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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苍狼:绝密飞行(大结局)第57章-第65章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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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29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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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发表于 2011-1-25 16: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五十七、徒劳

    水流的速度和力量,如果没在激流里搏斗过是没法体会的,几乎靠人力没法和它抗争。现在最重要的是节约体力,并且冷静。
    我一边顺流往边上靠去,一边用手电狂照前方的石壁,忽然见到前头有一个转弯,那边水势比较缓慢,可以借机抓住岩壁上的石头。
    “靠过去!在转弯的时候抓住岩壁。”我对后面的人大叫,同时把手电照向那块区域。
    后面的人纷纷往边缘游了过来,我看见人数很多,心说不妙,又叫道:“分开点,别把前面的人再撞下去。”这时一边的袁喜乐就惊呼了一声。
    我转头看去,她身形顿了一下,猛地被什么扯进了水里,再扑腾起来,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我被水流带着,看着她瞬间和我隔开了。
    我心叫糟糕,知道她被铁丝网钩住了。
    我立即靠边,用力抓住一边的岩壁,岩壁非常滑,我的指甲一路划出去六七米才抠住一道缝隙,指甲全翻出了血。
    停住的那一刹那,我的身体被水流带了起来,双脚带到了水面,我用力让自己贴向岩壁,扭头看见袁喜乐在一边毫无作用地挣扎着。
    “别乱动!”我对她大叫,再那么乱动的话,她会把自己困到铁丝网里,这时不如不动。
    我用力抓着缝隙往前,对抗着水流,单纯靠手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抠着能抠到的部分朝她靠了过去。
    我和她其实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这一路我还必须咬着手电时刻注意那边的情况,爬到她身边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她趴在岩壁上,因为困在铁丝网里所以没法把身子完全探出来,只有半张脸浮在水面上。
    我换成单手拿手电,喘了几口气对她道:“你抓紧了,我要抱着你潜下去,帮你挣脱出来,水流的力气很大,你绝对不能松手,否则一溺水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她惊恐地点头,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抓住她的肩膀,沉进水里,抱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地往下。
    她的衣服被冲得漂了起来,我摸到了她纤细的腰和光滑的皮肤,昔日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心中只能苦笑,继续往下,一直爬到她小腿的位置,就摸到了铁丝网。
    扯了几下没扯下来,我知道军裤非常结实,靠扯是扯不破的,顺手又摸到她腰间的匕首,立刻拔出来直接把裤脚割掉。
    几乎没怎么用力,只划了两下,水流的力量就把切开的口子拉断了,瞬间我和袁喜乐被水冲了出去。
    我们在水里抱着,她非常惊慌,我甩掉匕首用力圈住她的腋下,把两个人硬生生提出了水,稳住了身形。就这么一瞬间,我们已经顺水冲出去几十米。
    前面打着几支手电,有人对我们狂叫:“过来!”
    我打眼一看,看到之前的转弯就在眼前,心中一急,知道这一下转过去,我和袁喜乐就都死定了。
    袁喜乐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我心急如焚,立即大吼:“小聪明!”说完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袁喜乐尽可能抬出水面,往那边推去。
    瞬间,我看到小聪明猛地从洞壁上扑了出来,一下抓住了袁喜乐的手,他的另一只手拉着一条皮带,拽在后面的人手里。
    他大吼了一声,把袁喜乐硬生生拉了过去,两个人立即被水流冲走,但后面那人死死拉住了他的皮带,把他拉住了。
    我心中踏实下来,暗骂这小子总算起了点作用,但转眼问自己被冲过了转弯,就在切过转角的那一刹那,我几乎凭着自己最后的力气,一下掰住转角处凸出的岩石。瞬间所有的冲力全部集中到我的手上,我大吼一声,手几乎快被拉断了,终于没被继续冲下去。
    老子也总算有点长迸,我暗想,另一只手也掰住岩石,刚松了口气,却又听到上游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所有的手电顿时打向了那个方向,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看到王四川大叫了一声:“抓紧,趴下!”
    我立即就看到,一道足有两个人高的水墙从上游排山倒海地冲了过来,在狭窄的洞道里冲起巨大的水浪。
    上游有地方塌了!我意识到这点,连忙缩紧身子,但明白这一切举动都是徒劳的。
    水浪几乎瞬间就把我冲走了,巨大的力量直接像水压枪一样推向我,最后一眼我看见王四川和袁喜乐他们也全被冲了下去。
    等我跌跌撞撞地从水里爬起来,就看到自己搁浅在一个浅滩上,手电已经不在手上了,但一边的地上有手电的光亮,照出了一小块地方。
    我抹了抹脸,走过去看到是王四川捏着手电,我把他翻过来,他的脸都青了。我立即按压他的小腹,把他肚子里的水压出来,然后再翻过去,让石头垫在他的腹部下,拍他的后背。
    他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我马上再去找别人,却发现浅滩上一个人都没有。
    背后是水牢,果然如我所料,我们都被冲到了这个地方。但是,我发现我有一个地方料错了,这一次的激流使得水位空前的高,比我们刚来的时候高了太多,浅滩四周已经全是激流,我们被搁浅的地方是最高点,现在成了一个江心的岛屿。
    那些人很可能已经被冲到更下游的地方去了。
    我回到王四川身边把他拽上来一点,坐下来想怎么办,这里完全是被困死的,再往深了走,全是凸出水面的乱石,即使攀着乱石也走不了多远。按照我们的经验,他们下一次能停下来的地方,只有当时发现的那个水泥落水洞基站。
    那里高高地凸出了水面,显然是为了避开大水设计的,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帐篷,幸存的人应该会在那里被搁浅。
    但现在我们没法过去,我站起来想摸下水流,看看能不能在这么急的水流里维持动作。
    刚下水,王四川就在身后大叫:“放弃吧!”
    我转头看他,他爬起来道:“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其实我也知道下去基本上等于送死,他咳嗽了几声道:“他们已经走上了他们的道路,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摇头道:“不可能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是我们的历史,你如果改变了什么,让历史改变了,我们也一定会发生变化。”王四川大叫,“但是我们有变化吗?我们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只要跳下去,会死在水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同样什么都不能干。”
    “可是!”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已经死了!那些事情必须发生,我们才能回到这里来。”王四川坐了下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看着湍急的水流,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袁喜乐没有死,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王四川道,“你跳下去,真的再也没有以后了。”
    我在水流边坐下,颓然地看着远处的黑暗,身边磅礴的水声渐渐让我失去了神志。

    五十八、必然导致必然

    我不得不承认,王四川说的是对的,他们已经踏上了他们自己的道路。
    以后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是未知,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命运。
    但是,想到袁喜乐必须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黑暗和可怕的未知,我的心中无法忍受。
    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悖论,或者说是一个赌局,我们已经赢了第一把,第二把如果继续赌下去,也许会赢得更多,但也可能直接出局。
    我们在浅滩上等了二十多个小时,水位竟然慢慢降低。
    我失魂落魄地往下游走了一段,别说是尸体,一点零星的痕迹都没有了。
    不管是袁喜乐的,还是我们回来时留下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地下水囊的水迅速退了下去,我们没法空手爬上另一段的洞口,王四川拉住了我,让我往回走。
    我逐渐放弃了,如果继续爬下去,后面的事情会是什么样子,我无法想象。
    所有人都被冲下去了,包括老田,我已经不去想会不会有两个他碰面,因为印象中没有这种消息出来,可能他和其他人在基地里牺牲了吧。我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王四川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了洞口,爬上了地面。
    出来后,王四川整理了干粮和水,说必须要出发了。
    我看着那个幽深的洞口,想到袁喜乐,我很难受,离开了这里,等于离开了袁喜乐,我觉得,这一走,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这对于我来说,不是惆怅,而是不可以忍受的。一想到这一点,我会产生即使死也要等在这里的想法。
    这种想法和我的理智无数次抗争过,和所有热恋中的男人一样,我很快发现这不是什么选择,这单纯是折磨而已,王四川一直在开解我,但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最后的准备工作做完以后,他背起了自己的包裹,站在我面前。我知道他是要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他的性格决定他不会陪我一起死。我也明白我只有跟他走这一条路。
    看我有动摇的迹象,王四川松了口气,对我道:“必然导致必然,你强求也没有用。”
    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不对。
    “你刚才说什么?”我道。
    “必然导致必然。”他看着我莫名其妙。
    一股寒意从我的背后升了起来,我瞬间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王四川看我面色有变,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你是从哪里看来的?”我问道。
    “这种话,我随便乱说的,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我的汗毛开始炸起来,一股闪电闪过我的大脑,我一下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抓不住。
    必然导致必然。
    不对,不对。
    事情不对劲。
    我想起了在积水房里,袁喜乐特地给我看墙壁上刻的字,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在心里浮了起来。
    当时她为什么要让我看那句话,为什么有那么一句奇怪的话被刻在墙壁上,那是谁刻的?
    几乎是同时,我又想到了假“何汝平”当时听到我的声音,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他好像在说:“为什么又是你?”
    他听到我的声音时,反应非常奇怪,我当时无法理解。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一个封闭的环在我脑海轰然闭合在了一起。
    等我反应过来,我发现我身上已经全部湿透了,连手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王四川问。
    我深吸了口气,对他道:“我要回去,回到洞里去。”
    我参与了袁喜乐的历史,我在心里暗叹道,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假“何汝平”那么害怕我,是因为他见过我,而袁喜乐给我看那段话,无疑是一个提示。这是设计好的,而且,这一定是我自己设计的,是为了让我在刚才那一刻,听到王四川的那句话,领悟到整个事情背后的奥秘。
    “我”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我必须要和袁喜乐一起到洞里去。
    这就对了,进洞的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一股如影随形的力量,在推动事情的发展。我总感到,暗中有一个人,在一路观察着我们。
    比如说,我口袋里那几张奇怪的纸条,有人在我们进入沉箱以后启动了下降。有人事先撬断了那个通风管道的口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想到了一个让我发抖的可能性——袁喜乐难道当时没有疯?
    难道当时的袁喜乐知道事情的一切,她是假装的。难道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下意识地和我接近,才会躺在我的怀里?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同时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必须立即回到洞里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王四川听我说完摇头:“这不可能吧,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我摇头,想着当时袁喜乐给我看墙上那行刻字时的情形,那样的情形怎么可能巧合得起来。
    “你走吧。”我道,“不管是不是可能,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只能回去看看,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如果不去的话,万一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么事情会不堪设想,我甚至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这时我发现刚才本来阻挠我的概念,现在忽然变成了我前进的坚实理由,不由得觉得好笑,这真是讽刺。
    “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我陪你回去。”王四川也犹豫了,“既然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了,那是长生天给我们的缘分,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想了想,摇头:“你没有回去的理由,而且,我并没有发现你回去的痕迹。”如果整件事情是我和袁喜乐策划出来的,那一定是在非常私密的情况下,没有第三个人存在,“这是我的事情。”
    他并没有和我争辩,确实,要再回到那片压抑的黑暗里去,需要极大的勇气。如果不是袁喜乐,我连身后的洞口都不想靠近,只想尽量远离它们。
    我背起了背包:“必然决定必然,没什么好说的。”
    王四川叹了口气,我们对视了一眼,他拍了拍我的肩,说道:“那你自己保重。”
    我心里颇有感慨,我和王四川的感情我自己说不出是深是浅,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我能活着出来和他再见面,我们一定会成为真正的莫逆之交。
    我们就此分别,他往南走去,而我再次进入了洞穴,内心出奇的安静。当你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的时候,你不会去想太多旁枝末节的东西。
    洞里的水位已经彻底降了下去,我小心翼翼地爬到一块岩壁上,想着前两次到这里的情形,现在又是孤身一人,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每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都想过绝对不会再回来,但无奈的是每一次我都回来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险恶。
    这是命运,伊万说过,在某些时候,你会发现命运是触手可及的,如果他能活下来,面对现在的局面,他一定会觉得,命运何止可以摸到,几乎是在我们面前扇我们的耳光。

    五十九、回去

    苦笑着最后把装备理了一遍,我振奋了一下精神,开始顺着已经不再湍急的水流往前。
    接下来,是在黑暗里长时间跋涉,虽然一个人在那片地下河里往深处前进的过程让我毛骨悚然,甚至一度产生了各种幻觉,但我已经走过了一遍,这里就不赘述了。
    一路上,我能走的地方走,不能走的地方顺水漂流,两天后,来到了蓄水囊处。
    我们之前在蓄水囊底部发现过一道铁门,之后上游发大水,我们在逃命的归途被老猫的冲锋舟从这里送到了洞顶的岔洞里。这个地方是一个坎,我找到了当时躲藏的大石,爬上去升上篝火休息——第一次休息。
    可即使两天没有睡觉,我这时也睡不着,我最担心的是能不能赶上他们,毕竟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忆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想着袁喜乐是不是真的可能是装疯。
    我真的无法肯定,因为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疯子,事实上是不是真疯很难界定,不然古代那些演义里,那些韬光养晦的人也不会动不动装疯。
    不管她疯没疯,她给我看那面墙上的字,就是一种提示,一定是有人告诉她要给我看那几个字。但是,当时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她如果没有疯的话,有必要在我面前继续装疯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或者她是怕我不相信,试想她当时和我说这些,我绝对会认为和“影子里有鬼”一样,一定是另外一种疯话。不过,也有可能她真的疯了,但她记得这件事情,并且非常侥幸地传递了这个信息。
    这件其实对我来说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娘的现在看来竟然有无限种可能性。真相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真希望,她没有疯。我在暗自祈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继续,我爬上石壁到达顶部的洞口。因为水位下降,这里的一切都露了出来,水只没到膝盖处,我看到了当时我们在水下看到的战斗机残骸和铁轨全都露出了水面。紧接着,我看到了前面的水泥架子。
    那是落水洞发电站,之前的时间里,我们和老唐就在这里第一次分开。
    我远远地看到了篝火和帐篷,心说果然和我预料的没错,幸存的人,都会在这里被搁浅。
    这时我反倒不敢上去,我在想,我应该以一个怎样的方式介入进去,是暗地里先观察环境,还是直接现身?
    如果要让袁喜乐为我留下提示,我必然要和她再次见面,并且取得她的信任。但是,以我知道的结果来看,这些人的尸体散布在大坝的各种位置,很多都是被枪杀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而且,敌特还在其中,我看不出是谁,如果暴露自己,好像不太妙。
    我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只能先躲起来,这时我仔细看着篝火能照亮的范围,忽然发现帐篷的四周没有人,篝火不是旺盛的状态。
    我们在洞里都是露天睡地铺的,有帐篷是因为有女性队员,她们换衣服和睡觉需要避讳。我不知道帐篷里有没有人,但外面一个人都没见到,这看起来有问题。
    我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潜过去,来到水泥架子下,听着帐篷的动静,却发现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觉得有点不对,即使他们都睡了,也不可能安静成这样,我决定冒一次险,过去偷偷一看,确实整个宿营一个人也没有,帐篷里也是空的。
    篝火还很暖和,我靠近取暖,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定是在这里休整完毕后,往里去探索了。这个营地和我们当时看到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们这一去,没有再回来。
    我抽了支烟,把烟头丢进篝火里,然后去查看了落水洞,发现了他们下去的绳索。
    从这里下去,离大坝其实已经非常近,以后我要做的事情,不再是见机行事,而是必须好好想想,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我回到篝火边,下意识摸了摸我的口袋,这时也没有纸片了。不由得苦笑,拿出王四川给我准备的肉片,舀水用火煮着化开,一面看着篝火,凝神思考。
    最重要的是,我一旦找到他们,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和他们相遇,也许他们所有人都还在,也许他们已经在大坝里出事了。
    我首先打定的主意是,要尽量在人少的时候,和袁喜乐接触,因为一旦被大部队发现,我不得不听从那个“特派员”的命令,说不定还会被看管起来。
    这个基地非常大,如果他们已经进入到其中,要找到他们一定十分麻烦,盲目去找,在短时间里一定找不到。
    我想了几个他们一定会到的地方,我需要去那些地方堵他们,而我能肯定他们一定会去的,只有那个把我们困死的毒气区。
    想着我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路线,还有一些我必须先去的地方,然后整顿起所有的装备,束紧了裤子从落水洞爬了下去。
    下面的路更好走,只要注意那些蚂蟥,当时通过这些地方我们吃了不少亏,但这一次我心里有底,所以走得快了很多。顺着最后的出口,我跳进地下河零号川,水流很缓慢,我再次爬上铁丝网,看着四周的黑暗,知道自己已经真正回到了这个所谓的“熟悉”的地方。
    我打起手电,用衣服蒙住,特意看了看那架坠毁的深山,它和三个月前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腐坏得很严重,果然地下河水的酸性十分厉害,难怪“我”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有它坏了二十多年的错觉。
    电力好像没有开启,整个基地一片漆黑,但我对这里太熟悉了,摸着我上来的地方,就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向大坝的方向眺望,没有火光,他们一定已经进入了大坝里,我小心翼翼地按照原路进入到了大坝内。
    首先去的是放置三防服的地方,在这里,没有这东西真是寸步难行。我爬到大坝的顶端,没有探照灯的照明,你在上面什么也看不到,但想象中的那片虚无让人更加恐惧。我想着这个深渊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力量?
    顺着大坝外沿,我找到当时爬下去的铁丝梯,风实在太大,在手电的光线下我看不清楚,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去。
    我不记得当时副班长踩的是哪一根铁丝出的事情,只能格外小心,很快进入准备通道,来到放置三防服的墙壁前。这时我注意到,一共七个钩子,有两个钩子是空的,看样子,有人比我先来过了,这其中的一件,可能被那个“敌特”拿走了。不过,为什么少了两件?
    难道有两个敌特?我想了想,不可能,整支勘探队那么多人,这些人死的死,疯的疯,也许那人以防万一多拿了一件。
    我在其中挑了一件,塞入自己的包里,立即往回走,但是出去以后,我忽然又觉得不放心,再次回去拿了一件。
    在我打包准备绑起来背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忽然从大坝的内部深处,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然后这个声音开始在大坝里蔓延,接着,我看到大坝的探照灯开始闪动,竟然好像要亮起来。
    我愣了一下,意识到发电机开始发电了,有人打开了电源。
    随着沉闷的声音越来越厉害,我看到更多的探照灯亮了起来,一条条光线开始射入深渊,有些灯一亮就熄灭了,有些闪了几下稳定了下来。
    一开始我还松了口气,这里的黑暗是很大的麻烦,有了灯光,我可以方便很多。但是随即一想就知道糟糕,勘探队的人不可能冒险去开大坝的电源,也不太可能知道哪个开关是总电闸,这肯定是那个“敌特”干的。看样子,他是准备要动手了。
    我急忙重新爬回到大坝上方,走回到另一边看着大坝内部,好多灯闪动着也亮了起来,整个基地恢复了生气,但是这些生气背后却是一个无比险恶的陷阱。
    不能再磨蹭了,我拔出“托卡列夫”手枪,检查了子弹,顺着通往放映室的路线,狂奔而去。

    六十、“鬼”与“鬼”的战斗

    我不知道控制整个大坝电源的电闸在什么地方,但我记得曾经找到过一个四方形的满是仪器的房间,那里有人活动的痕迹,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那里。
    那人拿走了三防服,又打开了电源,说明袁喜乐他们已经被困在那片区域里了,他只要打开那个区域的灯,可以等着他们被毒气弄倒,然后进去,一个一个干掉还没有被毒死的。
    我没有多少时间,或者是说几乎没有时间了。
    狂奔着一直跑到电缆井,我才慢下来,一边深呼吸把心跳减缓下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爬去。等找到那个仪器室,我看到里面亮着一支手电,看不到人,但能听到脚步声。
    是不是要把他毙掉?我心里犹豫了一下,如果把他杀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敌特不会死在这里,但是,如果我怀着这种心态去做事,等于给自己上了个枷锁,事到如今,我什么也管不了了。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我做什么都是注定的。
    想着,我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一下从通风管道里滑了下去,混乱间看到一个穿着三防服的人,我举枪就射。
    三枪几乎全部打中了他,他一下栽倒在地,我虽然在军训的时候非常熟悉枪械,但平时也没有机会用枪,这三枪打完,我的手几乎失去了知觉。
    看他摔倒在地,我立即打开手电照过去,看到那人倒在地上,胸口全是血,在艰难地拉动他冲锋枪的绳子,看样子想把枪拉过来。
    我看着那些血竟然有些不敢过去,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气,上去一脚把他的手踢开,把他的冲锋枪背到身上,然后一把把他的头罩甩开,用手电直接照他的脸,骂道:“你他娘到底是谁?”
    一看之下,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特派员”。他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原来是你。”我心中苦笑。
    “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喘着气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老天派我来的。”我道,刚想把他拽起来,让他去关掉电源开关,忽然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打在我的后脑上,几乎把我打得眼前一黑,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一个趔趄往前扑到“特派员”身上,刚想站起来,特派员立即把我抱住,我挣扎着,后脑又被打了一下,直接把我打蒙了。迷糊中我感到有人把我从“特派员”身上拉了起来甩到一边,手里的枪被抢了过去。
    竭力忍住要昏过去的感觉,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看到另一个人拿枪指着我,一边的特派员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也爬了起来。
    见鬼了,居然有两个人。我暗骂一声,看向那个人,接着我愣住了。
    拿枪对着我的那个人,竟然是袁喜乐。
    “你?”我看着袁喜乐,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诞起来。
    她冷冷地看着我,问那个特派员:“你没事吧?”
    特派员点了点头靠近袁喜乐,看着我对她道:“杀了他。”
    袁喜乐把他推开,道:“不行,我有事情要问他。他好像知道很多我的情况,我得问问他怎么知道的。”说着把冲锋枪递给他,“你去把正事办了。”
    特派员满脸杀气地看了我一眼,但好像他也意识到袁喜乐的话有道理,于是接过冲锋枪放在一边,开始脱下三防服。我看到那几枪只有一枪打中了他的肩头,刚才的射击没有我想的那么精准。
    他咬牙撕下一团衣服垫了一下枪伤,然后让我把我背上的三防服丢给他穿上,拿着冲锋枪往外走,临走前对袁喜乐道:“你最好快一点。”
    袁喜乐偏头看他捂着伤口离开,再次看向我,对我道:“好了,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
    我看着她的脸,心里想着该怎么办。但是,我心中被另外一种情感冲击着,根本无法思考怎么脱身,甚至我完全不想脱身。
    我无法理解我眼前的情形。
    这是怎么回事?不对劲,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回来是来救袁喜乐的,我会暗算那个一直暗算我们的敌特,然后把袁喜乐救出来,保护她,让她能活到和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刻。
    但是眼前是怎么回事?
    我实在不敢相信,袁喜乐竟然也是敌特之一。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想着,回忆着以往的一切,忽然就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圈套?
    虽然我心中一直在竭力否定,但脑子过电一样闪过很多画面,我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绝对不可理解。甚至,仔细想起来,整支队伍,只剩下两个疯子,一个特派员,一个袁喜乐,其他人都死了,难道这是巧合吗?
    袁喜乐在当时知道我的出现,甚至我的出现可能在以后给她的计划提供了便利,所以她设下了一个圈套,让我这个笨蛋以为自己是一个爱情的勇士,带着牺牲自己的想法回到了这里,再被她利用一次。
    所以她一直在“毒气区域”里和我在一起,和我发生暧味举动,在“敌特”面前救了我一次,甚至把她自己都给了我,是要让我陷得够深,在那一刻有一个必须回来的勇气吗?
    我无法判断,但想到了我们起飞之前,袁喜乐被送回了地面上,没有受到任何的审查,如果她也是敌特,那说明她非常成功地完全逃过了组织的追查。
    在整个过程中,因为她的疯癫状态,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她。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白痴,袁喜乐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轮到我,像当时几个医生说的,我有任何地方可以吸引她吗?我不是情感上的矮子,而是情感上的白痴而已。到了现在,我甚至没有机会去问袁喜乐真相,因为现在我面前的她,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敌人。
    我心中已经开始绝望,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她看我不回答,又问了一遍:“别以为装傻就没事,我想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存在,也必然知道我们的手段,不想吃苦就直说。我时间不多,也不想大动干戈。”
    我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道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说出那个本来很可笑的故事,告诉你我是一个在未来被你诱惑的男人,然后自愿送到这里来,被你利用吗?我只是看着她,什么都不想说。
    她被我这样看着,倒有点不自在起来,她皱起秀目坐了下来,道:“我对付过很多你这样的人,他们要么想把我咬死,要么瞪着眼睛虚张声势,不过你这种好像懒得理我的,倒是头一次见。”说着,她忽然把枪放下了,“你走吧。”
    我知道她的目的,这是让我燃起求生的意志,一旦我走,她就会喝住我。
    当人必死的时候,人会放弃求生的欲望,那样无论是多么可怕的威胁,都是没有用的,但一旦有了求生的想法,那么平静就会打破,人的弱点会露出来。
    我还是没有动,不是说识破了她的想法,而是根本不想动。我转身把头项在墙上,心里非常非常难受。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回到这里,本身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沉默了片刻,袁喜乐按捺不住了,又道:“你再不走,我的朋友回来了,到时候你肯定走不了。”
    我抬头看着她,对她道:“你给我闭嘴,我想待哪里就待哪里。”
    她扬了扬眉毛,我看着她,忽然起了一股冲动,我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去。
    她一惊立刻把枪举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我立即扑了过去。
    她虽然是猝不及防,但显然训练有素,瞬间开枪了。我左肩一震,几乎一个趔趄,但我丝毫不觉得疼,上去一把抓住她拿枪的手,把她压到墙壁上,吻了上去。
    她一下被我吻住,足足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猛地把我推开,脸上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惊讶。
    她继续退后,我看到她头发全乱了,枪口对着我也没有开枪,但是手在发抖。
    我的左肩开始剧痛起来,慢慢缩起了身子,我还是看着她,想着刚才那一吻,和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心里希望她能对着我的要害补一枪。
    被女特务挟持的时候,忽然得到了反击的机会,不是反击夺枪,而是想着反击立即QiangJian她的,估计古今中外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喘着气,坐倒在地,但还是看着她,和她对视着,我希望她能记得我,记得我这么一个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人。
    她喘着气道:“你是个疯子,我要杀了你。”
    我闭上了眼睛。听到了枪的撞针被扳动的声音。
    我安静下来,等着最后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没有了杂念。快一点吧,别让我等太久。我想着第一次进入地下河的各种危险,想着在飞机上的九死一生,和那黑暗里的几天几夜,就当我没有熬过那些好了。
    然而,静了很久,却没有听到枪响。
    我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到她还是那么看着我,枪口虽然仍然对着我,但她的表情非常的奇怪。接着就见她从一边捡起一根木棍,对着我的脑袋狠命一敲,我的脑袋一震,立刻失去了知觉。

    六十一、逼供

    我是被冻醒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铁桌子的腿上,脸上全是水。
    我还在那个屋子里,袁喜乐在一边站着,特派员已经回来了,他正用水壶里的水泼我。
    我根本不想看他,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袁喜乐的头发已经弄整齐,恢复了冰冷的样子。
    看样子我昏了相当长的时间,不知道特派员的事情有没有做完,狗日的,我竟然什么都没能改变,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袁喜乐的语气很不好,好像是在质问他。
    “时间不够,我灯开得太早了,他们走得很小心,还没到最深的地方我就开灯了,结果他们还有时间冲回来,从放映室跑了。不过你放心,从那地方就算跑出来,也活不了多久。而且,这地方有点不对劲。”特派员说着把我的脸掰回来,看着他,问道:“你们有几个人?”
    我没理他,他一个巴掌挥了过来,打得我眼冒金星,接着呵斥道:“我问你,你们他娘的有几个人?”
    我心中奇怪,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袁喜乐问我我都没说,更不会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用的。”袁喜乐在他后面道,“这个人是个疯子。”
    特派员倒也沉得住气,转头望向袁喜乐:“你确定他不是******的人?”
    “我确定他绝对没受过训练,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他,和他共事过很长时间。他不太可能是搞情报的。”袁喜乐道,“刚才他有机会逃走,但是他……”她没说下去,“搞情报的人不会犯这种错误。”
    “也许他是装的。”特派员笑了几声,走回去在包里翻着什么东西。
    “装的目的也应该是为了找机会脱身逃出去,而不是找死。”袁喜乐抱着双臂,“他让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说着她看向我,“他一定知道很多东西,但他一定不是******的人。”
    “如果不是情报员,那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特派员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刚才我差点中招了,这家伙一定有同伙,他可能是单纯爱上你了。”
    “搞情报的人会爱上别人吗?”她好像有点无奈。
    “同伙?”我听着心中奇怪,看见特派员拿着匕首坐到桌子上,然后把匕首用一瓶烧酒擦了擦,直接从自己的肩膀里把子弹撬了出去,我看他面不改色,竟然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我来给你看看我是怎么干的。”他道,说着把挖出来的子弹丢到一边,然后拿烧酒往肩膀上浇了上去,用布擦干净,垫上穿好衣服,朝我走过来。他把匕首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实话吧,女士肯定看不惯我这么干,但我有信心在三分钟里让你忘记你现在的镇定,然后在第五分钟,看到你自己的肠子。我会让你看见我把它们切成一段又一段。不过你不会那么快死,你还能活好几个小时,你最好想清楚,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死也分舒服和不舒服的。”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时我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之前的那种冲击已经过去,我虽然不怕死,但我也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袁喜乐。真的,这个时候我想到了电影里那些酷刑,他看到了我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样,我说得有道理吧。”我叹了口气,不由得苦笑,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面前的这个人。因为刚才那一刹那,我确实害怕了,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意识到,不管怎么都是死,我不可以在袁喜乐面前死得太窝囊。想着,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但是又非常好玩的念头。
    我笑了,对他道:“你还没有了解到情况吗?”
    “什么?”他道。
    你也知道我不怕死,你拿这个来威胁我有什么用呢?”我道,说着我看向袁喜乐,“不过,我可以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特派员有些得意地回头看了看袁喜乐一眼,然后转头问我:“什么交易?”
    “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但是,是在你剖开我的肚子以后,我希望不是你来动手,让喜乐来。”我道,“把刀给她。”
    两个人都愣了愣,特派员道:“如果你以为她是个女人,她下不了这个手,你错了,她可比我狠得多。”
    “没关系。”我道,“你不会懂我的想法,所以按照我说的话做就对了。”
    他回头看了看袁喜乐,袁喜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想,她也许想看出我脸上有虚张声势的表情,于是我笑了。我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她一定找不到任何的胆怯,因为我确实没有。
    特派员有点恼怒,忽然用匕首割开我的衣服,说道:“对不起,现在是我说了算,等我剖开你的肚子,你就知道我懂不懂你的想法。”
    “那样你什么也得不到。”我道,“你大可以试试。”
    他反手握起匕首,看着我的脸,我平静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对他点了点头。
    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刚要下手,袁喜乐说了一句:“等等。”
    说着走了过来,把特派员手里的匕首拿了过来,我看到特派员简直是松了口气,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不好看。
    我心中的快意更加强烈,袁喜乐拿着匕首在我面前蹲下,纤细的手停在我的肚子上,道:“吴用,其实你不必死,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何必要这样。”
    我看着她的脸,她的语气我很熟悉,和以前她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很像,我摇头,不知不觉眼泪下来了,看着她摇头道:“没有用了,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动手吧,有些话,我只能在死之前和你说。”
    她和我对视着,我从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理解,她迟疑了好久,才道:“你不是在为自己哭对不对,你在为我哭对不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从你的眼里看到的,是你对我的怜悯?”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1-2-6 10: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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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楼主| 发表于 2011-1-25 16:3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二、怜悯

    我听到这句话,真想说是的,但不是对你的怜悯,而是对我们两个之间的那些“过去”的怜悯,但是,随即,我忽然意识到不对。

    怜悯?

    我脑子停顿了一下,眼前的袁喜乐,忽然和另一个时空的袁喜乐重叠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她手表上看到的那一句话。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怜悯我。”

    我一个激灵,看到袁喜乐在犹豫,但是刀已经划向我的肚子,立即叫道:“等等,等等。”

    她愣了一下,更加疑惑地看着我,我道:“让我想几分钟。”

    我想着各种脑子里忽然跳出来的信息,许多奇怪的想法闪过,我抓不住一丝线索,忽然脑子一闪,我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必然导致必然。”

    这句话是王四川对我说的,如果要袁喜乐来设局使用这一句话,袁喜乐必须知道我听过王四川说这句话,但依现在的情况,我不可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而她之后,却一定知道了这句话,并特意给我看到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告诉她这条信息吗?

    恐怕不可能有了。

    我又想到了袁喜乐之后的情况是,她没有和特派员一起逃出去,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地下河里遇到我们。

    如果他们在这里杀了我,找不到那卷胶片的话,出去的时候应该会和特派员一起行动,而当时“我”遇到的情况是,特派员还在仓库里(他一定是在那个地方寻找那卷胶片),而袁喜乐独自一人往洞外走,这说明她和特派员之间,一定产生了问题。

    这种敌特之间的问题,一定不是赌气,很可能是背叛或者决裂。

    从这两个因素推断,第一,她从我这里听说了“必然导致必然”的话语,就说明我不会死在这里;第二,之后她很有可能和特派员决裂。

    那就说明,我眼前的情况,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出乎我意料的变化。

    但是再看现在的情况,几分钟之后我就要看着自己的肠子回忆人生了,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转机了。袁喜乐总不可能忽然转身,和特派员搏斗,然后把我救出去,对我说:“同志,其实我想投诚很长时间了。”

    看着袁喜乐的匕首,我想着那行“必然导致必然”的刻字,想着袁喜乐手表上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怜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所有这些信息,不管是袁喜乐给我的提示,还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提示,用意都是要让我回来,参与到这段历史里。

    第一句是为了让我回到这个洞里来,而第二句话是让我知道,事情会有出乎意料的变化。

    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何必要写在手表上在这个时候来提示我。

    这第二句话的提示一定和第一句话一样,是万分必要的,我马上就要死了,难道是说,这件“出乎我意料的变化”,并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是我看到了这句话而引发的?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引发后面的变化?

    真的有这个可能性,我想着冒出一身冷汗,看见袁喜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道:“我想通了,我招。我什么都说。”

    袁喜乐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看着我,我继续对她道:“我想通了,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袁喜乐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特派员,特派员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接着袁喜乐恼怒了,猛地用刀抵住了我的脖子:“吴用,你是在戏弄我吗?”

    我摇头,道:“我是认真的。”

    袁喜乐的俏脸变成了冰霜,我几乎怕她一刀不问就刺下来,立即对她道:“你们是来寻找一卷胶片的,对不对?”

    特派员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拉了拉袁喜乐,把她手里的匕首拿了过去,丢到桌子上,指着我道:“你是个人物。”说着对袁喜乐道:“你还说他没受过情报训练,看样子他比你还厉害。”

    袁喜乐啪地打了我一个巴掌,我转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笑了起来,特派员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东西在什么地方。”我道。

    他看着我道:“你说。”

    “你们进入这里之前,应该看过这里的平面图,对不对?否则你们也不可能事先定下这么周密的计划。”我道,“那你们应该知道,这座大坝里,有一座巨大的冰窖。”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看。

    我继续道:“日本人的小分队从这里跳伞下去以后,飞行员带回来一卷胶片,那卷胶片在冰窖里,但被封在冰里了。”

    特派员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才问道:“你连日本人在这里跳伞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出来你不会相信的,而且,我还知道一些让你非常意外的事情。”我道,“我知道,你等一下会杀喜乐灭口。”

    我看着特派员,牢牢地看着他,手电光下他的表情十分难以捉摸,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他的面部抽动了一下。

    我肯定自己是猜对了,因为袁喜乐如果在当时帮我刺伤了他,说明最后他们肯定决裂了,而以袁喜乐当时的被动,一定是特派员抢先发难的。而且,不管对不对,这么说总归是不错的,女人都是多疑的。

    四下顿时一片安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好像被我说中了什么痛处,良久后特派员才道:“胡说,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就不用白费力气了,在这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

    “你不用掩饰。”我道,看向袁喜乐,袁喜乐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我暗叹一声,只有硬着头皮了,对她道:“我可以证明。你过来,我耳语给你听。”

    她看着我,特派员道:“别被他控制了,这小子很厉害。”

    我看着袁喜乐,心中祈祷,相信我,如果她过来听说明我有希望了。

    袁喜乐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犹豫,几乎要过来,特派员立即又阻止,袁喜乐看向他道:“你很心虚吗?”把他噎了一下,有点阴狠地看着我,在边上点了根烟。

    袁喜乐凑过来,低声道:“说!”

    我闻着她耳边的香味,低声道:“第一,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这一次的任务非同小可,不可能留你活口;第二,我知道你很多事情,这些事来自于你最亲密的人,我不能说是谁,但我是来帮你的。”她听着想挪开,我立即跟了过去,继续道:“我知道你背上的痣,一共是三颗。”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顿了顿,立即给了我一个巴掌:“放屁!”

    这一巴掌格外用力,我瞬间觉得脸颊麻麻的,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脸了,特派员也被她搞得吓了一跳,说道:“让你别听。”

    她转身看向特派员:“你去冰窖那里看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直接毙了他。”

    特派员点了点头,又道:“你小心点儿,这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说着出去了。

    袁喜乐看着他出去,一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压到桌子上,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的肩膀疼得几乎让我休克,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信还是不信?”

    “你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信你。”她道。

    “你必须得信我。”我道,“我刚才这么说,他一定会提前动手的,他一定在外面想,随时可能回来,你必须相信我。”

    她摇头,我的眼角忽然看到门口有人影一闪,立即咬牙翻起来和她一起滚到地上,同时一梭子子弹扫了过来,打得铁桌子火花四溅。

    我大叫了一声:“关手电。”

    袁喜乐回头一枪把立在桌子上的手电打飞,瞬间我看到有人已经冲到了屋里,我和袁喜乐一下翻到桌子下面,子弹全部扫到我们刚才待的地方。

    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袁喜乐好像是凭着刚才一瞬问的感觉,对着一个方向连打了好几枪。

    我已经滚出了桌子,听到那人跑出了门外,袁喜乐骂了一声,退到我身后,三两下把我的绳子解开了,然后对外面大骂道:“王八蛋,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上头的指令,没办法。”特派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否则你这么漂亮,我也舍不得。”

    我的肩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是活动了一下没受伤的右手,拉住袁喜乐的手,让她退后。

    她轻声对我道:“你说过让我相信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想着指了指一边的通风口:“上去,他是冲锋枪,你的枪里只有几颗子弹了,我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黑暗里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我拉出一张椅子,听着她摸索着爬了上去。我让她把手枪给我,然后对着门口开了两枪,对方还来一梭子。

    我打那两枪是为了让他知道我们还有子弹,借机争取一些时间,接着我把手枪插到腰里,然后也爬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往前,一直来到了电缆井里,她显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回到仓库里,从那个口子上爬了出来。几乎是在同时,我忽然听到整个基地里,响起了防空警报的声音。

    六十三、翻转180度

    凄厉的警报声让袁喜乐面色惨白。“怎么回事?”她问我。

    “大坝要泄洪了。”我心中暗骂,看来上游大雨积累的水量已经超过大坝的承受。

    这里一泄洪,地下的毒气就会蜂拥上来,把整个区域覆盖,我们会被困住。而我身上只有一件三防服。

    想着,我想到了一个地方,拉着她走。

    她立即甩掉了我的手,看着我:“你要到哪里去?”

    “在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为什么?”她道,“我要干掉那个王八蛋。”

    “来不及了。”我道,把雾气的事情解释给她听,然后道,“你在这里和他纠缠,你没有胜算,而且,这里很快会有后续的部队下来。那是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这里的人都是被枪杀的,你准备怎么和他们解释事情的经过?他们会相信特派员,还是相信你这个从苏联回来的女人?”

    她看着我没说话。显然还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克制住了。

    我道:“这里能隔离毒气的通风系统,只有这个仓库连通的三个区域,那个王八蛋现在在办公区,这里没有周旋的余地,我们没有地方躲,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就是那片毒气的区域,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躲到那里。

    “但是那里有毒。”她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毒气进不去。”我道,重重地拉着她的手,“我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我。”

    她犹豫了一下,我感觉她第一次也抓紧了我的手,我心中一热,立即拉着她来到吊装仓库的二楼,找到那扇连通净化水池的铁门进去,然后进入通风管道,一路来到了那片噩梦一般的毒气区域。

    区域里没有开灯,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她穿上三化服,自己用衣服捂住嘴,一路找过去,回到了那个积水的房间。

    我蹚水进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简直有一种恍如隔世黄粱一梦的感觉,我转了那么一圈,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我坐到床上,看见袁喜乐陌生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问我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我解开自己的衣服,子弹从我的肩膀下靠近夹肢窝的地方穿了过去,已经凝出了血块,我一边用衣服擦着,一边道:“现在我还可以作一个预言,你绝对不会相信我跟你说的故事。但是,只要你听我的,我能让你摆脱你现在的生活。”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部和袁喜乐说了一遍,没有放掉任何细节。

    她听完之后,表情和我想的一模一样,那不仅是不信,而是一种看神经病的表情。

    “你觉得我会爱上你?可笑,不过我觉得你预言得非常准。”她道,“我确实不相信你。”

    我从怀里掏出了她当时送我的表,递给她。

    她看着,眼角就一跳,拿了过来,立即和自己手上的一比,面色瞬间变了。

    “我没有在市面上见过这种表,我想,这一定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我道。

    她看着那只表,一下坐倒在了床上:“这是伊万送给我的。”我看着她道:“你觉得,我可能会知道你身上那么多的秘密吗?”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把头埋到自己的手里:“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蹲下来,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我和她经历的一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虚幻和毫无基础的,我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对她道:“不管你信不信其他的事,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听我的。之后,我会让你看到所有的‘证据’一件一件发生。”

    她沉默着,吸了口气,点头道:“好吧,你要我怎么做?”

    我道:“我要你先把你们到这里的目的,全部告诉我,你现在已经被他背叛了,即使你不相信我,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只是需要知道,他之后可能的动向。”

    她看着我,就道:“我们到这里来,第一是为了找你说的一卷胶片,但是,更重要的是,是为了发一个电报。”

    电报?

    我看着她,她继续说她最开始是东北53谋略部队的最后一批特工,当时她还是小孩,甚至来不及训练,日本就战败了。于是她被滞留在东北的福利院,由当时的接头人员负责抚养,后来进入了地质勘探系统。一直到来这里之前,她才和特派员接上头,开始执行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她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只能这么撑下去。

    她并不知道要发的电报是什么内容,他们从日本方面拿到了这里的资料,特派员把她调入了这个项目中,之后任务一直进行到现在,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的波折。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想到了那个假“何汝平”半夜爬到深渊下,难道是要为了发那个电报?那家伙,难道就是特派员?

    我们的人没在基地里找到特派员的尸体,这种可能性一下变得很大,妈的,那他们往深渊里发的电报到底是什么内容?难道下面真的有人在?

    我想到了裴青,那小子难道是对的?

    袁喜乐看着我,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把思绪转回来,对她道:“现在,你要听我的计划,一点也不要漏掉。”

    我把我的整个想法,一边和她说,一边在自己的脑子里整理。

    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么袁喜乐一定会被特派员灭口,这几条关键的信息,把我逼回到这里来,显然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只是在暗地里推动事情的发展,我的到来,竟然完全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我不是一个逻辑学家,我无法去推测各种无解的问题,我也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从逻辑上来说,好像是无法成立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现在,我只有先往后想,往后做。

    首先,我明确了一点,就是我不能放任事情自己发生,因为显然我在袁喜乐的这段历史里,起的不是之前我想的那种辅助作用,我的到来颇为关键,甚至是决定性的。

    与其束手束脚地去想我到底应该在这段历史里怎么小心翼翼,不如直接放手大胆设计。

    我把我们入洞之后的所有经过全都想了一遍,想着我所作的每一个决定,就发现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我的所有决定,看上去非常平常,但是好像都不是我自己做下的。

    我们为什么会进入到落水洞里?是因为一张奇怪的纸条,这张纸条是谁塞进我的口袋里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我们进入沉箱后,是谁启动了沉箱,把我们降到冰窖里?

    是谁事先拧开了放映室地上通风管道口的螺栓?

    又是谁在那个毒气区域的墙壁上,刻下了通往出口的刻痕?

    我忽然发现,在每一个决定我们命运的地方,都有人事先帮我们做好了准备。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我自己。

    一边想一边理,在和袁喜乐说的过程中,我的心中慢慢有了一个全貌,我发现我需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多,但是,并不算太难,因为对于我来说,答案早就已经写在了我的脑子里,我现在只需要照做一遍。

    说完之后,我发现袁喜乐没能理解我所有的话,其实我也明白,这么多的信息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一次消化干净的。

    我想了想,就意识到这种全盘计划没必要对她说,我只需要告诉她,遇到某些事情之后,应该怎么做。

    在洞穴里遇到我们第二支队伍的时候,她必须装疯。

    在我们离开之后,她必须带陈落户和马在海他们回到大坝里,因为他们回不到洞口上游就会发大水,只有大坝里是安全的。而进入大坝之后,他们必须立即到沉箱里躲避雾气——袁喜乐熟悉这里的地形,这不是什么问题。

    之后,我会启动沉箱,把她降到冰窖里,她可以在黑暗当中想办法离开沉箱,虽然我还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毫无声息地离开的,但是,一定有办法。

    她离开沉箱,通过通道来到毒气区域,进入避难所,只要听到我们出现动静,就去到那个位置,发出声音来吸引我们的注意。

    她点头,但表情满是怀疑:“吴用,如果你说的这些情况都不发生,我该怎么办?”

    “相信我,对于我来说,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道,“发生的那些事情,不会改变,我也不想改变。”

    她看着我的眼睛,忽然问道:“这一切不是做梦?”

    我摇头,想了想道:“算上结局的话,即使是梦,对于你来说,也不算是个噩梦。”之后想着,第一步最急迫的工作,就是把王四川的那句话刻到墙壁上去。

    “我们真的会相爱?”她忽然突兀地问道。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难过,这个问题,我原本是那么确定,但是现在,我又无法肯定了。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个故事真正的开始,会是这个样子的。

    “我想要打败一个能驾驶轰炸机在空中翻转180度的男人,只能让自己变成一个在命运里翻转l80度的男人。”我道,“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喜欢上你。”

    她继续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我从她的腰间拔出匕首,开始搬动靠墙的床,回忆着当时刻字的位置,想把“必然导致必然”先刻上去。

    我能做的事情,全部在我脑海里,之后她到底怎么想,恐怕已经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但是,在我预言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后,她对我的信任会逐渐加深,我至少可以放心地看着她安全离开。

    我想着推开床,露出了墙壁,然后趴下去准备下手,这个时候,墙壁上出现的东西,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到墙壁上有人刻了一行字:“必然导致必然。”

    我愣住了,忽然恍惚了一下。

    仔细去看,我发现这行字,无论是位置,还是样子,都和之前我看到的那一行字一模一样。

    我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差点以为这是我自己刻上去的,但显然不是。

    他娘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行字不是我刻的?我摸着这行字,忽然开始浑身冒冷汗。

    这事情不对劲,不对劲,妈的,很不对劲!

    六十四、我和“我”

    在我的推断里,应该是我刻下了这一行字,提醒即将到来的自己。所以我推开这张床之后看到的墙壁应该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原本应该我刻上去的字,现在却已经在墙壁上了,而且显然,我看着这行字就发现,这些字刻上去有一些日子了。

    我的脑子霎那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去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摸着字我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原来的一切虽然复杂,但我还是觉得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是这行字一下让我意识到,我这些想法不对。

    但是,为什么不对?

    我连我们回到了十个多月前都相信了,一切好像已经说通,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这种奇怪的事情?

    我发怔的看着哪行字,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袁喜悦看见我的表情,就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向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想了想,就道没事,但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我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开始想这行字可能是谁刻上去的。

    知道这行字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王四川。

    绝对不是我,那,难道是王四川刻的?

    但是怎么也说不通啊,王四川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也不可能知道这句话对于我和袁喜乐来说多重要,他即使真的能够比我还快的偷偷溜进基地,先到这个地方来刻下这行字,那他的理由是什么,这比这行字在这里出现还要诡异。

    然而,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了。

    我看着手里的匕首,感觉很尴尬,心说怎么办,已经有人刻上去了,是划掉它自己重新刻上,还是在后面加个X2?

    如果加个X2会不会对后面的事产生影响?常理上说应该不会,但是那一定会让“我”看到它的时候产生疑惑。想着,我下意识的看向这行字的四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我用力的把床推的更开,就发现,在这行字下面,靠近墙角的部分,有几块被人刮掉的痕迹。

    我摸着这些划痕,就意识到,这些被刮掉的部分,应该之前也写着什么字。

    我看着,一共有八块刮痕,突然心生寒意。这里原来还写着什么?

    难道,也是信息?那,这些信息又是谁留给我的,又被谁刮掉了?

    事情到了这里,我好像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又不能肯定,但我明白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我所经历的,看来只是整个时空旋窝的冰山一角。

    我看着“必然导致必然”这句话,能刻下这句话的人,只可能是我。

    但他一定不是现在的我刻下的,那难道,我现在遇到的情况,只是整件事情的开始?难道,我执行完这一次的计划之后,在未来还会再一次回到这里?并且发生无数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可怕了。

    我收起匕首,暗叹看来要做一个能在命运中翻滚的人,我绝对还不够格。

    但是,此时我反倒放开了,我决定不去想这些可能性了。

    对,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和袁喜乐一样,看来我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此时的特派员不知道在干什么,之前他说小聪明他们没有被毒死就逃出了毒气室,我记得那个老专家死在了落水洞哪里,当时牙龈发黑,应该是中毒的迹象,而有一些人是死在了仓库里,还有一部分人死在了另一边支流洞穴的发报机房间里。

    这些人即使现在没有死,也会是严重中毒的状态,但是,只要他们活着,特派员就不能置之不理,只要他不是专心对付我们,那我就有机可乘。

    我想着,是否可能去救剩下的哪些人?他们从这里逃了出去,这里又是全封闭的,特派员是怎么把他们骗到这里来的?

    我想到了当时在放映室的经历,难道,他也是用烟把他们熏进来的?

    很有可能,当时,那个通风管道口已经被撬松了,我还以为那是我即将要做的事,但如果它本身就是圈套,那个入口很可能就是特派员做好的陷阱,在通风管道的另一头,他也做了同样的陷阱,和这个入口成为了一条死亡通道的两端。

    不过,哪些人并不知道避难所的存在,也没有影子里有鬼的提示,所以,他们也会比我们更晚发现毒气的事情,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又会立即冲向入口。

    特派员说他估计错了时间,也就是说,他在那些人还没有走的足够深的时候启动了电源和灯光,结果,那些人可能在死之前重新爬回了连通放映室的通风管道,然后一直待在管道里,挨到特派员认为他们死透的时候,然后回到放映室逃了出去。

    他们的人数不少,如果没有浓烟的话,是很可能撬开门出去的。

    但是,这些人一定已经因为汞中毒严重损伤了,神经系统逐渐除了问题,他们会发生分歧,有的人会回去追捕特派员,有些人会选择直接出去,有些人则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会想办法通知外面这里的情况。

    所以才会有人死在不同的地方。

    我猜想小聪明的这种性格,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他会以为袁喜乐被特派员抓住而去解救,所以他会回来找特派员算账最后死在仓库里,老专家地位很高身份神秘,他可能想活下来,一定会选择出去,而其他几个人因为更加理智和以任务为重,会想办法通知外面。

    我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知道电报机的位置的,也许是他们前期探索的时候找到的,然后把发报机的电线接到了电话线上,发送信号出去。

    初期的信号一定不是之前“我”在电话听到的,那个信号一定是特派员改的,他们最后被发现在电报室附近被枪杀了,我不知道特派员改那份电报是什么用意,但这就可以解释,当我们第一次进洞之后,工程兵整理电缆的时候接通了电话线,立即就有电流让电话响了。

    整个过程应该是这样,我相信怎么也不就不离十了,如果是那样,那我去救他们的概率太低了。第一,我不可能去救那个老专家,时间上来不及,寻找太花时间,唯一可以救的就是小聪明这一波,可惜特派员没有死,小聪明死了,我即使去救一定也是失败。

    不管如何,这方面我觉得见机行事就行,其实我心中已经放弃了,这么想只是让自己好过点,在特派员精力被他们分散的时候,我反而有了优势。

    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跑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可以很从容的干一些事情。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在黑暗中做出通往出口的标记,哪些灯很难破坏,我只能一盏一盏爬上去看灯丝的情况,尽量做出一道最安全的一路上路灯都不亮的路线。在每个转弯口都坐上记号。

    做完之后,我掐着时间等待,让我觉得好笑的是,特派员一次都没有在这个地方出现过,显然他打死也不认为,袁喜乐会在这个地方。而事实上,如果他不知道我的底细,他也一定认为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也想这么走了算了,但如果没有袁喜乐搅局,我们那批人进来后的结果,可能是和第一批队伍一样被特派员连锅端了。

    我在黑暗中,陪了袁喜乐大约一个月。我在这个区域里,找到了好几只包,应该都是小聪明他们发现毒气之后,狂奔下抛弃的重行李,里面有不少罐头,我们靠这些罐头和我包里的牛肉度日。

    这一次的黑暗中,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温存,她一开始一直很谨慎的看着我,慢慢的习惯了我的存在,放松了下来。

    我们聊了很多,我编了一个关于伊万的故事,和她说了很多我的事情,她一直安静的听着,我能感觉到她对于我的态度在软化,但是,只仅仅是最浅的变化。我看着她就在我面前,离的远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我拥抱过爱过的袁喜乐,但是,只要我一靠近她些。她立即就会变的陌生起来。

    后来我放弃了,我们在黑暗中一直掐着日子算着时间,到了我记得“我”下来之前的几天,我和袁喜乐出发了。

    路上我们并没有碰到特派员,他一定就在附近,但是这个地方太大了,即使我们不是那么小心翼翼,也很难碰到。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乘。

    我准备了两张纸条,一张是“小心裴青”一张是“下落水洞”

    对于第二张纸条的作用,我心里很清楚,但是一张纸条,我觉得有点疑惑,为什么我要让“我”小心裴青呢,他不过打了我一枪?

    我无法肯定是否所有的纸条都是我放的,但是,这些纸条都是使用了劳保本的纸,这种纸质很好,而且因为是特种使用都具有防水性,既然来源一样,所以应该都是一个人写的。

    但即使有疑惑,我也不敢不送,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没有“小心裴青”这张纸条我的很多行为都会改变,比如说“我”就不会在裴青反常的时候,觉得他的行为不正常。

    说起来这张纸条是我所有的判断中,最无法解释的一个,因为似乎之前我所有干预的事情,都正中事情的关键点,而这张纸条明显不是。

    我写完后,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似乎是一种“控制”我用这张纸条,仅仅为了引起“我”对于裴青的注意,但这是没有动机的,如果“我”没有收到过这张纸条,我是不会想到要送出这张纸条的。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这不同于我的“干预”,干预只是野蛮的在任何需要引导的时候引导,而“控制”的感觉,却精细的多。

    我想起了我在床后看到的哪些被刮掉的字,这里的事情很不简单,虽然我现在写了两张纸条,但它们并不一定能送出去,这个“控制者”其实未必是我。

    如果有人在非常精细的引导着所有事情的发生,那是谁?他的动机是什么?

    比如说,本来事情是朝着一个方向发展,有人为了使事情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设计了一个非常精细的“干预”这些干预,有些很关键,比如说我的“下落水洞”纸条,有些却很难察觉,比如说“小心裴青”这种带着“小心”字眼的纸条,改变的王往往是我们的心态,从而引起一连窜的反应。

    这算是奇思妙想,我很快就放弃了,只要我把纸条都送出去,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一切都是我瞎想。如果不是,那么我经历的一切,恐怕都在另外一个更大的局里,我现在是不可能抗拒的。

    我宁可相信前者,因为后者虽然我隐约已经有了感觉,但是那太可怕了。

    当然,我无法证明它是否存在,因为可能性太多了。也许,第一张纸条真的是陈落户塞给我的。

    这种事情,只能随机应变了。

    我们在黑暗中通过一条岔洞回到了当时进来的暗河支流,走了很久,一下就听到了前面的枪声。

    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们终于遇到了“我们”

    我立即冲了过去,一下就看到了前面的悬崖,钟胡子躺在了上面,裴青正在悬崖上开枪通知后面的“我们”我远远看着,钟胡子一动不动躺在瀑布下,显然已经遇难了。

    我让袁喜乐先等在瀑布下面,自己顺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此时我知道“我”正听到枪声赶过来。

    我潜伏在黑暗中,慢慢绕过裴青,他正在万分焦急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绕开他一段距离后,我开始在乱石中一路狂爬,在黑暗中看着副班长和几个战士先跑过去,然后是“我”和王四川,我躲在石头后面,等他们过去,之后回到了宿营地。

    我拿着纸条,就看到“我”的外套放在篝火边烤,我把“小心裴青”的纸条塞到了“我”的口袋里,刚想离开,就听到有人问到,“出了什么事情?”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陈落户,他捂着手也爬了回来,显然刚才追我们追了一半就放弃回来了,这家伙力气不小,但是不够灵活,在这种地方跑是要了他的命了。

    我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妥,又问了我一遍:“出了什么事?老裴打枪干嘛?”

    我看着他,又听了听远处的枪声,忽然脑子一闪。

    我对他道:“好像有人掉下去了,我跟不上他们,没看到你就先回来看看”

    他指了指腿,我扭了一下,你别管我,我没事。

    我装出很担心的样子:“那行,我再去看看,你待在这里。”说完再次跳入到黑暗之中。

    跑了一段时间,我再往回看,就看到陈落户坐下了,没有任何异样。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这里的黑暗下,他认不出我来,看来这一年的时间并没有让我变化多少。

    我想着就意识到我能做什么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比我想像的要多的多。

    我重新一路小心翼翼等他们背上尸体离开,爬回到瀑布下,带着袁喜乐爬了上来,再次回到营地。

    当我们在黑暗里,看到“我”和王四川他们在篝火下休息的时候,袁喜乐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臂,指甲都掐到了我的肉里。

    我仔细看着“我”自己的样子,感觉十分奇妙,当时的“我”怎么会想到在远处的黑暗中,凝视他的人有如此奇妙的遭遇。

    我回头看了袁喜乐一眼,关键的时刻到了。

    我推了袁喜乐一把,对她做了手势,让她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她第一次坚定的点头,我相信她终于完全相信了。

    我们对视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走,这个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了她一下。

    出奇的,她只推了我几下,没有拒绝,分开后,在远处篝火的淡光中,我发现她的眼神非常复杂。

    我对她做了一个保重的手势,她盯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听着那边我以前亲身经历的动静,内心平静的自己都害怕。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迅速说完,我在“我们”过水牢的时候,估算着把裴青拉进了水里,等我下水以后,把一具尸体推向了“我”自己,在“我”惊恐莫名的时候把第二张纸条塞进了我的口袋。

    接着我跟着“我”到了大坝,在所有人进入沉箱之后,启动了开关,把他们降入到冰窖里。

    之后就是“我”的事了。

    六十五、煎熬

    我完成了该做的事情,回到了地面上。

    外面有很多人,汽车开的临时栈道出现在木屋的周围。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人,走上了临时的栈道,在中段,我遇上了王四川,他竟然在半路等我。

    我初看到他吃了一惊,但并不感动,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会在半路上等他,不仅是情谊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了。

    对视中,他问我道:“成功了?”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走了两个星期,在大雪中看到了伐木林场的小火车,偷偷爬上火车,等到在一个木站下了车,已经冻得连话也说不清。

    我们又在木站冒充其他林场迷路的建设兵团,拿了大衣和一些干粮,坐火车回到了佳木斯。

    那时候还没有全国联网,我们的身份证和军官证通行无阻,可以去任何大食堂吃饭。

    后来王四川问我有什么打算。

    我说想回山西老家去,但这不太现实,以后我爹妈问起为什么要回去,事情会很难办。

    只有先找一个偏远的地方待着,我想到了大庆附近的一些山村,那里还在做地质普查,我们可以冒充地质队待上一段时间。

    王四川觉得可行,我们查了地图,找了一个不通火车只能步行进去的山村,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兑换成粮票。

    我们到了那里以后,发现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小村子,这个村子里的人甚至对抗日战争的事情也不熟悉,因为没人愿意走这么远来抓几个壮丁,四周又全是山。

    我们在村公所用全国粮票换了一间屋子和一些生活用品,在村里挨过了整个冬天。

    快到夏天的时候,我们的粮票已经用完了,有一拨供销社的人来做普查,我们朝他买了一个收音机,播放当时的广播故事,来换取粮食。一直挨到立夏,我们才走上了回途。

    不能去单位报到,我先回了老家,编了一个故事告诉爹娘,说自己做了逃兵,差点死在苏联人手里,大部队以为我牺牲了,先藏了起来——在那个消息闭塞年代的乡下,这样说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老爸对于我的事情非常意外,但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得以暂时躲在了家里。

    当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打仗打完以后找不到部队,只好回老家,在部队里是作为烈士,以后重新登记户口的时候,就要找其他身份顶替。

    我父亲托他部队里的朋友,尝试帮我找个空户口顶上,但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另一边,袁喜乐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我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受不了这种煎熬,决定去找她,又找了借口离开了家乡。

    那段时问我蓄了胡子,一眼很难认出来,倒也不是很担心,身上的证件齐全,如果不被人特地去查,吃饭坐车什么还都是免费的。

    七二三工程是如此绝密的一个项目,我知道一切都绝不可能在表面上被查到,但是,袁喜乐还活着,我一定可以在某个地方找到她。

    她是东北人,我走遍了东三省几乎所有的医院,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地方,除了东走西看,空下来的时间,就是想着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日夜夜,说实话时间真的不长,但闭上眼睛,一切却仿佛都在眼然而,袁喜乐却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有一丝线索。

    我从坚持,一直找到绝望,再找到麻木,一直到我再次见到王四川,我的心里,已经认定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王四川重新回到了矿上工作,他的父亲权力很大,他顶了一个身份,也不求发展,只求能在那个小地方安稳地待下去。他看到我的样子,说会想办法让他父亲也帮我项个身份,被我谢绝了。

    “文革”的苗头当时已经逐渐展现,各种运动风潮涌动,这个国家的未来越来越难以预测,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好。

    后来说起了袁喜乐,他听了我的遭遇,提醒道,她是跟着大部队出去的,当时最合理的情况,很可能是到部队医院,然后被家里人领回了家。

    袁喜乐是孤儿,会由单位负责,安顿在单位所在城市的精神病院里。所以,很可能不在东北,而在南方。

    于是我又辗转到了南方寻找,她的名字很奇特,重名的情况会很少,所以我连错误的希望都不曾有过,只是害怕命运和我开玩笑,对于每一个医院都是亲自问过和看过很多遍。

    一路麻木又不敢放松地找过来,却还是没有消息,一直到了第二年的冬天。我来到了成都市郊区的双流精神病院。

    那是我在四川的最后一站,成都的冬天,少有地下着冰雨,十分的寒冷。

    我刚找到医生,拿着王四川父亲开给我的介绍信,想去病房看看,走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那个女人正看着窗外的冰雨,玻璃上倒映出她模糊的容颜。

    我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转过身来,我们四目相对。

    我想说话,但是那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尾声

    这是我的故事。

    说得准确点,是我年轻时的故事。

    在风云飘摇的几十年里,这些记忆,这些恐惧,这些爱情,一直深埋在我的脑海里,我以为它们迟早会被消磨、忘记,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重新拿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却还能看出当年的那些纹理。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难让人信服的故事,这个故事以一个务必真实的模样开始,又以如此一个真实的模样结束。但是,其中的过程,却完全找不到一点现实中可能的依据。

    很多人问我,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是否真的有七二三工程,是否在蒙古的地下,真的有那么大的一个空腔。

    我很想简单地回答一个是或者否,但我无法回答,因为无论是真实的,或者是虚构的,对于看完故事的你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在故事的开篇,一直告诫着,这一切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当一些无法被流传、无法被写入史料的事情被写了下来,那么它只能作为故事存在。任何的探究,都没有意义,甚至是危险的。

    当然,这并不是这一类“故事”中唯一的一个,但我只想把这个故事讲出来。因为,那对于我,不仅仅是个故事而已。它承载了我最好的一段岁月和最好的一些人儿。

    也许还会有人问,我和袁喜乐以后的故事。

    我觉得,那也不重要。

    在最后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一个真理。世界上,很多经历过的一切的一切,之所以发生,不是为了他的过去或者未来,而只是为了他人生中的某一瞬间而已。

    假使你和某一个人共同拥有过那一瞬间,你会理解我的话。

    四年后,我换了一个身份,重新考入了当地的地质勘探队,而后在第二年转到了当地的学校办培训班,当时“文革”已经迫在眉睫,我和王四川也长时间不敢联系,之后,我又经历了一些事情。

    这段过程中,我一直在想办法打听七二三工程最后的结果,但是,我只能打听到这个工程在1965年的时候结束了。

    一直以来,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我一直在等待着任何苗头,我觉得,我终归还是会回到那个洞里去的。但是,我没有等到什么契机。

    一直到培训班第二期的时候,我的班上来了一个小伙子,他在这个班里做一个强化考核,之后要调去东北执行三四七工程。这应该是整个东北大勘探的收尾工程。不过据说规模也很大。

    我看他的资料时,发现他的名字那一栏里,写着:毛五月,28岁。

    我心里一抽搐,同名同姓?

    我忽然觉得不是,特地见了他一下,在食堂里,一张非常熟悉而年轻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并不认识我,见到我他很奇怪,问我道:“老师,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我看着他,很久才道:“有,我有很多话和你说。”

    这是我的故事。

    后记

    大家好,我是南派三叔。

    很抱歉拖延了这么久,才完成了这部作品。

    这本小说原本是一个中篇,但是越写自己越喜欢,终于成为这么长的篇幅。算起来,这算是我个人完成的第一本作品。真正的首度“填坑”,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写全过一本小说,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写什么后记,这次终于完成了,我还是有一些话想说在这篇小说之后的。

    《大漠苍狼》是一本很奇特的小说,它在创作之初、创作之中,到最后完成,我对它的想法都是完全不同的。我想表达的东西,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化了。原先它只是一本非常奇怪的探险小说,但是随后我发现,我可以把它写成一种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状态。

    写完了《大漠苍狼:绝地勘探》之后,我也曾经思考过几种未来的方向,是走奇诡的路线,还是做一个封闭的结构。最后我选择了后者,因为我想正面尝试一下所有的细节都相扣是什么感觉——这本来是第三人称小说才能做的结构,用“我”人称采写,简直就是自虐,不过我还是虐了。我不知道自己做得怎么样,希望大家喜欢。

    另外,我一直认为很多的东西,点到为止是比较合适的,我不喜欢罗列出对所有伏笔的解释——小说毕竟不是教科书。但是,很多朋友习惯了一定要听到作家亲口说出那些答案,才算是真正的答案。

    那么,我想我可以把故事的一些线索的官方可能性写在以下:

    敌特就是特派员和袁喜乐,目的是向深渊发送一条电报,特派员躲在基地里暗算了两批勘探队员,最后他自己潜入到深渊第一层的信号塔,想向深渊发出一封电报。特派员知道下面的情况,事先准备了防护用具,下去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他在偷窃水泥塔里奄奄一息的工程兵的补给、证件时被惊醒的人发现,追赶着上了钢缆。在钢缆上他们发生了冲突,撕扯中特派员的防护用具掉了,被严重烫伤,而工程兵本身就受了烫伤,直接死在了钢缆上,临死前想炸断钢缆但没有成功。

    这部分内容因为当事人死亡了,靠“我”人称是不可能得知的,想让“我”人称推理出来事实也是不现实的,如果脑补不出来,这就是解释。

    巨大的石雕来自于远古的文明,确实如裴青所说是从上头跌落下来的。(我一开始其实想写发现了威震天。)

    巨大的空间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从石雕处开始,空间呈现一种不对称的时空倒流的关系,由此“深山”回到了几个月前。深渊中隐藏的,是一个时空漩涡。

    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一开始在洞穴里开采汞矿,后来对那片巨大的深渊产生了兴趣,尝试着运用飞机下去探秘。但是那架战斗机会飞回过去的时间,那个时候,说不定大坝还没有竣工——这在大坝上的人看来,相当于他们刚把战斗机的零件运下来,忽然就有一架战斗机从深渊里飞了回来,两者一联系他们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们才会在地下河设置那么多缓冲沙包,因为他们不如道,什么时候又会有飞机从深渊中飞回来。

    这是一个非常崩溃的情况,在日本军官们商议起飞飞机的计划时,会开到一半,说不定他们准备起飞的飞机就从深渊中飞回来了。

    他们飞去深渊的目的是什么,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也许他们是想回到过去,阻止在战争中犯下的错误,但是,显然计划实现之前,日本就战败了。但这个计划和之前的计划很不相同,即便战败了,这个计划也应该实行下去,所以日本人在这个地下要塞还没被发现的时候,准备转移人员进入到深渊之中。他们准备在第二级台阶建设机场。但是,机场没有建成,基地就发生了突发事件,一定有一架轰炸机强行飞入了深渊,进行了跳伞,带着他们研究的所有资料,进入了深渊之内。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基地还没有被发现,但那时日本人也不能走出地面,能让日本人放弃基地的,只有基地内部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故——这个事故我已经给了足够的提示(是提示,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因为主人公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至于空间地下的灯光,日本人是否还活着,这个就不要追究了吧,深渊地下的世界,它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它可以有无穷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你觉得很难受的话,我只能说,从理论上说,这种深渊之中有的,是大量的石头。是的,全是石头。没有任何一个答案会比这个答案更合理。

    那么,主人公为了救袁喜乐,到底循环了多少次呢,七二三工程发生了什么,这一个看似复杂的简单故事背后,还有多少可能性?那些在“避难所”被刮掉的信息痕迹意味着什么?

    大家看里面的各种细节,大约能推测出来,就不说那么明白了。当然,你也可以发现,我可以去掉这些悬念,使得整个故事完全封闭起来,但是,这样一来,这个故事就会失去最后让人思考的部分——好比最近的一部电影那样,最后旋转的陀螺是否会停下,见仁见智。它是我提出的一个思考题,而不是悬念。对了,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本小说里的爱情不是爱情,我想说的是,大概大部分男孩的第一次爱情都是这样的,蜚短流长的言情看多了,偶然看看真实的也不错吧。

    谢谢大家,希望我的解释不是太复杂或者太简单。

    南派三叔

    2010年12月10日

    (大漠苍狼第2部绝密飞行完)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1-1-25 20:1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哈哈,多谢楼主!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1-1-26 00:45:02 | 显示全部楼层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1-1-27 15: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标题感谢

    非常感谢,终于可以看到结局。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1-2-6 09:03:12 | 显示全部楼层
    首先非常感谢手打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然后问候三叔:您让我在坑里翻腾了1千8百度还是1万8千度还是18万度啊。在坑里开飞机的,这坑很深很大啊,以后别人都不敢说自己是坑神了啊。
    老婆,快点出来看上帝!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1-2-23 22: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主,我找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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