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酒馆：判官》-神秘组织出现，对世界是好是坏？-作者：白饭如霜

black白夜

诸葛点点头，露出明显的欣慰神情：“很好。”

他手一伸，从军座下面摸出两副扑克牌。我顿时就来了兴致：“怎么，打个斗地主？不行，两个人少了，比大小吧！”

诸葛对我笑笑，伸于按下了车窗。

他拆开扑克牌盒，开始洗牌，就算挟多年港俞稀烂赌片洗礼的深厚基础，我也立马就看蒙了。他十指翻飞的动作完全趟越了人类的想象，敏捷灵巧得像一个梦。

他把所有牌在指尖间过了一遍，而后就开始往车窗外面丢。

似乎在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节奏，也许有什么曲子就在诸葛内心深处奏响，只不过其他人听不到。他就按那个节奏丢扑克牌，有时候一张接张，间隔很短，动作很快，一转眼丢了十几张；有时候又非常慢，等上好久才丢出去一张。他的手指在那些扑克牌上敲打，我看着看着失神，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头具体而微的嗜血猛兽，正伺机捕猎。

他丢出去的扑克牌被某种我无法了解与查看的力量控制，从车窗出去之后，就顺着某个方向飞，到某个点上，又盘旋回来一越来越多的扑克牌在空中飞舞，排成松散的阵型，彼此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联系。我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但这种联系的存在，显然对跟在我们身后的车了造成了很人困扰。

就在诸葛把手里的扑克牌丢完之后的一分钟内，我们身后视线范围内所有的车都接二连三地急刹。有一些来不及躲避，就发生了连环的互相碰撞，发出一连串巨大的响声。接着就是熄火，在路边、在防护栏上，或者干脆横在了街中心。

没花上几分钟，这一带的交通基本上就争部瘫痪了。汽车喇叭和人们的尖叫声接连而起，此起彼伏，嘈杂无比。那两辆交齤警摩托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一辆自己撞在了防护栏上，骑手飞出老远，幸好戴了头盔人没死。另一辆在事故一开始就被两辆suV突然而来的转向同时撞中，随后夹在了一大堆车子里动弹不得这一位骑手脾气比较暴躁，当场把脱下头盔，气急败坏地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根据他的口型，我相信我和诸葛的妈都得到了足够真诚的问候。

诸葛丢出去的共108张扑克牌在空中盘旋了大概30秒，令我们身后的—切机动车辆都吃个大瘪之后，纷纷功成身退地坠落在地。

我扭着头，亲眼看着它们存落地的瞬间就凭空碎成齑粉，随着风飞扬而起，很陕散落消失得无从寻觅。诸葛按上车窗，双手交义放在胸前，吩咐司机：“加速，出城，西北方向。”

然后对我笑笑：“障眼法。”

刚才那些扑克？他点点头：“是的，我用内力控制扑克牌在空中的方位，它们相互呼应，形成了简单的八卦阵法。一切在死门和困门方位的行车者都会见到幻觉，各种幻觉令他们随即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刹车、转向或者躲避，这么来其他车辆也纷纷受到影响，阻挡一切可能存在的追踪者，”

这一齤手太帅了，又环保又重口味，我真心佩服：“难怪你叫诸葛。”

他看我一眼：“诸葛亮的嫡系后代，有问题吗？”

没有，就冲您这一齤手，就算不是嫡系后代，我们都应该去把老诸葛从棺材里揪出来签个领养的合同。

我们兴高采烈地飞驰在空旷的人道上，我乐了一会儿，想起来问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交齤警都开始跟踪你了。”

他好像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我们五个人的样子都上了全球通缉令，看样子是有史以来世界上最大规模的联合通缉呢。”

我眼珠都掉出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前几天我在芝加哥帮你们杀这个杀那个的时候，你们还是全世界最神秘的地下组织呢，怎么一下子就曝光了，还被通缉，还是因为遭人诬陷而被通缉。

他看了我一眼：“当然是因为有人跟我们过不去啦！”

我兴趣高涨啊：“真的，哎，谁吃了豹子胆啊，敢设计你们？”

诸葛要不就是天生缺根筋，要不就是真的已经修炼到八风不动的境界了，他还是那么随随便便地说：“当然是很有来头的人略。”接着他就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看看上面的人，有什么想法告诉我。”

black白夜

我接过来点开看，第一页是一个名单，上面有十二个名字。有中国人的名字、日本人的名字，也有很多长长短短的外国人的名字。有几个人的名字变成了红色，其他人则还是黑的。

可能我反应得太平静了一点，诸葛看我一眼：“你平时不怎么看报纸，财经新闻之类的吧！”

我摇摇头：“我平时很忙咧，打好几份工，晚上还要去帮约伯盯着洒馆里的酒。”
“嗯，所以你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答案正确，唯独有一个例外：我指指那个中国人的名字：“这个人我认识他，当然他不认识我。有时候小铃铛爱看一些特别恶俗的颁奖典礼，那些慈善类或者商业类典礼的压轴部分，经常会有这个人上来颁奖，肥头大耳的，眼睛又特别小，一看就是爱慕虚荣的奸商！”
“他怎么了？’

诸葛说： “他没事，但估计也很快会有事了。”

他的名字是黑色的，红色那些是已经都挂了的吗？诸葛很有哲学家风范地说：“挂还是没挂，有时候其实是一齤码事。”
所谓哲学家，就是讲出来的话跟狗屁一样，一点儿实际意义都没有就对了。

他的手指拂过电脑，第二页出现，是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对应名单上的名字。他问我：
“能记住吗？”

十二个人小意思，就算一百二十人的照片给我看一遍，那个人烧成灰之后我都能看得出来谁是谁。

诸葛很满意：“不愧是判官。”

我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赞美，然后问：“我们现在要干吗？去把那些还没死的抓起来吗？”

他摇摇头：“不，我们要去找这场戏里真正的主角。”

真正的主角在哪里我一头雾水，但诸葛不肯再跟我多说半句。车子不断向前开，出了城，上各种各样的城际公路、高速公路，有进城，再上路。我这人去的地方少，很快就完全被弄昏了头。开了一天一夜之后，我们开进了某个城市的某个小区，我又见到了一很漂亮的别墅，路牌号是3235，和我第一次和斯百德去的地方门牌号一样。

别墅里面有这辈子我见过和睡过最好的床，还有梦想过的最好吃的饭，见不到任何人为我们服务，但一切需耍的东西都好像会自动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诸葛和我道f晚安．在枕边放下一个闹钟径直去了他自己的房间。我第一次知道坐长.坐车比搬砖还累，穿着那身二表哥西装，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就睡过去了，直到天杀的闹钟把争吵醒。而就在它响的第一秒钟，诸葛精神抖擞地推门而入，说：“出发了。”

就这种公路旅行法，我们在路上飙了三天跟诸葛在一起，真是闷得我想死。他不但自己不讲笑话，而且不管我讲什么笑话，都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好像他那两个耳朵都是摆设到后来我干脆跑到前座去坐，希望司机先生能像所有正常的司机一样爱唠个嗑，结果那位活像个木偶人的司机比诸葛都不如。他如此专一开车，不但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都懒得，甚至我感觉他其实连眼睛都不会眨。

到后来，这一切之中唯一有趣的事情，就只剩下看诸葛对付路上遇到的盘查，那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大部分普通的关卡只需要给过路费，有一些似乎是跨城市还是干脆跨了国界，需要看证件。再有一些，全副武装的警员上来，一面看证件，一面从PDA里看什么的，估计是通缉犯们的照片。

一开始我还吓得要死，但很快就发现这纯属杞人优天。每次他们低头查看车窗，和诸葛的视线接触上，这些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军 警就如珍珠港沦陷般，即刻陷入了诸葛所设置的幻觉之中。根据我的观察，这种幻觉像种催 眠带来的效果，持续时间非常短暂，但已经强烈到能够左右他们的视觉和判断能力。

所以明明他们举的基本上就是诸葛的大头像，警员们还是很潇洒地一一摆手：“走吧！”
也有警员过多，诸葛眼睛太小，实在没法控制全局的时刻，这时候我们的司机朋友就好像是诸葛肚子里的蛔虫，喊都不用喊，“噌”的一声就疯狂加速，车子直接飞出去闯关卡。接下来我就去摸扑克交给诸葛，然后爬起来趴在车窗上看后面的连环撞车秀。
依我看，只要多给诸葛几副扑克牌，就算美国入侵阿富汗的全体军队都在我们屁股后面，他们也会被诸葛布下的各种阵法带到沟里去。

有一天我们遇到的路段盘查特别多，他很快就把车座下面储存的扑克都用得七七八八了。当我对该重要战略物资的匮乏表示担心的时候，他罕见地多说了几句话：“扣子也是可以的，玻璃珠子也是可以的，一把灰尘也是可以的，你的头发也是可以的。”

阵法无处不在，与天地一形一色，一根一源，一终一始。

不拘于物，不役于形，不限于地，不动于天 。

我听得一头雾水，说： “什么?”

诸葛耸耸肩。

这段对话发生的时候，我们终于下了车，面前是一大片极为旷远的草原。草原上有‘长条孤零零的平整跑道，一架小飞机停在跑道尽头，舱门打开，诸葛拍拍我：“走吧！”

他走起路来我才发现他有多快，急忙两个箭步赶上去。老实说身上这身西装真不适合行动，难怪冥王去砍人的时候都要换衣服，我问他：“我们去哪儿？”

他说：“总部。”

“去干吗啊，还有谁啊？”

“开会一冥王、斯百德、你和我，确一个是你没见过的——先知。”

“先知？好吧！”我一边一路小跑，一边嘀嘀咕咕，“你们组织怎么就不知道吸收点儿漂亮姑娘什么的，全是大老爷们有意思吗。”

他脚步轻轻一顿，转头看了我一眼：“漂亮女人，有的，叫作齤爱神，不过，她刚刚失手了。”

云雾飞舞

感谢 black白夜 分享，辛苦了，+40分

black白夜

《十号酒馆：判官》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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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校对：@名云中寺

1.平克与爱神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每次黄昏时分经过旧金山大桥，平克心中就会浮起这两句如诗如画的中国词句，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日常生活中他完全不说中文，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还懂这门古老而活力四射的语言。前二十年的生活被他刻意地深深埋葬，任何神通广大的人物记者都不曾成功打探出他的过去，但在内心深处，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最初的本源。

与平常惊鸿一瞥不同的是，他今天打开了车窗，在疾驰中长久地默默凝视着西方璀璨的落日。因为今天之后，不知何时何日他才能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再次看到旧金山大桥在夕阳中美如梦幻的身影。如果离别太久，不知道会不会忘记。

车子似乎没有非常明确的目的地，过了旧金山大桥之后在城里兜来兜去开了大半个小时，司机终于轻声问他： “差不多了，您确定要去吗？”

平克犹豫了一下，随即吩咐： “下一个街区口让我下去。不要泊车，在城里兜，我打你电话不用接t直接回来这里接我，不要走太远。”

司机点头，目送他下车，随后绝尘而去。

这是三藩市著名的唐人街。熟悉老中国气味的人，到这里会恍惚感觉自己来到了多年前的香港。繁体字招牌举目皆是。海味店，杂货店，茶餐厅中溢出的味道与中外游人熙熙攘攘的街景纠结，形成了这一带独特的气氛。

平克走进唐人街深处的一家粥粉面店，在还算洁净但绝对算不上高级的桌椅莳小心翼翼地坐下。店铺里的服务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不确定要不要上去提供服务。直到他举起那张简单的过塑单面菜单，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要了一份双皮奶和鸳鸯奶茶飞冰。

他坐的位子正对大门，那儿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很明显是在等什么人，双皮奶和鸳鸯奶茶原封不动地在桌子上放着，从冰冰凉变成了热烘烘。

他不断地看表，心情焦灼，时间变得越来越紧张，他随时必须得走。

有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岁那—年。人生最悲惨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踵而来周围的一切都失去控制。他完全不知人生的目标与前途何在，如同化身为一叶扁舟置身于巨大海啸漩涡的中心，天高地远，四向茫茫。

在最绝望、最困窘的时候，他下定决心铤而走险，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等了很久，相等到个把落单而口袋里似有余粮的老弱病残，他插在裤袋里的手紧紧捏着从五金店买来的铁锤，手心不断出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从东方既白到日下西山，他一直站在街口的一棵树下，当时针来到午夜，周围终于万籁俱静，又一个穿着餐厅服务员制服的瘦弱女孩匆匆走过他面前,还犹豫着回首看他，本能地按住挎在肩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不可能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下手对象了。

平克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无法忍受自己明天早上醒来，面对人生的极致困境之余，还必须逼迫自己承认，他连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他根本没有明天，谁知道呢。

他下定决心，向前跨了一步，这时候一只手悄悄地伸进了他的裤兜，抓住了他握紧铁锤的手，那只手冰冷干燥，稳定得想机器。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猛然一跳就跳到旁边。在他原来站的位置，站着一个怪人。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装束神情、气场格局，和这条街这个城市一分一毫也不搭。三件套得白西装，夜色中隐约看得到胸兜那里有条红色手帕。平克盯着对方看，却感觉根本说不出这个男人的年龄、什么来头。他苍白的脸像个幽灵，缓缓地对平克说：“来。”

那人就说了这个字，尔后转身走进林荫的幽暗，那身白色西服在昏暗的路灯余影中若隐若现。平克愣了很久，那个女孩已经完全消失在路的另-头，他晃了晃头，觉得自己万事已经到了谷底，不管再遇到什么都无所谓。

他跟了上去。

又过了二十年，他辗转从中国香港到德国，最后定居旧金山。就在这个城市里，他坐拥数百亿身家，遥控名下一系列重工企业。在这个领域是数一数二的大亨。

这一切，都是那个幽灵般的男人带给他的。

不，应该是说，这一切都是上帝赐给他的。那个幽灵般的男人，只不过是上帝对他伸出的那只手。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的名字要叫作先知昵。

“叫我先知。现在我们看看，你能做什么。”

除了“来”那个字，这是先知对平克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如果你有无尽的钱，能够拥有一切必需的资源，找到所有你需要的人帮助你，你会选择去做一门什么意？”

平克凭借本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所投入的产业在二十年内，成为影响整个世界经济的绝对支柱之一。不管是华尔街危机还是局部战争局势恶化，都无法影响他名下的财富攻城略地，摧枯拉朽般地增长。

一开始，每一两年，先知都会来访问他，坐下来和他聊聊天。那时候平克对自己还没有那么强烈的自信，他总是会攒下一堆问题，热切地希望先知给予他解答。有些问题兹事体大，与公司的命运生死攸关。

他从来没有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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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年，他还是有问题，但那种类似于对恩人或父亲一般热烈的期待和纯粹的尊敬，慢慢让位给了另一种想法：如果这算是企业管理咨询业务的话，还***贵啊！

他名下产业所赚的钱，有百分之五十必须无条件归先知所有，尽管后者的名字在任何公司文件报表上都不会出现。当然不是直接汇入某一个瑞士银行户头那么简单，先知背后拥有全球最精密的财务体系，能在平克的公司上市之后，面对无孔不入的审计和监督，仍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数以亿计的钱拿到手。

真的很贵。慢慢地，平克就觉得，简直贵得完全不值。

那些，是我赚回来的钱。

他想：就算先知是最初的风险投资者，现在也已经十倍甚至百倍地拿回来他当初的全部投入。现在，他就像一条黏在自己身上的吸血虫，唯一给他带来的感觉，就是厌恶。 但他在先知面前，仍然伪装得非常好，和从前一样温顺，一样恭敬，态度完美无缺。理由很简单也很直观，先知可以造就他，可以左右他，可以不需要任何法律文件的保护而自信自己能够得到约定好的利益，他背后毋庸置疑有深不可测的力量在支持。在某个机会，他得知那股力量有一个三流通俗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名字：奇武会。

平克不想冒险，但他随着他一天比一天更确认自己的能量和地位，他终于开始想：现在，我也拥有了无数的钱，一切必需的资源，任何需要的人。那么，该是时候试试看，做点应该做的事情了吧！

他要除掉先知，以及先知背后的，不管是团体还是个人。

他调动了二十岁那年创业的热情，将这件事看作最重要的项目，极为严肃认真地投入进去。第一步是开始全面调查先知和奇武会的背景，过程波谲云诡，一波三折。有好几个时刻，他感觉自己能赢。或者至少能见到一丝成功的希望。但最后结果是：现在他在这间破旧冷清的港式餐厅里，利用拼命钻空子才得到的两小时时间，想要和某人见上一面，然后把自己深深藏匿起来，耐心等待命运的再度转折。

为什么那个人还不来？平克对自己露出苦笑，再迟一会儿的话，他都不够时间对她把自己面临的处境稍微解释清楚呢。

他忍不住伸手拿过面前的鸳鸯奶茶，喝了一口。出乎意料地好喝，又滑又香，牛奶和红茶的味道完美地相互交融在一起。

他又喝了一口，这时候茶餐厅门口的天空中，掠过一道如同飞鸟般迅疾的身影，转瞬即逝。只是那道身影比任何一种鸟都要大得多，不知道那是什么。

平克皱起眉头，隐约觉得有点不对，这时唐人街的四面八方都响起尖锐的哨声和人声，组合成一种极为慌乱、紧张而喧闹的气氛。但到底是什么事，第一时间根本判断不出来。茶餐厅的服务员奔出去看热闹，看了半天，很惊奇地对厨师用粤浯说．“冰少，你拿拿声来睇哦，好大阵杖都不知做咩，有人飞紧天哦。”

胖厨师对“有人飞天”这种奇观似乎不屑一顾倒是平克被一种奇异的好奇心鼓动，走了出去。唐人街在他眼前呈现出一片大乱局面。

就在他进去坐一会儿的时间里，街道两边的主要出入口处都出现了大批特种兵装束的武装镇守，另外有**分队正对商铺进行逐间搜索。平克锐利的眼睛一扫，发现有很多**分散在菜场看热闹的人群中，甚至街头乞儿中的看客，明显都是便装的卧底，都在虎视耽耽。

他起初以为是冲自己来的，但随即醒悟这没有可能，他并不会被通缉或搜捕，而恰巧是需要严密保护起来的对象。

群众都露出了迷惘的神色，但大家也都懂得自扫门前雪的道理。该干什么都在继续，就连餐厅的服务员看一阵子都退回了店堂。

平克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哨声和喊叫声这时候都消失了，搜捕变得非常迅速但安静。有一队警员从平克面前走过，他们脸上有着一种随时防备事情发生的警惕神情，那感觉就像在扫雷一样。

到底他们在找什么？

答案在10分钟后出现在空中。就是那道曾经从茶餐厅前面掠过、引起巨大喧闹的身影，遽尔之间，从一栋三层楼上的上海菜酒楼顶楼出现，一连串筋斗在空中翻得犹如行云流水，跳到十多米外的一处阳台上，脚微微一沾地立刻又飘起来。没有重量一般，飞到了更远的地方。那些动作远远看上去从容舒展，但实际上却不可思议地快。肉眼很难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人，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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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平克从一些微妙的细节里捕捉到了一种无法解释的熟悉感觉，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理智拼命说服自己这不是那个人，绝不可能，怎么可能。

尔后他不由自主的拔腿就跑，冲着那道身影远去的方向一路狂奔。而与平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还有满街的特种部队和条子。大家看到那道身影出现之后，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祖宗坟头上挂出了下期六HE彩的号码，齐齐发出一声喊，向那人全面包抄而去。

只是那道身影的速度太快了，根本超乎了人力能够到达的极限。眼看已经到达了唐人街建筑群的外围，只要再跳两次，脱出这条街道的范围去到主干道，再换个车什么的，那里面的大批部队能够做的，就只是打完收工而已了。

但负责追捕的人显然对自己的猎物非常了解，就在那道身影再一次起跳的瞬间，枪声猛然大作，像点燃了一排顺着唐人街两侧摆放的巨大爆竹般，平克被震得脑仁疼，急忙捂住耳朵仰头望去，然后他发现那些枪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绳索。

经过精确设计射击角度的绳索被射击到高空中，随即交错纠结，短时间内就自动编制成了一张大网。那道身影避之不及、被牢牢地网住，左冲右突了几次无功而返，在重力与绳索的联手出击下、很快跌落在离平克不太远的一处屋檐上，蹲下，手撑屋檐表面，摆出随时发动的姿势，扭头望了一圈想要寻找突破口，就在这瞬间，平克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穿着黑色连帽紧身衣，帽子裹住的脸眉目如画，风华绝代，竟然是不可方物的尤物。他浑身一震猛然伸出手，失声大叫起来：“紫音？”

没人听到他的呼叫、绳网在半空中结得越来越紧，操控者齐心协力将网牵向那道身影，压迫得她无法再度起跳。那人从后腰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试图砍开一条生路．但绳索显然经过特殊制造，防的就是她这手．这时—道带着黑边的飞去来器从唐人街道路上被人掷出，锋芒闪亮，呼啸而上，直取那女子的头颅。她顶着绳网一偏头躲过了飞去来器的锐利边缘，但包住头发的连衣帽却被生生割破，浓密长发破空而出，在风中猎猎扬起。平克看得惊心动魄，双手紧紧握在胸口。

掷出飞去来的人是一名高大彪悍的男子，后脑有圆环纠结的巨大纹身。他一击得手，飞去来回到手中，随即嘬嘴发出哨声，绳网迅速收紧。那女子挣扎无力，干脆放弃抵抗，盘坐下来。她缓缓转头，看到了平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就被整个捆住，吊到半空，落地后立刻被大批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包围起来，上铐带走。

平克愣愣地站在当场，恍然觉得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应该是梦幻，这时，有人慢慢走近他身边，招呼说：“嘿。”

他转头瞥了一眼，脸上立刻浮出一丝苦笑。

来人戴着一顶活像进城卖菜的人才会戴的帽子慢悠悠地说：“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啊，平克先生。”

这一切不但不是梦幻，而且都和他本人有关。

“涂根探长？”

他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半辈子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亨此刻竟然像逃课被抓了个现行的小朋友，忍不住露出赧然之色。

涂根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走吧，我送你。”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表，接着说，“去你两个小时前就应该到的地方。”

他们往唐人街的主要出入口走，大批**和特种兵有条不紊地撤退，很快就消失得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剩下的两个小分队则直接向他们走过来，形成了掩护队形，随同他们离开。

如此如临大敌，令平克更加不安起来。他们一边走，涂根一边说:“平克先生，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后者身体稍微顿了一下，他很敏感：“这算是录口供吗？”语气中带着有钱人一种天然的对制度的不悦。

涂根丝毫没有买他账的意思，冷冷地说：“平克先生，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截获情报，知道你在这里与人私下会面，我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你现在坐的不是警车，而是救护车或者收尸的车，不知道这二者你比较喜欢哪种。”

尽管语气毫不尊敬，但事实板上钉钉，平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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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千零一夜

北京。北京。

飞机是从哪儿起飞的我不知道，到底要飞到那里去我也不知道，机型据诸葛介绍说是猎鹰2000e，远远看着小，其实能坐下不少人。

我上去从机头转到机尾，生平第一回进驾驶舱乱摸，端的是大开眼界。等回到客舱，本来以为只有我和诸葛，结果赫然看到好几个玉面朱唇、长腿大波的辣妹正一脸甜笑地伺候着。除了常规的给吃给喝之外，还有余兴节目。两个妞上来一撩裙子，在机舱里结结实实跳了段钢管舞l我的哈喇子瞬间就下来了，一面念叨着小铃铛我就是看一下可没对不起你，一面
在心里强烈地期待着人家来吧，来让我对不起小铃铛吧……

兄弟我的突出特点此刻一览无遗：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色迷迷地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诸葛正瞧着我，赶紧抓了一个靠枕挡住裤裆，结果诸葛很平淡地说：“何不随意？”

是随意看啊、还是随意上啊，也不说清楚。他自己就一直大刺刺坐在那儿，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美人们跳得香汗淋漓，娇喘连连、这位老兄最多就是偶尔瞟眼。不动如山，平静如水，而且那一眼我觉得主要还是瞟我。

我过去在诸葛身边坐下，问：“喂，是不是加入奇武会都会变成你这个德行，那我真的需要考虑一下哎。我老婆对这事儿怎么想不知道，我孤儿一个，必须得振作精神不能绝后啊。”

诸葛慢条斯理地说："人各有志，何必过虑，”他把手里在看的东西递过来给我，“能看懂吗？”

厚厚一沓文件，充斥各种数字表格，我每张都翻了一下，然后还给他 “看不懂。”然后又拿过来，翻到其中的几页指给他看，“这几个表格有问题。”

他来劲儿了 “什么问题？”

我耸耸肩：“不晓得，就是看起来不对。”

诸葛饶有兴趣趣地看着我，眼神火花四射，激情无限。要是旁边某位空姐对他有意，这会儿肯定会上来用高跟鞋踩我。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需要这么一眼？”

我不答话，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诸葛合上这些财务报告，整个注意力都转到我身上： “你有信心吗。”

我想了想，问他： “信心是什么？”

“我只能认为我所感觉到的是对的，但不可能说服别人也这样相信。”然后我补充了一句，“除非人家愿意相信。”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的是约伯和摩根，前者依靠我判断酒的真假，后者会让我陪他去赝品多得波澜壮阔的地下医疗用品和药物市场采购。举凡有疑虑，都授权给我一言定死生。

除了小铃铛以外，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二完全信任我的判断，并且愿意为此押上赌注，准备付出代价的人。

其他人，估计他们也不敢，我也不愿。

诸葛沉默了一下，久久看着那几张我指出有问题的报表。然后他把这些都放下，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将界面锁定在一堆人像照片之上。就是我之前在公路逃亡时看到过的，那些红红黑黑商界大佬的照片。

他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名字，红色，说明健在，照片上看显然是亚裔，但鼻子超乎寻常地挺拔，眼角狭长，额角宽阔。嘴唇薄薄的，紧紧抿着，神情严肃得像正在和狮虎猛兽对峙。

“平克，罗。”

我念出他的名字，诸葛点点头：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但这位仁兄肯定是个狠角色，估计他老婆陪他睡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

诸葛赞成： “是的。在我们扶植的所有人中，他心思最缜密，手段最果决，而且很有远见，是一等一的商业奇才。”

提到商业奇才，我第一个反应自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敬佩之情，急忙庄严肃穆地又把那照片瞻仰了一下。心中一动，还没动完就被诸葛看出来了，这个死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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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对我的评价有所保留？"

我只好坦白：“我觉得这人不管有多少钱，多成功，可能都过得特别不开心。

诸葛颔首称是：“他的确不开心。”又看我一眼，特惊喜地说，“这个你都看得出来？”

这有什么难，富贵贫贱能遮遮掩掩，打心眼里高不高兴那简直是一览无遗。想当年我和约伯每天晚上无事就猜酒客进门时的情绪，从脚步声的轻缓快重就能听出昨晚夫妻是战是和。

诸葛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长久地审视着我，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一朵花来。他忽然挥手屏退空姐们，放下平板电脑，向我侧侧身，说：“旅途漫漫，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讲的是那位平克兄的故事。讲了好几个小时，喝了一口水，气都不给喘一口，又开始一个全新的故事。

所以他给我讲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比较像一千零一夜整本书。

故事跨越长长的时间，涉及了许许多多的人，故事里出现的风浪足可没顶，悲欢足可致命。接连不断的名字都戴着世人仰视的光环，从一个跳到另一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都被千丝万缕地互相牵引着。

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不计其数的钱，偶尔还有数以加仑计的血，以及能够淹到我膝盖的泪与汗。在时代的滚轮里交织煎熬、杂陈纠结，轰轰烈烈旋转。

诸葛并不具备讲故事的卓越才能，但他也不需要，因为从他口中讲述出来，每段话都自成精怪，带着鲜活的各自面目。

起初我听得目不转睛，热血沸腾，不断发出各式语气助词表达自己的惊叹与唏嘘。但故事实在太多太长，诸葛跟僵尸一样不用补给、于是时间流逝如黏稠的梨膏糖，渐渐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我一点一点陷入了恍惚，在他平静无波又滔滔不绝的声音里，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黑寡妇大蜘蛛，坐在漫无边际的巨大蜘蛛网中央，脚下每一根线索都牵引着格局盛大的人生传奇。但不管打哪个方向看，都是一片黑夜茫茫，没有人找得到出路。

直到我诚实的身体毅然出手解救了我。

就在听到某个故事的某个节点，我突如其来的轰隆一声，直接倒在飞机座椅上，砸入梦乡。也许睡了整夜，也许只睡了十五分钟，诸葛叫醒了我。迷迷糊糊惦记着没能随意一把的空姐，我已经被他一马当先领着下飞机，在舷梯上下了几步，我隐约觉得有点什么不对。

放眼望去，天宽地阔，四野开扬，场地上停的全是中小型的飞机。没见着机场地勤、接驳车、行李车什么的。

“这是哪儿啊？诸葛你的私人机场吗？”

我又走了两步．猛然一激灵，终于想起这有什么不对了。

中文。到处都是地地道道，独一份儿的中文标牌。

我跑前两步问诸葛：“这是哪儿？”

他说：“北京，首都机场，六号机坪，公务机专用机场。”

我眼珠子顿时掉一地，这是从H城出来第几天了？草蛇灰线，驰骋千里，突出国境，一骑绝尘，最后特隆重地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上了架飞机！结果就是为了飞来北京？

“喂，诸葛亮的直系后代，你应该知道从我们那圪挞达飞首都机场只要两小时三十分钟吧？就算遇到了宇宙级航空管制，撑死也就是一天的事，你这么折腾是为了个什么？”

诸葛耸耸肩： “三十六计。你没听说过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几条吗?”

我嘀咕了一声： “我就知道走为上策。”

他忍了一下，决心不跟我计较，顺手指指飞机：“时间上也掐得刚刚好，国外私人飞机入境中国大陆领空需要至少提前三天申请，那三天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照奇武会的老规矩，机场贵宾通道出去，就有辆漂亮得叫人想哭的车大刺刺地等着，他们还真是不懂树大招风的道理。车子直取京城，在西直门堵得我两眼发黑，车再好也没法飞起来，早知道应该叫小飞机直接降西直门立交桥桥头。

最后一次车停下来，我往外一望，不用人说都知道地方到了。眼前是个四合院的大门口，左边儿墙上有块门牌，写着一个我见过了好多次的数字-3235。

black白夜

3．入职说明

跟着诸葛进了屋，四合大院，通透清明，格局严正。我情不自禁眼睛四下溜，屋角看到墙角，真心觉得各处细节都合适，都停当，都是真货色，真手艺。我不懂建筑之美或渊源正宗，我只是单纯识货。

在这地方砸下去维修和维护的钱，绝对不比买这个宅子少。

一路来的时候，我想象和奇武会最终碰面的场景，总觉得他们被全世界这么打了鸡血似的通缉，多少应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本营外必然机关密布，等闲装甲车来犯都要在门口狗吃屎，根本奈何他们不得。

——就算没那么夸张，至少每个人都该表情严肃啊！

事实证明我太低估他们了，和诸葛转过屏风进了院子，抬眼一看，好些人神态悠闲地坐在前厅当中。清一色爷们，出乎我意料，倒统统没有穿西装，明明今天又不是星期五。那范儿不像躲通缉，倒宛如度假。

这阵仗，害得我穿符这身二表哥硒服浑身不自在，好像旧社会天桥艺人上人家堂会唱小曲儿似的。

然后我就想：堂会是什么？这段时间脑子里怎么老冒出些不着调的东西来啊

。 斯百德是老相好了，他穿牛仔裤的样子跟当初十号酒馆中猪圈圣斗士的形象相去甚远，我看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这位仁兄是谁。冥王嘛，养身体那段时间他常过来跟我玩斗地主，连续十一次联手讨伐地主铩羽而归，被约伯赢得各自的底裤都接踵而去，也算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战斗情谊。至于诸葛，一路上看他扑克一副斗群雄，端的是荡气回肠，我作为《三国演义》电台评书的忠实听众，对孔明的直系后代生起敬畏仰慕之情实属理所当然。

我略略放下了那颗忐忑的心，还好，这里面的人，只有坐在角落里那个脸色煞白的痨病鬼我不认识。

斯百德起来接替诸葛招呼我，他对我的情况最了解，直接就把我拉到痨病鬼同学面前：“这是先知。”

“先知？您身份证上的名字吗？您是会算命还是看风水？算命的话手相还是面相？不管是什么都赶紧帮我掐掐，看我这一回莫名其妙的华盖运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先知坐的椅子与众不同，毛毡子，毛背靠，整个人都窝进去了。天儿挺热，他膝盖上还仔细搭着厚厚的褥子，没事儿还筛一下，不知道是有多怕冷。

我这么贫嘴他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只是抬头望望我，嘴角微微一动，表示招呼。我看清他的脸色，忍不住要为他担心：“您这是肺癌晚期啊还是白血病疟疾齐发啊，喜欢吃什么您就吃点，想上哪儿赶紧走吧，耗这儿算什么事？”

冥王嘿嘿笑了，过来拍拍我：“瞎操心，你儿子死了他都不会有事的。来，我们作一个入职的orientation。”

我从来没有正经上过班，没有经历过任何严肃认真的新人入职，所以就算我被改造过的语言中枢该素我orientation作何解释，我也老半天没琢磨过来它宅真正的意思。

所以人家只好用比较市井的语言再说一遍“就是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组织的情况。”

这么一来我就来兴趣了，冥王说： “你可以问我们问题，我们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答案。”

真的吗？你们没有骗我吗？

大家都摆出严肃的神色，表示这件事的隆重程度，我赶紧老实不客气地闻：“你们到底有多少钱？”

斯百德嗝儿都没打一个，张口说了个天文数字，我心脏病都差点儿犯了，他还特淡定地作了一个缺德补充“去年的税后可支配收入。”

擦，你们还上税？

我摸着鼻子，感觉强烈的好奇心像孕妇的酸水一样汹涌而来不可抑制。那时我是如此兴奋，甚至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为什么人家要这样对待我？

为什么判官这个角色，会如此重要？

现在，他们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刚好围成一个圆形，把我晾在中间，谁也没有客气一下让我也坐盼意思。我左前方还有一张空着的褥子，应该是属于名叫爱神的那位漂亮姑娘。

他们都在审视我，不管是和气的冥王、沉静的斯百德，还是深沉的诸葛、冷漠的先知，打量我的眼神都大同小异。仿佛都在看一个机器人拆开的身体，客观而超然地观察其内部线路和结构。

我忽然绷紧了身体里的一根弦，凭借本能，我知道他们在寻找和等待着什么。好的，或者坏的。

我深呼吸，站稳了，看了一眼斯百德，那种被芒果狠狠砸到脑门的麻木感又从脚底蔓延而上，但我这一次克制住了自己不要惊慌。

我想了想，作为一个没什么太多文化的人，我决定从最直截了当的方面人手去了解他们，于是我问冥王：“麻烦你们详细彻底地告诉我，奇武会和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何特色？八字？属相？星座？”

他眉毛一扬，露出了赤裸裸的赞赏之色：“不错啊，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他也没有浪费半点时间，回答我问题的方式极为简洁，绝对标准化，具备自我学习导向，而且坑爹。

他直接上来塞了一本质地精美的原木色小册子给我，手掌大小，硬壳封面，上面是他们五个人的正装背影照。我没来得及腹诽，就被站在正中间的那个女人吸引过去了，荷尔蒙风起云涌，鼻腔中一阵热，缓缓地，鲜血就流了下来——传说居然是真的。

那个姿态，那个风情，那种妩媚，从每一个毛孔里都在氤氲诱惑的感觉，就从一个穿严实制服的简单背影中，被全然传达了出来，我真没法想象她的正面该惊艳成什么样子。

然后我就觉得——“开玩笑吧，全世界最神秘的组织哪，你们是！印这个册子算什么意思？准备雇人满街发么？”有一句话出于本能出现在我的咽喉间，但及时被我压了下去，我想说：“这活儿我承包怎么样？佣金总额我得拿百分之二十！”

冥王在一边浑然不知我的小算盘，很无辜地说：“喂，就算我们是最神秘的组织，我们也常常要做公关啊，每次要跟人家讲清楚我们的情况不容易耶。”

我白了他一眼，嘀咕着说有什么不容易的，就说你是个脾气古怪，喜欢乱砍人的快递员不就行了吗？

站着腿酸，我干脆盘腿席地而坐。我看小册子，小册子上的那些人看我。

第一页是奇武会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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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奇武会小册子

奇武会是顶级格斗与功夫修炼者会聚的组织。他们使用自己的身体达到如奇幻一般的境界，磨炼使他们力量如巨兽’拿捏角度、控制速度、精确有效地攻击敌人的命门，即使大地裂开、天降血雨，他们也能保持身心的平衡与健全。 奇武会对武学之道进行高科技研究和理论化，这些经年累月的努力造就了令人欣慰的结果。获准加入该组织并立足下去的人，除了自然赋予的生死无法躲避之外，在武功这个领域，都已经达到半神的境界。


本会的核心宗旨是将会员的能力聚合并发挥到最大限度，此外毫无原则或宗旨可言。


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奇武会曾协助独裁者立国，也曾操纵黑帮大械斗，从维护国家的安全，到破坏国家的安全，在不同的领域，奇武会都扮演强力支援的后盾角色，从而获取应有的收益。这种生意是真正的蓝海，没有竞争，没有议价余地，有无限的发展空间——世界总是充满纷争，并以此作为运转下去的动力。

二十年前开始，奇武会的运营重点全面转入商业投资领域。想象奇武会是一个不见诸于任何公开信息通道的超级天使投资人，以独特的方式选择项目及被投资者。

十一年前建立无能力复仇者协助中心，招募大量专业人士扩展业务，至今了结血案一千余起，失误率控制在百分之五以下，作为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也是核心成员的工作重心。

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

这叫什么啊？完全是国产电子游戏的宣传语吧：奇武会，专业打怪十一年，业界良心，质量保证！

“What the ****?”我茫然地盯着那几行字，不知道是喷出来好还是笑出来好。真的，你们不会太扯了一点吗？

斯百德冷冷地说： “我们本身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是件很疯狂的事，所以我们从不考虑自己所做的一切算不算得上正常。”

我想了想，不得不表示赞同，而且这话说得真帅。

再翻一页，看到了重点团队成员介绍。面前五位当然是核心中的战斗机，董事会好拉风，每个人名下都只有几个关键词。但老实说足够震撼了，完全是大人物不需要简历这个金科玉律的最佳范例.

爱神：特长——色诱，轻功，身刃。
组织职能——缓冲，刺探，接应；

斯百德：特长——硬气功，金刚之力
组织职能——关系协调，资源整合，合作平台搭建。
（我看到这儿傻笑起来， “资源整合”什么的，太像街上的小广告了吧。）

诸葛：特长——阵法．迷魂术．心智操纵
组奴职能——决策，监督，预算与控制；

先知：特长——
先知的特长后面是个空白的括号，组织职能也只宥两个宇：分析。
（我望了他一眼，心想可能这位真是个痨病鬼，就是不知道这分析是什么功夫流派。）

最后是冥王：特长——全能格斗术，极限身体防御，武器全能，组织职能和先知一样简单粗暴：培训与执行。

再翻丌一页，是奇武会五位神经病所统领的各自团队规模和核心成员介绍，一大堆，我就算记性再好，也懒得全兜进脑子里去。唯一的感叹就是这神秘组织的规模太大了，完全是一个超级跨国黑社会，干着各种没名堂的勾当。

倒数第二页，关于奇武会名下财团介绍和私有产业的财务状况表。

我不怎么擅长看表格，但我非常擅长晕钱，我甚至压根没看出来那些表格是在表示他们多有钱就已经差不多要晕过去了。

因为奇武会扶持的那些财团名字实在太扯淡了，不关心外面的世界如我，眼睛都被那些Logo震得好像马上要得结膜炎。

“你们开玩笑的吧？”我忍不住问，“这些公司，是你们名下的？”我绞尽脑汁，从我有限的知识储备里找我需要的东西，“如果这些公司是你们名下的，那些什么《华尔街日报》、财经传媒，不是应该早就请你们去穿比基尼，常年当封面人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