小棉被,往梅芳床上一放,又冬冬冬地回自己房间取别的什么东西,他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有劲,像是在重重跺脚,想吓走精灵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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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5 09: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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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窗外的黑影是老雕,他已经在阿才家附近蹲守了好几天,尚未发现可疑动静,但是黄飞虎命令他死守这个位置,日夜监视,不得有误。老雕不是个守株待兔的平庸之辈,凡事他都想求个主动,上回在深圳主动冒险出击,就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似乎不愿意一直这样死守,总想找个机会捅开梅山路十三号的内幕。虽说那房子的门户不甚严密,从表面上看,那人家中也没有堪称对手的人物或者看家猛犬,但是他还是轻易不敢贸然进犯,若是鲁莽登门探询,难免引起居家主人的不安和警惕;要想强行入室,更是打草惊蛇;较为可行的办法是暗中打探或者别的什么隐蔽迂回的方式。教唆杨二娃是他的主意,不过施行教唆的人不是他,而是每天在他周围充当闲人看客的一位手下。老雕原以为杨二娃一把火能引起邻里街坊的恐慌,逼得十三号人家令隐身的人现出身影来(如果他是藏在里面的话)。

      白天失火的时候,一时间人慌马乱,整条街道人群拥挤不堪,有看热闹的,有搬东西的,这令马路对过的老雕无法随时看清十三号门前的真实情况。

      夜幕落下之后,老雕依然不肯鸣锣收兵撤走监视哨位,他见四周人迹稀少,就贴着墙根挨近十三号人家的窗户听里面的声音动静,听了半天,耳朵都竖得有点僵硬了,只听见母子之间的唠唠叨叨。

      老雕是黄飞虎的贴身心腹,他已经知道那份秘密军火图对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作为黄飞虎的死党,他很清楚上司的地位变化也关系到他的荣辱,长期置身于“党国”的秘密组织,他深知选择派系以及忠于主子对一个人前途的重要性,在梅花党派系中,黄飞虎虽然不如白敬斋那么老谋深算,但也绝非平庸之辈。他选择黄飞虎并死跟着他是因为黄飞虎为人之中尚有豪气和义气,虽说他是黄飞虎的部下,但他更愿意把黄飞虎当做大哥来看待。老雕对黄飞虎可谓忠心耿耿,往往会主动替头儿分忧,他明知黄飞虎并非将寻找军火图的所有赌注都压在他身上,他还是觉得自己要尽心尽力,不能放过一切可疑线索。整天守在一个地方是需要耐心的,况且,终日抛头露面,万一被昔日熟悉的共产党反特专家对手们遇见,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他很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危险,绝不亚于那个被他盯梢的人物,虽然自己已经乔装打扮一番,但他觉得,平时还是小心一点好。基于这么一种心态,因此,在盯梢十三号时,他除了注意观察目标,还会不时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昔日对手的踪影。

      凭借经验的嗅觉,他感觉到自己的目标既然如此重要,共党专家势必不会毫无感觉吧。虽然他从内心希望共党专家不会知道那谢家公子的事,但因为是他亲手刺死黑豆,或者是心虚的缘故,他想,共党专家决不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每天守在路口,他都有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的感觉,他只希望能够早一天查出谢公子的踪迹,早日取到那幅画,那样的话,可真是阿弥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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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飞虽然只探访过两回阿才的家,但他也曾多次来回观察他家周围的情况,道路边突然出现的卖棉花糖的老头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只觉得那面孔似曾相识,又不记得究竟在何处见过或者是否真的见过,阿才也告诉他说自己从前也没见过这老头儿,这个情况不得不起引他的注意,尽管他用警惕之眼在自己的脑海中录下了这人的面貌,但是他尽量显得不动声色,成熟的公安人员虽然应该有火眼金睛,但更应该有入定之心,喜怒哀乐皆不可溢于言表。

      杨二娃玩火肇事的内因传闻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说明与卖棉花糖的有关联,但已经开始引起龙飞足够的戒心。

      以防疫站职工身份四处散发耗子药的凌雨琦,对卖棉花糖的老头儿也有类似的感觉。龙飞有一种预感,这卖糖老头儿可能来路不善!长期从事公安工作的人对恶的敏感往往甚于善。夜里,龙飞再一次陪同喻老师去阿才家做家访的时候,忽然见到墙根闪过一条黑影,转瞬即消。喻老师大吃一惊,她曾听见一些学生家长谈论梅山路不时鬼影忽现的事。

      龙飞倒十分镇定,但他不动声色,稍稍安慰了喻老师几句,龙飞心中暗忖,是不是真的另有人对阿才家开始感兴趣了? 龙飞心想,这个世界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世界,既然他都关注起了梅山路十三号住宅,难道就没有别人也对那住宅感兴趣?要知道,这回自己可是冲着敌情而来,这可不是一个寻常案子,它涉及的可是梅花党!梅花党它可不是食素的羊羔驯鹿,它是杀人不眨眼、凶残如野兽的恶魔。

      自从来到重庆以后,龙飞的神经就开始绷紧,他有一种感觉,这次的任务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艰苦、都危险,随时都可能遇上潜伏在黑暗角落中的强大对手。

      梅花党就像一个长有九头的怪兽,屡次重击过后,它又死灰复燃,到底对手为什么会有这样顽强的复苏能力?龙飞想来想去,觉得答案只能是一条,那就是当年梅花党组织潜伏得太深、人员太多、组织太严密、训练太有素,跟这样的对手较量太过瘾!龙飞是个不惧压力、不怕挑战的硬汉,而且,越是面对困难,他的斗志就更加顽强,龙飞心里想,梅花党啊梅花党,你就跟我好好练一回吧!

      这些年来,多次与梅花党交锋,龙飞积累起了丰富的经验,他不仅熟知梅花党的活动特点,还对梅花党内的核心人物了如指掌:白敬斋、黄飞虎这些人物,他都打过交道,那可不是一般的交手,而是你死我活、面对面的交锋,每一次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白敬斋曾多次从龙飞手中逃脱,这让龙飞耿耿于怀。白敬斋是我公安系统公认的狡猾对手,龙飞仍觉得自己尚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不过,与白敬斋这样的老狐狸长期周旋,他迟早会成为超级猎手,他是在斗争中学习、斗争中成长的。

      龙飞有一种预感,白敬斋好像就在他的附近,多年以前,他曾打入梅花党内部,那时身在暗处,而现在梅花党躲在阴暗角落,自己则在光天化日之下,角色互换了,难度也就增加了,这需要投入更大的精力和智慧去对付这些潜伏在山城的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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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15 09:28: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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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芳在确认大表哥身份的那一刻,心就怦怦直跳,她没想到,多年以来她时常在梦中遇见的大表哥,竟在心中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

      第一天夜里,在阁楼上与汉青话别回卧室之后,躺在床上,梅芳辗转难眠,她羞涩地发现,自己想男人了。

      常言道:女人三十似饿狼,说的是少妇成熟性欲渐强。

      丈夫常年在外,梅芳性生活不正常,经常是忽饱忽饥,有上顿没下顿,若是平日独守空床,她尚还忍耐克制,如今大表哥忽然出现,近在咫尺,不知怎的,周身痒痒,下体不适。汉青来家住的第三天夜里,梅芳陪他聊起往事,不禁陷入陶醉,无意之中,他俩的手触在一起,这接触,像通电似的,两人的心扉豁然洞开,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障碍了。当汉青低声说道:“小芳,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玩结婚的游戏吗?”梅芳抬头撞见大表哥如炬的眼睛燃烧着一股熊熊激情,她不禁身子一软,伏在了大表哥的肩头,这一夜,梅芳真正尝到了做女人的美好滋味。

      欢愉过后,梅芳又陷入了不安之中,这种不安间杂着自责、懊悔。本质上,梅芳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出身守旧的医生家庭,自幼接受礼教的熏陶,在此以前,除自己的丈夫,她从未与其他异性有过关系。

      汉青进门之后一切都变了,梅芳的传统道德防线被青梅竹马的力量击穿了,梅芳很矛盾,她很想做个好妻子,可是,丈夫跟她之间,那种夫妻生活太不正常,她是活人,是个女人——一个身体正常、需要性欲的活的女人,难道她真的错了吗?梅芳更想做个好母亲,她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事情,可是每到夜里,她又经常忍受不住寂寞,忍不住地要往阁楼上跑,她不是个坏女人,她并非不能忍受寂寞,只是青梅竹马的梦中人从天而降,闯进了她的现实生活中,她怎能回避、怎能拒绝!纵然她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但她怎能去伤害一颗爱恋她的真诚之心!

      每一次与汉青合欢之后,梅芳总告诫自己,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家里有小孩儿,远方有丈夫,左右是邻里,上下分别有老天爷的眼睛和亡父的灵魂,她时常觉得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蠢事。

      儿子太可爱了,梅芳经常这么想,她总想努力克制自己,她不想自己太出格,虽然她觉得自己很需要汉青的爱抚,但她也不想伤害这个家庭中的两个男人,尤其是那个小大人似的好儿子、小男人。

      以往为了孩子,梅芳什么苦都可以吃,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去对付,可是,这一次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在汉青和儿子之间,也就是在情欲与亲情之间,梅芳像一只失去风帆的孤舟,夹在两股激流之间无所适从、左右摇摆。

      每当她从阁楼上下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总要冷静好一阵子才能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得稍微平静一些,而面对熟睡中的儿子,梅芳心里充满了苦涩:儿子啊儿子,无论妈妈做了什么,妈妈都是爱你的,妈妈也许会在情感上对不起你,但妈妈决不会在生活中亏待你,绝不,绝不!

      28

      谢汉青虽然并不知道雪月醉酒图背后的秘密,但他却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感觉到它的重要分量。父亲临终嘱托,半夜遭贼侵扰,郊外被人追杀,虽然逃至重庆,却依然有人跟踪。眼下,连自己藏匿在表妹家中也总感觉到外面黑暗之中有盯梢的眼睛在暗中注意他的动静,汉青想,这张画如果不是价值连城,那就可能暗藏重大秘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请专家做鉴定弄个明白。

      可是,汉青已离开重庆多年,对家乡的人和事不再谙熟,他只依稀记得,父亲生前有位画家朋友,姓秦字松涛,或许,可以找秦老先生鉴定一下,或者通过老先生找一专家鉴定。自从一九四八年离开大陆前往台湾,已经隔了十几年没有与家乡人联系了,时过境迁,秦老先生是否健在还是一个问题。

      失火的这天上午,阿才上学之后,汉青听到梅芳的暗号,才敢从阁楼上悄声下来。

      “你还记得松涛老先生吗?”汉青自幼饱受家训熏染,言谈中每每涉及前辈老者,总显得毕恭毕敬。

      “你问的是哪一位呀?”梅芳幼时曾和汉青去过秦老先生寓所观看过他作画,她知道,但她故意打岔,因为,汉青的问话中,让她觉得有机可乘,跟汉青在一起,她变得年轻,往往会情不自禁地表现出一种童性。

      “还有哪一位?”汉青觉得表妹的话答得有点奇怪。

      “你呀,你怎么把自己的尊称都给忘了。”

      对呀!汉青挠挠头,略显不好意思。原来,他少年时酷爱绘画,有一阵常向秦松涛老先生求教,那时他十分仰慕老画家的才艺,私下给自己起字号叫小松涛,这个趣事,是汉青当时的小秘密,只有与他携手共出的表妹梅芳才知道。

      “我,我说的是早先在南坪的画家秦老先生。”汉青解释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了变化。

      梅芳见汉青露出窘态,就不想再逗他了:“你怎么想到他了?”

      汉青便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和盘托出,但他没有继续透露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惊险遭遇,他怕引起表妹太多的不安。

      “他还住老地方吗?”汉青问。其实,还有后半截话他没敢问,那半截话是:他还健在吗?眼下,在重庆,他身边没有觉得可靠的人,像他目前这般处境,最好少跟亲朋好友接近,多一个人知情,他就多一分危险。

      梅芳想了想:“要不,我去老地方问问看。”她自告奋勇。

      汉青沉思默想一番,决定自己亲自出门,这幅画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只有知道它的真实价值,他才可能对自己所面对的形势做出正确判断。主意拿定,他就义无反顾,大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但是,一想到这是父亲的重托,他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他忽然有了主意,决定下午再出门去寻访秦老先生。

      汉青自幼习画,功底颇深,尤其擅长临摹,几近以假乱真,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张雪月醉酒图后不久的一天夜里,汉青旧兴复发,忍不住挽袖研墨铺纸挥毫,临摹了一整夜,画出好几张,他从中挑出一张较满意的,暗中托人按原画模样装裱起来,两张画摆在一块儿,若非行家里手,一时很难辨别,惟有他心知肚明识得其中真伪。

      汉青原想与梅芳一起外出,当然,不是并肩一起出门,不料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火情,将他的计划全给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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