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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苍狼:绝密飞行(大结局)第36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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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29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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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11-1-19 17: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三十六、大秘密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是什么?”
    裴青指了指一个地方:“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他手电的光线照出一条直线,全是那种日本人放置仪器的铁架子,数量极其多。看着凌乱,但用手电的光线作为标尺一对,就发现这些架子其实非常的整齐。
    所有的铁架子以一个角度排成了一条直线,在怪石下不用什么对比还真看不出来。
    我又看了看刚才我照出来的情况,也是一样,那边的铁架子也是排成了一条直线。
    两条直线相交形成了一对平行线。
    但是,除了这些铁架子之外,在这两条平行线外的区域里,还有一些零散的铁架子。
    “这有什么用意吗?”我问。
    “这是一条飞机的跑道。”裴青道。
    我看了看平行线之间的乱石:”是飞机自杀的跑道吗?”
    “只是没有修建完成而已。”他照了照那些铁架子上的仪器,“这些是大功率的信号灯基座,整条跑道是斜的,因为这个地方的长度还不够,只能斜过来获得同样面积下能降落的最大跑道。”
    “那些是什么?”我指了指跑道外的那几只铁架子。
    “你没在晚上坐过军用飞机吗?这些是辅助信号灯。”他道,“我在克拉玛依看过。”
    这小子因为理论基础好,经常和专家组到处飞,做的项目级别比我们高多了。在克拉玛依的油田遇到地质上的问题,经常需要专家组检查,所以他到大西北戈壁的机会非常多,出入那里只有靠军用机场。
    这好像是种炫耀,但我知道其实应该不是,他继续道:“大坝后头空间太小,看来他们是想建一条能够顺利降落使用的常规跑道。”
    “这是日本人的秘密?”我问,心说这最多只是一个常规的发现而已。
    裴青摇头:“这种信号灯的灯光需要穿透浓雾,需要非常强力的电力供应。”他蹲下去,从铁架子后面拽起一条黑色的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电缆,这条电缆连通着一排铁架子,“这和我们之前的想法产生了一个矛盾。”
    我不耐烦的做了个快说的手势,他继续道:“如果我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这要大坝开闸,这里就会被地下河水和高温蒸汽覆盖。如果这里要建立长久机场,那水力发电势必要停止,否则飞机就会被泡在水里。”
    “而且地下河水在雨季一定会暴涨,大坝开闸泄洪后这里的情况一定更严重,所以,这个地方不可能建成可以重复使用的机场。”他道,“这条跑道修建起来,只能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使用。”
    “但是,上面大坝上供飞机起飞的铁轨和飞机的残骸表示,飞机已经起飞并且飞了回来,这条跑道还没有修建完成,甚至只是刚刚开始,有人会先把飞机飞起来,然后再修建回程跑道吗?在这种环境下就算有大兵团也不可能在飞机巡航的时间里修建一条跑道。”
    我点头,这确实很矛盾。
    “这是个第二阶段的工程,上面的起飞铁轨和缓冲沙包表明,第一架飞机原来是准备在降落的时候坠毁的,但是飞一次损失一架飞机显然太浪费了,他们就要建第二阶段工程,用来应付以后的探索。”他转头道,“既然有第二阶段的探索,那这里一定还有一架飞机。”
    我皱起了眉头,这么多话听过来一头雾水,等听到结论的部分,我意识到他说得非常合理。
    看了看那些铁架子,刚才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竟然能立即想到这些,这并不是一个书呆子能做到的。
    “这架飞机应该还在上面的大坝的仓库里。”裴青道,“也许,还不止一架,这算不算是鬼子的秘密?”
    “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劳吧。”我道,如果是我们来说的话,其实是件挺风光的事情,但裴青作为石油勘探的骨干,他身上的荣誉已经很多了,几架飞机并不能和他石油方面的贡献相比。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裴青压了压防毒面具,说着让我起身,“很多东西,平时不重要,但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它会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贵。如果我的发现被证实了,那么,这个项目里最大最难的一个问题,就轻松解决掉了,我言而有信,这个功劳你也有一份。”
    “你别瞎吹啊。”我说道。
    他笑笑:“吹牛不是我的强项,我们往回走吧,去看看上面会想什么办法把我们弄上去。”

    三十七、回归

    我们回到悬崖边上,往上是绝壁,有细小的水流溅落下来,这样的高度,真是让人汗颜。
    在悬崖边徘徊了两个小时后,我们看到一条长绳从上面垂了下来,裴青和我回去,把塔里那些战士的尸体一具一具背出来,一起系上绳子,然后自己扣上保险扣,开始往上爬,不久卷扬机启动,我们被缓缓提了上去。
    刚爬上大坝,我看见所有的领导几乎都等在了上面,我们在下面悠哉悠哉,但他们一定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在所有人的掌声中我被人扶了上来,王四川给我一个熊抱,剧痛下我差点昏了过去,牺牲战士的尸体也被解了下来,一字排开躺在大坝顶端。
    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很多人都哭了,军官们都摘下了帽子,有人开始确认他们的身份。
    忽然,有一个小兵叫了起来,他站起来报告:“首长,有些不对。”
    “怎么了?”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他道:“人数不对。”
    “不对?怎么不对?”
    “多了一个人。”
    我们面面相觑,我心里突然有什么闪过,一下知道哪里有问题了。果然小兵道:“我们下去了四个人,裴工说有个人死在了钢缆上,另外有一个被救了上来,其他在地下的应该是个两个人,但这里有三个人,多了一个人啊。”
    “没算错?”
    那小兵摇头,这时另一个小兵蹲在一具尸体边上,忽然又叫道:“不对,首长,这个人有问题。”
    我们走过去,就看到他在一具完全看不清脸的尸体旁,在看他的牙齿。
    “什么问题。”
    “这人是何汝平。”小兵道。
    “何汝平?”几个人都愣了愣,不对啊,何汝平不是在医疗帐篷里?
    “怎么可能?”王四川道。
    “是何汝平。”那个小战士道,“我认得他的牙齿,他少了三颗牙。”
    刚才的小兵凑过去看,也点头:“是,何汝平是少了三颗牙,这人确实是何汝平。”
    我们面面相觑,我猛地看向医疗帐篷,开始出冷汗:“这个是何汝平,那我们救上来的那个人是谁?”
    “是那家伙!”裴青突然道,“我们救上来的是我们遇到的那个敌特,钢缆上那个战士的尸体绑了手榴弹,应该是阻止这家伙爬上去。”
    顺着他的话一想,我的冷汗流得更多了。
    “这家伙一定是趁夜顺着钢缆下去的。”裴青继续道。
    一边的军官抬头让裴青别说话,之后和身边的警卫员说了声,警卫就急急忙忙跑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假“何汝平”马上被控制了,但他已经深度昏迷,即使知道他是敌特也没有用,其他人的身份已经全部确认了。
    我当时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敌特要冒着生命危险下到深渊里去?在我看来深渊下完全没有价值,难道我们遗漏了什么东西?
    我被几个中级干部送去医疗帐篷,裴青直接去述职,我没有看到老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看看他这时的表情。
    我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手术,体内被去除二十四块弹片,木柄手榴弹的杀伤力主要反映在四个方向,骂我单纯处在手榴弹的直线上,这才是我没有被炸死的主要原因。但即使如此,我的左脚也有截肢的危险,需要继续观察。
    我在医疗帐篷里又待了很多天,和上次不同,期间有无数人来探望,但当我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想到,袁喜乐在我的帐篷外几步的地方。
    这种距离让我的心情很复杂。
    有几次我想去看看她,但有一种奇怪的情绪阻止了我。我好像已经放掉了,又仍然在意着什么。
    当你不知道一盆火是否熄灭的时候,最好是再等一等,再等一段时间,它说不定真的灭了,但是如果你浇入一盆油,也许会烧的比之前更旺。
    几乎是又过了两个星期后,我回到自己的帐篷区,发现物是人非,好多帐篷已经不见了。而且整个大坝区域,不知道为什么被一块巨大的幕布围了起来。外沿也设置了警卫,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四川他们给我搞了个欢迎会,我太久没有放松地和别人说话,这一个晚上很是开心。
    打牌的时候,我问了他们最近基地里有什么动向,为什么那边围起了幕布。
    话刚问完,王四川他们的表情都变了变,几个人的神色都有点闪烁。
    我心中奇怪,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又追问了一下,王四川看了看帐篷外,压低声音道:“你们上来以后,这里出了怪事。”
    首先是伙食这段时间一直持续着高等级,这一方面让他们暗爽,另一方面,疑惑也渐渐多了。
    到月底的时候,事情更加让人看不透,一边的工地里,架起了巨大的幕布,所有人都不得入内。
    从幕布的内部,时不时传出机械吊装的大型噪声,而另一边被帆布遮盖的装备,也开始准备集中搬运。
    那时候距离我从下面上来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也是裴青完成述职以后,说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看到他。
    其他人尚且可以忍耐心中的疑问,王四川却早就忍不住,连白痴都能看出,这里在进行一个非常大的工程吊装。而且,上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吊装是什么东西,并且接二连三撤走的人也让他们更加不安。
    一方面,王四川分析他们之所以被留下,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技术编制,组织部往往最后才会搭理他们:另一方面,越来越好的伙食待遇又让他们觉得,他们会不会撤不走了。
    如果撤走,那这里的一切肯定和他们没有关系了,这就会导致心有不甘,特别是那幕布后的东西,让人揪心。而不撤走的话,他们又不知道,最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王四川在这段时间做了件蠢事,他在上厕所的时候想偷偷溜去看幕布后是什么东西,但被巡逻的发现了,关了三天的禁闭,写了检讨。
    我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他拍大腿挠头说只扫到一眼看见大量的巨大设备,我想了想,说按照这里的情况推断,他们也许在安装新型的苏联雷达。
    王四川就摇头,道:“不太可能,我觉得幕布后,很可能在组装一架大型的飞机。”

    三十八、新的会议

    王四川的猜测让我毛骨悚然,但我内心觉得那不太可能。飞机部队属于空军,在我们的概念里非常神秘,一九四九年开国大典的时候,一共才几架飞机还都是从******手里缴获的,从此中国的飞机工业完全是绝密的。
    现在再看,当时的中国完全没有工业基础,造飞机几乎是不可能的。到了抗美援朝的时候,我们部队的大部分伤亡都来自于空中打击,飞机一直是中国军队的痛处。我后来查访当年的资料,看到彭德怀在朝鲜问毛泽东:“我们的飞机呢?”内心非常感慨。
    那个年代中国获得飞机技术的唯一途径是苏联,但即使有苏联的帮助,我相信在当年也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吊装能力,那个时候很多工程兵连精密吊车都没见过。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自己有多保守。
    在四川提出他想法的第四天,我们被通知参加一次特别会议,我当时心跳骤然加快,知道这次会议,可能决定我们的去留。
    这是个小型会议,比我们到佳木斯以来的所有会议规模都小。我们在这个小帐篷里,一共也就十来个人,没有放映机,但一看坐在前头的几位,全都是饭里有鸡腿的主儿。一个是之前认识的程师长,但他却不坐在正位,坐正位的人,穿着深色的中山装,大约六十岁,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一眼看去很不一般。
    等程师长开始一一介绍,我们都站起来握手,才意识到此人的价值。在这里照例我不能说,不过当年中科院没多少人,在系统里的人也许能猜到他是何方神圣。此人有个外号,比本名更广为人知。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意外,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加上这里的机密度,有一位朝野大员亲自把握,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落座以后,由中山装老人带头,我们再一次宣誓保密。
    我在这个故事里,一共宣誓了三次,这就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认为我之前的事情已经算是匪夷所思的话,那之后的故事,会更让你无法接受。
    从这篇文章开始以来,我之所以选择平铺直叙,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在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可以接受后面的故事。
    当时与会的一共是十一个人,除了六个领导外,剩下五个包括我们都是被选中参加任务的人员。我到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名单。事实上,不用再看我也能背的出来。
    他们是我,王四川,田小会、朱强和阿卜买买提。我和王四川属于基层的地质勘探员,田小会和朱强都是院里的。田小会就是老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李四光麾下的学生,当时已经是主人级别,说小会,实际也比我们大了很多岁。
    阿卜买买提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看样子可能是在后方指挥工作。
    朱强是摄影师,以前没见过,但我被救上来以后开的第一次赶鸭子会,摄影机是他安装的。
    整个会议过程非常短,其实那只是一次非常简短但是不可抗拒的任务安排。
    他们告诉我们,我们将要进入到深渊中去。这一次,不是使用钢缆,而是飞进去。
    说完这个,王四川就看了我一眼,表示他的未卜先知,但他脸上并不是得意的表情,反而是一种严肃下的悲切。
    程师长汇报,这本来是既定的计划,在老猫第一次幸存回去通报了洞里的情况之后,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计划。计划一共有两个方案,第一是准备从苏联进口一家大型飞机,但是和苏联交恶后,很难再进行这样的活动;第二是使用中国现有的飞机,但这个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们现在运到了吊装设备等零件运进来还要很长时间。
    后来裴青发现了吊装仓库里还有日本人的轰炸机零件,因为这里的起飞铁轨都是根据日本的规格来设计的,所以,他们决定使用那些零件,再组装出一架“深山”轰炸机。
    经过工程师们不分昼夜的工作,这架飞机即将完成最后的组装。

    三十九、起飞

    起飞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会议结束第二天,王四川找卫兵要了一张信纸,把一些事情交代了下去,他怕有事牺牲,不能只言片语也留不下。我受到感染,也给家里留了条子,封在信封里,托组织部带出去。
    组织部的几个女兵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光芒,我不敢说那是崇拜,但至少是一种炙热的光。我心中想着前途不定,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胡思乱想根本没法停止,转眼又过去了一个礼拜,白天训练,晚上开小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对我们重复着“无产阶级勇气”,倒也没有太大的恐慌。不久后,这一天终于来了。
    前一夜我出乎意料地休息得很好,早早去了集合地,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工程兵,负责发射任务的人已经连夜测试了很多次。
    我一个人在集合地等到所有人到位,包括我不太愿意共事的飞行员伊万,然后列队走进了飞机里。
    基地里给我们每人都配了一套飞行服,全是小日本的航空服配置,应该是从仓库里淘出来的。我们几个还好,王四川和伊万都是大个子,穿上那些衣服戴上头盔后显得特别的寒碜。
    我们早早坐上了自己的位置,系上了保险带,听着驾驶舱里传来无线电的声音,外面有无数的声响,叫喝声和机械敲击的声音掺杂着,所有人都僵硬得要命。
    不是紧张,只是无奈和麻木。
    机身的固定卡架使用非常牢固的铁夹钳停在铁轨上,起落架被加上了这种铁夹钳,一共六个,每个有六十公斤重,用巨大的螺栓收紧。现在飞机即将起飞,需要把这些铁夹钳松开,得用很长的时间。
    另一边所有的探照灯都在定位,风向非常重要,因为现在不是常规起飞,如果风压向下,我们会被压得下降过快,可能来不及提速就直接撞上深渊底部了。
    我不知道外面忙碌的所有部分,但显然只要一处出问题,我们就小命难保。
    应该是搬掉铁夹钳使得飞机震动,动荡中王四川递给我们每个人一根烟,有人拿了,有人没拿。王四川又问在机舱里为我们做最后检查的三个战士,是哪里人。
    三个战士一个是甘肃的,一个是山西的,一个是哈尔滨的。
    王四川就稀罕地道:“怎么都是天南地北的兵。”
    其中一个年长的道,他们是贺龙手下的兵,虽然年纪不大,但参加革命都很早,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那批,十一二岁在部队里当勤务员,没几年就全国解放了。都是苦孩子出身,除了部队没地方待。
    我见一个是我老乡,和他用家乡话说了几句,小兵很高兴,但看得出他的高兴中透着紧张。
    我苦笑,心想你紧张什么,等下飞的是我们。
    他们检查完了之后挨个向我们敬礼,然后下了飞机,我看着就像遗体告别一样,突然特别难受。
    裴青什么话也不说,在机舱里不能抽烟,那根烟被他把玩得不成样子。王四川拍了一下他:“别板着个脸,这次任务危险不大,鬼子坠机才死了一个,轮不到咱们。”
    裴青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怕死,我不像你们有家里人。”
    王四川道:“那好,你既然有这觉悟,回头如果飞机要减重,先把你扔下去。”
    裴青没反驳也没不理会,而是反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飞机并不是探索这个深渊最好的办法。”
    “不飞怎么下去?”王四川道。
    “对于这种空间最好的探索方法是使用飞艇。”一边的朱强道,“其实指挥部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听说建造飞艇的技术暂时还没有。”
    “事实上什么技术也没用,如果没有这架飞机,工程兵也能直接修栈道下去。”裴青道,“为什么一定要用飞机?”
    “也对,那未必不是办法。”老田道,“人多力量大嘛。”
    我听得出裴青话中有话,但这种事也不能多问,正想转移话题,听到驾驶舱传来声音:“地面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我们要准备起飞了。”
    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说话了。王四川把烟夹到耳朵上,对我们道:“我们那里人的习惯,这样能带来好运。”
    我们互相看了看,耳朵上也都夹了烟,只有裴青把烟叼到了嘴里,靠近了舱壁。接着是无声的十多分钟,我听见发动机开始预热起来,机身开始抖动。
    我无法回忆起飞的最初过程,那段记忆对于我来说,是无比清晰而又模糊的,但我可以记起启动几秒后的事情。
    因为铁轨是有弹性的,飞机起飞的时候震动非常剧烈,剧烈到我一度以为它会脱轨,在废弃之前撞上大坝。
    在这种震动中飞机急速加速,在第一秒,我们耳朵上所有的烟都掉了,裴青冷笑着叼烟看着我们,眼神很是不屑。
    但是我没多少时间恼怒,随之而来的是头晕目眩,老田立即叫出了声音。
    我死死贴住舱壁,觉得肠子直往喉咙上冲,几乎是咬着牙关才能把呕吐感压住。随着速度的迅速加快,我的喉咙整个发紧,难受到了极限,心里想着,不管是起飞还是撞毁,都他娘的给我快一点。
    终于在我几乎晕眩而死的一瞬间,颠簸消失了,连飞机震动的巨大噪声都消失了,耳边只剩下气流和发动机的声音。我刚松了一口气,机身猛地一沉,飞机倾斜,机头朝下急速下降。
    我知道我们已经飞出了大坝,失重感让老田终于吐了出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缓缓的失重感慢慢消失,一切都平缓下来,我一身冷汗看向裴青和王四川,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功了,只听无线电里伊万道:“已经进入平飞,可以解开安全带开始工作了。”
    我很想大口呼吸一下,无奈没有了任何力气,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解开保险带,跟王四川对视,看了看已经休克的老田。王四川也吐了。
    骑马和坐飞机完全不一样,我心中苦笑,见裴青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舱口。
    没有打开照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我招呼伊万把挂在飞机外面的所有照明打开。很快白光亮起,照出了一片洞壁。外面布满了巨大的黑色花岗岩层,在白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深渊,我来了。我心道。

    四十、飞行日志

    最早的一个小时,我们是在惊叹、恐惧、虚弱中度过的。老田醒过来花了十五分钟,朱强后来也吐了,但他还是开启了摄像,让我们能观察飞机下的情形。更多的人都注视着摄像机。
    那是如此幽深的景象,现在我夜间坐飞机的时候,看着舷窗外的黑暗,有时候还会惊醒,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刻。
    “黑云母花岗岩。”缓过来的老田清理完吐得一塌糊涂的头罩,来到我们后面,一边咳嗽一边道,“第三纪时候形成的,真想去敲一块下来当样本。”
    一边的洞壁只被探照灯照亮了一小部分,黑色的岩壁凹凸不平非常狰狞,老田看着那些因为常年压力形成的岩石纹路,开始给我们滔滔不绝地讲理论知识。
    这些是我们没有接触过的,我们也就由得他讲。
    慢慢地,两边的洞壁同时远去,我们飞出了喇叭嘴,往巨大的空间深处飞去。黑暗侵入,探照灯渐渐什么都照射不到了。
    在这里气流变得平稳,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飞机飞得很慢,我们来到中间机舱,翻开舱盖,开始观察洞顶的情形。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无限的,只有洞顶一定是有限。
    然而飞机缓缓爬高,我们看到洞项越来越近,却有一股泰山压顶之感。孙悟空被如来翻掌压下的那一瞬间,估计看到的情形和这个差不多。靠近了看,这个洞穴的顶部犬牙交错,断裂的巨石形成无数凸起的岩锥往下刺来,就像倒悬在头顶的无数险峰,随便蹭一下我们都会立即粉身碎骨。
    飞机不再升高,在这种视角和速度上,我有一种错觉,我伸出手就可以抓住上面的岩石。离开飞机以后,我会吊在上面,看着身下满是云层的深渊直到死去。
    很快,我们平息了兴奋,一方面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了,另一方面,极度的紧张过后,人终归会陷入平静。
    到这时裴青站了起来,一个人去了投弹舱。
    我和王四川对视了一眼,王四川说真是傻鸟多作怪,装什么苦大仇深。我苦笑,心说这种人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确实很难相处,不过裴青确实是不合群,这可能是因为他过于聪明造成的。
    试想如果你和一群明显比你幸福但又比你笨的人在一起,你也很难摆正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轮番做着观察笔记,基本都在说废话。在这片空间里,能观察的东西确实不多,很快变得无事可做。
    三个小时后,我们开始下降,向深渊的底部降去。
    飞机平缓地下降,我们全部拥到舷窗位置,帮助日记观察。
    从朱强的位置向下望,下面的迷雾犹如云层,看得不是很清楚,那些棉絮一般的雾,在这个距离看去像是一整片柔软的固体,飞机可以直接降到上面。
    但高度真正降低以后,这片雾气的真实情况就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种灰色的气体,因为其中的“汞”概念让我觉得喉咙发紧。我发现虽然雾气看上去是凝固的,但表层其实还在缓慢地流动,不知道是被飞机的气流带动,还是因为深渊里有微弱的风。
    这时王四川和裴青打出了大量的曳光弹,刺入浓雾以后,爆出大量光斑,瞬间把雾气下的情形照亮。
    什么都没有,迷雾中没有任何光影变化,好像这深渊远没有到底。有重金属的雾气挡住了雷达,这下面到底有多深恐怕只有降下去才能知道。
    “全体戴上氧气罩,准备切入云雾层。”耳机里传来声音。
    我们几个吃过亏的立即戴上了头罩,另一边的红灯亮起,开始闪动,飞机猛地一震,开始加速下降。我们用肉眼看着,四周开始迷蒙起来。
    能见度急剧下降,很快便降到什么都看不到,从舷窗看出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这样能看什么东西?”王四川道,“雾里看花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办法把这些雾清开?”
    耳机里的声音道:“没办法,我们现在看看能不能穿透雾层,到下层去,在这期间只能是这样。”
    开会的时候,老田曾经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一层雾气应该和地面上的云层一样,把这片虚无的黑暗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问题是这片云层到底有多厚我们并不知道。
    这其实相当危险,因为如果浓雾太厚,我们很容易在里面偏离航线,一头撞上一边的洞壁。如果老田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云雾下可能是深渊的底部,那我们同样没法看到下面的情况,甚至直接坠毁。
    所有人都充当了飞机的眼睛,我们用尽一切眼力看着自己的方向,一旦出现情况就立即知会伊万。曳光弹不停地发射出去,看它会不会在下面撞到障傅物。
    非常安静,谁也没有说话。飞机一直在下降,但是怎么也没有降出云层。
    王四川终于问道:“老田,你是不是搞错了?再降我们就到底了,哪有那么厚的云?”
    老田道:“你忘了这是汞雾吗,本来就不是云,这地方的深度本来就不好估计,我们只有冒险。”这时的他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王四川拍了拍耳机问伊万:“我们现在的深度是多少?”
    “三千一百米。”伊万道,“老田,再降我们要撞到底了。”
    裴青这时好像有些意外,问我道:“降了多少米?”
    “三公里多。”我道。他看了看温度计疑惑起来:“奇怪,温度在下降。”
    “这有什么奇怪的,罗森殿当然寒气逼人。”王四川道,但是说完面色忽然变了,“我靠,是不对。”
    朱强不懂,问我们道:“什么意思?”
    王四川就对他解释了一番,听完后,朱强还是很担心:“那为什么温度会下降,难道理论是错误的。”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这里的雾气有强大的隔热作用,而且非常厚,所以雾气的内部温度会比外面低。”
    “那你们慌什么?”朱强莫名其妙。
    “汞蒸汽比水蒸汽更重,隔热性更好,温度降低,说明我们进入了汞蒸汽更厚的地方,也是这层雾的下方。但是汞只有加热才会转化成蒸汽,所以产生汞的地方应该温度比较高,我们之前认为下面可能有很多的汞矿或汞湖,就是基于这样的判断。但现在温度降低了,那说明可能出现了第三种情况——汞在地脉的更下层,加热以后从深渊下的裂缝里蒸腾出来,然后形成了汞雾。
    那样的话,汞层和地面之间的间隔是很小的。”
    一边的裴青补充道:“温度降低意味着,我们已经非常靠近深渊的底部了。”
    朱强看向老田,老田道:“裴青你这只是猜测。”
    裴青道:“温度降低是事实,很可能我们离地面已经只有一千米。如果深渊底部有山脊,我们死定了。”
    王四川马上提起耳机提醒伊万,还没说几句,旁边看着外面的朱强大叫了一声。我赶紧跑到窗边,猛地见到浓雾里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山峰,飞机几乎贴着石头飞了过去。
    我一身冷汗,和王四川对视,王四川立即大叫道:“拉起来!我们要撞底了!”
    耳机那边的伊万还没明白,我冲上炮塔看向山峰,几乎是一瞬间,原本一片灰蒙的浓雾里出现了无数狰狞的黑影,看形状都是山一样巨大的岩石。
    这些一定是我们在洞顶看到的那些裂缝的一部分,它们在空洞坍塌,之后从上面掉下来堆积在深渊的底部。我们降到了一定高度,这些岩山的顶穹现在全部刺了出来。
    王四川冲进驾驶室,这时伊万早已经看到了这幅可怕的景象,拉起了飞机头,飞离了这些黑影。我往下看去,真是一身冷汗,刚才只要有一点误差,我们就直接挂掉了。
    还没舒口气,忽然听驾驶室里大骂了一声,我抬头往前看,飞机前头猛地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
    那影子的形状酷似一只巨大的马头,大得无法形容,而飞机的能见度极低,那种距离等于一辆时速三百迈的快车,突然在它面前一百米处出现了一堵墙。
    伊万本能地作出了反应,飞机立即侧拉,机身一下子侧成了七十度,我立刻倒在机舱一侧,看到飞机以可怕的弧线朝黑影冲了过去。黑影非常快速地靠近,最后从雾气中“冲”了出去,几乎在机腹三米,最多不过十米处蹭了过去。我看着那清晰无比的黑色岩石从机身下掠过,完全蒙了。
    那时的心跳已经不是加速,而是完全停止,血液在那一刻好像是不流动的。
    我的脑海里记下机腹掠过岩石表面的过程,每个细节都十分的清晰,那最多不超过三十秒,我却感觉有三十分钟那么漫长。
    而飞机掠过以后,机身几乎侧成了九十度,轰炸机是没法做翻滚的,只要翻过了头会像乌龟一样再也翻不过来,直接摔下去,所以飞机立即被强行往上平拉。
    我听见伊万大叫,知道这时他已经不是在驾驶飞机,而是在靠本能了,不由得也跟着大叫。恍惚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看到自己的头顶有什么东西掠过。
    抬头一看,一个山影直接出现在顶上,还没等我惊讶,忽然雾气里冲出了一只岩角,撞在炮塔上的铁架子上,那一刻炮塔的所有玻璃都碎了。
    我几乎在巨响响起的一刹那缩了下脖子,迎面冲来狂风,几乎把我刮出去。我拉着保险,再看四周,忽地眼前一亮,没有了玻璃,我几乎是露在炮塔外,但这样一来反而视野变得非常大。我迎着大风转了一圈,看向深渊的底部,惊呆了。
    在深渊下犬牙交错的黑影深处,我看到了一片迷蒙的灯光。

    四十一、深渊之下

    飞机迅速翻转,角度一下没了。
    灯光转瞬即逝,我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剧烈的颠簸中是否把曳光弹看错了,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不可能看错,那片灯光非常远而且在那些黑影的更下方。
    飞机连续几个侧飞,我探头使劲看,但再也没有那个角度。心急之下,我解下保险绳,猛然间几乎是从炮塔摔到了机舱里。
    机舱里一片狼藉,朱强也撞破了头,所有的东西都在乱砸。我刚想站起来被一支弹过来的手电砸到了下巴,疼得直流泪。王四川跟过来说道:“你没事吧?”“刚才什么动静?”
    我没心思理他,疯了一样冲到另一边的舷窗边往外看去,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飞机又是一个急侧飞,我抓着一边的钢骨,差点翻了出去。王四川对我大叫:“系上保险!”我乱抓着系上,他问我:“你看到什么了?”
    ”灯光!“我道,”下面有灯!”
    “灯?”他诧异得瞪大了眼睛,“你没看错吧?”
    “看错你是我祖宗!”我大骂,他立即去看,其他人也马上看下面,王四川大叫:“哪里有?”
    我道:“角度不对了,刚才能看到。”
    王四川再换了一个舷窗看,还是一样看不到,来回几次,他看了看我,好像是表示怀疑。
    我知道怎么说也没用,刚才打了那么多曳光弹,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了。
    飞机这时趋于平稳,下面的黑影已经远了很多,我一边想着再看看,就听裴青在他的窗口拍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冲过去,看到了一大片灯光,只见飞机转过一处黑岩,灯光的规模远比我想的大得多,连绵一片,肯定不可能是曳光弹。
    我们呆呆地看着那片怪石之下幽远深处的灯光,缓缓地消失在雾气中,四周的黑影也逐渐退去,灰色的雾气重新笼罩了整个机身。
    飞机爬升,伊万在耳机里道:“捡回一条命!”然后副驾驶爬出驾驶舱,爬上炮塔检查破损的情况。
    我们从舷窗边退下来,一个个瘫坐在地,刚才的景象让我们从恐惧惊讶转为五味杂陈。
    “那他娘的真的是灯光吗?”朱强面色土色,“谁在下面?”
    “难道是小日本,他们真的下去了?”王四川用头撞了撞舷窗。
    “会不会是什么自然现象?”朱强问,“磷光?大气发电?”
    我们相视摇头,至少我记忆中没有看到过那么大片的自然发光现象,主要是那些灯光非常稳定,没有闪烁,自然发光想象不太可能那样。我的心中,几乎肯定了那些是灯光。
    底下那些巨型岩石每一块都有一千米高,那些灯光印在岩山底部的深远处,让我想起了《聊斋志异》中的罗刹海市。浓雾之下,深渊之底,如果真有一处隐秘着鬼魅的世外桃源,那也太魔幻了。
    我想到了基地仓库中的那些设备物资以及从深渊发回的那串不断重复的电报,之前的推断是否过于低估了日本人的能力?也许,他们真的已经在深渊之下建立了前哨战,空降下了第一批人?
    大家又开会讨论,王四川、我和裴青都是实在人,知道知识分子那套东西已经行不通了。裴青抓起话筒提醒让伊万记一下方位,回来的时候再注意一下。忽然,在炮塔检查的副驾驶大叫:“左边,左边下方有情况!”
    老田他们惊魂未定,完全是下意识地冲到了左边,我心说舷窗那里怎么看得清楚,冲上炮塔,对副驾驶问道在哪里?有什么情况?
    “那些灯光!”副驾驶道,“那些灯光跟着我们升上来了!”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浓雾中,在我们飞机的左下方,果然出现了几盏迷蒙的灯,离我们的飞机至多四百米的距离。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是底下的灯光浮了上来。这时一看却肯定不是,因为那只有三四盏灯,而且灯光不亮,忽明忽暗。
    那是什么?难道是什么生物?但是那灯光显示,这东西应该是人造的。
    飞机继续上升,那灯光紧紧跟着我们,距离拿捏得非常好,从我们的位置看,几乎是静止的,几次伊万加速和减速,对方都会立即调整速度。
    瞬间大家都进入了临战状态,我心中的恐惧逐渐浓重了。这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我们从深渊下引上来的。
    王四川说得对,这一定不是什么生物,因为从那灯光的闪灭看一定是人工的机械,但是浓雾阻隔下,我看不清楚它的真面目。而最有可能的,副驾驶分析,那应该也是一架飞机。
    我当时有个荒唐的想法,会不会是小日本在深渊里建了机场,现在派战斗机来跟踪我们?但如果是这样,那个飞行员一定已经七老八十了。
    反正一切猜测都很荒唐,唯一的办法是飞出雾层,看它会不会跟出来,谨慎起见,伊万拉升得很慢,保持着这样的速度,我们可以从容地随机应变。一路无语,所有人都看着等着。四周的雾气终于越来越薄,缓缓地我们浮出了雾层,那东西却还是死死地紧跟着。
    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看那灯光越来越清楚,接着雾层一抖,一架巨大的飞机在我们的肉眼之中,也破雾而出。
    那确实是一架日本的飞机,而且非常大,不是战斗机,竟然和我们一样也是轰炸机。
    “准备战斗!”我立即朝炮塔下大喊,所有人都有些慌乱,我咬了咬牙,心说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王四川他们换掉曳光弹,上了真枪实弹,飞机的指挥权易手了,伊万开始打灯语,向下面的飞机问话。
    我不懂这种语言,但和一般的旗语一样,这是国际通用的语言,飞机机尾的灯开始闪烁,我不知道伊万说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
    不一会儿,下面的飞机上也闪起了灯语,竟然回复了我们。我问副驾驶什么意思?副驾驶看着默想了一下,疑惑道:“这不是回答,和我们打过去的灯语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是问对方的番号和国籍。”副驾驶道,我们的飞机又开始闪起了灯语。
    下面的飞机安静地飞着,不久后,又是灯语闪起。我再看向副驾驶,他一脸困惑地说:“又是一样,该不是对方看不懂吧。”
    “你这灯语是哪年被使用的?”我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道。
    “该不会是新的灯语,所以那群小日本不懂?”
    伊万在耳机里用他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那倒不会,他在德国战场上就是使用这种语言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四川说道:“管那么多干吗?打下来再说。”
    “中日已经停战了,理论上我们不能首先攻击他们。”伊万道,“要遵守国际公约。”
    “在南京的时候国际公约哪里去了?”王四川道,“和小日本讲什么道理?”
    “把他们打下来,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我说道,“而且最后也不知道会是谁把谁打下来。”看着下面那架飞机,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继续灯语交流,我看着我们的飞机灯光闪烁,又看着下面的飞机一下一下地重复,心中的异常更甚。
    为什么这么相似。无论是闪动的频率和速度,还是这架飞机的外形,越看越让人感觉哪里不对,我对着舱内叫道:“谁有望远镜:”
    王四川递上来,我冲那架飞机看去,身体立刻僵住了。我看到下面那架飞机的炮塔玻璃也碎了。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我发现,那也是一架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深山”。
    “难道那是我们自己?”我对所有人道,“这是个镜像?”

    四十二、看到了自己

    我走下炮塔,告诉了他们我的推论。王四川立即反对,让我拿出理论依据来。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我只懂事实。
    老田让我别慌,对我道,这其实不稀奇,因为可能是折射效应。密度不同的空气加上特定角度的光线会有这种空气镜像现象,和海市蜃楼是一个道理。
    说完我们还是半信半疑,这乍一看很有道理,但是之前老田的权威言论差点让我们送命,对他的话我们都有了保留看法。
    王四川道:“有这么清晰的海市蜃楼吗?”
    “地下有那么大的空洞都可以,海市蜃楼清晰点有什么不可以呢?”老田道,“我们要相信事实嘛。”
    王四川想了想,道:“不对,那为什么这海市蜃楼会延迟?我们的灯亮,那东西应该同样亮起来,和镜子一样。”
    伊万打了信号灯再做试验,果然是一模一样,但是延迟了二十秒。
    “老田同志,请你解释!”王四川逼问道。
    老田可能是回答不出来,面色顿时铁青:“这个……”
    “其实要知道是不是我们很简单,我们打出曳光弹,他们的飞机上肯定没有这种子弹,有的话颜色也不可能一样。”裴青道,说完使了个眼色。
    机枪手换上曳光弹,朝空放了十几枪,曳光弹带着尾巴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道光线。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架诡异的飞机,二十秒后,同样的十几个光斑从下面的飞机上射了出来,飞入黑暗里。
    “同样的颜色,同样的频率。”老田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一定是一种还没被发现的自然现象。可能和汞雾有很大的关系,我们知道汞是用来做镜子的原料……”
    我松了口气,至少知道那不是日本人的飞机了,不由得对刚才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这地方真他娘邪门。”王四川愤然道,但看得出,他不爽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老田。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飞机,心中却隐约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这种隐忧让我很不舒服,但事后证明我的感觉是正确的。
    那架飞机有很大的问题,然而等察觉到已经太迟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场虚惊,所有人都渐渐冷静了下来。如果可以脱下头罩,我一定想用冷水冲冲脸。
    朱强要把这种不一般的现象拍下来,我看了看表,从起飞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就进入到驾驶舱和伊万商量以后的行程。
    伊万看我进来,道:“正要找你。”
    我看他面色有些不妥,问道有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我身后没有谁跟进来,关掉了内部通信的按钮,说道:“你坐到这里来。”指了指副驾驶位。
    我狐疑地爬过去,他指了指几个表:“第一,我们刚才从浓雾里突击出来时,消耗了太多的汽油。”
    我看不懂仪表,问道:“太多是多少?”
    “太多是,我们可能只能再巡航三到四个小时,就要掉下去了。”
    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也不尽然,我可以关掉两个引擎,慢慢地磨回去,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正好到达,最后的降落靠滑翔。我想靠我的技术没问题。只是,咱们可能没日本人飞得那么远,完不成任务了。”
    我心说就算完成了,东西带不回去也是白搭,想到刚才他的口气,又问:“你说第一,那第二呢?第二又是什么?”
    他道:“你看左边。”我从驾驶舱看出去,发现左边的黑暗深处,探照灯照到了东西,是岩壁。
    “你在靠边飞?”我奇怪道。
    “不是,我看到这个也很奇怪,这里的地形和我们预估的不一样,我一下来就发现,刚才我们在浓雾下飞的时候,经过了几个非常大的转弯。那时候我们的速度很快,是不是有可能,在那个时候飞进了什么岔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另外一个空洞里,而且这空洞在收窄,我们可能没有足够的空间掉头。”
    我不是完全明白,问他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伊万的中文实在是不太灵光,他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日本人那套胶卷最后的部分吗?”
    我点头,他道:“我是飞行员,所以我注意到的细节可能和你们不一样。在摄影机拍摄那个……”他顿了顿,显然找不到词来指代那个巨大的人影。
    我道:“东西,你可以称为东西。”
    “那个东西的时候。”他舔了舔嘴唇,用手做了个飞机的形状,然后把“飞机”斜了过来,在我面前演示,“飞机的运行轨迹是一个高弧度的回转,所以摄影机才能拍到那东西的多个角度。当时我想提出一个疑问,但因为胶片非常模糊,我并不肯定,所以就没提。现在我发现我当时的疑问变成了实际的问题。你看两边的间距,我目测和胶片上那架飞机急转的间距差不多,但我们的飞机太大了,我们做不了回转,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这里掉头,那么就会一头撞上岩壁。”
    “那为什么日本人可以转?”
    “那是我当时的疑问。”伊万道,“我当时感觉无论是速度还是回旋的弧度,都不是轰炸机能做到的,当时摄像机所在的飞机很像是小型的飞机。”
    “不可能。”我摇头,我们都亲眼见过那架飞机的残骸,上面也找到了固定摄影机的位置。
    “那就有第二种可能性,胶片上的空间感和速度感与现实不同,也是说胶片上的地方不是这里,走错路了。”

    [ 本帖最后由 绝非浪子 于 2011-1-19 17: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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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1-19 20:31: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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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1-20 11: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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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1-1-22 17:13: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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