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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中有老尸》及其续集《找寻女老尸》--鲁班尺(早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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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3 22:07: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鲁班尺(早期作品,曾用名中文老尸、瑜伽行者nhz)

我的家中有老尸
  楔子
  
  温哥华的冬天阴雨连绵。
  位于东百老汇大街上的一家名为“东北人”的中国餐馆,门口的玻璃橱窗上贴着中文广告词:翠花,上酸菜。
  深夜12点了,客人早已散尽,快要打烊了。
  我倚靠在已经显得陈旧的吧台上,望着空旷的街上,淅淅沥沥的冷雨,唉,每当这个时候,总是回想起东北老家的热炕头,三两老白干,一碗汆白肉,真是惬意啊。可如今,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来到异国他乡,寒夜之中默默苦守,期待着几乎不可能光顾的客人,何年何月才是尽头呢……。
  这时,“叮铃”声响,门推开了,寒风狹着冻雨飘进来,一个裹着深色雨衣的中年男子进了店门。
  “哈罗,嗨。”我赶紧打招呼。
  “嗨。”那人脱下雨衣,撂在椅背上,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黄种人,约莫40左右岁,略显消瘦,看上去一身潦倒。
  “老板,深夜之中可有白酒卖?”原来是中国人,像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我笑了笑,从吧台里层掏出一瓶北京二锅头,同时对他说:“我这小店可是没有酒牌的哦。”
  那人也呲牙一乐:“我知道。来两个小菜。”
  几杯落肚,那人话也多了起来。他自称姓蔡,上海人,也是孤身一人在温哥华。
  “你是商业移民?”我猜测着。
  “不。我是跑出来的。”他又呷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漫漫长夜,一个人实在寂寞,不如说给你听听。”
  好吧,我点燃了一支香烟,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的家中有老尸……。”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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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我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妻子漂亮贤惠,儿子13岁,学习成绩斐然,爸爸和后妈同我们住在一起,一直都是尊老爱幼,其乐融融。
  记得那是一个天色晦暗的黄昏,我下班途经豫园,也就是城隍庙,天上飘起了细雨,我躲在牌楼下暂避,无意之中与一个蹲在檐下的算命先生的目光不期而遇。
  “先生,你身上的阴气很重,不久家中恐怕要遭遇变故。”那算命先生是个老太婆,满脸皱纹,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我淡淡一笑,心想我本身就是一个中学物理老师,算命这种唬人的把戏无非是骗钱而已,根本不屑一顾。
  抬头看天,只有稀稀落落的雨点,我转身离去。
  “你家里一定有人整天在和尸体打交道。”那老太婆在我身后冷冷的说。
  我停住了脚步,后妈是今年初才嫁给父亲的,一开始只听说她是搞美容的,后来才知道是在龙华殡仪馆给死尸化妆。
  犹豫之中,老太婆又开口了:“现在还来得及,等转移到孩子身上就晚了。”
  不管怎样,先问个明白也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嘛。
  “好,我就听你说说看。”我蹲了下来。
  老太婆定睛在我的脸上打量着,然后自言自语道:“奇怪,竟然还是个老尸。”
  “不错,果真有两下子,连老师都能看出来。”我诧异她竟一眼道破我的职业。
  “你是怎么惹上老尸的呢?”老太婆好像是在问她自己。
  “什么叫惹上老师,我就是个老师。”我不满的说。
  “不要满口胡言,老尸哪能是随便说得的。”
  “我就是老师,109中学的物理老师。”我斩钉截铁。
  “我说的是尸体,老尸体。”
  “……!”冰凉的雨滴落入我的脖颈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说老尸?老尸是什么东西?我才不信呢。”我感到不可思议。
  “你不信还问我做什么。”老太婆满脸的不高兴。
  “是你先问我的。”我感觉这老太婆有点怪怪的,不愿再理睬她,于是站起来离开。
  刚走了几步,听得她在身后叫道:“月圆之夜,凌晨子时。千年老尸,蜕皮之日。山西老醋,淋而杀之。切记。”
  胡扯。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妈是个老处女。
  在那个火红的年代,知青上山下乡的浪潮中,她辞别多病的双亲,毅然背起背包,踏上南下的列车,去到了云南生产建设兵团。
  一晃经年,她又懵懵懂懂跟随着返乡大潮回到了上海,分配到了龙华殡仪馆。初次见到死人时是一个溺死的男人,肿胀变形,她吓得尿了裤子,一连好多天都在做噩梦,这些是她告诉我父亲的。
  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她的工作是为尸体化妆,当然也是美容行业其中的一种,称之为化妆师。这个工作挣钱是比较多的,但是谈恋爱就困难重重了,想到年迈体弱多病的父母等钱用,她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这一坚持就是二十来年,父母也都去了,她仍旧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青春已逝,晚景怕是寂寞凄凉了,直到有一天遇到了父亲。
  我从小没有母亲,她在生下我后没几天就去世了,据说是产后风。父亲是里弄小工厂的工人,独自把我抚养成人,师范毕业后,我就当了教师。
  父亲大后妈十多岁,今年初结婚了,与我们小夫妻俩同住在一栋老式平房里。后妈对我们和孩子很好,经常买鱼买肉回来,还顺便给孙儿稍些零食和书籍等等。我生日那天,她送了我一部电脑,妻儿都高兴坏了。每次吃饭,后妈总是不停的往我们几个人碗里面夹菜。
  她爱我父亲,因而也爱我们,看得出来,她把这个家作为了晚年的寄托和归宿。
  这么好的人,是不可能是老尸的。


  回到家中,打开电脑,百度搜索引擎中键入“老尸”两字,哗啦啦还真不少条文,但都是讲香港的一部影片《山村老尸》的,至于科学的解释“老尸”是什么物体以及如何对付它的信息却一条也没有。
  晚饭时,我有点心不在焉。
  我闷头吃饭,尽管未抬眼,但还是感觉到了后妈那颇为奇怪的目光,饭后离开餐桌回屋时,后背上麻酥酥、凉凉的,我敢肯定,她在盯着我。
  老尸,顾名思义,应该是老年尸体或是死去很久的尸体。在上海,火化已经实行了好多年,而且抓得极为严格,老尸应该是无处藏身才是。再者,老尸毕竟是尸体,又如何来到我的家呢?难道坐公共汽车或是打的士?
  我笑了,一派胡言……。
  我的笑容凝固了……。
  客厅墙上贴的整张年历,上面有人用红笔在上面画上了12个记号,每个红色的记号标记的日期都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
  老尸在我家!
  “月圆之夜,凌晨子时。千年老尸,蜕皮之日……”。老太婆的话在我耳边蓦地响起。
  我冲出房门,奔向城隍庙。
  路灯下,已不见了老太婆的踪影。
  我漫无目标的在城隍庙里外寻找着……。
  


  夜半时分,我拖着疲惫的双腿,失望的走回了家。
  掏出钥匙,正待插入院门的锁匙孔,门突然无声无息的从里面打开了。
  月光下,后妈迷离的眼神儿正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浑身冒汗,是冷汗。
  “今天的月光好白啊,”后妈眼望着圆月,“唉,明晚十五了,又是月圆之夜。”
  我抬头望向夜空,一轮明月,月色融融,柔情似水,是好圆好圆……,突然,我下意识的伸手护住喉咙处,感到那里有点发痒。
  后妈笑了,我觉得那笑容有点诡异,护着喉咙的手还是不要放下为好。
  “你今天有些异常。”月光下,她的眸子深处泛着白森森的光晕。
  你才异常呢,我心里想。一面警惕的观察着她的牙齿,看有没有变尖变长。
  “我一直想跟你谈一谈。”她看着我的眼睛。
  “谈,谈什么?”我的腿在微微发抖。
  “谈月圆之夜。你看见客厅墙上的年历了么?一年有12个农历十五,12个月圆之夜,要发生12次……。”后妈止住话头,眼睛直视我的颈部。
  “你的脖子怎么啦,干嘛总摸着它?”她终于发现了。
  倒吸了口冷气,头皮一阵发麻,脊背上冰凉冰凉。
  “哦,今天讲课说话太多了,”我希望能够瞒得过她,“我太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不待她回话,我已经转身头也不敢回的去了。
  “其实,当老尸也是很辛苦的……。”听得后妈自言自语道。


  妻儿已睡熟,我轻轻将门撑住,然后躲到床上,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我换上了一身轻便运动装,今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我必须有所行动,绝不能束手待毙。到了学校请好假后,便直奔城隍庙而去。
  城隍庙牌楼下,昨天遇见老太婆的地方,今天蹲着一个算命的老先生,也是满脸的皱纹。
  我犹豫的上前,正要开口询问。
  “先生可是昨晚来这儿的老尸?”那老先生似有未卜先知。
  “是老师,阿婆今天没来吗?”同一个音,意思却天壤之别。
  “她昨晚死了。”老头儿发出长长的叹息。
  “死了……?”我大吃一惊,颈后阵阵发凉。
  “她是怎么死的?”
  “被人杀死的,喉咙这儿。尸体脸蛋儿上用红笔画了一张嘴。”老先生淡淡的说。
  “多嘴!”我猛地意识到了那含义,赶紧一下捂住了嘴。
  老尸下手了!


  老尸隐藏之深、遇事之果断,手段之毒辣,我想想就不寒而栗。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来过,而且是老师。”我回过神儿来。
  “她有一封信留下给你的。”老先生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递给我。
  这是一张旧的黄裱纸,正面画着一道红色的朱砂符,背面是歪歪扭扭仓促写就的几行字,字迹十分潦草:年青人,你家中的是一具戾气极盛的千年老尸,如有危险,火化此符,混于茶水之中,骗其喝下,可将老尸逼出人体。如不行,仍需月圆之夜,趁其子时蜕皮之际,淋以山西老醋杀之。切记。
  我默默无语,这个颇有道行的老太婆都惨遭了毒手,我哪里是那千年老尸的对手。
  突然一种预感袭上心头,老尸既杀老太婆,定是早已知道我与老太婆见面之事,为什么留我活口?莫非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不好下手?好,在你动手之前,我先下手,为了妻儿,也为了父亲。
  我买了一小桶山西老陈醋,撕去了标签,挺直腰杆,来吧,今晚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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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与老尸对决,须得酒足饭饱才是,也许这是我人生最后的晚餐了。
  后妈下班六点钟回到家中时,我已经大鱼大肉做了一大桌。全家人围坐在餐座旁,年老的父亲很开心,晚年看到家庭和睦、婆慈媳孝,竟滴下两滴老泪来。后妈看见了,拿出手帕轻轻地替父亲揩去眼角泪水。
  我心中酸楚,差一点打退堂鼓,我怎么忍心下手呢?
  我想起那个惨死的老太婆,人鬼殊途啊,爸爸,请你原谅我,我不得不大义灭亲,铲除老尸。
  我端起酒杯,说道:“我今天发了奖金,备点酒菜,孝敬二老。爸爸,感谢你把我从小拉扯大,无以为报,不孝子先干为敬。”我仰头一饮而尽,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后妈端起一杯酒,似笑非笑,瞟了我一眼,然后目光盯在了13岁的儿子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今天又是月圆之夜,自来到咱们家,我深深为这个家里的人间亲情所感动,我希望大家携起手来,永远就这么快乐的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愿每一个月圆之夜,都是一个平安之夜。答应我吗?”
  完了,她一定是猜到了我的企图。她的话里是威胁吗,还是恳求?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一饮而尽。
  我仰脖地的一瞬间,感觉喉咙处突然发痒,眼睛的余光里瞥见父亲异样的目光,那是一丝嘲讽的眼神儿……。


  我的心情异样沉重,我再也忘不了父亲刚才那一瞬间的目光,似乎他清楚许多事情,似乎他也清楚我决心要下手,似乎他更清楚我根本斗不过后妈,似乎……似乎他已经被后妈降服了。噢,我可怜的爸爸。
  老尸,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明天我就要让妻儿搬回娘家住,我光棍儿一条豁出去了。
  千年老尸想来一定是阅历丰富,参透人生,稍有流露必被其察觉,因此我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我借口如厕,回到房间,关好房门,俯耳门上,听无动静,取出符来,以火化之,倒入后妈茶中,以指搅之,动作迅速,一气呵成。
  自从非典以后,我们家习惯各用各的茶杯,后妈也有专用的,那是市民政系统先进工作者奖杯,尽管已经旧了,她也一直舍不得丢掉。
  分量要足,才能逼出来老尸,我想。至于老尸出来后下一步怎么办,我忘了想。
  “顺便泡了茶,这是一个福建籍的学生送来的上好铁观音,孝敬二老,请先尝尝。”我尽量装做自然一些。
  父亲赞许的点了点头,后妈更是满面春风,二老不待多说,相互碰杯,“咕噜噜”大半已然落腹。
  “你好像今天很开心呢。”后妈笑着对我说。
  我当然开心,只是不知道老尸几时才会出来,我在等。
  晚餐吃完了,我在等。
  妻子收拾完厨房,我还在等。
  电视连续剧“大长今”结束了,我仍在等。
  11点钟,大家回房了。我不能再等了,子时已到,老尸即将蜕皮,必须痛下杀手。
  我回房取出儿子的塑料射水枪插在后腰,枪内早已灌满了山西老陈醋,回头望着熟睡的妻儿,心中暗道:再见了,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们会为我自豪的。
  我挺起胸,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只是感觉腿有点软。


  十五的月亮,皎洁清凉,月色如水,撒在院子里清晰可辨。
  子时的月光下,一个孤独的女人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哀怨,那是后妈的身影。
  我悄悄的接近,右手按在装满山西老醋的手枪上。
  “你来啦,我等你很久了。”她幽幽说道,头也没回。
  果然是千年老尸,冷静沉着,料敌于先机。
  我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你,你猜到我要来?”
  “你今天很反常,就像那些家属一样,每当我化妆好一具尸体的时候,他们都觉得陌生,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今天也一样陌生。”后妈慢慢转过身来,面色苍白,目光逼人。
  “你在茶里放了什么?我都腹泻了。”她淡淡说道。
  原来那符真的敌不住千年老尸,逼不出来,看来只有玉石俱焚了。我缓缓的由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她的脸……。
  “对不起,为了我们家平静的生活不被破坏,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咬紧牙关道,此刻腿也不软了。
  后妈笑了,笑得很凄惨,她叹道:“唉,我早该知道你也是老尸。”
  “什么?”我没有听懂她的话。
  “你也别装了,开枪吧,对老尸再好也难免一死啊。”她闭上了眼睛。
  千年老尸果然诡计多端,我差点上当,原谅我吧,爸爸。我扣动了扳机,没有枪声,只听得“吱”的一声,一股老醋挟裹着酸气击中后妈的脸……。
  大功告成!我没想到铲除老尸这么顺利,哈哈。
  “好醋,还挺酸的。”后妈的舌头舔着嘴边的醋汁说道……。


  惨白的脸上,流淌着黑褐色的老醋,在月光下显得怪异恐怖,千年老尸不但不怕山西老醋,而且她还在舔吃,我的心里防线就要崩溃了……。
  接下来后妈说的话更让我吃惊:“月圆子时,用老醋杀老尸,看来你不是老尸的同党。”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懵懵懂懂,后妈不是老尸?到底谁是老尸?
  正在纳闷儿之际,后妈极其迅速的欺身上前,劈手夺去我手里的枪,并指向瞄准了我的脸。
  “墙上年历上的记号是你写的吧?”后妈盯着我的脸。
  “不是,我昨天才看到。”我回答。
  “月圆子时,山西老醋可以杀蜕皮老尸,孩子,对不住了。”话未落音,她已经开枪,一股黑色的液体向我袭来,我本能的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整个脸上和口鼻之中都挂满了山西老醋。
  月光如水,四下一片寂静,我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于是也禁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半晌,听到后妈幽幽道:“这么说,你不是老尸。”
  “看来你也不是,我们两个都不怕山西老醋,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老醋杀尸?”我试探的问。
  后妈说:“这是一个古老的诛杀尸鬼的方法,千年老尸每逢月圆之夜子时蜕皮,只有这两个小时之内才有效果。我跟尸体打交道几十年,知道一些保护的措施。”
  “那墙上的记号我以为是你写的,我想错了,你我既然都没有写,那么是谁?”我想不出来。
  “是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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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谁是老尸?”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异样的目光和那一丝嘲讽的眼神儿。
  “是你老爸!”后妈难过得流下了眼泪。
  哦,老爸,我如何也接受不了您竟然是一只千年老尸的真相,我竟是老尸所抚养成人,这太残酷了……。
  “不,我不信。”我几乎绝望的叫了起来。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他每逢月圆之夜,他都要离开家中,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凌晨才回来,风雨不误。”后妈悲伤之极。
  “他去哪里?”我问。
  “一所洗浴中心泡澡。”
  热水蜕皮!这个想法猛的掠过心中,自己也吓了一跳。我知道现在的洗浴中心、洗浴城多如牛毛,而且都是通宵达旦营业,泡在热水池里蜕皮,既安全又舒服,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千年老尸太聪明了。
  “我跟踪过两次,因为无法接近男浴室,没办法就返回来了。”后妈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所以一直想同你谈谈,你可以进得去,但又怕你也是老尸,一直不敢说,毕竟你们是相濡以沫的父子啊。”
  “今晚又去了?”我猜测道,尽管答案很明显。
  “去了。”后妈无奈道。
  “好,我进去,如果真是千年老尸在蜕皮,我只有……。”我不知道。
  “你下得了手?”后妈急切的目光。
  “他不是我的爸爸,他是老尸,是将来会害我儿子的老尸,我一定要铲除!”我坚定不移的说道。
  “好吧,我们出发。”后妈把枪交还给我,我重新插回了腰间。
  月光下,我跟随着后妈向洗浴中心方向一路而去。




  这是一家私人开的小店,坐落在离我家不远处的后街上,地点偏僻,昏暗的灯光下,店名叫“烛光洗浴”。
  后妈在店门外等候,我吸了口气推开店门走进去。
  迎面扑来湿热酸臊得气息,我不禁微微发汗。四下环顾,不大的前厅,点着几支巨型的红蜡烛,左右两边分别是男女宾浴室。柜台上一老妇抬起头来,睁着惺忪睡眼,满脸的疲惫之色。
  “老板,泡澡吗?”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泡澡。人多么?”我问道。
  “不多,池子里就一个老先生了。”那妇人道。
  一定是爸爸,也是千年老尸,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2点05分,正是子时中,老尸正在蜕皮,我必须抓紧时间,趁老尸身体处于最薄弱的关键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我领了号牌,先进入了男更衣室,迅速脱光,架子上取了条干毛巾,衣物锁入橱内,手枪用毛巾遮好,然后对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男服务生坦然一笑,毅然走进了热气腾腾的里间。
  果然是名符其实的“烛光洗浴”,四周墙壁上镶有烛台,大红蜡烛点燃着,洒下了摇曳着的黄色光芒,一个硕大的热水池雾气蒙蒙,真是蜕皮绝佳之地。
  我定睛细瞧,水池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泡在热水里一动不动,隐约发出低低的抽泣声,那是爸爸。
  我迈进水池,好烫,肉皮像刀割般一痛继而发麻。我悄悄接近老尸……。


  水汽朦胧之中,我看见了他。
  这就是我从小敬畏的父亲么,瘦骨嶙峋的肩胛,皱褶的老皮,衰弱得如同霜打过的草,蔫蔫的藏在这肮脏的臭水池里,满脸泪痕,孤独无助的啜泣着。
  我的眼眶湿润了,紧握枪把的手微微颤抖……。
  “你来啦,孩子,我知道早晚是会被人发现的,今天终于应验了。”爸爸红肿的眼睛悲哀无助的望着我。
  “你为什么会这样?爸爸,我们相依为命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呢?”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能说。我怕说出来会令你伤心,宁可所有的痛苦由爸爸一个人来承担,我永远也不愿意伤害你,我的孩子。”父亲痛苦的说。
  “有多久了。”我必须冷静下来。
  “从你妈妈去世的第二个月。”父亲回答说。
  “答应我,爸爸,停手吧,永远不要这样了。”我心中一热,几乎是在哀求。
  “我做不到,我尝试着忘记,但我真的办不到。”父亲坚定地摇摇头。
  我慢慢的举起了手枪……。
  爸爸惊恐的望着我,一脸的疑惑,结结巴巴的说道:“孩子,你,你要干什么?”
  我心如刀绞,已经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今天一直看你很怪,你是怎么了,你想杀我?我是你的父亲!”他绝望的盯着枪口叫道。
  原谅我,爸爸,原谅我,妈妈,我是个不孝的儿子。
  我狠下心来,扣下了扳机……。


  致命的老醋射出,一股一股的接连击中老尸的脸上和口中,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又一股射中老尸的前胸……。
  我扔下了手枪,一屁股坐在了水中,悲哀、痛苦、绝望、内疚,我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许久,许久,老尸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哈哈笑声。
  我惊愕的抬起头来。
  “开什么玩笑?给老爸喝醋,吓坏你老爸了。”
  只见父亲吞咽着口中的山西老醋,一面撩起水冲去脸上流淌着的黑褐色液体,脸上挂着往日那种慈祥的笑容。
  我大惊,急忙定睛看去,父亲中醋的脸上和前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你,你不是老尸!”我喊了起来。
  “什么老师?孩子,我是你爸爸,你认不出来了?”父亲关切的说着,眼光之中依稀流露出拳拳父爱。
  我完全糊涂了,但依旧是警惕的问道:“你不是老尸,每个月圆之夜来这里干什么?”
  父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妈妈的忌日就是月圆之夜,在她临死的那天晚上,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大,她要我在每个月圆的深夜为她祈祷,告诉她儿子的近况,她是多么的爱你,为你,她死不瞑目啊。”
  父亲的眼中闪着泪花,接着说:“从你妈妈去世的第二个月圆之夜开始,不论刮风下雨,天气阴晴,也不管有没有月亮出来,我从未有间断过,我知道她一定在那里等我,等我告诉她儿子的事。四十年了啊,你从小到大的所有事她都知道,你上大学,结婚,添了孙子,要知道她有多高兴,她一直在看着你长大。”
  “爸爸!”我大叫着扑过去抱住父亲年迈衰老的躯体,失声恸哭起来……。
  父亲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喃喃说道:“孩子,原谅爸爸,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你妈妈不想你伤心,每月十五,爸爸一个人在一边和你妈妈聊聊天,免得她寂寞,也只能躲到这里。”
  我早已悲痛万分,惭愧欲绝,我可怜的妈妈……。


  我搀扶着父亲走出了“烛光洗浴”店,后妈见后大吃一惊,看看父亲再看看我,一脸的狐疑。
  “爸爸不是老尸。”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年历上的记号……。”后妈不解的喃喃道。
  “那是我画下的,已经记了几十年了,回头我再向你解释吧。”父亲和蔼的说道。
  “咱们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尸,那是算命的胡说而已,差点铸成了大错。”我边说着边高兴的挽住他俩,一路回家。
  回到家中,妻还在熟睡,我脱衣上床,兴奋心情不减,轻轻推了推妻子,她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夜已深,连日来的紧张情绪一下松弛下来,连打了几个哈欠,沉入梦乡。
  清晨,我感到浑身精神抖擞,早早起来,轻轻吻了一下仍在梦乡的妻,然后出去买早点。
  城隍庙一带早点铺很多,我特意买了父亲最爱吃的黄桥烧饼和后妈中意的小笼包。
  回到家中,妻已经起来了,正在洗床单,一问才知是星期六,我都完全给忘记了,太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儿子在清洁房间,偷偷对我一笑,压低声音问道:“爸爸,昨晚你和妈妈干什么去啦?”
  “啊,我出去找爷爷去了,”我不经意的回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妈妈也出去了?”
  “是啊,半夜三更的,妈妈和你是前后脚回家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回忆起我回到屋里时,妻子早已睡熟,而且我还清楚地记得那轻微的鼾声。
  “你们身体没事吧?”儿子关心的问道。
  “身体?”我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你们的床单上有好多头皮屑,还有挺大块的,以后还是听我的,用‘海飞丝’吧。”儿子一直听电视广告的,使用名牌洗涤品。
  我挠挠头皮……。
  老尸蜕皮!我的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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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我的心猛的又提上来……。
  我的妻在我到家之前刚刚上床,那鼾声是假装的!我推她,她竟然装作睡熟,一清早就洗床单,床单上有大块的皮屑,这一切太可疑了。她那么温柔贤惠,那么小鸟依人,那么爱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怎么可能是老尸?
  妻是苏北农村人,文化程度不高,来上海打工时相识。十多年了,一直在青浦福寿园做清洁工,福寿园是……公墓,慢,公墓?死人长眠的地方,老尸的摇篮……。
  我头脑中的轮廓逐渐清晰,心在一滴滴渗血,风情万种的枕边人竟完全可能是一具红颜老尸。
  老尸也能生孩子?
  一件早已忘却的小事在我的脑中浮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年她为什么坚持不在医疗条件好的上海生孩子,反而要跑回苏北老家去分娩。
  难道说,孩子……。不,不,这不可能。谁见到我们家孩子都会说像我,尤其是五官、手脚,就连走路的形态都酷似,简直是一个模子扒出来的。
  “老公。”耳边突然响起妻的耳语声,我冷不丁吓了一跳,起了一身鸡皮。
  我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到了妻的那张诡异的脸……。
  
  
  她的脸与我近在咫尺,满脸都是绿色的圆斑,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头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怔住了。
  “吓着你啦?人家说这样可以使皮肤吸收营养。”妻将贴在脸上的黄瓜片一个个揭下来。
  我看着我深爱着的顽皮的妻,不知怎的,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了我的全身。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哀愁,这当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们的孩子……。”我若有所思,竟脱口而出。
  妻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惊慌失措,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我冷冷的说道,从脚底板处升起一股凉气。
  “我好怕。”她竟然显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千年红颜老尸,我敢肯定。
  “你还记得去年那场车祸吧。”红颜老尸提起了去年十一长假期间,儿子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在黄山遭遇的那场车祸。
  那是一次惨痛的恶性事故,中巴从百多米的悬崖上摔下,十六个学生和老师,除我儿子抢救活了外,其他的都死了。
  “比咱家儿子伤轻的都死了,他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却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连医生都感觉难以理解,你有没有觉得蹊跷?”她紧盯着我的眼睛,我感到浑身发麻。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儿子命大呗。”我淡淡的说道。
  “他回来以后,人的整个性情都变了。”那老尸还在说。
  “任凭谁遭受那样的打击都会变的。”我冷冷的回应着。
  “你看见他拍的CT片子了么?”她还在说。
  “怎么。”我不经意。
  “他没有内脏。”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内脏而能活着……只有老尸!
  我不信,别蒙我,我的儿子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学业优异,说他是老尸,我死也不信。
  我斜眼瞄着我的妻子——红颜老尸,口中发出冷笑。
  “你说的CT扫描报告在哪儿?”我问。
  “医院保管着,就是黄山脚下抢救的那家小医院,你是知道的。”她说。
  车祸发生的当天晚上,我和妻子深夜赶到那家医院,负责抢救的值班医生姓赵,是个医术高超和认真负责的人。
  不对,红颜老尸在转移目标!我差点上了当。
  “你昨晚偷偷去哪儿啦?为什么假装睡着了。”我趁她不备,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一愣,尴尬的说:“我,我以为,你有了外遇,我是跟着你到那个洗浴中心的,后来看到父亲从里面一同出来,才知道是我错了。”
  我想要不要再来一击——床单上的皮屑。不行,小不忍乱大谋,万一逼急了老尸,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只有等候下一个月圆之夜,子时蜕皮之际了。
  我哈哈笑道:“我哪能做那种事呢,我是个为人师表的老师啊。”怎么这个词儿听着这么别扭。
  她也附和着我笑了,但是很勉强,这丝毫逃不出我的眼睛。
  哼,今天我就人不知鬼不觉地赶去黄山,弄它个水落石出,还我儿子个清白,然后缩小范围,找出真正的老尸。
  当天黄昏,我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黄山脚下的那家医院。
  值班护士告诉我,赵医生已经于数日前被人谋杀了。
  尸体的脸上,画着一个红颜色的嘴……。



  老尸先我一步下手了!
  我必须要整理一下思路了,决不能让老尸处处抢在我的前面,我已经预感到,老尸就隐藏在我的身边。
  首先从怀疑对象中去除父亲和后妈,他们经证实不是老尸。再就是要从作案时间上分析,妻子的疑点有二,前几天她曾经回了苏北老家一趟,会不会绕道黄山呢?还有一个更大的疑点就是我床上的皮屑从何而来?儿子的疑点也有二,前几天和同学结伴去苏州一带旅游,也有作案时间,最大的疑点是妻子所说他的CT扫描片子里没有内脏,如果属实,他就是老尸确定无疑。
  目前,最紧要的是找出那张CT扫描报告,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护士小姐,您还记得去年的一次上海学生夏令营活动时在黄山发生的车祸吗?”我问道。
  “当然记得,好惨呐,整整死了16个人呢。”护士心有余悸的说。
  “有一个学生奇迹般的救活了,你知道吗?”我接着问。
  “知道,那个男生真的是命大啊。”护士咂舌道。
  “那个男生的病历还在吗?”问题的关键了,我紧张的注视着她。
  “应该还在,我们医院的病历保管制度很健全的。”
  “可以让我看看吗?”我恳求道。
  “不行,没有主治医生的允许,外人是不能随便翻阅的。”她肯定的回答。
  “我想见见主治医生。”我说。
  “你见不到了,他就是赵医生,昨天火化了。”


  我得采取苦肉计了。
  我身体一晃,就向旁边倒下去了,护士小姐急忙扶助了我。
  此刻,我已经泪流满面,不停的抽搐着。护士手忙脚乱,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是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孩子产生了后遗症,命在旦夕,如不知道当时的CT扫描情况,后果则是致命的云云。
  善良的护士相信了,安慰我不要着急,她现在就去找。
  我停止了抽搐,坐在椅子上等结果。
  谢天谢地,护士小姐终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份病历文件。
  我一眼就看到了儿子的名字,心脏不由得“嘭嘭”乱跳。翻到儿子的CT报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赵医生的签名,下面写的结论是……。
  我的视线模糊了,体温骤然降低,天旋地转……。
  结论是:没有发现病人内脏,原因不明。


  我万念俱灰,神志恍惚,按照护士小姐的要求留下了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码后,跌跌撞撞的踏上了漫长的归家路。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的上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妻和儿子正焦急的围在我的床前,我看见我的父亲在角落里抹着眼泪,后妈正在一旁安慰他。
  我的视线落在了儿子身上,他双眼红肿泪水盈眶,焦急期盼,纯真的感情表露无疑。我招了招手,唤他到身边,他见我醒来,高兴的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妻子见状也是热泪盈眶。
  哦,我的孩子,即使你是老尸,我也决心不离不弃,即使你像除掉老太婆和赵医生那样杀死爸爸,爸爸也无怨无悔。
  我的老尸啊,我爱怜的轻轻抚摩着老尸乱蓬蓬的头发,正在发育的肩膀,还不发达的男子汉胸膛……。
  “咚咚”跳动的心脏震动着我的手掌,震动着我的神经……。
  心脏!这是心脏在跳动!我的儿子有内脏……。
  他不是老尸!


  我哈哈大笑,屋里的所有人都惊奇的望着我。
  我请妻子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他们更加奇怪,但还是走出去了。
  我悲伤的盯着妻……。
  “是你,你才是老尸。你杀了算命的老太婆,你杀了赵医生,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面红耳赤,呆呆的怔在了那儿,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她缓过神儿来,泪水如泉,失声恸哭起来。
  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这个真正的老尸如何辩解。
  她啜泣着说道:“我没有杀人,老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车祸那天晚上见到浑身是血的孩子,你当时就昏厥了被抬进了急诊室,我也天昏地暗的同其他家属被隔离在休息室。当那个赵医生出来告诉我,咱们的孩子不会死,因为他没有内脏的时候,他要我保密,并允许他跟踪研究,我什么都答应,只要孩子活命就行。回家后,我像落下了毛病一样,孩子的身体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得到证实,说也不敢说,我都快憋疯了。”
  我望着老尸的表演,不住的冷笑。
  “那我问你,床单上的皮屑是怎么回事?”我终于说出来了。
  “咦,那不是你每月一次的定期蜕皮吗?”她诧异道。


  “胡说!”我勃然大怒。
  “这难道不是你们男人的隐私吗,你自己不愿说,自然有理由,你今天不讲,我还是不会说的。”妻子嗫嚅道。
  “男人的隐私?胡扯,有多久了?”我不会轻易相信。
  “每月农历十五,有一年多了。”她说。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
  我不耐烦的抓过手机:“喂,我就是,黄山医院,怎么,我也做过CT扫描,就是在那天晚上昏迷的时候,什么!我儿子的CT片和我的CT片搞混了,那份没有内脏的CT扫描报告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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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门外的雨越来越大,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响。
  蔡先生长长的舒了口气,讲完了他的故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又替他斟上了一杯。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是真正的老尸,怎么不怕山西老醋呢?”他若有所思。
  我笑了,对他说道:“这很简单,山西老醋杀尸驱鬼这种古法在古代时用的是传统酿造醋,而你买的那桶醋是现代化学醋精勾兑的醋,根本就失去了功效。”
  “哦,原来如此。但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杀害老太婆和赵医生的事呢?而且我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老尸的。”蔡先生迷惑不解。
  “一般来说,老尸侵入人体有一年左右的适应期,这个时期的宿主体内会有两种意识并存,所以,有时会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做了什么。一年前,应该是你在黄山医院昏厥时,老尸找上了你,我猜测这是一只千年黄山老尸。适应期过后,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尸。”我耐心的解释。
  “以后,你会慢慢想起千年以来的所有事情的。”我补充道。
  “谢谢你,我那天发现了我真的没有了内脏后,我就离家出走了。今天遇到了你才一释心中疑惑。对了,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蔡先生虔诚的问道。
  我的笑意更浓了:“欢迎来到温哥华。”
  “你,你是……。”蔡老尸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不错,我是老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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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找寻女老尸————《我的家中有老尸》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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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找寻女老尸————《我的家中有老尸》续集
  楔子
  冬雨绵绵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茫茫夜色覆盖下的“东北人”餐馆。
  桌子上的一瓶北京二锅头已经喝空了,蔡老尸面色红润,几个酒嗝,喷出来浓郁的乙醇的辣香味。夜深人静,两名老尸秉烛把酒言欢,春意浓浓,仿佛又回到了万里之外的祖国。
  阿拉家乡杨柳依依,江南草长。侬的家乡雨雪霏霏,塞北冰霜。蔡老尸眼含泪吟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尸面桃花相应红。
   尸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阵酸楚,我不由得仰天长叹:“等了这许多年,今夜终于等到了我的老尸同类,可叹世界之大,何处是老尸立锥之地?”
  蔡老尸问道:“我们老尸在这个世界上数量很少的么?”
  “是的,几乎濒临种族灭绝。千年以来,历经几次大的劫难,比较有名是东汉平帝年间佛教的引入,唐安史之乱,蒙古铁骑的侵入、清兵入关和最近的文化大革命。”
  “哦。”蔡老尸聚精会神。
  “尤其是安史之乱,我们痛失偶像美女老尸杨玉环,至今令人扼腕不已。”我难过之极。
  “啊,那现在世上还有美女老尸了么?”蔡老尸脸上泛起红晕,目光中一片憧憬之色,喃喃自语道,“我好想结识美女老尸。”
  “难道我就不想吗?可是人海茫茫,又到哪里寻找呢,唉。”我有些莫名的悲愤。
  “董大哥,董老尸,让我们去寻找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蔡老尸目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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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我捧来一大叠近期的中文报纸《星岛日报》摊在了桌子上。
  “我们就从加西版开始查起,看看大温地区社会新闻栏目里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解释道。
  “这里有一条:本报温哥华综合讯 涉嫌杀害27名妓女然后将死人肉混合猪肉出售的加拿大‘杀人恶魔’皮克顿在落网4年之后,昨日在加拿大新西敏卑诗省高等法院首度出庭受审。
  现年56岁的皮克顿是大温哥华地区一家养猪场的主人,2002年2月,警方在他的猪场展开大规模发掘以及DNA测试工作,发现他与27个妓女失踪案有关。最终,警方指控他27项一级谋杀罪行。 1983年6月,一个名叫丽贝卡的妓女神秘消失。从那时起的20多年里,共有63名妇女在这里先后失踪。她们大多是吸毒者或妓女,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
   皮克顿性格古怪,寡言少语,经常组织妓女在自家农场里演出或嬉戏。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卫生官员就认为,有证据显示,被害者的遗体可能已被搀杂到肉类食品中流入市场。”蔡老尸咂舌道。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高贵林的冷血猪农决不会是老尸。我们老尸也是有道德标准的,对妇女向来是怜香惜玉,以人肉假冒畜类肉制品这种下三滥手段,老尸们是不屑一顾的。”
  
  “而且我们的目标是找寻美女老尸。”蔡老尸精力充沛,热情四溢。
  天亮了,街道上车辆多了起来,天空中依然阴雨连绵,唉,温哥华的冬天。
  《星岛日报》上的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说Bornaby(本那比)科士兰海景墓园附近,有人深夜开车经过时发现一个衣着光鲜的白人姑娘拦车,可是又不上车,要求驾车人下来聊天。报警后,警察来到却找不到那位女士。以前,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
  “蔡老尸,这事有些蹊跷,看来寻找女老尸之路就从科士兰海景墓园开始吧。”我说。
  “好哇,说不定真是个洋妞女老尸呢,可惜我的英文不太好,到时候沟通有些困难。”蔡老尸惋惜道。
  “我们要做些准备工作。”我思忖道。
  我锁好店门,驾着那辆二手福特车同蔡老尸直奔唐人街而去。
  采购了大蒜,用于自卫,绳索便于捆绑女老尸,毛巾可以塞嘴,防止她叫喊,对待女老尸一定要彬彬有礼,决不能像电影中那样使用臭袜子去堵嘴,唐突佳人。
  入夜,我们行动了。
  
  科士兰海景墓园是一座西人墓地,林木葱郁,风景秀丽。
  小雨初歇,凉风嗖嗖,墓地一片寂静。
  我将车停在墓园外的车道上,背上装着物品的背囊,与蔡老尸悄悄潜入墓区。西人墓区除部分基督徒有着十字架墓碑,上面盘踞着两名小天使外,其余的都是铜质的卧碑,实际上只是一块平镶于地面的黄色铸铜铭牌,刻有亡者的姓名和出生死亡日期,四周是绿茵茵的草地。
  四下里一片漆黑,我点上一支烟,坐在墓道边的椅子上。
  “坐着等吧,如真的有老尸,她会过来聊天的。”我说。
  没有回答。
  “嗤嗤。”听到两声奇怪的喘息声音,我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中嗅到了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终于来了,我想。
  扭头望去,黑暗之中一个身影向我走来,香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我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只有嘴上的烟头或明或暗。
  来人开口说话了:“董老尸……。”
  
  “董老尸,阿拉自我包装了一下,喷了点古龙水,味道还可以吧?”黑暗中的来人原来是蔡老尸。
  “哦。”我哑然。
  “留给美女老尸的第一印象是非常之重要的,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男性古龙水的气味一来可以掩盖汉民族的猪臊气,二来能够刺激女性老尸的味蕾,使其产生幻觉而导致性的冲动。”蔡老尸在我身边坐下侃侃而谈,依稀当年物理老尸的风范。
  夜深了,科士兰墓园里飘来清新的潮湿气,带有青草和腐植土的淡淡气息,沁人肺腑,尽管老尸没有内脏,但是仍感受得到贴近大自然的惬意与舒适,有着一种回家的渴望。
  回家?自己的家,遥远的东北长白山,漫山遍野的针叶树,不知多少年孤独的坐在荒凉的天池边,不敢走入人间的世俗生活中去,偶尔躲在粗壮的马尾松后,偷偷的窥看那结伙的赶山棒槌客和猎人们,老尸是多么的寂寥啊。
  有一年突然想到,繁华的江南,人口众多,也许有着自己的同类,于是下决心走出长白山,渡过松花江一路南下……。
  “晚上好,先生们。”一句清脆悦耳的英文问候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妙龄少女,皮肤白皙,长腿大胯,身材苗条,这是一位白种女郎。
  “晚上好。”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哇,小姐美丽你真!”蔡老尸抢先发出语法错误的英文赞叹句。
  “谢谢,认识你们很高兴,不介意我坐下来与两位英俊的先生聊聊天吧。”到底是洋妞,大方的紧,语音未落,早已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我们中间。
  云彩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丝淡淡的月光洒下,照在那位姑娘惨白的脸上。


  “你们是Japanese(日本人)?”姑娘甜甜的问道。
  “我们是Chinese(中国人)。”我朗朗答道。
  “噢,中国人个子高大些,也要英俊许多。”姑娘笑了,露出来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她半转身体,丰满的胸部对着我,眼含春意,嫣然一笑:“你的身上有着一股自然的清新气息,而你的同伴竟然搞了一身难闻的化学味道。”
  我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今天晚上不虚此行,这女孩果然与众不同。探头望了望,那边弄巧成拙的蔡老尸沮丧的脸像个苦瓜。
  “小姐您一个人深夜在墓地游荡不觉得害怕吗?”我试探着问道。
  “你怕吗?”她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
  “我有点怕。”蔡老尸突然说道,然后将身体依偎在了洋妞的背上。
  洋妞浑然不觉,继续和我说着话:“你们好象不是寻常人呢,这么晚来到墓园做什么?”
  “等人。”我淡淡说道。
  “等什么人啊?”洋妞边说边拉开臀部上面蔡老尸的那只手。
  “我看小姐也是不寻常的人,你深夜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人聊天吗?”我必须采取主动。
  “我也是在等人啊。”她的眼神和声音摄人心魄。
  “小姐,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零食如何?”我边说边掏出试金石——一头大蒜。
  月光下,掌中的大蒜头泛着白光,那洋妞一见登时脸色大变,惊恐之色顿现。
  我微微一笑,面露中国老尸固有的矜持风度,谦虚道:“小姐原来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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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3 22: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吸血鬼 (Vampire) 的起源,最早在基督教《圣经》上出现。
  上帝之子该隐嫉妒并用石头砸死其弟弟亚伯,后来流浪到红海附近遇见夜之魔女的莉丽斯,两人相爱并生下了13个第三世代吸血鬼,是现代吸血鬼13氏族的祖先。他们与第二世代吸血鬼发生圣战,并将所有第二世代吸血鬼杀死。第三世代的吸血鬼在完成圣战后,似乎就都进入了休眠。之后的若干年间,吸血鬼的一些事物就很少了。一直到14世纪左右,基督教会公开承认了吸血鬼的存在并利用宗教裁判所进行大规模的捕杀。
  经此浩劫,吸血鬼损失惨重,几近灭绝,侥幸幸存下来的几只吸血鬼躲藏在欧洲中世纪那种古堡里,为首的是被称为“现代吸血鬼之父”的德古拉伯爵(Dracula)。吸血鬼都是典型的怀旧主义者,一般是不会远渡重洋来到北美的,不像我们中国老尸,青山处处埋忠骨。
  我注意观察面前的这个洋妞吸血鬼,细嫩的皮肤如同面粉一般白,月光映射下,瞳孔微微泛红,只是不知道是否生有便于噬咬的尖尖长长的犬齿。
  “你是第几世吸血鬼,是躲避危险而离开欧洲来到北美的么?”我同情的问道。
  洋妞惨白的脸上显露痛苦之色,犹豫了片刻,低下头轻轻说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完全可以。我们俩也不是人类,我们是古老的东方老尸,千百年来一直受到世人的追杀,与你的境遇相同。我们同病相怜,为什么不能携起手来,共度难关呢。”我坦诚相告。
  洋妞吸血鬼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的名字叫安琪儿,我的外公就是德古拉伯爵,中欧一带的人们称我‘吸血天使’,先生叫我‘安’就可以了。”安琪儿盯着我,最后终于同意我的意见,“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董老尸,他的名字叫蔡老尸。”我指了指一身化学气味儿的苦瓜脸。
  “董老尸,你听说过《挪得之书》么?”
  我摇了摇头。
  安琪儿深情郑重的说道:“几千年来,欧洲吸血鬼内部流传着一本预言圣书《挪得之书》,吸血鬼13氏族内部为了争夺这部书相互残杀了多个世纪,14世纪基督教公会也加入了这场血腥的杀戮。最终《挪得之书》落入了外公德古拉伯爵的手中。
  吸血鬼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种族,他们没有心跳和脉搏,也没有呼吸,没有体温,而且永生不老。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会思考,会交谈,也会四处走动,甚至还会受伤和死亡.。人们认为,只要被吸血鬼吸食了鲜血之后,被吸食的人就会变成吸血鬼,这是误解,其实被我们吸食过的人可能死亡,但是并不会变成吸血鬼。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这种血液融合的现象会带给被吸食者以完全奇妙的感受,这个过程被成为‘初次拥抱’(TheEmbrace)。在初拥之后,被吸食者变成了吸食者的后裔,按照戒律,吸血鬼不能随意发展自己的后裔,而且一名吸血鬼必须为自己后裔的行为负责。”


  “安,我看过一些有关吸血鬼的一些电影和书籍,上面纪录吸血鬼害怕照射到阳光,暴露在太阳下会灰飞烟灭,惧怕十字架和大蒜,在镜子中没有影像。另外在夜间可变身为蝙蝠、狼或者雾气的本领,是这样的吗?”我好奇的问。
  安琪儿想了想说道:“第二世代的吸血鬼是惧怕阳光的,他们的皮肤会被紫外线严重灼伤,我们现在已经能够抵抗阳光了,但是不能够直射时间太久。至于十字架、大蒜已经伤害不到我们,只是极端的厌恶而已。其它的传说大都是真实的。对了,那你们中国的老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我只能大致介绍一下。”我看到蔡老尸也兴致盎然的凑过来听,他的那只手非常自然的搭在了安琪儿的大腿上。
  “中国人很讲究堪舆,人死了以后都要葬到好的风水穴位中,以期天佑后世子孙,孰不知越是好的穴位地磁越是强烈,尤其龙穴,可保尸身不腐。久而久之,人体的生物磁场与大地的自然磁场融合共生,催化孕育成了不依赖内脏功能而独立生存的活体,他们的内脏已经萎缩得几近消失,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其它功能,这就是老尸。
  老尸千年不死,历经沧桑,因此见多识广,社会经验丰富。同时,他们的社会责任感较强,孤独而善良。历史上几只有名的老尸都为社会做出过相当的贡献,比如说,唐代大尸人李白,人称‘尸仙’,极大的丰富了中国古代文化生活。近代的太平天国洪秀全、湘军统帅曾国藩都是老尸,可惜他们当时相互并不知道,白白自相残杀了多年。
  女老尸一般都相当漂亮,较著名的有‘中国四尸’,她们是:越女‘西尸’、出塞的‘北尸’王昭君、‘南尸’梅超风和‘东尸’吕秀莲。”
  “啊!”蔡老尸惊讶不已。
  
  “可惜,”我长叹一声,又接着说,“老尸们都不会武功,只是学识渊博的文弱书生,经过那场史无前列的十年浩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老尸们已所剩无几了。我逃来了温哥华,以餐馆为掩护,寻找等待了几十年,方才遇到了蔡老尸一个啊。”
  “原来中国老尸的命运也是这么凄惨,真希望我能够帮助你们。”安琪儿是一只善良的吸血鬼。
  “谢谢,我俩今晚到这里,原本是想寻找女老尸来的,不曾想遇见了你,也是有缘。”我感慨道。
  “我刚到北美,因为在哥伦比亚大学(UBC)将要举行一场有关奥尔梅克文字的学术研讨会,美国密歇根大学考古学教授、萨巴特克语言专家乔伊斯.马库斯会来到温哥华,我必须见到他。”安琪儿说。
  “乔伊斯.马库斯是研究古玛雅文字的世界头号权威。”她见我疑惑,便解释道。
  “你对墨西哥神秘的玛雅文明感兴趣?”我问。
  “不,因为《挪得之书》,它是用奥尔梅克文写的,就连我外公德古拉伯爵也不认识。”安琪儿说。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了,月亮隐入了云彩里,黑暗重又笼罩了整个科士兰墓园。
  安琪儿浑身在发着抖,牙齿打战“咯咯”直响。
  “你冷么?”我关切的问道。
  “不是,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血了,身体快要顶不住了。”安琪儿嗫嚅道。
  我知道吸血鬼血液之中缺少红血球,自身又不能够制造,因此只有吸食新鲜血液或者休眠才可以维持生命。
  蔡老尸悄悄地把搭在安琪儿大腿上的手轻轻的抽了回去……。
  我抓住安琪儿的肩头,温柔的说道:“吸我的血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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