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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分享] 暗夜千羽之魇幽书——中国古代的X档案 林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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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4: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8/雷神失误
    
  有这么个流传很广的笑话,说是有一次神父在绿茵场上打高尔夫球,有一个修女在旁边观看。
    
  第一杆就打偏了,神父觉得很没面子,张嘴骂道:“他妈的,打偏了!”再打,还是那样,神父有点恼羞成怒了,又骂:“他妈的,又打偏了!”
    
  圣洁的修女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提醒神父道:“作为一名神父,您是上帝的使者,随便说脏话又怎么教化你的子民呢,这是要受到上帝惩罚的!”
    
  话音刚落,只听晴空一声霹雳,神父心想,Oh! my God! 报应来了,只好闭上眼睛等死。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睁开眼睛一看,修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已经死去多时了。
    
  神父心里很是疑惑:“骂人的是我,为什么死的是修女呢?难道她背着大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圣徒骂人情节还要恶劣?”
    
  这时候,只听见云层中遥遥传来上帝那宏大辽远的声音:
    
  “他妈的,我也打偏了!”
    
  发生在唐代的一个故事,跟这个笑话极为相似。
    
  江西某村有一个老妇,正好好地在家里呆着呢,突然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胳膊已经被雷电击伤。听见雷声和老妇的惨呼,家里人都放下手里的伙计,跑进屋子里,想看个究竟。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空中有个声音非常惋惜地长叹一声:
    
  唉,打错了!
    
  家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瓶子,捡起来一看,瓶子里面盛着一种膏状物,看起来是某种药物。
    
  这时候,天上那个声音又说:把这个东西涂在伤口上,马上就会痊愈。
    
  家人闻言,立马照着那个人的吩咐做了,说来也怪,药膏涂在哪里,哪里的伤口就以惊人的速度随之愈合,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受过雷电的灼伤。
    
  家里人马上意识到这是神药,都觉得奇货可居,想收藏起来,以备不虞。
    
  但是,念头一动,刚才还轻飘飘的瓶子,突然变得有千钧之重。几个人合力都抬不起来。大家想尽了办法,累得筋疲力尽,最后还是无计可施。
    
  不一会儿,已经响晴的天又开始打雷下雨,一道炫目的闪电过后,地面上空空如也,刚才还摆在地中间的瓶子是踪影皆无。
    
  过了几天,这个村子又发生了雷击事件,而且,比前一次还有所升级。此前的老妇不过是一只胳膊被电火灼伤。这次竟然闹出了人命,村里有个人被霹雷震死。
    
  你猜怎么着,这人死后,又有人在天空中长叹:
    
  唉!又打错了!
    
  一听这话,这家人差点气死过去。
    
  片刻之后,那个声音又说:
    
  教你们一个法子,快去挖几条蚯蚓捣烂,抹在死人肚脐眼里,这人就能起死回生了!
    
  家人连忙照办,不一会儿,那个被电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喉咙里咯咯地响了几声,悠悠醒转……
    
  难道是雷神疏于练习,一打就偏,看来得跟奥运冠军学学。
    
    
  出《稽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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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4:59:19 | 显示全部楼层
9、石中金
    
  唐代汴州有个平头百姓,名叫赵怀正。要不是有件怪事发生在他身上,与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芸芸众生一样,他的名字早就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了,谁还知道历史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赵怀正家住仁德坊,家境说不上富裕,一家人胼手砥足,起早贪黑,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儿。
    
  他的妻子贺氏做得一手好针线,时不时地外出揽些伙计补贴家用,手里也算有些积蓄。
    
  唐文宗大和三年的一天,贺氏正在家里忙着做活儿呢,忽然有一个人携带一方石枕登门求售。这石枕雕镂精美,花纹古朴,质地非金非玉,泛着温润的光泽,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朝代的东西。
    
  贺氏一见,就合了眼缘,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想出钱把这东西留下。无奈那人要价颇高,而她一时半会儿,又凑不出这么多的钱来,正踌躇间,忽然瞥见了自己手腕上的玉环——这玉环是她的传家之宝,意义非比寻常。她心头一动,狠了狠心,把玉环从胳膊上退下来,放在那人手里。那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微笑着点了点头,留下石枕,转身离去。
    
  那人走后,贺氏喜滋滋地端详着石枕,双手不住地摩挲,越看,心里越是欢喜。
    
  假如她知道伴随那石枕而来的种种怪事,以及随后发生在这个家庭的不幸,也许,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吧。
    
  晚上,丈夫和儿子从外面回来,贺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把石枕从卧房里捧出来,献宝似的给父子两个观看,一边把白日里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一边心怀忐忑地等着这两个人的评判。
    
  看过之后,父子两个异口同声地说,这石枕是个好东西,这钱花得值,而且争先恐后地抢着枕这枕头睡第一夜。
    
  丈夫是一家之主,当然得先可着他来。贺氏做主,这个枕头,就由赵怀正先枕,以后再挨个轮。谁也别着急,早晚都能枕上。
    
  熄灯之后,赵怀正拍了拍枕头,心满意足地睡了上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母子两个正想问赵怀正是何感受,只间这厮神情委顿,眼圈发黑,神情迷离,见了妻子同儿子之后,先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象做贼一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
    
  “这枕头里面——有古怪——,昨晚我刚把脑袋搁上去,就听见那枕头深处传来阵阵风雨声,刷——刷——刷——刷——,十分真切,挪开脑袋,就一点声息也没有了,唉,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晚上,我是一点好觉也没睡着啊。”
    
  母子二人听了,半信半疑。儿子心直口快,抢白他老爸道:“有这样的事!您确定您不是做梦!”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顿爆栗。赵怀正口里骂道:“我打死你个不孝子,不信,今儿晚上你自己试试。”儿子摸着头上的包,讪讪而退。
    
  为了印证赵怀正的话,接下来的两天,母子两个一人枕着那枕头睡了一晚,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吃饭的时候,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旁敲侧击,把赵怀正好一通贬损。
    
  赵怀正心里郁闷,脸色铁青,停下口中的咀嚼,道:“罢了罢了,我就再枕几晚,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几天的早晨,出现在母子面前的,都是眼圈乌黑,困倦无比,随便靠在什么地方就能睡着的赵怀正。

  经过反复试验,一家人终于发现,这枕头谁躺都不打紧,只要到了赵怀正那里,就会出现古怪。除了风声雨声之外,还有市井上的喧哗声,学堂里的读书声,或长或短,或高或低,或疾或徐,不一而足。折磨得他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儿子给父亲出了个主意,干脆把枕头摔碎,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个提议马上遭到了赵怀正的否决。他的理由听起来倒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如果把枕头砸碎也一无所见,不但是做无用功,而且还白白地折损了许多银钱,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可不能给干那么铺张浪费的事。
    
  说完了这番话,沉吟片刻,赵怀正吞吞吐吐地道:
    
  “——实在要砸的话,就等我死了以后再砸吧。”
    
  母子两个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也没放在心上。谁能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一年之后,赵怀正得病身亡。
    
  在为他准备装殓的时候,妻子和儿子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年前赵怀正所说的话,母子二人不由得相顾失色。
    
  难道,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还是枕了这个枕头之后,身体出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症状,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当着亲人说出了那么悲伤的话。
    
  人死不能复生,这一切,都已经无从知晓了。
    
  不管怎样,那枕头都是一个不祥之物。贺氏此时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自己买了那么个枕头,这一家人还夫唱妇随,妻贤子孝,共享天伦呢。可如今……
    
  摩挲着赵怀正的遗物,贺氏不禁泪眼婆娑,悲从中来。
    
  迷离的泪眼中,她忽然产生了一个错觉,面前的那个枕头不断变大、变大,好像要胀满整个空间,把这个屋子里的人全部吞噬。与此同时,耳边又回响起丈夫的话:
    
  等我死了,你们再把这个枕头摔碎,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贺氏头痛欲裂,忍不住尖叫起来。
    
  儿子闻声赶来,娘俩捧着枕头,到院子里找了一块平常用来顶门的坚硬的石头,卯足了劲,朝那石头猛摔过去。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石枕四分五裂。母子两个战战兢兢地看过去。
    
  正午的阳光下,有两个明晃晃的东西躺在地上,一个发出炫目的金色,一个发出光洁的银色。
    
  母子两个面面相觑,砸碎的石枕没蹦出什么妖魔鬼怪,倒露出金、银各一锭。
    
  金、银锭外表光滑,各长三寸多,宽如大拇指,合乎一定的形制,似乎是经过了人工模铸。
    
  令人称奇的是,金锭和银锭同石头结合得严丝合缝,连头发丝那么大的缝隙都找不到,好像是天生就长在一起似的。
    
  贺氏分明记得,石枕未被打碎以前,六个面都光滑如砥,没有任何缝隙。那么,这两锭金银,又是如何进入石枕中的呢?赵怀正生前听到的风雨声和喧哗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石枕已被打碎,里面包裹的东西也已现于光天化日之下,可是,他们心中的疑团,反而更加难解了……

  不过,有意外之财从天而降总是好事,母子两个变卖了金锭和银锭,所得银钱在办理赵怀正丧事和偿还家中债务以后,不余一文。冥冥之中,好像有人预先算好了似的。
    
  没过多久,母子两个就卖掉宅院,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到洛阳的节惠坊买了一处房子,安顿下来。
    
  贺氏仍然靠做针线过活,这件事,就是段成式家雇她做针线活的时候,听她亲口说的。因为是当事人本人的陈述,比那些辗转听来的,更增加了可信度,闻者无不惊叹唏嘘。
    
  这件事,后来被记在《酉阳杂俎》里,而《酉阳杂俎》的作者,便是段成式。
    
  现在回头看来,这个故事有两个难解之谜,一个是金、银锭是怎么嵌入石头里的?一个,是赵怀正听到的噪音,究竟从何而来?事实上,这也是当事人本身的疑惑。
    
  《X档案》里面有一集,说的是位于内华达州的51号区有一个神秘而且隐秘的美军军事基地(此基地在现实中的确存在),美国军方在这里,利用外星人的飞碟技术试验自己的高、精、尖飞行器,结果在试飞的时候出现纰漏,飞行器升空时所产生的巨大能量,把军队里的士兵活体镶嵌在石头蛋里,令正在拥抱接吻的情侣黏连在一起:一个人的肢体,从另一个人的身体穿过,而当事人还能活生生地说话。更为诡异的是,在场的一个上尉,身体竟然同千里之外的一个印第安老妇对调。
    
  这场事故,也波及了发誓毕生追求真相的FBI探员Fox•Moulder,,他的灵魂,竟然进入军方的一个高级官员身体里,糟糕的是,该男子正处于中年危机,孩子哭,老婆闹,还有压在头顶的巨额房贷,令他生不如死,而Moulder则是一个相貌英俊,没有家累的钻石王老五,所以,该男子明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还死活不愿意和Moulder把身体换回来,由此引起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假如电视剧里面讲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真有可能发生,那么,石中金的造成,估计也只有外星人才能办到了。尤其是在古代,科学尚不是很昌明的时候。
    
  照此推论下去,赵怀正晚上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也可以试着加以解释。
    
  贺氏买来的那个枕头,实际上是外星生命的一个信息发射器。它的频率,同赵怀正的脑电波刚好契合,那些诡异的声音,别人听不到,赵怀正却能接收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些声音,实际上是要传递某些信息,然而,就象在现实生活中,正如即便是明码的电报也要经过严格培训的电报员才能破解一样,那些信息的内容,在赵怀正的耳朵里,就是纯粹的噪音,他一个也听不懂。
    
  也许,石枕里的金锭和银锭,就是这台信息发射机的构成部件。至于发丧和还债以后,所换的钱一文不剩,不过是一种巧合。
    
  赵怀正一年以后得病身亡,有可能是这件奇事造成的心理负担太重,身体的免疫能力也随之下降。也有可能,是承载那种不明信息的波对人体产生长期辐射的恶果。它的波长,只有赵怀正能够接收到,所以,对他的影响也最大。
    
  以上是我的猜测,胡说八道而已。嘿嘿!
    
    
    
  原文如下:
  汴州百姓赵怀正,住光德坊。大和三年,妻贺,常以女工致镪。(“镪”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一日,有人携石枕求售,贺一环获焉。赵夜枕之,觉枕中如风雨声,因令妻及子各枕一夕,则无所觉。赵枕辄复旧,或喧悸不得眠。其子请碎视之,赵言:“脱碎之无所见,是弃一百之利也,待我死后,尔必破之。”经岁余,赵病死。妻令毁视之,中有金银各一铤,如模铸者。所函挺处,其模似预曾勘入,无丝发隙,不知从何而入也。梃各长三寸余,阔如巨指。遂货之,办其殓及偿债,不余一钱。贺今住洛惠节坊,段成式家人雇其纫针,亲见其说。(出《酉阳杂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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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10、怪婴
    
  严綬是唐中期名臣,出身于官宦世家,父、祖辈都在朝廷任职,他本人也于唐代宗大历年间进士及第,任官以后,一直效力于各地节度使麾下。
    
  当时宦官专权,严绶在官场摸爬滚打日久,深谙为官之道。在地方上任职的时候,将自己掌管的府库之财悉数进贡,由此给执掌朝纲的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考核和提拔的时候从没落下过,一路青云直上。
    
  这件事就发生在他出镇太原期间。
    
  这天天气酷热,暑气难当。市里的小孩呼朋唤友,三、五成群地来到水边游泳嬉戏。河面风平浪静,清可见底。这些孩子又是扎猛子,又是打水仗,又是甩泥巴,嘻嘻哈哈,乐不可支。
    
  忽然,有个正对同伴做鬼脸的小孩收敛了表情,伸出黑乎乎的手指头,指着上游说:“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物正沿着河岸,顺流而下。
    
  小孩好奇的天性再次发挥作用,那个东西漂到身边的时候,他们都踩着水,七手八脚地伸手去拦,抓在手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质地粗陋的瓦罐。
    
  这东西没有什么稀奇的,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有那么三、五个,用来盛米、装面或者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是,罐口缠了好几层名贵的丝织品,谁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也难不住他们,小孩们商量了一下,纷纷上了岸,在岸边找了一块坚硬的大石,举气瓦罐,朝石头用力砸去。
    
  瓦罐应声而碎,一个一尺来长,细皮嫩肉的婴儿呱呱坠地。看样子,好像是才出生不久。
    
  奇的是,那婴儿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然站了起来。扎煞着小胖手和小胖脚,摇摇摆摆地向前跑去。
    
  竟有这么好玩的事,这群小孩一看来了劲,跟在后面奔跑,一个个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要把这婴儿抓住。谁料,那婴儿进化得极快,眨眼功夫,足下生风,双脚离地,已经升起数尺。孩子们跳起脚来,伸手去够,当然是徒劳。
    
  眼看那婴儿就要腾空而去,恰好旁边有几个近岸的船夫,也亲眼目睹了此事。有一个船夫猛地抽出撑船的蒿子,朝那婴儿一顿乱击,婴儿来不及飞升,又无还手之力,一阵血雨之后,顷刻毙命于蒿下。
    
  众人朝尸体慢慢围拢过来,朝尸体细细端详,陡然发现,那婴儿的头发是红色的,而他的眼睛,则长在了头顶上。
    
  围观的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婴儿的种种作为,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封神榜》中的哪吒。
    
  那个手持红缨枪,足登风火轮,背负乾坤圈,腰扎混天绫的小孩,出生的时候,也有很多异象。比如说他是从一个肉球中钻出来的,差点被父母遗弃,落地之后,就能跑能跳,后来,还被师傅赐予风火轮,可于虚空中自由来去。
    
  同孙悟空一样,是个反叛心理极强的主儿,而且,也干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而太原这个极有潜力成长为哪吒第二的婴儿,竟然殒命于船夫之手,真是可惜呀。
    
  而人类,对未知的事怀有以敌意,并且杀之而后快,似乎也不是头一遭了。——先下手为强,避免那可能发生的灾祸,还是人性里的残忍爆发,又有谁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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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11.相思木
    
  战国晚期,本属于西戎的秦国,经过一系列的内政和外交变革,并以敏锐的触觉抓住了时代提供的各种机会,在各个诸侯国中脱颖而出。
    
  曾经一度为其他国家蔑视的秦国,一跃成为超级大国,虎视眈眈,睥睨天下,别的国家都得看秦国的脸色。就算是谨小慎微,说不定什么时候,秦国一个不高兴,就会派兵教训你一下。
    
  卫国就是这么个苦命的国家。
   
  从卫国的历史上看,这个国家一直内乱不已,因而国力也日益衰弱。战国时期,这个小国为了生存下去,所采取的主要方式就是依附其他国势较为强大的国家,成为别国的附庸。
    
  在秦国的威压之下,卫国一直夹着尾巴过日子,但是这并不妨碍秦国时不时地对它敲打一下。
    
  小国也是国呀,卫国为了保卫自己的疆域,征调了大量的兵丁戍守边防。一户人家有个男子,也是这些兵丁中的一员。
    
  这个男子名不见经传,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然而,在他新婚妻子的眼中,他就是她的一切。
    
  这是人生第一次的爱,净无暇秽,明若琉璃。
    
  ——在世界上所有的男子当中,他,是最令她魂牵梦萦的那一个。
    
  他走了,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灰黑色的人群当中,如同天边一缕云,消失在瑟瑟的晚风中,带走了温暖,留下,无尽的寒冷。
    
  从此,她便开始了等待。一天又一天。
    
  同他一起出征的人,有的死了,有的回来了。回来的缺胳膊断腿,面目全非。然而,无论死的,还是活的,那些人里,没有他……
    
  如同一朵饱满的鲜花,女人在漫长的等待中静静萎谢,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归来的那一天。
    
  终于有一天,她死了,在无尽的思念当中。
    
  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她那已经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眼睛赫然看见,她的良人,身着白衣,踏遍霜河,涉月而来……
    
  她的呼吸已经停止,可是唇角还洇着着幸福的笑意。
    
  亲友们把这可怜的,几乎一生都在等待的女人埋了。
    
  没过多久,有人发现,坟墓上长出了一棵树。
    
  这棵树枝繁叶茂,它的生长方向同别的树不同。所有的枝叶,都执着地朝向那女子丈夫戍守的方向。
    
  有人说,这树也许是那可怜女子的精魂所化,他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相思木。
    
  (出《述异记》)
    
  原文如下:
  卫(“卫”原作“谓”,据明抄本改)国苦秦之难,有民从征,戍秦不返。妻思之而卒,既葬,冢上生木,枝叶皆向夫所在而倾,因谓之相思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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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12、终身误
    
  唐代广陵郡(今江苏扬州)有一个读书人,为了赶考,每天夜里点灯熬油,读书读到很晚。
    
  他住的是个幽僻的院子,家里人怕干扰他读书,除了一日三餐,或者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通报,从来也没有人踏进这里一步。
    
  书生胆子并不大,可是,为了将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也只好咬牙忍下去。
    
  身边无人,只能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壮胆,每天晚上就寝的时候,他都张灯而眠。而且,临睡前,都不忘仔细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叉好,灯油是否装满,以确保天亮之前,整间屋子都有光亮。
    
  一天晚上,书生读书读得很是辛苦,倚在床上,倦极而眠。半夜不知怎么就醒了,欠身的时候,觉得床头好象有什么东西,温温的,软软的。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壮起胆子,伸出脚去探了探:那种感觉更加真实了,——床尾,似乎有个人!
    
  书生心下大骇。斗争了半天,还是决定坐起身来,伸出头去,看个究竟。
    
  果然,借着摇曳的灯光,他发现,就在他的脚下,有个女子蜷缩在那里。
    
  那女子衣着素雅,头梳双髻,肤白胜雪,又密又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虽然双眸紧闭,可是,她那惊人的美貌,还是震动了书生的心:活到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和她相比,以前自己心目中的绝代佳人,都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只见那女子交叠着双手,蜷身侧卧于书生脚下,双眉匀净,鼻息匀称,睡得甚是香甜。
    
  这样绝美的女子,必是妖孽!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书生心想。
    
  是妖孽,便会诸般变化,便会有害人之心,便会对自己不利,自己赤手空拳,必不是她的对手。书生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在不明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的前提下,还是倒在床上,静观其变的好。
    
  书生全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地躺在那里。
    
  一夜无眠。直到天光渐亮,晓月西沉,实在抗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揉揉眼睛,四处张望,却已不见了那女子的影踪?
    
  书生如释重负。
    
  站起身来四处查看,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自己昨夜的经历,恍若一个梦。然而,书生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梦。
    
  他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是夜,那女子果然又如期而至。
    
  从此以后,那女子每晚都如清风一样,翩然而至。每次,都趁书生已经睡去的时候,伏在他的脚边,把自己的身体蜷成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酣然入梦。破晓时分,又悄悄遁去。
    
  倘若换做《聊斋》里的书生,身边有美如此,必定是喜不自胜,得意忘形。这些人,成天都盼着有活色生香、含情凝睇、巧笑嫣然的美女光顾他家的寒舍,与他结一段鸾凤缘。
    
  来者无论是狐是鬼,是妖是怪,一概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观察了这么多天,知道这女子不会把自己怎么着,早就跃跃欲试,心挑目招了,还能容那女子在脚边安睡。趁着夜黑风高,赶紧狎之、挑之,生米做成熟饭,要是遇到反抗,干脆来个霸王硬上弓。
    
  大唐的书生似乎与明清不同。至少,这个书生就与众不同。不错,那颠倒的色相令人心醉,可是,他并没有鬼迷心窍,这女子每夜必来,害得他整日胡思乱想,担心自己哪天毙命于妖孽的手下。不仅影响了温书进度,而且搞得眼圈发黑,神经衰弱,脑子里迷迷瞪瞪,什么也记不住。大考在即,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正好邻居有一个术士,据说是法术高强,射狐捉鬼很有一套。书生跑到术士家里,把这件困扰自己多日的怪事跟术士说了一遍。术士听了,微微一笑,用朱砂画了一道符,交给书生,嘱咐他将这道符藏在头发里。无论是何方妖孽,都无法抵挡这朱砂符的威力。
    
  书生被术士这种强烈的自信感染,回到家里,依照术士的吩咐做了。
    
  傍晚的时候,早早便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假装已经睡熟的样子,口中鼾声阵阵,眼睛却张开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密切地注视着房间里的动静。
    
  夜半时分,那女子果然如往常一样,又来到书生房里。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爬上床头俯伏在书生身边睡觉。而是径直走到书生身边,解开他的发髻。从里面取出那张道士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画成的符咒,借着灯光展开符咒,仔细观看。看完之后,抿着嘴笑了笑,又把符咒放回书生的头发里,并帮他整理了一下发髻。
    
  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完之后,女子把细嫩的小手掩在嘴边,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书生身边,很快呼吸便匀称起来,似是进入了梦乡。
    
  屏息而卧的书生终于松了口气,很明显,术士的符咒对这女子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又是失望,又是恐惧,然则,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这一切,反而坚定了他斩妖除魔的决心。
    
  不久以后,听人说千里之外的玉笥山上有一个道士,道术高妙,降妖捉怪,远近闻名,不禁动了心。连书也不念了,辞别家人,前去寻访。
    
  书生此去,要先走水路。
    
  登舟以后,只见江风浩渺,波光粼粼,水天一色,又有点点沙鸥,点缀其间,郁闷的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
    
  欣赏着江面上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时,书生也没忘了四处查看,查看什么呢?当然是看看那女子是否尾随前来。船里船外,都没有那女子的踪迹,书生心里暗暗高兴,这真是个好兆头,看来,自己真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给甩下了。
    
  船过豫章郡的时候,天已向晚,夜幕黑沉沉地笼罩下来,头上一轮亮得奇异的圆月,随舟而行。
    
    当时天气暑热,江上的水汽蒸腾起来,堵住了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更是热得令人窒息。书生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才觉得风凉一些。这么一顿折腾,自己也觉得倦了。于是便就着月色,合衣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边有些异样,书生迷迷糊糊地醒来,借着照进船舱的月光,无意识地扫了扫床尾,借着这一扫的余光,他陡然发现,那里似乎伏着一个白晃晃的身影。
    
  书生心中大骇,立时惊起,仔细看去,果不其然,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躺在床尾睡得正酣。夜风拂起她身上的白纱,在船舱里轻轻地地摇曳,如幻似梦。
    
  书生见了,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里暗忖:我就不信,这辈子我都甩不掉你了!
    
  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以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速度掩至到那女子身侧,陡然伸出手去,牢牢抓住那女子的脚踝。
    
  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睁开一双楚楚动人的星眸,凄恻地看着书生,当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樱唇张开,开始不住地哀告。
    
  书生充耳不闻,倒提那女子,疾走两步,来到船舷边上,猛地将手松开,只听扑通一声,那女子在黑黝黝的水中翻滚了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书生拍了拍手,象拂掉掌心的浮尘一样,如释重负,回到船舱,脑袋一沾枕头,便响起了鼾声。

    从此以后,那白衣女子便彻底消失了,就好像,她根本就未曾出现过。(出《稽神录》)
    
  这女子的行径令我想起民国时的一首歌: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是贪点依赖,贪一点爱。
    
    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怎忍得住,这头猜,那边怪。
    
    人言汇成愁海,心酸难挨。
    
    天给的苦给的灾。
    
    都不怪。
    
    千不该,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也许,这个女鬼,抑或女妖,最可能的还是个女人,只不过是贪点依赖,贪点爱罢了。只不过,她遇人不淑。
    
  所以,女人啊,不管你是狐是鬼,是妖是怪,在你执意要做投火的飞蛾时,请先看清,前方到底是不是你要的光!
    
  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在自取灭亡!
  
  
  
  上篇原文如下:
    
  广陵有士人,常张灯独寝。一夕,中夜而寤。忽有双髻青衣女子,资质甚丽,熟寐于其足。某知其妖物也,惧不敢近,复寝如故。向晓乃失,门户犹故扃闭。自是夜夜恒至。有术士,为书符,施髻中。其夜,佯寝以伺之。果见自门而入,径诣髻中,解取符。灯下视之,微笑。讫,复入置髻中,升床而寝。甚惧。后闻玉笥山有道士,符禁神妙,乃往访之。既登舟,遂不至。途次豫章,暑夜,乘月行舟。时甚热,乃尽开船窗而寝。中夜,忽复见。寐于床后。某即潜起,急捉其手足,投之江中,紞然有声。因尔遂绝。(出《稽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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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13、千里传音(修改版)
    
  武侠小说里有一种绝技叫做千里传音,说的是有些内力深厚,武功臻于化境的高手,暗运内息,可以使自己的声音传出很远,令数里之外的人听到。
    
  而且,功夫高妙的人还可以选择特定的接收对象,使自己发出的信息,只有这个被选定的人才能了解。其性能,类似于现在的手机和固定电话。
    
  《神雕侠侣》里,一灯大师想求见隐身于沼泽中的故人瑛姑时,使用的就是本门派的上乘武功“千里传音”。原文抄录如下:
    
  杨过抬起头来,朗声说道:“老前辈僻处荒地,或不知世间武学多端,诸家修为,各有所长。”说罢纵声长笑,笑声雄浑豪壮,直有裂石破云之势,显是中气沛然,内力深湛。
    
  那老妇一听,知他竟然丝毫未受损伤,不由得脸如死灰,身子摇晃,这时才知他让了自己三掌,自己可绝非他的对手,当下不等他笑完,提起怀中灵狐,撮唇一吹,另一头灵狐也从草丛中钻出,跃入老妇怀中。
    
  那老妇厉声说道:“尊驾武学惊人,令人好生佩服,但若要恃强抢夺老婆子这对灵狐,却是休想,你只要走上一步,老婆子先捏死了灵狐,教你空手而来,空手而归。”
    
  杨过见她说得斩钉截铁,知道这老妇人性子极硬,宁死不屈,不由得大费踌躇。倘若抢 着出手点她穴道,再夺灵狐,瞧来她竟会一怒自戗。这样史叔刚纵然救活,岂不是另伤了一 条无辜性命?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接着有人说道:“老僧一灯求见,盼瑛姑赐予一面。”
    
   郭襄四顾无人,心中大奇,听这声音并不响亮,明明是从近处发出,但四下绝无藏身之处,这说话的人却在那里?她曾听母亲说过,知道一灯大师是前辈高人,曾救过母亲之命,又是武氏兄弟之父武三通伯伯的师父,只是她从未见过,这时忽然有人自称“一灯”,自是又惊又喜。
    
  杨过听到一灯的声音,也是十分喜欢,他知一灯所使的是上乘内功“千里传音”之法。 这功夫虽然号称“千里传音”,自然不能当真声闻千里,但只要中间并无大山之类阻隔,功夫高深之人可以音送数里,而且听来如同人在身侧,越是内功深湛,传音越是柔和。
    
  杨过只 听了他这两句话,心下大为钦服,自叹这位高僧功力浑厚,自己颇有不及,又想:“这老妇 原来叫作瑛姑。不知一灯大师要见她何事?有他出面调处,灵狐或能到手。”
    
  黑龙潭中这个老妇正是瑛姑。当年一灯大师在大理国为君之时,瑛姑是他宫中贵妃,老顽童周伯通与她私通,生下一子。后来裘千仞以铁掌功将孩子震伤,段皇爷以妒不救,孩儿 因之死亡,段皇爷悔而出家,是为一灯。
    
  瑛姑在华山绝顶杀裘千仞不得、追周伯通未获,其后漫游江湖,终于在黑龙潭定居。这时一灯到黑龙潭外已有七日,每天均于此时传声求见,但瑛姑记着数十年前他狠心不救孩儿的恨事,心中怨毒难解,始终不愿和他相见。
    
  杨过见瑛姑退了几步,坐在一堆枯柴之上,目光中流露出恶狠狠的神色。
    
  过了一会,听得一灯又道:“老僧一灯千里来此,但求瑛姑赐予一面。”
    
  瑛姑提着一对灵狐,毫不理会。
    
  杨过心想:“一灯大师武功高出她甚多,若要过来相见,非她能拒,何必如此苦苦相求?”
    
  只听得一灯又说一遍,随即声音寂然,不再说了。
    
  郭襄道:“大哥哥,这位一灯大师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咱们去见见他可好?”
    
  杨过道:“好!我正要去见他。”但见瑛姑缓缓站起,目露凶光,看着这副神情心中极不舒服, 于是握着郭襄的手,说道:“走罢!”两人身形一起,从雪地上滑了出去。
    
  郭襄被杨过拉着滑出数十丈,问道:“大哥哥,那一灯大师是在那里啊?我听他说话, 好似便在身旁一般。”杨过被她连叫两声“大哥哥”,听她语声温柔亲切,心中一凛,暗想:“决不能再惹人坠入情障。这小姑娘年幼无知,天真烂漫,还是及早和她分手,免得多 生是非。”但在这污泥之中瞬息之间也停留不得,更不能松开她手。郭襄道:“我问你啊, 你没听见?”
    
  杨过道:“一灯大师在东北角上,离这里尚有数里,他说话似近实远,使的是‘千里传 音’之术。”郭襄喜道:“你也会这儿?教教我好不好?日后咱们相隔千里,我便用这法 儿跟你说话,岂不有趣?”
    
  杨过笑道:“说是千里传音,其实能够声闻里许,已经是了不起 的功夫了。要练到一灯大师这等功力,便如你这般聪明,也得等头发白了才成呢。”
    
  武侠小说里面的事咱们先按下不表,却说三国吴时,在吴主孙休统治的地区有个乌程县,乌程县有一个人,在一场大病中死里逃生之后,不知为何,喉部构造似乎也发生了某种惊人的变化,说话的声音响亮异常,一张嘴,能够声闻数十里。
    
  在几十里外听他说话,声音清晰得如同这个人就在身边,当场高谈阔论一样。
    
  别说,这么个本事,危急时候还真能排上用场。邻居家有个儿子,离家在外,没有了爹妈的管束,如脱缰的野马一样,乐不思蜀,很长时间也没个信儿。老两口天天站在门口翘首盼望,也不见个人影。没人的时候,就暗自嘀咕,是不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呢。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家里打发不少人出去找,这小子是个当克格勃的料儿,将自己的行迹隐藏得很好,谁也没发现他的踪迹。万般无奈,当爹的找到了这个能千里传音的邻居,想借他之口,把儿子找回来。这人听了,二话没说,一口应承下来,当着老头的面,对不孝子极尽贬损。骂的是酣畅淋漓,邻家老头虽然面露尴尬,也不禁点头称快。
    
  做儿子的,此时正在远方悠哉游哉地过他的小日子呢,猛然见听见耳边有人不住嘴地责骂自己,当下怒火中烧,就想把这个人揪出来海扁一通,可是,他把屋子上上下下都翻遍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小子越想越怪,不禁面如土色,心想,是不是自己的不肖之举触怒了哪位神仙,仙人示警,倘若再执迷不悟,八成小命不保。当下连行李也没收拾,便快马加鞭,屁滚尿流地飙回家。
    
  见到蓬头垢面,破衣烂衫,风尘仆仆的儿子,两老终于放了心。
    
  浪子回头,比什么都好。其中缘故,他们当然没有对儿子说。这小子,也就一直蒙在鼓里。
    
  而他们家的那个邻居,站在自家院子里,遥遥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拈须而笑……
  
  
    
  乌程县人吴孙休时,(“时”字原阙,据明抄本补。)乌程有人,因重疾愈而能响言,音闻十数里外。所闻之处,即若座间。其邻家,有子居外,久不归省。其父假之,使为责词。子闻之,以为鬼神,颠沛而归。亦不知所以然也。(出《广古今五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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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14、呼噜
    
  唐代许州地区有一个老僧,自打四十岁以后,每天晚上睡熟之后,喉咙里便发出一阵一阵又规律的响声。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对,这人睡觉时呼噜的习惯。
    
  按说打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很多人,无论男女,进入深度睡眠之后,都会有鼾声阵阵的现象。只不过,从概率来看,男人比女人要多一些。
    
  这种现象,医学术语为鼾症,或者是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
    
  当一个人进入深度睡眠之后,由于神经控制减弱,舌头、咽喉和口腔根部的肌肉群就容易松弛,从而使咽喉部组织下垂。呼吸时,下垂组织会使气道变得狭窄,并发生振动或颤动,从而发出鼾声。
    
  一个人的气道越窄,这种振动就越大,鼾声也越响。如果体重超重,或者年迈体衰,咽喉部组织会更松弛,呼吸的时候,便更倾向于产生振动。所以,上了年纪或者身体肥胖的人,更易于发生睡觉打呼噜的现象。
    
  现实生活中常有人因为同寝的人鼾声大作,无法入眠而苦恼不已。
    
  前阵子有一则新闻,说是某地有一女子,丈夫鼾声太大,天长日久,妻子被折磨得神经衰弱,一怒之下,将睡梦中的丈夫手刃于刀下。
    
  案发后,警方毫不费力地将凶手揖拿归案。事实上,该凶手也并未尝试躲避。据罪犯交代,平日里她与丈夫琴瑟合鸣,感情甚笃,并无芥蒂。邻里亲朋证实的确如此。警察觉得奇怪,问起该人行凶动机,答曰:图清静。经神经科的医生鉴定,该女子思维清晰,精神正常。
    
  倘若女子碰到老僧这样的伴侣,肯定没有类似的烦恼,因为他的鼾声,分明是悦耳的催眠曲嘛。不仅不会使夫妻反目,说不定反而有增进双方感情之功效。
    
  什么年月都不乏好事之徒,老僧鼾声成曲这件事,传到了一个乐师耳里。
    
  乐师听说了跟他专业密切相关的这样一件事,简直是好奇到了极点。于是,在一天晚上,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僧人的睡房,藏身于一个隐秘的角落,将僧人打呼噜的曲调全都用乐谱记录下来。
    
  回去以后,召集乐工手持乐器按照乐谱排演,一遍下来,他们惊奇地发现,老僧的鼾声竟然全都符合古代乐曲的韵律。
    
  对于这件事,老僧本人当然全不知情。他打鼾的历史已经有二十年之久,原来,竟是进行了二十来年的免费演奏。
    
  只是不知道,他那鼾声中的曲调,是《高山流水》,还是《平沙落雁》,抑或,是早已成为绝响的《广陵散》……
    
    
    
  许州有一老僧,自四十岁已后,每寝熟,即喉声如鼓簧,若成韵节。许州伶人伺其寝,即谱其声,按之丝竹,皆合古奏。僧觉,亦不自知。二十余年如此。(出《酉阳杂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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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33:40 | 显示全部楼层
15、惊变
    
  从哪儿说起呢?还是从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说起吧。
    
  虢国夫人杨氏,在杨贵妃的三个姐姐当中,排行第二。早年随同在蜀州做官的父亲客居于蜀,长大以后,嫁于裴氏子为妻。
    
  裴氏门第高华,家底殷实,生活相当不错,很快,他们的孩子也降生了。不幸的是,丈夫早夭,虢国夫人还在少盛如花的年纪,便成了裴氏的寡妇。膝下,唯有一子一女。
    
  原本,同其他寡妇一样,守着子女,眼巴眼望地等着他们长大,并且各自成家立业,开枝散叶,是杨氏这个未亡人最有可能的生活路径。
    
  谁也没有想到,已经成为寿王妃的妹妹杨玉环,在婆婆武惠妃死后,竟然被自己的公公——当朝皇帝李隆基看上,想了种种办法,曲线弄进宫中。还不到三十岁的杨玉环,成为年过六旬的公公的枕边人。
    
  而且,她所受到的宠爱,远远超过了玄宗此前的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她开口,就没有什么愿望不能够得到满足。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玉环自己在宫中享受着荣华富贵,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没忘了自己的三个姐姐。她在玄宗身边大吹枕边风,请求老皇帝将她的姐姐们接到京城里来——姐妹们离得近了,也好经常走动,联络感情。
    
  一道圣旨下来,杨氏三姐妹便踏上了前往京城长安的漫漫长途。
    
  三姐妹入京以后,受到了非常崇高的礼遇。天宝初年,玄宗下旨封她们为国夫人,分别是韩国夫人、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还赏赐了大量财物和金碧辉煌的宅第供她们居住。据说,光是这三姐妹的脂粉钱,每年便达到上百万之巨。当然,这一切开销,全都由国库支出。
    
  玄宗同贵妃海誓山盟,你侬我侬,对杨家的上上下下,也是充满了好感。玄宗每次出行,都要杨家的兄妹伴驾,路途之上,极尽奢华之能事,香风十里,簪珥遍地。传说只是跟在后面捡他们遗弃的东西,就够寻常老百姓过活很久了。
    
  有贵妃和皇上撑腰,杨氏三姐妹和堂兄杨国忠经常出入宫掖,家里男尚公主,女嫁亲王,一时之间炙手可热,权倾朝野。官员想升职或者调动,走杨家的门路,没有办不成的。就连皇子皇孙结亲,都得找他们牵线搭桥,当然,前提是立马送上巨额的好处费。
    
  主人如此威风,家里的奴才也狗仗人势,飞横跋扈。
    
  天保十年的正月十五夜,京城里火树银花,张灯结彩,辉煌奢丽,盛世中的大唐如一卷浓墨重彩的画轴,在夜色中徐徐展开。
    
  杨家五宅都趁热闹出游,结果与广宁公主的骑从狭路相逢,争过西市门。杨家的奴才出言不逊,还挥舞着鞭子乱抽乱打,鞭子不长眼睛,打在公主的衣服上,天皇贵胄,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惊辱,吓浑身颤抖,从马上跌落下来。驸马见娇妻受辱,马上挺身而出,上前保护公主,结果也没幸免于难,被劈头盖脸地狠抽了几鞭子。
    
  堂堂的天皇贵胄,竟然要受如此折辱!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是谁借给他们的狗胆?是谁,给这些该死的奴才撑的腰?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大唐的天下,究竟是李氏的,还是杨氏的?
    
  广宁公主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当下拨转马头,入宫面圣,向玄宗哭诉,请父亲给自己做主。唐玄宗听了以后,眉头紧锁,下令斩杀杨家奴仆,可是,那倒霉的驸马程昌裔也被停了官。
    
  表面看是各打五十大板,事实上,当然是袒护杨家。
    
  杨氏一门如此煊赫,连王子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杨家的四个姐妹又权势熏天,以至于千百年来形成的传统生育观都发生了变化,有歌谣这样唱道:“生男勿喜女勿悲,生女也可妆门楣。”
    
  言外之意,你看人家杨家,虽然都是丫头片子,可是,啧啧……
    
  在杨贵妃的三个姐妹当中,姿色最艳,最为豪奢的当属虢国夫人。
    
  虢国夫人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当时社会上流行浓妆,上上下下都描眉打鬓,涂脂抹粉,芙蓉面上粉白黛青,光彩润泽,每天不对着镜子细细描画一番,就不好意思出门见人。虢国夫人却反其道而行,她向来对浓妆嗤之以鼻,爱骑马,喜着男装,就是入宫面圣,也只是淡匀胭脂,轻扫峨眉,有个叫张祜的诗人,还专门为此写了一首诗(一说作者为杜甫):
    
    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有个成语叫“素面朝天”,就是打这儿来的。最原始的意思是素颜朝见天子,后来也用来形容那些容颜素淡,不事化妆的女性。
    
  敢于反潮流的人,其出发点不外两种:一个是极端的自信,根本不把别人的评说放在眼里。一个就是在一群同质性极强的人中显得突兀,以增强分辨率,并吸引别人眼球。对于虢国夫人来说,应该是二者兼而有之吧。

  虢国夫人的特立独行,果然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唐玄宗李隆基。
    
  在觥筹交错,歌声悠扬,舞袖徐转的宫廷宴会上,唐玄宗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这个素颜的妻姐在一大堆浓妆艳抹、敷金施彩的女人当中,是如此的不同凡响。
    
  就是同绝代佳人杨贵妃相比,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当下,两人便眉来眼去起来……
    
  从此,虢国夫人所受到的关照,自是与其他姐妹不同。
    
  张祜写的那首诗,提到虢国夫人骑马入宫的情节,就可以作为一个佐证。一般人承诏入宫,都要在宫门之处下马徐行,除非经过特别的恩准,否则纵马驰骋,就是大逆不道,不斩首示众就算便宜你了。
    
  由此可见,虢国夫人的待遇,显然是不同凡响。
    
  这个丈夫早就入土,个性风流冶荡的女人,当然不会安于独守空房的日子。她不仅同当朝皇上眉目传情,而且,和自己的堂兄杨国忠,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旧唐书•后妃传上•玄宗杨贵妃》:“而国忠私於虢国而不避雄狐之刺,每入朝或联鑣方驾,不施帷幔。”
    
  说的就是虢国夫人和杨国忠有染,入朝的时候公然并驾齐驱,从不避人耳目的事。
    
  文中所谓的“雄狐之刺”,还有一个典故,它最早是从《诗经》中衍生出来的。
    
  春秋时期,齐襄公同他的妹妹鲁桓公夫人文姜私通,大臣们百般劝谏都无济于事,于是做此诗以刺之。这就是《诗•齐风•南山》中的诗句:“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从此,后人就用雄狐来讽刺伤风败俗,私通淫邪的兄妹。
    
  当然,对于旁人的议论,虢国夫人向来是有当无。——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虽然不断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虢国夫人还是该打猎打猎,该出游出游,该弈棋弈棋,活得是风生水起,无比的滋润。
    
  辽宁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唐代宫廷画师张萱的名作《虢国夫人游春图》就是这一场面的生动再现。
    
  画面上表现的是虢国夫人同骑从一行九人,身着色彩艳丽,质地轻薄的春衫,于鸟声啁啾、微风拂面的春日,到郊外去踏春的情景。人物线条劲细,色彩浓艳而又典雅,构图疏密有致,参差错落。人与马的动作皆舒缓从容,表情亦恬淡自然,是唐代画作中的精品。
    
  唐代的人物画,主人公是谁,通常一目了然,因为她不是处于画面的中心位置,就是刻意画得比侍从们高出许多,另外,身上的衣饰也比别人华美。
    
  不过,与大家耳熟能详的唐代名画《捣练图》、《簪画仕女图》、《宫人双陆图》等画作不同,这幅画的主人公,直到今天也没有最后确定。
    
  换句话说,画面上的九个人当中,哪一个是虢国夫人,到目前为止,仍然还是个迷。
    
  虽然有五人身着男式圆领袍衫,似乎可以排除在外,可是仔细看去,这些人面容丰腴俏丽,看起来并不象男子。而且,唐代的妇女一向有男扮女装的风习,这五个人当中,并不能排除虢国夫人的存在。
    
  另外四个人,有一人怀抱幼女,从身份上看,有可能是随行的保姆。不过也不能够确定,谁能保证虢国夫人不是突然母性大发呢!另外的三个,更是怎么排查都难以排除掉其中的任何一个。
    
  这个谜一样的女子,在她死后,也留下了数不清的谜题。
    
  太史公司马迁有句话,盛极而衰,物之理也。杨氏一门的风光并没有维持多久。
    
  天宝末年,藩镇割据,地方势力迅速坐大。安史之乱爆发以后,玄宗带领一干人等仓皇南逃,途径马嵬坡,群情激愤,大将陈玄礼和部下认为杨家祸国殃民,怒杀杨国忠,贵妃也在兵将们的强烈要求下于马嵬坡自缢。
    
  覆巣之下,岂有完卵,虢国夫人和家人、侍从们当时已经逃出长安,正沿着官道西行。消息传来,不禁大惊失色,慌忙带着眷从逃奔陈仓。
    
  县令薛景仙闻讯后,觉得这是个立功受奖的好机会,亲自率人追赶。眼见追兵步步逼近,惶遽之下,一干人等窜入竹林。
    
  听着追兵近在耳畔的人喊马嘶,虢国夫人知道事已不可为,她停下马,抽出背后寒光凛凛的宝剑,一步一步地逼向自己的一双儿女。——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她们落到追兵手中。
    
  在那两个孩子惊惧颤抖的眼神之下,虢国夫人紧咬牙关,当胸刺去,须臾之间,两个鲜活的生命便已倒在血泊之中。
    
  杨国忠的妻子裴柔走到虢国夫人身边,镇静地看着自己这个昔日的情敌,整理了一下鬓发,说:“麻烦你把我也杀了吧!”
    
  虢国夫人凝视着自己的这个嫂子,她看出了那双眼睛里的坚定:
    
  “好,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话音刚落,那尖利的长剑已经递入裴柔的身体。
    
  将这一切都办妥之后,她将长剑横在自己的颈侧,向已经探出头的追兵粲然一笑,然后猛然朝自己的颈项划去……
    
  闭上眼睛的刹那,天地之间皆是氤氲的血色……
    
  ——倒是个有胆色的女子,她的生命,由她自己掌握,就是死,也要死子自己手里!
    
  她一心求死,可是,上天偏不给她这么痛痛快快地死去。
    
  没想到,这一剑划得虽深,却不致命,满身血污的虢国夫人,被从后面追上来的薛景仙拿获,关进大牢。
    
  牢房里蛇虫鼠蚁横行,空气腥臭污浊,狱吏一个一个都同凶神恶煞一般。
    
  由于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伤口出血凝结喉中,虢国夫人躺在烂草里艰难地喘息了几天之后,终于窒息而死,被葬在陈仓郊外。
    
  这个率性大胆,引领时尚潮流的大唐豪放女,就此香消玉殒,关于她的一些传说,却一直流传下来,《大唐奇事》里就记载了这么一件。

    这件事缘起于长安街市上的一个僧人。
    
  大家肯定都有这样的印象,僧人在同别人讲话的时候,常自称“贫僧”。谁都知道,这是自谦的说法,寺院里的和尚尼姑们不仅不贫,恐怕还富得流油。
    
  而这个和尚叫“贫僧”,却名副其实,只见他衣衫褴褛,面色灰败,瘦骨嶙峋,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脚下无根,好几天也没吃上一顿饱饭的样子。
    
  和尚手里正牵着一只小猴,沿街叫卖。他不住地对过往的行人兜售说,这猴子颇有慧根,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机灵得很,谁买去也亏不着。  
    
  众人围着小猴指指点点,不时被它抓耳挠腮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可就是没人肯掏出钱来,把猴子领回家去。
    
  虢国夫人家的仆从出门办事,这一幕正好被他看见了,回去以后,当作一件趣闻讲给女主人听。
    
  虢国夫人正闲的百无聊懒呢,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马上叫人到街上把这和尚叫来,仆人们办事效率颇高,没多久,一人一猴便来到了夫人的府邸。
    
  只见那小猴眼睛精光四射,四肢毛茸茸,不时挤眉弄眼,做出些逗人的动作,果然十分可爱。
    
  虢国夫人有将小猴留下之意,便问那和尚:这猴子如此精乖,师傅为何割爱与人呢?
    
  僧人答道:
    
  贫僧本住在西蜀,隐居深山二十余载。一日,偶遇猿群呼啸着从门前经过。那群猿猴仿佛被什么天敌追赶,走得甚是匆遽,不知何故,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猴落了单,挂在我门前的树杈上,吱吱叫得甚是凄厉。老衲当下动了恻隐之心,将这猢狲收养起来。夫人别看它是只猴子,可绝对不比人愚钝。既识人眼色,又能听懂人的话语。它端茶倒水,送往迎来,什么事情都会干,不亚于一个小徒弟儿。
    
  说到这里,僧人偷窥了一下虢国夫人的脸色,见虢国夫人一边悠然地啜饮茶水,一边凝神听着,心下暗喜,接着道:
    
  老衲昨日云游至此,随身携带的银两用尽,一人一猿,好几天也没吃上顿饱饭,饿得饥肠辘辘,眼前发黑,总这么下去,把它留在我手里,也是死路一条,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卖掉这小猴儿,换得几个银钱,也好度过这个难关。出家人不打诳语,夫人您就行行好……
    
  虢国夫人听了,春葱般的玉指放下手里的茶盏,道:
    
  师傅看这样可好,你将这小猴儿留下,我出钱财助师傅西行。
    
  老僧连忙称谢,将银钱揣在怀里,留猿而去。临别时,不住回顾,甚是不舍。那小猴也仿佛通人性一般,眼泪汪汪,嘴里亦不断发出凄厉的哀鸣,闻者莫不感动。
    
  虢国夫人对这小猴十分宠爱,无论出行还是见客,都将它带在身边,闲暇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逗这猴子玩。小猴也同虢国夫人十分亲密,一见到她,便窜过去,偎在夫人身边,做出些逗人的动作,常引得夫人开怀大笑。

    时间如流水,小猴来到虢国夫人的府邸已经有半年之久。
    
  有一天,贵妃从宫中差人给姐姐送来一枚灵芝。
    
  这灵芝长得古意盎然,是难得得上品。虢国夫人一时兴起,叫人唤来小猴一同观赏。不想,那猴子见了灵芝以后,又是兴奋,又是畏惧,不住地抓耳挠腮,吱吱叫了两声之后,突然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不断地抽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虢国夫人一张俏脸变得煞白,仆人们也急得团团转,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晕倒了,可以掐人中进行急救,猴子昏过去,他们实在是无计可施。
    
  正当众人乱做一团时,虢国夫人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竟然发现,那委顿在地的猴子,已经化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童!
    
  这小童身量不高,长得眉清目秀,头发乌黑,肤色白皙,双眼灵动。只见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了起来。
    
  猴子倒在地上,站起来个小童,青天白日的,这事谁也接受不了。一时之间,虢国夫人心中简直骇异到了极点,然则,她向来胆大,非寻常女流可比,张口叱道:“你究竟是何方妖魔,来到此处,所为何事?”
    
  小童眨了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忙道:“夫人莫怪,这事说来话长了。”
    
  虢国夫人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小童道:
    
  “我本姓袁,家里世代以采药为生。六七岁以后,便随同父亲入山采药,一来在边上搭把手,二来也是为了尽早识得药性。父亲每天喂我吃采到的药草,就这样在蜀山呆了三年,忽然有一天,全身奇痒,遍体生毛,爪甲变长,不知不觉中,竟然摇身化为猿猴。父亲一见,大惊失色,惊叫一声之后,将我抛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说到这儿,小童那白净的脸上不禁露出感伤的神情。
    
  “自己已是这般摸样,家是回不去了。无奈之下,我只得与群猴为伍,窜高爬低,饿食野果,渴饮山泉。后来被蜀山中的老僧收养,因缘际会,又来到夫人的宅院。蒙夫人不弃,留我在此,百般呵护。既受夫人大恩,常想将自己的身世说与夫人听,同时也略申自己的感激之情。遗憾的是口不能言,每至深夜,常抱憾哭泣。没想到上天垂怜,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幽邃的深山,采药的父子,拿亲生儿子试药的父亲,化身为猿猴的儿子,这一切,都太过神奇,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仆从们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半天也合不拢。
    
  虢国夫人什么世面没见过,却也在心里暗暗称奇。有感于小童的一番苦心,便将他收留下来。锦衣玉食,侍从左右。私下里吩咐仆从,谁也不许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以家法从事。
    
  又过了三年,小童已经长到十七、八岁,出落得唇红齿白,风姿韶秀,虢国夫人对他更是爱逾往常,更是须臾不离左右。
    
  小童所到之处,人见人赞,宫里面什么人才没有,可是这小童就连夫人的妹妹杨贵妃见了,也不禁屡屡回顾。虢国夫人担心小童被势家夺走,便将他安置在府里的一间小屋里,从此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她自己就是势家的典型代表,还担心别人染指,对小童的重视可见一斑。
    
  小童恢复人形之后,一日三餐,仅以药物为食,从来不沾人间烟火。
    
  夫人特别打发自己的贴身侍婢伺候这小童日常的饮食起居。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年岁相当,感情也甚为亲厚,常躲在一起,窃窃私语,与虢国夫人,反倒疏远起来。
    
  起初,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忽然有一天,没有任何征兆,小儿与这个侍婢,一起化为猿猴。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左冲右突,吱吱叫着,要逃出门去。
    
  下人们惊慌失措,跑去将此事向虢国夫人禀告。夫人开始还面露惊讶,转瞬之间,便已神色如常,命令府里的弓箭手,速速除去这两个妖孽。
    
  乱箭齐发,两只猿猴,应声倒地。壮着胆子进去收尸的人发现,血泊当中,躺着一个侍女,另一个,既不是小童,也不是猿猴,那是一枚雕镂精致、栩栩如生的木人!
    
  这个故事就讲完了。
    
  回头想想,那老僧最是可疑,极有可能是身怀异术之士,为了骗取财物设的这么一个局。——芸芸众生,愿者上钩。取了钱财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就不关他的事了。
    
  而虢国夫人,前后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恐怕还是应了那句话: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了去。
    
  谁也不要忘了,穷途末路之时,她曾经亲手了断自己一双儿女的性命,而且毫不犹豫地挥剑自刎。杀个把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只因为,象她这样的女人,自己可以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然则,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背叛!!

原文如下:
      
  长安有一贫僧,衣甚褴褛。卖一小猿,会人言,可以驰使。虢国夫人闻之,遽命僧至宅。僧既至,夫人见之,问其由。僧曰:“本住西蜀,居山二十余年。偶群猿过,遗下此小猿,怜悯收养,才半载以来,此小猿识人意,又会人言语,随指顾,无不应人使用。实不异一弟子耳。僧今昨至城郭。资用颇乏。无计保借得此小猿,故鬻之于市。”夫人曰:“今与僧束帛,可留此猿,我当养之。”僧乃感谢,留猿而去。其小猿旦夕在夫人左右,夫人甚爱怜之。后半载,杨贵妃遗夫人芝草,夫人唤小猿令看玩。小猿对夫人面前倒地,化为一小儿,容貌端妍,年可十四五。夫人甚怪,呵而问之。小儿曰:“我本姓袁。卖我僧昔在蜀山中。我偶随父入山采药,居林下三年,我父常以药苗啗我。忽一日,自不觉变身为猿。我父惧而弃我,所以被此僧收养,而至于夫人宅。我虽前日口不能言,我心中之事,略不遗忘也。自受恩育,甚欲述怀抱于夫人,恨不能言。每至深夜,唯自泣下。今不期却变人身,即不测尊意如何。”夫人奇之,遂命衣以锦衣,侍从随后。常秘密其事。又三年,小儿容貌甚美,贵妃曾屡顾之。复恐人见夺,因不令出,别安于小室。小儿唯嗜药物,夫人以侍婢常供饲药食,忽一日,小儿与此侍婢,俱化为猿。夫人怪异,令人射杀之,其小儿乃木人耳。(出《大唐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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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37:29 | 显示全部楼层
16、鬼葬
    
  唐代辰州溆浦县(今湖南溆浦县)西四十里左右,有一座山。山势险峻峭拔,悬崖壁立千仞,峭壁直上直下,从远处望去,恍若太古时期的天神以巨斧劈就一般。
    
  倘若不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爬高走低,练就了一身攀岩绝技,没有人敢爬这座山。
    
  ——攀爬此山,难于上青天。
    
  假如有人不信邪,非得试试自己的身手,那么迎接你的,很可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即便侥幸活命,也有可能被山脚下湍急的水流卷走,葬身于无数个漩涡之中。
    
  这座山还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鬼葬山。
    
  好好的一座山,为什么起了这么个惊悚的名字呢?
    
  不仅仅是因为山势雄奇险峻,原来,在峭壁的岩石之上,离水面极高的地方,有一道窄窄的缝隙,每当天气晴朗,雾气散尽,空气能见度变得比平时高的时候,你或许会有幸看到,在那岩缝之间,横着一口巨大的棺木!
    
  那棺木长约十余丈,于半山缭绕的云雾之间,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疑真似幻……
    
  当地人把此处叫做鬼葬之墟。
    
  这么高这样险的所在,这样庞大沉重的棺材,究竟是谁放上去的呢?
    
  故老相传,这口棺木,根本不是人建造的,它的打造者,——是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一天,大伙儿正在地里干活呢,本来晴朗朗,蓝盈盈的天空忽然阴了下来。迅速聚集的云雾笼罩了大地,转眼之间,溆浦县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老百姓以为有风雨将至,纷纷拾掇田里的工具,跑进家门,等避过这场雨去,再出门劳作。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里,天色一直是黯淡阴惨,昏黄中透着恐怖和诡异,还不时有凉飕飕的小风刮过……
    
  如非不得已,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在这对面不见人的日子里,起作用最大的,就是人的耳朵。不少人听到,从悬崖所在的那个方向,传来阵阵刀砍斧斫的声音,叮叮当当,很是瘆人。
    
  与此同时,各家的器物刀斧,本来好端端地放在那里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不翼而飞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忐忑,每个人的面色都很难看。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待。
    
  七天过去了,好像冥冥中有仙人吹了一口仙气,云开雨霁。大地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经过长久的等待与压抑之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人们惊奇地发现,那些已经失去踪影的家什器物,又都好端端地物归原主了。不过,刀斧之上,凭空添了腥臊之气,闻起来令人作呕。
    
  过往的行人则惊奇地发现,峭壁之上,出现了一道石缝,而那人工开凿出来的岩石罅隙之间,赫然横着一口棺木!
    
  这就是鬼葬山的来历。
    
  如果我们剥去其神秘主义的外衣,就会发现,事实上,这很有可能中国古代关于悬棺葬这种古老葬式的最早记载。

  悬棺葬是古代葬式的一种,从目前发现的遗迹来看,大多存在于南方。
    
  具体说来,就是在河流水道的沿岸,找寻一处极为陡峭的悬崖,将死者的尸体装殓入棺之后,棺木不是埋入坟冢,而是悬置于峭壁上事先插好的木棒之上,或者是放入自然形成抑或人工开凿的崖缝里,山洞中,完全放入,或者是一半在里,一半悬置在外。
    
  悬棺所在之处,上有巉岩,下临河海,攀爬难度极大,除了身怀绝技,或者压根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人之外,无人能够企及。
    
  事实上,这也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悬棺能够保存到现代的原因之一。
    
  让我们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吧,当我们乘坐轻舟,顺流直下,一路陶醉于沿岸的秀美风光的时候,偶一转睛,突然返现,就在不远的前方,汹涌的河水当中,峭壁腾立,光滑的崖壁之上,尸棺累累,那些灰黑色的棺木,倒映在清澈的河水当中,留下一片不祥的暗影……
   
  无论是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恐怕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从下向上望去,那些悬置的木棺,全部的重量,似乎仅仅悬于一线。每当狂风刮过,更是岌岌可危。从下面经过的人,每每心惊胆战,担心那些棺木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脑袋。
    
  虽然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将棺木放置到如此高危之处,先祖的尸骸当然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全。
    
  毕竟,除了头脑疯狂或者胆大包天的人以外,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问题也就随之而来,这些棺木究竟是由谁放置的,难度如此高的一件事,他们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据说,这种葬俗,主要存在于南部和西南的少数民族当中。溆浦位于湘西与湘中结合部,据说,这里曾经是伟大的诗人屈原的流放地。《九章》里面的诗句可以证明这一点: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就地理环境而言,的确是悬棺葬的多发地。
    
  因为这一葬俗在春秋以前居住在今川南、滇东北一带的僰人当中最为典型,所以也叫做“僰人悬棺”。
    
  考古发掘证明,大多数悬棺的悬置年代,都在上古时期。
    
  我们前文所讲的鬼葬事件,出自唐人郑常的《洽闻记》。
    
  郑常所生活的年代,大概在唐代宗大历年间(公元733年左右)。而鬼葬山的棺木,显然比这要早得多。
    
  因为,连当地人都不知道这棺木是由谁建造,何时放置,以及具体怎样安置在绝壁之上的。所以,便根据故老的传闻,敷衍出了这么一段阴森的鬼话。
    
  这也从侧面透露出了一个信息,悬棺葬,至少在唐代,在当地已经绝迹了。
    
  没有人知道,在如此危乎高哉之处,如何悬置一具庞大的棺木。——这项技术,在当时失传了。
    
  而头顶的悬棺,又是活生生的现实。缺乏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地人觉得,这么高难度的事情,非人力所能及,只有幽冥中的鬼魂才能办到。所以把它叫做鬼葬。
    
  事实上,这一问题,直到今天也仍然还是个迷。
    
  而悬棺之所以令人产生神秘、诡异的感觉,甚至演化为所谓的“千古之谜”,其关键点就在于:在远古时代,这些盛放着死者遗体以及随葬明器的棺木,究竟是如何悬吊上去的。
    
  最早试图解释这个疑团的人是南朝时期的顾野王。
    
  福建的武夷山中,也有悬棺存在。顾野王的解释,颇具奇幻色彩,他说,山间云雾缭绕的洞穴,是“地仙之宅”,有人据此附会,说这里是“仙人葬骨处”。《稽神记》中甚至有这样的描写:“建州武夷山,或风雨之夕,闻人马箫管之声,及明,则有棺椁在悬崖之上。”仙人能够吸风饮露,白日飞升,驾着祥云在半山腰上凿个石洞,安个木桩,当然是小事一桩。不过,这个故事的主旨,同鬼葬山的描写一样,都在暗示,这种效果,不是凭借人力所能够达成的。
    
  现代人也提出了种种猜测,总结起来,大致有堆土法、涨水法、地质变迁论、滑轮法、绞车法、热气球法等几种。但是,倘若结合当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进行试验,人们沮丧地发现,以上的假说,都经不起严格推敲。    
    
  所以,到目前为止,它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迷。
    
  而谜底的真正揭穿,还需假以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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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5:42:16 | 显示全部楼层
17/谪仙

  唐代九陇人张守圭在仙君山有一座茶园,茶园面积很大,种植的茶树也很多,每年采茶都需要大量人手。
    
  一到采茶时节,张守归便雇请一百来个采茶的人力来茶园干活。张氏给的薪酬不低,待人亦很宽厚,前来应聘的人简直要把门槛踏平。
    
  开工的时候,男男女女,错居杂处,在满园馥郁的茶香当中,一边干活,一边笑语喧哗,场面甚是热闹。
    
  这一年,佣工的队伍里来了一个少年,这少年虽相貌平平,然而身材健硕,骨骼清奇,性情质朴,干起活来根本不用别人支使,积极主动,非常卖力,也很善于动脑。
    
  张守圭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内心深处,对这少年平添了许多好感。有事无事的时候,便问起这少年的家世。
    
  少年面色悲戚,对张守圭说,家人都已经故去,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找不出一个了,现在,自己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就靠给人佣工维持生计。
    
  张氏听了,对少年的遭际很是同情,经过多方考察之后,发现这孩子朴实憨厚,绝非大奸大滑之人,就想认这少年收为义子。一方面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让这孤苦无依的少年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处,从此不必四处漂泊,另一方面,自己家大业大,处理起来很是棘手,也需要有个稳妥可信的人做帮手,而这少年,虽然来路不明,他的忠诚可靠,却是有目共睹的。
    
  从此,这少年就在茶园安顿下来。每天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帮了张氏不少忙。以前张守圭总是抱怨事情太多,分身乏术,现在,总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没过多久,张氏茶园又来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虽不出众,倒也还算齐整。
    
  在茶园里干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这女孩儿红着脸找到张守圭门上,扭捏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跟张氏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说自己父母双亡,也是无依无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愿意给那少年做妻子,请长辈给她做主。
    
  张守圭听了,拈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对那女子说,自己并非少年的亲生父亲,这事还得少年自己拿主意,不过,这个中间人他是当得,毕竟少年老大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
    
  于是,张氏找了个机会,询问过少年的意见,少年点头默许,这事就算成了。
    
  婚后,小两口一如既往地辛勤劳作,新媳妇贤惠孝顺,干起活来手脚利落,对张氏极为恭敬,张氏逢人便说,自己这对义儿夫妇,简直比亲生的儿子媳妇还要得力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秋天。连日里天气阴沉,雨水不断。
    
  居住在大山深处,最怕的就是山洪暴发,道路冲毁,泥泞不堪,行旅断绝,四处汪洋,想出去买点东西,得冒着生命危险。
    
  庄子里住了很多食口,而预先储备的盐和奶酪等食品日渐匮乏,张守圭愁眉紧锁,却无计可施,焦虑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虽然身边婢仆众多,但是,作为一个宅心仁厚的主人,他无法不顾别人的死活,硬逼仆人出山采购。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会一辈子感到良心不安。
    
  媳妇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见昔日安如泰山的公爹变得如此焦躁,早就猜出了八、九分,她走到张守圭身边,安慰张氏说:
    
  公公不必担心,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氏一听,什么?举手之劳,你举手劳一个给我看看?心里嘀咕:毕竟是小孩子,平时看着挺沉稳,关键时刻还是不知道轻重,还是得慢慢历练呐!
    
  媳妇似乎看出了张氏的疑惑,抿嘴一笑。从钱褡里取出数十枚铜钱,走出房门,行了几十步,来到院子里的一棵老槐树下,只见她将铜钱置于树根处,随手拿起靠在树旁的短杖,用短杖在树身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如同变魔术一般,张家急需的食盐等物资出现在树下,当然,树根的铜钱也不翼而飞了。
    
  张氏看傻了眼,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不动声色的儿媳,竟然是身怀仙术的异人!

  而且,这异术不仅媳妇会用,做丈夫的使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没有丝毫滞碍。
    
  有一次,少年出门赶集,在市场上和邻居家的十几个大妈大婶相遇,这些人奔波一天,口干舌燥,想买碗甘冽的米酒喝喝,无奈囊中羞涩,口袋里根本拿不出几个钱来。少年是何等样人,看出邻家女人的窘迫,自掏腰包,为她们买了一碗酒。
    
  人这么多,区区一碗酒不过塞塞牙缝,聊胜于无,开始的时候,这些女子都不敢放开去喝,只轻啜一口,润润喉咙而已,可是,轮了几圈以后,那碗酒仍然满满当当,一点也不见少。轮到少年的时候,他也毫不推辞,接过碗来,仰头就灌,咕咚咕咚,酣畅淋漓。众人受了他的影响,也开始畅饮,几轮下来,女人们各个面色酡红,酩酊大醉,傻傻地笑着,憨态可掬。
    
  再去看那碗里的酒,好像压根就没有人动过一样!
    
  女人惊得连酒都醒了一半。回去以后,奔走相告:那谁谁家的养子,可不是个凡人啊!自此,村子里的人经过他家门口,都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还有人想了种种借口借故上门,就为一睹小两口的容颜。
    
  事情既已传开,张守圭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他把儿子和媳妇叫到一处,问他们所怀之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儿子和媳妇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貌似达成了某种默契。过了半晌,儿子开口道:
  
  不瞒您说,我本是阳平洞中的仙人,因为犯有小过失,被贬下凡间,劳作思过,现在,谪期将满,马上就可以重回仙界。能够同您相识相知一场,也是缘分。这些年来,我们夫妻承蒙您的关照,感激不尽。只是,一别之后,就不知道何时能够相见了。
    
  董守圭听人说过,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义子此去,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已经是沧海桑田,自己的坟冢之上,恐怕早已松柏成行,这还是好的,说不定世事变迁,连坟冢都已夷为平地……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凄恻。与此同时,对于神仙能够凌空飘举,超凡脱俗,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更是由衷地平添了几许艳羡。
    
  可是,自己年岁老迈,想要修仙,怕是来不及了。即便如此,有缘得见真仙,并且和他们结为义父子,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张守圭是个豁达的人,安慰自己,与其空自嗟叹,不如趁神仙在此,抓紧时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到这里,张守圭的不禁来了精神头,问道:
   
  我听说,神仙所住的都是洞府,洞府的大小、形制,和人间的城郭比,有相似之处吗?
    
  年青人也不隐瞒,回答说:神仙的洞府共有二十四化,每一化各有一个大洞,有的方圆千里,有的方圆五百里、三百里。其中皆有象日月那样悬浮于空中的光华,叫做“伏晨之根”,光彩洞彻,照耀着下面的洞穴,这样一来,洞穴里面如同白昼,这与人世间没有什么差别。
    
    “那么,洞里的仙人彼此之间也存在统属关系吗?”张守圭又问。
    
  年青人答道:“洞府里都有仙王仙官和辅佐的卿相,同人世间的官府署置一样。得道之人,以及因积累功德在死后得以复活升天的,都居住在这里,他们,就是洞府里的民众。每年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和十月十五这三个重要的节日,天上便有仙人降临洞府,来考核仙官和庶民所作所为的是非善恶。唉!我就是在一次考核之后,被贬谪下凡尘的啊!这些往事,不说也罢……”
    
  少年语气略顿了顿,看到张守圭那期盼的目光,便又讲下去:
    
  “您还不知道吧,人间的生死兴亡和水旱风雨,也是预先就在洞府里面确定了的。此外,龙神的祠庙,各家对于祖先的祭拜,也归洞府管理!”
    
  张守圭听后,似乎有所了悟,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声:“怪不得世间有‘天算’之说呢!原来是真有其事啊!”
    
  少年点了点头。接着道:二十四化之外,青城山、峨嵋山、益登山、慈母山、繁阳山、嶓冢山,也都有洞,但是不在十大洞天和三十六小洞天之内。洞里面的神仙官署,也都像人间的郡县村落一样,名目繁多,已经无法一一详述了。”
    
  这次谈话,就在张守圭的连连惊叹中落下了帷幕。
    
  十多天后,这对夫妇便消失了。如同一滴水,在炽热的阳光下,蒸发得无影无踪。
    
  张守圭知道,义儿夫妇谪期已满,一定是再度回到了仙界。
    
  啊!仙界!那个令无数世人神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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