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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雨村笔记:旅行篇》2022最新篇更新中--要出去走走么?--南派三叔2022新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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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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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26 08:46:41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1

    我这一次很有耐心,一边在阿贵家里查资料,一边等北京那边的化验消息。同时,我们还每天去田里挖福寿螺,这东西仿佛挖不完一样,到处都是,每次都能挖满满两大箩筐。

    阿贵和我说,只要是从小就吃螺肉的鹅和鸭子,就肯吃福寿螺。但家禽只要吃过虾子和稻谷,就再也不吃福寿螺了。可见这玩意儿的确很难吃,但是个头确实大,蛋白质高,家禽吃了之后下的蛋很好。

    我们每天上午去掏螺,下午沉浸式喂鸭。有时候掏螺的时候摸到田螺,就先用白酒泡出虫子,再挖出来洗干净,用一半的田螺肉加一半的猪肉,混着猪油捏成一个团子,塞回田螺壳里,然后用葱油辣椒炒。

    我是江南人,田螺壳的味道,很多人是吃不惯的,但对我来说却是香甜的。我和胖子商量,看是不是要把这个菜加入我们的狩猎菜单,胖子和我的意见相左。他觉得这田螺壳味是土味,不是鲜味,如果我有办法能把田螺壳的土味去掉,那这螺肉的口感,还是非常惊人的。

    这就变成了一个旷日持久的研发,我反正吃得很开心,阿贵也OK,闷油瓶和胖子吃得不多。

    阿贵就和我说,田螺的土味,其实要看你是从哪儿捞起来的,如果水是流动的,那田螺的土味就没那么浓,而且捞上来之后,得用钢丝球把田螺里里外外都刷干净。

    我琢磨着,这个菜的价格起码得上80了,人工费可能比材料费更贵。

    这日子也过得不错,三天之后,阿母就开始孵蛋。胖子非常期待第一波小鸡的到来,这一窝有三个蛋,应该都是受精了的,看样子阿公的身体不错。

    第四天,报告从北京发了过来。我一看,果然,我身体里有特殊的致幻成分,是一种东南亚常用的迷幻药。这种药同时也是草药,吃多了对身体有害。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证据有了,可以动手了。

    我在门口找了铁锹,胖子去厨房拿了菜刀,我们一路来到大师家里,把大师提溜到神堂里,进行了一顿法制教育。看着我的化验单,大师冷汗直冒,但是就是一言不发。

    我就告诉他:“要么坐牢,要么就把情况说出来。你是不是在给我吃的东西里面,放了太多的药,差点把我弄死?”

    那大师就是一言不发,我盯着他,看他的肢体动作。他的脖子一直向那个神像歪,似乎想去看那个神像,但是又不敢。

    我把那个神像提溜过来,直接放到地上,对他说:“你不说的话,我就拍碎它。”

    那大师发着抖,看着我就笑了:“那你会死的。”

    那种带着强烈的恐惧但又冷酷的表情,让我愣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要是亵渎了鳞身佛,就一定会死的,会死得很惨很惨。我都能看到你的死相,你会活活被扒皮死掉,身上全是蚂蟥。”

    我看着那人的眼睛,知道他没有撒谎。

    刚想说小心一点行事,胖子直接拿起板凳,一下把那个土佛拍得稀巴烂。

    神堂里一下子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土佛的碎片溅到,旁边的窗玻璃一下子裂了。

    那大师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仇恨,然后开始磕头,不停地对着碎片磕头,不停地用越南语在念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其实不似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正常。这人对这个佛像不是抱着一种行骗的心态,而是真的相信它。

    我打开手机,把他念的越南语录下来,发给黑眼镜。他东南亚朋友多,很容易能问到大概说的是什么意思。

    胖子用眼神示意我,还要不要继续问这个大师。我摇头,如果他那么相信这件事情,那什么都不能让他开口。于是胖子揪起他:“走吧,去坐牢了。”

    他完全没有抵抗,只是仇恨地看着我,不是普通的仇恨,而是那种恨不得把我生吞的仇恨。

    后来警察过来,从他房间里找出了大概200公斤重的那种草药。村里也开始传开这些事情,大家都很矛盾,不知道是该继续拜,还是直接把神像丢掉。民警告知说这种神像属于封建迷信,但因为规模太小,所以也没有开展大范围的思想教育普及。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事实上,要命的情况,才刚刚开始。

    因为阿母要孵蛋,一窝蛋得21天才能孵出来,所以我们必然要在广西待的时间长一点。

    就这么待了7天,到第八天的时候,我们刚起床下地,就看到那法师,吊死在了阿贵家门口的树上。而阿贵家的鸭棚里,一半的鸭子都死了,到处是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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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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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27 09:53:49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2

    胖子立即去看阿公阿母,发现这两只雪域下来的圣鸡没事,另外还有一些鸭子和鹅没事。但它们都离那些死鸭非常非常远,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大师是上吊死的,舌头吐得老长,眼睛一直盯着阿贵的房子,满眼怨恨。

    这些鸭子是阿贵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他蹲在棚边上,不停地打电话,希望有办法可以把死鸭卖出去。这附近还有养鳄鱼的,可以用死鸭当饲料。

    我们没动尸体,怕破坏现场。

    我蹲在这些鸭子边上,用边上的竹签子拨弄鸭子的尸体,发现这些鸭子身上没有伤口,不是动物所为,但是肚子都非常鼓。

    我拿了一只死鸭到厨房,切开肚子,就发现它的肚子里全是土,完全填满了土,是被活活撑死的。

    胖子打电话报案,警察说,这人一直被拘留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一下就不见了,没想到早上吊死在树上。

    当然我们是看不到监控的,但是地方上消息传得很快。很快就听说,那拘留所里的监控拍到了他一直对着墙角磕头,完全没有停过,后来直接磕晕过去了,被带去医务室。医务室外面的探头坏了,他可能是从医务室跑出来的。

    村头的监控能看到他进村,是自己走进来的。村里有几户人家装了监控,但也只能看到他在半夜走,而且走到每个墙角,他都要站一下,非常奇怪。

    因为他是孤身一人。

    警察来收尸之前,我站在树下和他对视,胖子问我怎么想的,我说道:“你看他的衣服。”

    大师的衣服上,画着墨水图形,和阿贵所布置的元辰宫样板房里,那些画在被子和墙壁上的图形一模一样。

    “你最好解释一下,胖爷我对于这事没经验啊。”

    我也没有任何的结论。

    晚上吃饭的时候,又传来八卦,说验尸的时候,发现这大师患癌非常严重,浑身都已经被癌细胞侵蚀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活动的。但是我们之前看到大师,觉得他和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这听上去是某种灵异桥段,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村民牵强附会的。

    我晚上在客厅里,开始用手提电脑大规模地查资料。说实话,之前对于这种事情,我并不那么在乎,觉得我们三个还能怕这种事情。

    但我想起今天看到的大师尸体的眼神,觉得自己不能轻视这件事情。

    我先查了很多观落阴的资料,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比如说,鞋子代表着进家里的客人,鞋子多代表家里的客人很多。如果家里用墨水写了字,有一种说法是,会欠很多债,还有一种说法是,有一些事情,她必须记得,即使是投胎了之后也必须记得。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起码说明元辰宫的主人,知道某个不可以带进棺材的关键秘密。

    但是下面的字和上面的不一样,所以她写出来的都是圈圈。

    一般人的元辰宫都是四合院,云彩的是一间房间,我付费咨询了很多法师,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答案。他们都说从来没有遇到,应该是不可能,或者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那个房间不是元辰宫。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是有人骗云彩住在了不是自己的元辰宫里。云彩死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必须在元辰宫里能等到寿终正寝才能投胎。

    假如是这样的话,云彩的元辰宫被藏起来了,她被迫住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那她的元辰宫里面,住的又是谁呢?

    我光是听这些事情,都觉得神奇和虚浮。

    那天晚上,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要出事,就早早地休息了一下,准备应对。

    如果这事不是大师用自己的命报复我——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真的这么小心眼——那么,他死在阿贵家门口,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到了晚上我就对他们两个说:“今晚戒备一下,我要去阁楼的床上睡。”

    胖子看着我:“你出息了,但是不是有点出息过头了。”

    “要解决这事,我得有更多线索。我上去睡,手机我开着视频,你们看着我,有问题你们就进来。”我说道:“我得让对方——不管是什么——有机会来搞我。”

    胖子在村外的土地庙里拔了几根狗尾巴草,编了个奇怪的东西给我,说给我防身。我们商量到半夜12点多,我从窗户往外看,依稀看到那大师吊死的地方,又吊了一个东西。

    我立即用强光手电一照,那边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我心如止水,发现自己还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

    我没有过去查看,只是来到了阁楼,打开视频通话,然后坐在那张满是灰尘的床上,看着一边的神龛,里面那个土佛看上更加腐烂了。

    看了一会儿,我把灯关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胖子在视频里对我说道:“你这么暗,你让我们看什么?”

    我所有的照明只有视频光了,我对胖子说道:“你别光担心我啊,你们那儿也可能出事。”

    胖子也点起一根烟,对我道:“抽根烟吧,今晚我们放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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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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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8 09:40:43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3

    胖子所谓的放肆,潜台词大概就是,你可能过不了今晚了,所以想吃点啥就吃点啥,想喝点啥就喝点啥,抽烟也可以,无所顾忌。

    烟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道具。我想起自己之所以会染上那么重的烟瘾,就是因为烟这个东西,有很多用处。比如说在开棺祭拜的时候,测试气流;还可以用来做土雷管引线;以及在某些敏感的时候,能够通过飘烟看到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我点上烟,靠在床头。

    如果我是这个邪神,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大概会是:这个人不是很正常吧,他内心没有什么恐惧,还十分急切地想要看到恐怖的画面。

    邪神能看透我的内心么,如果可以,它就能看到我所有的计划,仔细揣摩后会发现这个计划无懈可击,难以周旋,从而主动退下阵来。

    如果它不能,那么它很快就会产生疑惑:为什么邪神会被人类猎杀。

    出现吧,出现吧。

    出点什么事吧。

    我就这么恍惚地想着,这些念头在我脑子里转得很快,当我回神的时候,忽然在黑暗中,看到床边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背对着我,但依然能辨认出,它手里拿着一双门口放的鞋。

    它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

    灯的开关就在旁边的墙壁上,这个房间里装着一个老式白炽灯,光是黄黄的。我伸手把灯打开,就发现那个背影竟然是阿贵。

    我心说不好,他不是在外面和别人喝酒么,怎么回来了。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阿贵?”

    他有些恍惚,回头看了看我,又看向那个泥佛。

    “我见到大师了。”阿贵忽然开口道。

    “怎么说?”

    “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大师就站在电线杆子顶上,树挡住了他的脸。”阿贵和我说道:“他和我说,他见到菩萨了。他的元辰宫又大又宽敞,里面供了三连佛,第一尊就是鳞身菩萨。”

    我看着阿贵,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

    “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回来了。”

    “大师就是和你来炫富的么?”

    “他让你下去找他。”阿贵说道:“他说,你得下去,到他师父那里,他师父会带你去找他。如果你不去,他就要杀人了。”

    “那如果我下去找他,他就不杀么?”

    “他要带你去见菩萨,让你亲自给菩萨赎罪。”阿贵说道:“你一个人牺牲了,我们都会没事。”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有所行动,让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所以,他应该会对我做点什么。”

    阿贵忽然看着我说道:“有时候,他不用对你做什么,你就会受他胁迫。”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阿贵说道。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一个奇怪的越南号码。

    我接起电话,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哪位?”我问道。

    对方说的是越南语,我听不懂,我尝试用英语沟通,没想到对方也会英语。原来他们是越南的一个幼儿园,今天晚上,他们给孩子们洗澡的时候,在很多孩子的背上发现了数字形状的湿疹,那一串字数很明显就是电话号码。他们以为是恶作剧,就尝试打过来看看。

    对方还告诉我,他们已经报警了,因为幼儿园位于边境,所以他们在两边都报了警。他们认为,是我用了什么恶意的手段,在那些小孩子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表示毫不知情,让对方拍照发给我。

    很快我就收到了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那些孩子身上的湿疹十分严重,形状是数字,排列出来的确是我的电话号码,而且看上去是人为用手指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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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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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9 10:57:53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4

    我们立刻出发去中越边界。现在这个时候,即使有手续也过不去,所以我们约了幼儿园的人,在位于边境的贸易区里见面。这个贸易区我方可以过来,越方也可以过来,但是所有人只能在这个区域里活动。

    从对方发来的资料看,那是当地非常普通的一所幼儿园,也没有装监控,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路上的某个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闷油瓶,发现他的表情忽然警醒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感受到了什么。

    那一瞬间的表情,让我觉得非常不妙。

    之后,他就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我知道在很远的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应当是感应到了,或是想起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对他道。

    他依然看着那个方向:“如果有事,不用我说,今晚会有人来。如果没人来,就没事。”

    张家有情报系统,虽然已经凋零了,但仍旧在发挥作用。他的意思是,应该会有人来传递消息,但他现在也无法确定。

    这个小插曲让我略微有些心神不宁,我特别忌讳一件事情还没处理完,又出现了其他事情。此刻看他的反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大事。

    不过当晚没有人来,这件事情,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边境之后,阿贵的大女儿来接我们。我们到了贸易区,就住在里面的招待所里。

    这里都是两边的商人,在经营大量的水果和干果贸易。还有中国的电器,像是小家电、刮胡刀什么的,都能卖到那边去。

    招待所里很乱,中间划了一条线,一边是中国一边是越南,可以随意穿越,但两边的法律却是不一样的。

    我们去越南那边吃米粉,见到了那个越南幼儿园的老师,才19岁,会说一点中文,但口音太重了,英语反倒更好一些。我们三种语言混着交流,阿贵的大女儿会说越南语,也在旁边帮我们翻译。

    她的叙述其实并没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是住校的老师,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睡下了,但忽然一个接一个开始哭起来。她和另外几个教工赶过去,就发现他们身上出现了湿疹。

    湿疹的瘙痒难以忍耐,小孩子把身上几乎都挠破了,教工们不得不给他们带上手套。

    两边的警察稍后也过来了,我的行程很好查,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但他们还问了我很多有关仇人的问题。我想,如果我在东南亚有仇人,只可能是那两位了,毕竟现在还欠着好多钱,但那两个人肯定干不出这种事。

    老师还带了一个小朋友来,是幼儿园里的社牛,精力非常旺盛,到晚上都不肯睡。我们给她买了吃的,问她当晚发生了什么。

    那个小女孩就说(越南语):“是咭嘲。”

    “咭嘲?”

    “对,有一个咭嘲里的人,他演一只乌龟,在房顶上爬,大乌龟。”小女孩说道。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表示他不明白,不是他熟悉的东西。

    “然后呢?”

    “乌龟背上有香炉,像这样一拜一拜的。”

    “咭嘲是什么?”我问阿贵的大女儿。

    她说:“是越南的传统地方戏剧,像杂戏一样,也叫嘲剧。”

    胖子在旁边用手机搜索,但网络上的资料非常少。

    “得让大后方的人给我们弄详细的资料,查这一类东西得去图书馆,网上没有图片,只有简单的介绍。”他说。

    那个小女孩太小了,我觉得她也画不出来,就问她:“香炉背在哪里,是脖子上,头上,还是在背上?”

    “在脖子上。”小女孩子说着,指了指我的脖子:“你也有一个啊。”

    说完这句话,小女孩的表情刷的阴冷下来,直直盯着我。我愣了一下,但她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我摸了摸脖子,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小女孩一脸疑惑,我看看胖子,胖子也摇摇头:“她没说话,你怎么了?”

    我转头又去看闷油瓶,他也摇摇头。

    那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次会面没有任何收获,我躺在招待所里,看着对面的墙壁思索。因为优渥生活而冻结的脑子,终于开始恢复以往的灵活。

    处理这种事情真的太难了,仅仅靠智商和精明是完全不够的,得有同时推理多条线的能力。

    我脑子里现在有两条线,一条是,这个幼儿园是随机被选中的么?如果是随机的,那就说明背后的这个力量一定是人。

    至于原因,我真的解释不清楚,算是长期以来的经验。

    如果不是随机的,那么这个力量选择这个幼儿园,一定有某种原因,这个原因是关键线索。

    可惜我没办法去现场,我让那个老师把幼儿园的角角落落,全都拍下来发给我,不但要照片,还要视频。因为我既需要观察整体,又需要查看细节。

    我叮嘱她白天再做这件事情,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当天晚上,我还在等待闷油瓶的探子,结果依然没有人来。到半夜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放松下来,准备睡觉。

    这时,我的电话忽然亮了起来,是那个女老师的号码。

    我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那个电话,本能觉得,情况可能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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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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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30 09: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5

    我等了大概两三秒,才接起那个电话,接起来的一瞬间,强烈的不安顿时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听到那个女老师在电话里哭,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一下控制不住情绪,哭得止不住。我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她怎么了。

    “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好奇怪。”她说道:“他们都不说话了,都在看着我。”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有点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孩子们都看着我,但不说话。我和他们说话,但没有一个人回应。”那女老师说道:“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就一直看着我的身后,让我也不要说话。但是,但是,我当时没有领会,然后——”

    她越讲不清楚我就听得越着急,但还得安捺住脾气,说道:“你先别急,深呼吸,镇定下来。你只有把事情说清楚,我才能帮你。”

    她努力深呼吸,慢慢地,她的呼吸缓慢下来,我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发现她没有再说话,我又重复了一句:“你现在可以说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还在电话旁边,因为我几次都听到了她试图张嘴的声音。

    我猜她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忽然,电话断了,发出了“嘟嘟嘟嘟嘟”的忙音。

    我从床上起身,披上衣服,胖子按住我:“你不能过去,会被击毙的,这里又不是无人区。”

    我想了想,沮丧地坐下来,忽然想起江白说的那句话。

    我顿时明白了江白潜在的意思,他想告诉我,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而那些事情如果发生在你关心的人,或者你应该对其负责的人身上,同样很棘手。甚至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棘手。

    但因为当事人不是你,人和人的区别很大,你根本无法预判对方的行为。

    我想了想,打电话给阿贵的大女儿,请她帮忙。他大女儿去联系越南的警察,这期间我们只能等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回电话给我,说道:“那个女老师死了。”

    她没有现场照片,任何资料都给不了我,幼儿园也关闭了。他大女儿对我说道:“你们走吧,你们每次过来,我们这儿都要死人。”

    我坐在招待所门口的台阶上抽烟,胖子陪着我一块儿。胖子问我怎么想,我吐了一口烟:“你明天问问这里有没有观落阴的法师,我要下去见他。”

    “你相信是闹鬼么?”

    “我不相信,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对方的思路走,随机应变。”

    胖子也在沉思,我看到他手里的烟头都快烧到自己了。

    “我觉得,如果这东西真的邪门的话,它可能要的就是你,它对你有兴趣。”胖子说到:“否则为什么只有你出事?”

    无所谓,从最开始,大家就都只对我有兴趣,我习惯了。

    手机震动起来,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后方来电,他们应该查到了什么。我接起来,就听到王盟的声音。

    “老规矩么?”

    “老规矩。”

    “我尽快口述完,听不明白可以随时叫停我。”王盟说道:“这是一个很新的宗教,最近才在越南这里兴起的。最初起源于一个古庙,那个庙应该在柬埔寨某座山里很深的地方。那里面的东西后来被搬到了越南,麟身佛的主体就是在搬迁的过程中,从一个泥塑佛像体内发现的。”

    “再说得详细一点。”

    “那个古庙里有一个泥塑的佛像,是正常的佛像,在搬运的时候,外壳裂开了,工人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佛像,就是鳞身佛。鳞身佛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鳞片,有鱼的,还有蛇的。佛像的个头也比较高,不是你发我的那种小型佛。”

    我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佛其实藏在正佛的体内,接受了很长时间的供奉。

    “当地人觉得这东西很神奇,就开始供奉,据说非常灵,求什么来什么。”王盟说道:“那种小的佛,是僧人后来自己做的,要和大佛放在一起半年左右,才会给信徒。据说越南那座古庙所在的山上,蛇越来越多,政府就把那个庙给关了,后来就变成一个隐秘的地方。”

    “有没有什么猜测?或者信徒之间有没有什么内部信息?”

    “有考据党说这个佛其实不算是佛,而是当时柬埔寨另外一种宗教的神像。这个神像的传说很奇怪,和我们平常遇到的情况相反,它是会害人的。而且它害人的方式,和被害人本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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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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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31 09:36:41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6

    我叼着烟,静静地听王盟讲。

    这个来自柬埔寨的宗教,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柬埔寨的大型宗教,特别是佛教,一直处于非常强势的地位,而且时间跨度很久,十分稳定。他们的本土宗教几乎完全灭绝了,如果说还有保留下来的话,就是丛林中的一些特殊部落流传下来的宗教。

    可以说,柬埔寨人最早的原始宗教,一定是原始部落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在黑眼镜的分类里,还有一种叫做奇观崇拜。

    有关这些原始部落的神像的资料,在网络上几乎是是找不到的,得找研究柬埔寨方面的专家,但他们的研究也只是皮毛而已。

    在殖民时期,从被灭绝的部落中带出来了很多原始神像,一部分运往殖民国的博物馆,还有一部分就被直接改成了佛像。

    但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古人的道德观和现代人是不一样的,对宗家的要求也是完全不同的。在古人祈愿的神里,是有恶神存在的,用来掠夺和攻击别人。

    崇拜这些佛像的人,并不全是好人。这些古佛本质上不是佛像,邪性非常大,久而久之,这种寺庙都开始进入深山,尤其是一些山谷之中。这些庙里的和尚虽然也是僧侣,但其实和正常的僧侣还是有一定的差异。他们能够逐渐发现祭祀这些神的正确方法,并且祭祀的方式都非常奇怪。

    所以在柬埔寨的丛林里,如果徒步进入山谷,看到山谷中有一个孤立的佛像,而且是泥塑的(一般都在植物非常茂密的地方,藏得很深,需要用高倍镜才能看到),就极有可能是这种东西。

    据说,如果面对着这个佛一直看一直看,就能看到神像原来的样子,非常离谱,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个鳞身佛则可以通过镜子,看你的头顶。当它要害你的时候,它所有的行为方式,都会很像你的行为方式。

    再说得具体一点,就是这个邪物就像一面反映你行为举止的镜子。

    “你查到在历史记录里,这东西有智慧么?”

    “不知道,查不到,不知道它到底要什么。而且,如果对它祈愿或者通过它来进行某些比较邪门的仪式,都更加容易成功。”王盟说道:“它的研究者,有前后两个时期的论文。前一个时期还在比较客观地讨论,但到了后期,基本上就一直在强调这个东西是一个正神,认知很明显已经不正常了。”

    我抽了一口烟,王盟把这些资料都发给了我:“研究这东西的学者,也是一个狂热的信徒。”

    “嗯。”

    “所以他的结论是,这东西的攻击性那么强,是因为——”

    “你的攻击性很强,它想要杀死你,所以你自身的力量就贯穿到自己身上了。”

    “有解决的先例么?”

    “没有,从这个东西诞生开始,到现在已经有3042例的死亡记录。信徒非常容易死亡,但最容易死亡的是信徒的家人,因为他们一般都会劝阻信徒,接着就开始大量死亡。”

    “有没有咨询过道士?”

    “咨询过了,越南的事他们管不了。”王盟说道:“他们说,在他们的系统里,越南是没有人管的地方,所以那东西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往内地走,它应该拿你没办法。”

    “它并没有伤害我,而是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我说道,离开这里是没有用的,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哦,对了,很多信徒的家人是被他们自己杀的,他们都疯了。我这里有一个人,是越南高台教的法师,这个教比较特别,我给你约了,明天让他到招待所见你。”

    我挂掉电话,把幼儿园的地址发给王盟,让那个法师先去幼儿园里看看,再到我这里来。

    既然我们过不去,那就让他替我们看看现场。

    回到房间,闷油瓶看向我,我问他有人来过么,他摇摇头。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问闷油瓶。因为按刚才的说法,如果那佛要对付我,就得用我自己的状态。

    闷油瓶低下头,似乎在思考,我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如果我和别人战斗,你觉得我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

    “发现弱点。”边上的胖子顺口说道,闷油瓶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我被夸了,真是难得。

    我在心中叹气,也就是说,我的对手,应该也非常了解我的弱点。

    他想干什么?

    我想了想到这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很快就想明白了:它是想重塑我在这里经历过的噩梦。

    它觉得这是我的弱点么?

    手机又响了,是一条短信,我愣了一下,是那个女老师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打开,发现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它在下面等你,你想好要下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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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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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1 09: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7

    我没有回复这条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陷阱,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况且,我也不相信我们能聊起来。

    高台教的法师是一个老太太,一个人过来的,拎着一个塑料袋,稍微有点胖。

    这个高台教很奇怪,他们的教主是一个虚幻的神,名为高台仙翁大菩萨摩柯萨。像是孔子、释迦摩尼、耶稣、老子、观世音,李白、关公、姜太公、牛顿、维克多·雨果、莎士比亚、丘吉尔、克里孟梭、孙中山等,都是他们所供奉的对象。

    关于高台教的资料也非常复杂,他们的体系非常完整,基本上世界上一切可以被供奉的东西,都在其教义中,极为完善。

    老太太从幼儿园回来,让我看了一些照片。幼儿园已经被清空了,但我发现,在幼儿园的树下,有一个佛龛,里面供着鳞身佛。

    “院长是信徒。”老太太说,已经被警察带走调查了,据说院长在这个体系里,身份等级还很高。

    我看着照片里的幼儿园,开始想象那个女老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遇到的事情。老太太继续说:“院长都招了,是他杀了那个女老师,他说是鳞身佛让他杀的。”

    老太太的眼神中有点东西,一点也不似平常所看到的越南老妪。我继续抽烟,老太太看着我的烟直摇头。

    “老人家,处理这个事情的话,你有什么建议么?”

    “你回去吧。”老太太说道:“你忘记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就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那个东西,它会放过我么?”

    “你放过它,它就放过你了。”老太太说道:“那个东西就是这样的,你越凶,它就越凶喽。你不凶,它也就没有攻击性了。”

    我回忆这件事的全过程,开始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我要灭了这丫的”心态的。

    其实大概是从我担心阿贵出问题开始,这个念头就有了,而且当时的我认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些小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逐渐康复了,我在他们待的地方做了法,他们会没事的。”

    我又追问对付这个事情的各种可能性,但老太太就一直摇头:“你回去吧,你回去吧,不要再问啦,这个事情不是这样的。”

    老太太显然不愿意深度参与这个事情,她认为就现在的程度而言,事情还是可以顺利收场的。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说,那个古庙现在在哪里,应该怎么去,这种事情在当地是否常见。

    我看过那个古庙的照片,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主体就是深山里的一个石窟,外面盖了个窝棚。但外面到处都放着一堆一堆祭祀用的祭品,已经全都腐烂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女老师的资料信息,确实很可惜。

    老太太收了我们的谢金就走了,这钱主要是她清理幼儿园所产生的费用,她不知道我更重视的是背后的信息。

    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我经历过很多次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但我翻看那些照片时,却发现这件事情露出了马脚。

    其中一张幼儿园的照片拍的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一边是院子,另一边是几间教室。

    走廊的尽头,是一片漆黑。手机照片可以放大看细节,虽然老太太的手机像素不是特别好,但也足够让我在放大图片的时候,看到黑暗里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一扇窗户,窗户里如果是一个诡异的东西,倒也罢了。

    但窗户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影像和拿手机的方式来看,那并不是一个老年人。

    如果是在这个角度拍照的话,那么窗户里映出的应该是拍照人。这就说明,老太太没有去幼儿园,拍照的另有其人。

    老太太没去,要么是来骗我们的钱的,还属于特别敷衍的那种,让自己的孙子进去拍几张照片发给我,然后骗我们说,她做过法事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刚才的表现几乎就是一个职业骗子。

    还是个极度轻视受骗人的职业骗子。

    但这里还有一个矛盾点:如果她是职业骗子,那她一定会继续骗下去,但是刚才她劝我离开这里,却是真情实感的。

    也就是说,她不想继续骗我,这不符合我对骗子的认知。

    我看了一眼胖子,让他看我发现的东西。胖子的反应非常快,多年的默契让他立即说出了我的结论:“他妈的,有人在设计我们?”

    “这个邪教现在在广西发展,通过精神药物的方式,让人通过被引导的方式进入所谓阴间。这件事情被我们发现了,于是他们杀了那个大师。”我说道:“这个邪教杀过很多人了,杀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惯用的手法。而且,要让村民对邪神的能力深信不疑,就得做一个典型事件出来。”

    “可那个大师发现小哥很不寻常,这——”

    “我觉得不是他发现的,他只是一个神棍,真正在主事的,是他家里的某个人。”我说道:“那个人可能有点本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哥不受食物里草药的干扰,让他有所警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特征。”

    “然后这个人杀了大师之后,联系了越南这里,演了这一出戏么?”胖子问道:“为什么啊?”

    “出纰漏了吧。”我说着,又想了想:“不对,我们不能把这些人当做正常人来思考。我觉得那个大师,非常相信这件事情,所以,他不是同谋。我们换一种思考方式,如果那个大师不知道食物里有草药呢?他一直笃定地相信,自己可以引导别人观落阴,那么由此可以推测,他自己其实也服用过一定的精神控制类的草药,所以导致自身的行为也不正常。当我们给他看化验报告之后,他的信仰崩塌了。他当时痛恨的眼神,可能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骗他的那些人。”

    “为什么?”

    “钱啊,那人肯定贡献了很多钱,所以他从看守所跑出来后,就和那个真正的主事人发生了争吵,那个主事人会怎么办?”

    “杀了他!”

    “我说了,别这么想,降低一点难度。主事人如果是她老婆,会说让他再试一次,于是大师自己去观落阴了。但这一次主事人下了猛药,故意要灭口,或者说,发生了意外,总之他死了,主事人就把尸体吊到了阿贵家前面,让别人以为他是自杀。”

    虽然有点复杂,但是符合人情世故的推定。

    “这里有一个细节,大师被吊起来的时候,其实是没死的,只是深度昏迷。所以他死后,屎尿全出来了,阿贵家的鸭子出来,吃了有毒的屎尿,也被毒死了。”我继续推演:“那个主事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大师被骗了那么多钱,很可能会主动抖出很多事情。”

    “好,现在我们再回到了越南这里。那为什么,要在越南的一个幼儿园里搞这一出呢?”

    我看着那张女老师的照片,对胖子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孩子,和大师长得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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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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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2 09: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8

    胖子把手机拿过去看了看:“有那么一点像。”

    我因为人皮面具的缘故,曾严格训练过自己,还专门去学摄影,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了解脸部结构。所以我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子和大师的五官细节很相似,肯定有亲戚关系。

    至于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侄女,也可能是私生女,或者是更远的亲戚。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次杀人灭口?”胖子说道。

    我点头,要么,是杀人灭口,要么,就是背后有什么情感纠纷。比如,大师的老婆借这个教派制造一起邪神复仇的灵异事件,杀死老公以及他的私生女之类的。

    其实这边有一些男人,两边都有家庭。

    “你这些都是猜测,不属于推测了,你可想清楚了,别一世英明一朝丧。”胖子说道。我点点头,这确实是猜测,如果我可以去对面,只要看看现场就知道猜得对不对,但问题在于我现在过不去。

    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在认脸这方面,我十分自信。这个幼儿园老师和那个大师肯定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在整个所谓邪神作祟事件里,显得尤为不自然。

    我给北京那边打了个电话,把这些猜想和小花下面的人说了,那边就说想办法找有关单位查一查。

    我又打电话让阿贵去大师家里看看,大概隔了五分钟,阿贵给我回了消息,说大师全家准备动身去越南的古庙里,要去赎罪。

    我觉得这应该是打算跑路了,就对胖子说道:“找一下附近有没有这个邪教的神棍,告诉他我要观落阴,下去会会这个鳞身佛的真身。但在仪式开始之前,我需要小哥翻进神坛,把里面的香换了。”

    “然后我们还得假装正常吃他的东西,喝他的茶。”胖子补充。

    我们制定好了计划,第二天上午先去见了那个大师。按道理来说,那个大师应该已经接到消息,打算玩一票大的,所以我在见到这个大师的时候,总觉得他贼眉鼠眼,有点过于殷勤。

    我和闷油瓶对了对眼神,三个人各自发挥长处,把附近地形摸透了。并且也确定了那些香的种类——都是附近能买到的,如果里面有药水,基本都是提前浸泡过的。

    大家寒暄了一阵,约好第二天正式做一场我们三人的观落阴,这一次,闷油瓶似乎也能参与了。

    这种前后不统一的行为让我有些疑惑,但也无所谓了。

    当晚,闷油瓶翻墙去把香换了出来,我第二天一早托人把香寄到北京化验。

    第二天晚饭后,我们如约到了大师家里,胖子这才想起一个bug,如果这个大师也需要那种药来催眠自己,那该怎么办?

    我说那是大师自己的问题,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想不到,我们在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换掉了。

    我们三个人在大师家里,该吃吃,该喝喝,但基本上都是做做样子,借上厕所的功夫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快到12点时,开始准备仪式,大师画上符咒,用红布蒙上我们的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这一次非常明显,我的大脑十分清晰,无论他怎么暗示我,我的四觉始终对四周的环境变化十分敏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们三个依然什么都看不到,那大师就开始慌起来,我明显感觉到他有点着急。

    于是我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我告诉他,我到了一个农贸市场,而且是古代的农贸市场,有很多人在那里买菜,还有一些人在买烟花和纸人。

    大师这才渐渐放松下来,我继续编,说看到了一个官吏模样的人在等我,手里还举着写着我名字的牌子。

    大师稍微有点奇怪,似乎这种场面很少出现,但他还是说道:“你看看他的眼睛,是竖着的,还是和我们一样的?”

    “他蒙着眼睛。”我说道:“头发是白的,而且是立起来的。”我开始肆无忌惮地瞎编。

    大师就更加奇怪了,他想了想,说道:“也许是佛祖特意安排来接你的人,他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要去我的元辰宫里。”

    “那你跟着他。”

    我继续说:“我看到我的元辰宫了,好大的房子,里面全都是书,好像是个书房。我进去了,有一个供台,哎,供台上供的佛像怎么是背对着我的。”

    那大师问道:“是佛祖么?”

    “应该是,它身上都是鳞片。”

    “你能看到供品是什么么?”

    “是一堆乌龟壳,还有很多地契,都是写在黄纸上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能编。

    大师又去问了问他们两个,他俩没有我那么会瞎编,依然说什么都看不见。

    大师就说:“看来佛祖只想和你一个人说,这些龟壳都是占卜用的东西,地契是佛祖允诺给你的工资。看来佛祖很看好你,你只要和佛祖道歉,它就让你成为护法。”

    “护法?我何德何能?”我故作惊讶。

    “不重要,我只是个做烟酒生意的,佛祖都给了我一个职位。而你一看就很不平凡,佛祖是要让你做护法,继续发扬这个教派。”大师继续说道:“说实话,你现在无论如何都得答应,如果你不给佛祖面子,佛祖会拿走你的阳寿。”

    “那我肯定答应。”我说道:“但我答应之后,就是护法了,我是不是得进行修炼?”

    “你在元辰宫找找,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只要你吃下去,佛祖的法力就给你了。”大师说道:“之后你就有法力了,护法的级别比我们都要高级,但你可要想好了,做护法是要拿房产去和佛祖做交换的。他把手里的黄纸给你,那些黄纸都是阴间的地契,而你要把阳间的房子都捐给佛祖,你愿不愿意?”

    “那我住哪里?”

    “成为护法之后,很快就可以去阴间了。你捐完之后,佛祖很快就会来接你,你在阴间的房子要比阳间的大得多,所以你不用在阳间待太久。”

    “这和佛祖现在就拿走我的阳寿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你被拿走阳寿之后就死了,但是如果是被接到阴间的,那阴阳两界你就可以来去自如。”

    我佯装犹豫,心中却一阵骇然,原来他们竟然这样赤裸裸地骗别人的房子。看样子我们到阿贵家的村子时,就已经被盯上了,觉得我是外来人,比较有钱。

    “可是,我其实特别穷,在杭州还欠了很多网贷,房子早就没有了。”我说道。

    “你爸妈有房子么?”那大师忽然说道:“未来属于你的,也可以提前贡献出来。”

    我心说如果此时中了迷幻药,在幻觉里,我真的有可能对我看到的景象深信不疑。

    大师继续蛊惑我:“佛祖在等你的答复,你快当着佛祖的面谢谢它,否则它要发火了。”

    “谢谢佛祖,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佛祖可以帮我解答么?”我问大师。

    大师说:“当然可以,既然你如此诚心,佛祖自然会帮你。”

    于是我说道:“我想知道,如果信徒已经把房子给你们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死,是担心他们有一天反应过来么?”

    现场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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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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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10:06:13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39

    我扯掉红布,看着大师,那个大师满头冷汗地看着我,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回答我。”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们这个教派出了那么多起意外死亡事件,无非就是你们把那些人家里的钱都骗走之后,告诉他们在阴间有房子,让意志最薄弱的那个人杀掉全家,带着全家去阴间生活,我有没有猜错?”我看着大师说道,胖子和闷油瓶也摘掉了红布,闷油瓶直接看向里屋。

    “出来吧。”胖子喊道。

    一个干瘦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正是上一个大师的老婆。

    她丝毫不害怕我们,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道:“阿贵家的有钱亲戚,不笨呵。”

    “你是眼红阿贵家,有一个胖子一直在给他钱,还给他做装修。”我转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立刻怒了。

    “你知道阿贵想小女儿,就开始蛊惑他。”我说道:“这个大师和你老公,你们是同事吗?你们这个系统管理得非常好,你是中国区的负责人么?”

    “这两个都是我老公。”干瘦的女人说道,这时,外面的院子里渐渐出现好多人,显然是早就埋伏在那里的。“这个是越南的老公,死掉的那个,是中国的。其实你也可以当我老公的,中国那个现在死了,我得再找一个。”

    胖子就看向我,那意思是说:“你看,不是我给阿贵装修的缘故,是你自己惹来了狂蜂浪蝶。”

    我则不解地看了看闷油瓶,干瘦的女人立刻说道:“这个年纪太小了。”

    “你打算怎么样?”我问那个女人。

    “弄死你们。”女人对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狠狠地瞪了大师一眼。大师非常害怕,就好像被什么恶鬼看了似的。

    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一眼,直接走向外面的人群。

    过程就不累述了,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面都是平民打手,基本上一招一个,不一会儿就全部放倒了。我关掉衣服里的录音机,算是有了证据,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干瘦女人已经向屋后跑去。

    我们追过去,发现后屋里全部都是教徒供奉的金条,直接堆放在地上。那女人在屋子后面有车接应,跳上车就跑了。

    其实闷油瓶完全可以直接用他的方式追上他们,但我觉得没有必要。我把录音通过北京那边的人提交了上去,这件事情在我们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当天晚上,我和胖子预测了一下这件事的结果,在我们这边,这个邪教组织最多还能存在一周左右。但是在越南那边,因为各种互相勾结的关系,这个邪教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且不久之后,他们会再度通过边境渗透进来。

    鉴于这里的地理位置特殊,只能通过闷油瓶的方式去解决。我看着他,冲他做了一个飞坤爸鲁神像的手势,揶揄了他一下。

    他嘴角难得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可能是我真的太好笑了。

    再往后的事情,我只能靠推测了。

    第二天,当我们在边境考察菜单的时候,闷油瓶离开我们,独自去丛林里寻找材料,制作了一个脏面。

    他带着脏面,用张家人当年极度让人恐惧的方法,潜入了越南境内,进入了古庙之中。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但脏面是专门让人感到恐惧的。那晚,庙里的人一定认为自己看到了真正的恶魔。

    在我们回到雨村三个月后,这个邪教从根源上瓦解了。当然,我们在巴乃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邪教会如此脆弱。

    他回来的时候,应当是把那个脏面在丛林里焚烧掉了,当晚他身上有烟火气。

    我们回到阿贵家里,等待阿公阿母的孩子破壳。在这段时间里,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田螺酿肉这道菜里的土腥味去掉。

    此外,螃蟹季也快到了,我决定,在我们三个人回到雨村的时候,必须开发出三个和螃蟹有关的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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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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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4 09:36:20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村笔记 旅行篇040

    从那天上午开始,村民便收到通知,要陆续拆除和取缔鳞身佛的神龛,大家从最初的疑惑和不理解,到最后的坦然,也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下午的时间。

    在我们整理阿贵的阁楼的时候,阿贵难掩内心的落寞。对于这种利用他人痛苦的回忆而敛财的行为,我深恶痛绝,而最可怕的地方是,它会强迫人们无法忘记,强迫人们沉浸在痛苦之中。

    所谓阁楼的原型应该只是一个混乱的幻觉,观落阴真实的原理,得靠那些神婆和大师们的口供来说明,如果有关方面愿意在新闻上播报,我倒是很想听一听。

    之后我们又去坟上,把坟头上的神像和贡品一一处理掉,周围的一切都慢慢恢复到田园牧歌的状态,邪气一下就消失了,重新变回我们所熟悉的农村的感觉。

    胖子把云彩的坟又整修了一下,我忽然又想起了潘子,如果那时不是幻觉,那该有多好,等来年我们下去时,潘子已经成了潘大判官,把我们此生的孽债一笔勾销,来生就做深山中的一课巨木,长一万年,枯一万年,谁也不知道。

    坟边就有小溪和水塘,我们干完活儿,又下水摸了大大一箩筐的福寿螺和田螺。阿贵家里鸭子少了一多半了,我们去买了一些回来给他补上,我来挑田螺,胖子和闷油瓶坐在一旁把福寿螺敲碎喂鸭子,谁也看不出来,我们是见义勇为的路过侠。

    这就是当时江白给我们打的机峰,看样子,未来我们还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事情,但细想下来,哪件事的前因后果里没有我们呢,看样子下半生是要还一些债了。

    我想到这些就想叹气。

    同时,江白恐怕未来也是当喇嘛的料了,这机峰打得那么准,下次得请他吃饭。

    当晚我用钢丝球把田螺都擦干净,然后养了起来,这一次我下了狠心,每隔三个小时就换一次水,一直换到了半夜三四点钟才去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接着开始换,一直换到中午十二点前后,然而我闻了闻,泥巴味儿还是很重。

    我决定先不管这道菜了,我们开始进山找山螃蟹,当地人都把溪水里的那些小螃蟹用竹筒烤着吃,肉其实不多,但是我知道云南那边有特殊的吃法。

    闷油瓶双指抓蟹的速度极快,让我们在开抓一个小时之后,不由得开始担心这里的螃蟹会灭绝,不过此时篓子几乎都已经装满了,于是又坚持了10分钟左右,只得满载而归。

    为什么说只得,是因为本来以为可以在山里赖一个下午,因为山螃蟹爬得很快,都藏在落叶和石头缝隙里,个头又小,很难捕捉。

    但闷油瓶实在太适合抓螃蟹了,我和胖子端着两个篓跟在他后面,他看到后只消一下,螃蟹瞬间就被甩进了竹篓里,都不用我们弯腰。

    回到阿贵家,阿贵就说这些螃蟹平时也是喂鸭子的,因为没什么肉,我就说打算学着一些游记里写的,尝试做一些新的螃蟹菜。我去劈了柴火,做了一个篝火堆,看着教程把螃蟹洗干净捆上,放在篝火堆的边上。

    然后又去隔壁买了两只土鸡,在阿公阿母看不到的地方杀了,用荷叶包了七八层,也放在篝火边上。

    围在篝火边,我们开始聊小花和瞎子那边发生的各种八卦,秉承着谁不在就吐槽谁的传统,我们一直聊到螃蟹被烤得发红。

    接着我们找了一个竹筒,把螃蟹拨开,去腮挖心后丢进去,用捣子直接捣碎,放上调料。

    其实云南那边的做法是要放一些当地特殊的香料的,但那些东西我一个也不认识,就放了广西这边的香料,比如说酸辣味的东西,尤其是一种辣椒,辣中还带一点鲜味。竹筒里一下就变得五颜六色,金色的蟹黄裹着蟹肉的白色和蟹壳的红色,再加上点绿的、红的等各种调料混合起来,特别是酸辣的调料一放进去,蟹肉的氨基酸香味一出来,整个竹筒的蟹香味极度浓郁。

    这山螃蟹的壳和饼干一样脆,全部敲碎之后,吃起来像很脆的奥利奥,带着一丝焦香。

    我们花了半个小时,把烤好的螃蟹敲了半个竹筒,螃蟹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碎壳了,吃进嘴里只有一股奥利奥的脆口感。于是我又把螃蟹倒出来,拆开土鸡,把荷叶里的鸡汤倒进碗里,荷叶鸡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一时间,螃蟹的鲜味和荷叶鸡的香气混在一起,让我们所有人的肠胃开始感到饥饿起来。

    最后是阿贵用灶烧出来的米饭,胖子撕了四朵鸡肉,把一碗汤分成四份,浇在米饭上,然后把蟹酱盖在鸡汤上,我拨了一点带着鸡汤,蟹肉的饭,裹着送入口中。

    味蕾顿时彻底爆炸,氨基酸互相反应出的剧烈鲜味和酸辣味恰到好处,我和胖子都露出了闭着眼享受的销魂表情。

    这肯定不是云南那边的地道做法,但真的是出奇的好吃。

    那天晚上连闷油瓶都吃了两碗饭,胖子吃了八碗,我吃了三碗后就回屋子开始记录刚才所有的材料用量,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好吃,这就是喜来眠未来主厨推荐的蟹季特色款了。

    吃完之后,鸡肉还剩下很多,我放到白酒里腌制,准备明天挑战田螺酿肉,但我总觉得,肯定不会比今天的更好吃了。

    胖子抱着肚子过来和我说:“你错了,田螺酿肉和今天的菜比,有一个一战的法宝,就是红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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