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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解魇师斗木客》 漕帮与排教的恩怨,惹来旷世凶物木客上门,作者: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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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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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3-12-15 11:27:5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诈尸

    翁大比较稳重,沉吟道:“不好吧。高人行事本就难测。要不再等等,别又乱来得罪了人。”钱二急得跳脚:“还等!老四死了,我和你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等!”翁大截住话:“那就等明天天亮,这伍大先生要是还没说法,就去找老抬棺。”

    钱二咂咂嘴。可是按帮序,翁大说话分量在他之上,也只好听着。可是等不到第二天日出,潘家夜里就出事了,死了的潘四爷,又跳了出来。

    本来潘四爷离奇死亡后,尸体装在他曾经和老抬棺提过的那口漕帮帮主专用的铁棺里。棺板盖也钉了铁钉,等事宜下葬。夜间潘府两名小妾因为害怕,睡在一张床上壮胆,深夜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扑扑地敲门,问了又没答应。

    两名小妾大惊,随即一喜,想起了还住在府上的那位俊秀的伍大先生。互相对望一眼,都暗自埋怨自己没事干吗拉着对方睡,遇见这种好事也不好意思飞奔下床开门搂郎入怀,只好依依不舍地喊道:“夜间不便,有事请伍先生明天再说吧。”

    门外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扑门,扑了几下忽然停了。两名小妾正在叹气可惜,忽然听见门闩有异响,然后借着月光,看见有树枝一样的东西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慢慢挑开了门闩,木门吱吱呀呀被推开,一个人影站在门口看不清面目。

    两名小妾又惊又喜:原来人不可貌相,这伍大先生居然有着采花贼的手段。潘四爷本就一年到头难得来洞庭一次,这次来了更是日日事紧,再也没时间怜香惜玉,两名小妾早就熬得如干柴上浇了灯油,哪里经得起这场燎原大火直扑过来。心想了不起今夜分好姐妹一碗羹,也就没有呼救求援的想法。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那位想象中的俏郎君就是不进来。

    凝神一望,忽然一名细心的小妾骇然大呼:“老爷,是老爷啊!老爷诈尸了,老爷诈尸了!”

    门外人影穿的正是下棺时潘四爷的寿服。小妾这一叫,倒把它给叫了进来。进来了也不说话,反手关上了门,背对床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手缩在寿服袖子里指指桌上生前最爱用的杯壶,示意小妾给他倒茶。一举一动,正是生前潘四爷的动作神态。

    有名小妾胆大点,硬着头皮穿了衣服点灯给诈尸的潘四爷斟茶。潘四爷袖子一拂熄灭了小妾点上的油灯。另一名小妾也起了床,边穿衣边念叨:“老爷您有什么放不下的话就跟我们说,不要惊扰了家里。”潘四爷闪躲着不让小妾看清他的脸,忽然站起身来,长袖遮脸,眼睛滴溜溜地从袖缝间看着倒茶的小妾抹胸上露出的雪白胸脯,袖后的脸伸长就要凑上去。

    小妾惊呼一声,吓得手里的茶壶也跌落在地。苦熬中要是活人自然欢迎,可这是死人要和自己亲热啊,真是魂都快吓没了。忽然屋外响起一声凄冷的笛音,诈尸的潘四爷停住了猥琐的举动竖起了耳朵,又是一声笛响,潘四爷怪叫一声,忽然冲向衣柜,胡乱抱起一把衣服蒙住头,疯一般地撞开木窗冲了出去。

    小妾看到窗外不远处,伍云正坐在假山上亭子中吹着笛子。白衣胜雪,但在月光的映射下肤色未免太白了些,看着不知道怎么平添了三分诡异。两名小妾惊魂未定慌忙跑出去,跪下问道:“谢谢先生救命,刚才,刚才我家老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伍云淡淡道:“那不是你家老爷,那是木客。”说完收笛起身,转回厢房。只留下两名小妾面面相觑,硬是熬过一夜,好容易等第二天天亮翁大钱二到府,慌忙告知昨夜详情。翁大钱二大骇,连忙到潘四爷棺木处查看,只见铁棺上居然被抓出数道不浅的爪痕,棺钉也被大力拔出,扔在一边,铁棺盖虚掩着。

    打开铁棺一看,说也奇怪,潘四爷尸身非但没有发泡腐烂,面目还栩栩如生,就跟睡着了一般。但身上的寿服被扒走了,只穿着入棺时候的贴身月白小袄。想到小妾说伍云昨夜提到木客,翁大钱二慌忙去见伍云: “听说先生昨夜已经和木客交过手了,不知道详情如何?”

    伍云道:“也没什么详情。只是它惊扰女眷,被我驱逐了去。”钱二喜道:“就是说这木客以后不敢再来了?”伍云摇头道:“这木客与潘府有孽缘,绝非人力可以一驱永绝,必须等到孽缘了结。要是硬封绝杀,只怕会惹出更大风波。”

    翁大钱二不敢多问,告辞出门。钱二一出门就跺脚道:“这叫什么话?等孽缘了结才没事?不就是说要我们兄弟死光,排教出了这口恶气自然木客就走了吗?要是这样我们要解魇师来干吗?”翁大也有些六神无主:“这真不是个办法,老二你说怎么办?”

    钱二说没别的办法只能去请老抬棺。但老抬棺听了翁大钱二的请求死活不肯上门,说是有解魇师在,自己这种晦气人哪敢照面。就在这拉扯间,潘府白天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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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6 13: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怪模怪样的花裙予

    潘四爷有一年少内侄,十四五岁人事懵懂的年纪,父母双亡后寄居在洞庭别院已经两年,这次不巧也在六死之列,逃不出府。好在平时也是个闷葫芦,没什么主见,遇此大难依旧浑浑噩噩吃睡不误。在翁钱二人找老抬棺的当口,内侄在潘府正吃完饭打算午睡,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只见两名小妾里较年少那位穿着花裙子悄悄低头溜进了屋,反身插上了门闩。

    内侄不敢多看,闭上眼心里跟打鼓一般。虽然人事懵懂,但往日大人们的风言风语听得也是不少,哪会不知道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会发生些什么。何况春花秋月时分,乱七八糟的少男梦也不是没做过,这俏丽的小姨娘也没少在梦里晃动。都说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层纱,虽然有人伦之别但此刻潘四爷尸骨已寒,内侄满心期待底下的事情,不料闭目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又失望又奇怪,忍不住再把眼睛睁开一条线。这一看,就真的闭不上了。

    内侄也没看见小妾的脸,只是从衣服上分辨出是较年少的小妾穿过的。只见小妾似乎以为内侄真的已经熟睡,悄悄打开衣柜东翻西找,弄了一地的衣服。最后找到一件白袍,似乎甚是高兴,背对内侄肩头抽动,好像大笑着又强忍不发出声音来。内侄深觉奇怪,正想起身问问小姨娘到底搞什么名堂,忽然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天气渐冷,哪有女人还穿着单裙的道理?惶恐中看见小妾开心之下,忽然走路姿势变了,摇摇晃晃就像街头卖艺的猴子一般,好像刚才那袅袅婷婷的走路姿势都是模仿出来的,过了片刻索性在地上爬了起来。

    内侄大骇,知道一定是遇见了最近府上谈论的木客。可是这时候穿着小妾衣服的木客已经爬到了床边,内侄想惊呼求救都没这个胆子。他索性闭上眼睛装睡,可身子却抖得如打摆子一般,生怕睁开眼睛看见木客真容吓得露出马脚,只觉得一股股又臭又腥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想是木客在查看自己到底睡熟没有。

    忽然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了自己衬衣领口,哧地一下从上到下撕了下来,接着只觉裤头一紧,竟是被人拉着布条裤带提了起来,随即连裤头也被撕了下来。精光溜溜的内侄再也没法装睡,不知道这木客到底什么怪毛病,惊吓得失声大叫。这一叫惹来耳边一声怪笑,随即一只毛茸茸的手掌盖住自己眼睛,跟着觉得身体腾云驾雾,想是被木客扛了起来。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内侄顿时活活吓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睡在潘府大屋的房顶,好在自我感觉身体没有异状,就是近处无梯远处无绳,这么高的地方实在没办法下去;想呼救,如此一丝不挂实在羞于启齿。不过眼见天色已晚夜色凄冷,更不要说在屋顶裸身待了这么久都快要风干了。正好看到远处翁钱二人争执着什么一路往潘府走来,于是不顾一切高声求救。翁大远远看见一裸男站在屋顶手舞足蹈,揉揉眼睛,还以为是眼花了。走近些才看清是潘家大侄子在边叫边哭。

    这时候潘府剩下的人已经都闻声跑了出来。两名小妾心里虽然想多瞅几眼,此刻也是装作冰清玉洁见了鬼一般捂住眼睛放声尖叫,哪里管内侄死活。直到翁钱找来梯子把内侄接下披上衣服,才发现伍云也在不远处负着手看热闹。翁大埋怨道:“大侄子你这是搞的什么幺蛾子,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内侄又羞又急,哭着分辩:“木客,是木客干的,又不是我自己爬上去的。”

    “住口!”钱二愣子喝道,一指不远处的伍云,“一派胡言!有解魇师在府,怎么会让木客如此作践你?!分明是你自己中了风魔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敢狡辩!”内侄放声大哭:“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众人目光都看向伍云,看他怎么回答。伍云抬头看天,缓缓道:“年少时受些挫折,对以后的立身处事、端正品德,是很有好处的,谈不上作践。”内侄心里羞愧,觉得伍云就跟知道自己当时的龌龊心思一样。细想若是在穿着小妾衣服的木客进门之时,自己便严词厉语,大声斥责,必能惊走木客,哪来后面的荒唐事情。真是怪自己胡思乱想,灵智迷蒙方有此劫。

    内侄垂头不说话,钱二愣子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挡住要回屋的伍云:“先生请留步。自从先生来到潘府,不但没保住潘老四的命,还见木客骚扰女眷,现在更是连男人也不放过。但先生依然不闻不问,解魇师的名望,就是这么得来的吗?”伍云冷冷道:“解魇师可解魔魇,却解不了人心。人心险恶,阴谋诡计,魇气弥漫,远胜木客,但终有拨云见日之时。有什么话到那时再说吧。”说完拂袖入屋,更不停留。

    翁大埋怨气得呼呼喘的钱二: “你和伍大先生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见面就要呛起来?”钱二怒道:“老大,我是一刻也容不得这装模作样的家伙了,今晚我就要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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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6 13: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解魇师离开

    翁大惊道:“使不得,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解魇师是何等身份,你敢给他下逐客令?小心传到江湖惹起众怒。”钱二跺脚道:“我的老大!潘府的今天,就是你我的明天。要是回头木客到了你府上也这般闹腾,你吃得消?”

    翁大一愣,心想这混江湖讲的是个面子,要是木客将自己如潘家内侄这般炮制,那还真真不如死了干净。钱二看看翁大的脸色,乘机又道:“何况你府上还有女眷,闹起来成何体统?与其等木客上门,不如就在潘府将事情了结多好!现在只有那老抬棺是真心真意能帮我们对付木客,可是就因为这姓伍的赖在潘府不走,他不敢来。”

    翁大苦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老抬棺不敢来,我们也不敢赶解魇师走啊!”钱二狞笑道:“只要老大你不说话,我有办法让他自己走。”翁大奇道:“什么办法?”钱二哼道:“那你是没看见,潘老四留下的两个小骚蹄子,看姓伍的两双眼睛里,就差没滴出水来。今天晚上我和你再带人悄悄进潘府,肯定有好戏看!”

    钱二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但可说一半看对了,一半也猜错了。夜里两名小妾果然来敲了伍大先生的门,但还真不是像钱二想得那么脏,毕竟才听过伍云对潘府内侄的教诲,谁也没皮脸再想没羞没臊的事。实实在在是两个女人真心害怕,站在门外哀求伍云:“先生,我们不进去,就在您门外坐着混一宿行不?整个潘府就您这儿安全,木客闹得再厉害它也不敢上这儿来,我们在这儿心里才踏实。”

    要说人心也都是肉做的。伍云犹豫片刻,在门内缓缓道:“那也不必。外面风冷,门没锁你们进来吧。我的习惯夜间睡不熟,床让给你们睡,我坐着守夜就好。”两名小妾大喜,顾不得客套连忙推门进屋。躲在不远处的钱二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立马冲出来高叫道:“好个解魇师,好个伍大先生,说得冠冕堂皇,私下里却勾搭女眷,还不快滚出潘府!”

    两名小妾连忙转身分辨,但钱二等人一口咬定,哪里容得解释。伍云缓步出屋,微微一笑:“男女私通的不多见,这么多人等着围观私通的却更不多见。夜里露水重,翁先生伏在树后半宿也不怕风湿加重。”

    翁大烟袋脸上一红,站出来支支吾吾不敢说话。钱二跳着叫着:“不要巧言令色。今天的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赖着不走,是除了勾引女眷还想霸占家产吗?”伍云拍拍袖:“谁说我不走的?告辞。”抬腿出屋,扬长而去,倒是把钱二翁大一众人等愣住了。

    本来钱二作好了和伍云打口水战的准备,翁大也打算居中调停。不料伍云如此痛快,说走就走干净利落,让人想拦都来不及。翁大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么走了?不说清楚就走,岂不是连名声都不要了?”钱二笑道:“原来解魇师也就是这么个脓包,管他呢,走了就好,走了我们赶紧去请老抬棺。”

    老抬棺上门细细问了小妾和内侄与木客的遭遇,当听到木客进屋找到白衣得意忘形的描述时,一拍手:“这就对了。想收拾木客,就得从这儿下手。”钱二听不明白,问道:“什么对了?”老抬棺笑道:“二位有所不知。当年贝勒府的管家说了,去伐木的一批人,每次被杀一人,木客都会扒下被害之人的衣服模仿他的举动,隐藏在其他伐木人中间行动。你想木客的嘴脸又变不了,哪能不被发现,可见这爱好模仿他人是木客的天性,并不是要达到什么目的。所以他才会扒下棺中潘四爷的寿服,又抢走一位姨奶奶的裙服穿。

    “另外这木客本性好强,越是强过他的人物他越要仿得十足。你说府里什么人能强过木客去?自然就是那一身白衣的伍大先生。木客当然不敢去偷解魇师的衣服,所以才会到大侄子衣柜里搜寻。现在白服有了,两位姨奶奶,你们可是说那天夜里伍大先生惊走木客之时吹着一根笛子?”

    小妾点头说是。老抬棺一拍大腿:“要抓木客就得在这笛子上做文章。二位爷埋下的五棺太岁可挖了出来?”翁钱二人点头称是。原来伍大先生命毁去棺材之时,潘四爷想着老抬棺的话,偷偷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五棺太岁索性埋进了地下,又将事先预好“六死”的棺材里用了五口,将空棺焚化,蒙混过去。谁料到还剩了一口正好装了自己的尸身。可见冥冥中真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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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6 13:02:1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五棺伏木客

    但天意亦有人为。五棺太岁挖出来的时候,那蒙在棺材上的一层紫色肉膜越发和棺身吻合了,就跟一副没留口的皮套一样。老抬棺吩咐将棺木按人脸五官次序排好,又将买来的十二支笛子按天干地支十二命煞的顺序插在五官之内的地上。是夜月色甚好,一干人等顺梯子爬上内侄待过的屋顶,远远地架起一杆潘四爷珍藏、从西洋买来的单筒望远镜,钱二先盯着,忽然唾骂一声:“这姓伍的小子又回来了。”

    老抬棺大惊,连忙抢过望远镜。左眼一眯右眼一瞄,只见伍云还穿着白袍,背负双手孑立,低头看着五口棺材,一言不发神色俨然,似乎对漕帮违背自己的话没有毁去太岁甚为恼怒。

    忽然老抬棺嘿嘿一笑:“哪里是解魇师,这是木客仿的!”

    钱二连忙抢过镜筒,只见镜子里的伍大先生四顾无人,忽然脖子缩了起来,双手在身上不停抓挠,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围着五口棺材不停打转,似乎一心想去捞笛子,又自觉有风险不敢进棺群。

    翁大也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这木客怎么像只大猴子。”老抬棺道:“这是自然。凡是天下灵物,智力若是在及人与不及人之间,其形必作猢狲状,也不算稀奇。”话音未了,忽然翁大惊呼道:“不好,这木客看穿了陷阱要走。”

    老抬棺连忙凑过去,只见那木客披着大白袍子,连连摇头,忽然暴跳如雷,指天画地对着月亮咆哮,似乎在诅咒布下太岁陷阱之人。这仰头间才看见木客的真面目。脸上平平整整生着密密的绒毛,两只绿豆小眼就像凹在眉骨下面。没有鼻梁只有鼻孔,嘴巴却有血盆大小,张合时闪露出一对獠牙,跟额头上两只树枝般的小角相映成趣,长得倒是一点不像猴类。咆哮完了,木客一把撕下身上的白袍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走。钱二抢过望远镜,一看之下哀叹道:“完了。功亏一篑,节骨眼上出事了!”

    老抬棺笑道:“无妨。我说过这木客生性好强,既然知道是陷阱,更不会就这么服输一走了之。”果然木客跑到门口之时忽然一犹豫,回头望了五棺阵一眼,一跺脚又走了回来,冲进棺材堆里就开始拔笛子。

    说也奇怪,那木客一拔起笛子,远处诸人在镜筒里似乎看到棺材就跟活了一般在微微跳动。想是木客也察觉到了不对,不时猛然调头查看,但当木客调头的时候那棺木又停止了蠕动。木客一路拔过去,根本没注意到四口棺木正悄悄往最后一具位于五官口处的棺木蠕动靠拢,已经将木客围在中间。

    偏是这位于五官口处棺木上方的笛子最难拔。原来是铸成的一支铁笛,老抬棺又在底下埋了生铁链子,一直系到假山长亭柱脚下,除了有拔山的气力能将亭柱一起拔起,否则哪里能起得来。木客不明就里,只知道使蛮劲弄得地动山摇,看得三人惊心动魄。原来老抬棺的计划是木客平地拔不得笛起,只有借助地形,爬到棺木上居高临下送入棺口,那时大事成也。谁知道这木客灵性甚高,像是知道这紫色棺木不是好东西万万沾染不得,无论拔铁笛时候拱臀、弯腰、展臂,都不让一根毛碰着棺木。忽然老抬棺哀叹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木客命数未尽,五棺太岁也收不了它。我们输了。”

    原来这木客蛮力真是不容小觑。一拔再拔之下,那铁笛虽然不起,却被越拉越长,越拉越细,眼看就要咔嚓一声从中断开。直到此时木客也没沾到棺木边,所以老抬棺心灰意冷,也不想再看。忽然钱二兴高采烈地叫道:“别,别,快看,这木客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原来铁笛一断,施力的木客失去平衡,一个倒八叉仰后就是一个筋斗,无巧不巧地栽进了形若五官的五口棺材中的口棺里去。木客叽叽惨叫,拼命想脱起身来。但只见棺木上的紫色肉膜就像有灵性般活了起来,也说不清到底是紫膜自己要往木客身上铺,还是木客挣扎中不停将紫膜缠到自己身上,就像一团紫色的胶水把木客越黏越紧。

    更没想到的是,原来五口棺木上的紫膜在地下也是盘根错节的,木客这一拖拉,将五口棺木都拉在了一起。木客原本劲大,拉得棺木是东飞西窜。但那紫色肉膜韧性极大,棺木飞而不散,大部分碎木又被裹在棺木上的紫膜拉回了头,对着木客就是一通乱砸。木客急了乱啃乱咬,棺木也被抓得洞七窟八,连里面的尸体也掉了出来,一起裹在紫膜中,最后木客渐渐气力衰竭,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那紫膜似乎有自己生长修复的能力,将棺材、尸体和木客都裹在其中,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紫色的大水泡里漂浮着西洋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才算结束。

    钱二和老抬棺欢呼起来,扶着钱大下了屋顶来到棺木前。钱二鼓掌道:“好了!木客已除,排教六死三丧的恶毒用心终不能成功。”老抬棺却面有忧色道:“漕帮和排教结怨的事情早已传遍江湖。排教上下能人异士甚多,降了木客,怎知不会有更厉害的撒手锏出来。”翁大点头道:“我也是在担心此事。不知道老人家有何明路指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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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6 13:02:27 | 显示全部楼层
    ①延伸阅读:漕帮


    相传是由翁、钱、潘三祖兴起的,这三祖在帮中是有字派的第四代。当时正是康熙末年,整顿河工,大兴水利,成效卓著,漕运旺盛。当时的漕运总督张大有,正为漕船中人好勇斗狠、常常闹事而头疼,这些人甚至还因为争过闸、争河道、弃船上岸械斗。翁岩、钱坚、潘清三人愿意带头来约束这些人,张大有自然求之不得,还赋予他们很多特权,其中一个特权就是开堂收徒弟,这样就把伦理关系建立起来了,帮内可执行“家法”。

    ②延伸阅读:流氓


    清朝时期,说起流氓,意思跟流民、游民大体相同。但是由于游民没有产业,不事劳作,到处游荡,有时候为了谋生,不择手段,巧取豪夺,所以“流氓”一词慢慢带有“不务正业”“为非作歹”的内涵也不奇怪。清朝有个著名流氓叫朱福保,有一次他听说一家新开的面馆很受顾客青睐,便慕名而去,登楼坐下后,大声呼叫“取光面来”。光面就是不加任何菜肴的汤面,以此类推有中面、大面。店小二不认得这位鼎鼎大名的流氓,说按店规,吃大面的才能坐楼上,吃光面的只能坐楼下。朱福保问:“那吃中面的坐楼中间?”店小二随口答应了一句。接着朱福保叫来了一些乞丐,两人一班,让他们分班坐在面馆楼梯上吃中面,那还能有客原因光顾这家店吗?最后店主不得不向朱福保请罪,还赔了不少钱才息事宁人。

    ③延伸阅读:镖局


    据说镖局出现是以乾隆年间山西人张黑五在前门大街成立兴隆镖局为标志的。张黑五是山西人,他当时是乾隆皇帝的一个师傅,在家里教学,在乾隆皇帝和其他师傅的说服下,成立了第一个镖局——兴隆镖局,可以说是被朝廷肯定的。张黑五死后,他的儿子张怀玉继承了镖局。这兴隆镖局就是当时最著名的,业务覆盖最广的,通行全国的十大镖局之一。

    ④延伸阅读:江湖


    江湖最初讲的是江河湖海.后来就变为到处闯荡的人的代名词。再后来中国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江湖文化,江湖上的一些称呼和说法又在社会上广泛流传开来。比如龙头老大.最开始是哥老会的一个说法,他们的首领叫龙头大爷,天地会则都叫大哥。还有大家熟悉的经典台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来自青帮。

    ⑤延伸阅读:江湖骗子


    清朝时期,社会上各种坑蒙拐骗的江湖骗术数不胜数,讲个当时挺有名的骗术。有个剃头匠挑着担子走在三岔口上.被人叫住,让剃头匠给他刮脸。剃头匠将挑担放下,这人坐在座位上,剃头匠用手巾在他脖颈上一围,又将热水倒进铜锅里,这人站起来,哈着腰让剃头匠给他洗脸。这时候后面走来一个人,冲剃头匠摆摆手,然后拿着凳子往街角一退。剃头匠以为这俩人是朋友,那人是恶作剧呢,就没吱声。结果刮脸的人洗完脸一坐回来,摔了个屁股蹲儿,责怪了剃头匠,然后让剃头匠快去追.那人肯定拿着凳子跑啦。最后剃头匠追了一圈儿回来,凳子没追到.连带铜锅的担子也没了!当时这种手段骗了好多剃头匠,后来被骗的人多了,哄传开来.就不灵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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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6 13:02:40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的话:

    即将出版的拙作《解魇师唐煜》,主要记述我们这个时代的解魇师唐煜在现代都市处理的一些怪谈魇事,中间穿插一些与事件有关的中外野史秘辛,奇案异闻。为了情节紧凑,一些与唐煜关系不是很大的历史上解魇师事迹,在选材时被我筛淘了。但没有记入书中,并不代表这些事件本身不够精彩离奇,就此放弃未免可惜。所以我决定将这些事件写成中短篇番外故事,给大家茶余饭后添些谈资。谢谢捧场。









    姻合
    本职工作是建造师,2009年因练习打字才开始写作,作品以惊人的悬念和多变的写作风格闻名悬疑界。外表正气内心猥琐的金牛男,天马行空我行我素。跟王雨辰、张佳竹并称“拖稿铁三角”,目前都在改邪归正中,待看后期表现。
    在我刊发表过《日落危城》、《捉迷藏》、《挨风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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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7 12:54:26 | 显示全部楼层
    【超好看 2013年10刊】 《解魇师斗木客<下>》 文/姻合
    扫描:@卡洛
    手打&校对:@ 迷雾未曾散开

    十四、龙穴与死士


    老抬棺缓缓道:“相传这木客乃是深山灵秀造出的天物,是神木之守护精怪,一脉相传之种。如果我所猜不错,这只木客必和当年七贝勒伐阴沉木做龙棺时排教所杀的那只木客脱不了关系。应是母兽被杀,幼兽被排教捉去驯养长成,今日方拿来害人伤宅。木客不是凡品,自有通天的灵性,被排教养到今天,根血早已相连。排教因木而兴,也能因木而衰。根据我多年出殡的经验,若是有人能将这木客尸身葬于龙穴之中,神龙乃众灵之首,必会吸干木客

    尸身之灵气,到时候排教气数必被殃及,就算不灾祸横生,也会内乱连连,几年内就会油尽灯枯,再也无暇找漕帮的麻烦。只是这龙穴只存在于传言之中,我抬了一辈子的棺也没见过,就是说说而已,两位不必较真。”

    老抬棺话音刚落,钱二欢呼道:“这才真叫天意啊!活该排教该亡,漕帮要兴。别人不知道龙穴在哪儿,潘老四和翁老大可是一清二楚。”翁大打了个寒战:“老二你不要乱说,漕帮祖训,洞庭龙穴乃是逆龙鳞穴,天下刀兵灾祸咽喉之所在,容不得半点活气冲撞。那是可进不可出、进死不进活的铁规,只有漕帮历代帮主的尸身才可以进入其中——你把木客尸身葬到那里,若是被人知晓,漕帮帮规森严,就是你我这样的地位,也难免要被漕帮刑爷请出祖传的天罡法刀,在刑堂上现挖出三十六个洞来。”

    钱二急道: “祖训也是人定的。想祖辈的意思,也是希望漕帮兴旺发达,哪有现在漕帮都快被人灭了还不能变通的道理——这就是龙穴所在只有正副帮主知道,要是我也知道,现在就把这木客尸身给它踹下去。”翁大只是摇头,老抬棺沉吟道: “翁爷和钱爷不必争执,小老儿倒有个意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翁钱二人一起恭敬道:“请说。”老抬棺指指后院:“潘帮主的棺材不是还没下葬吗?依我说,不如将这木客尸身放进潘四爷的棺木里,一起下到龙穴去。这样既葬了漕帮帮主的尸身,也没违了不送活物进龙穴的漕帮祖训。更重要的,这潘四爷的棺材另藏木客尸身的事,天知地知你我三人知。送殡路上想谁也没那么大胆敢开漕帮帮主的棺木查验,等棺材进了龙穴,就是有风言风语出去,漕帮刑爷也是没法再起棺正罪的。如何?”

    翁大沉默不语。别人不知,作为漕帮副帮主的他可知道,这漕帮数代掌权之人皆在潘、翁、钱三姓里出。不为别的,只因为开创漕帮的祖师爷为三个异姓同心的把兄弟:翁岩、钱坚及潘清,这权位乃是世代相传的。而这三个把兄弟也是师兄弟,有共同的师父罗英,即后世被称为罗祖者,亦被时人叫作活神仙,天文地理,阴阳八卦,无所不通。罗祖传下教诲:身为漕帮帮主,死入喂龙滢;能进不能出,进死不进活。教诲中的“喂龙滢”便是一处龙穴,也是洞庭湖眼,乃是洞庭浩瀚湖水底下一处石窟。据说当年排教祖师爷陈四龙降伏的洞庭水兽乃是一条亢龙,这条亢龙虽是孽龙,却也是洞庭湖灵气晶结之物,杀之则洞庭水竭,殃及两岸稷民;放则亢龙难悔,逢秋洪水起便兴风作浪,变良田为沼泽吞噬人牲。陈四龙两难之下只有将其锁入喂龙滢中耗着。而罗祖寻道云游天下到了洞庭,发现有迹象表明喂龙滢里的亢龙有难耐饥饿跃跃欲挣出的迹象,便命三个徒弟及后人但凡任漕帮帮主死后必须葬身喂龙滢做饵食平孽龙之饥,深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侠士之风。

    但孽龙就是孽龙,那是受不得半点活气的刺激。万一亢龙见了活物引发亢性,不免弄巧成拙,所以喂龙滢进死不进活这条规定最最重要,容不得活人抬殡而入。为了保证喂龙滢具体位置只有漕帮历代正副帮主知晓,具体方位只在出殡时到了湖边才由漕帮副帮主告诉抬棺人。而这抬棺人必须是漕帮死士,还要力能举鼎、水性卓绝。因为葬穴在水中,所以棺材不能用木制,只能用能沉下水去的镔铁铸成。平时龙穴石窟的洞口用巨石堵住,死士潜入湖底用力推开巨石后,将铁棺抛入喂龙滢再将巨石复位,葬事才算结束。

    有人要问这样知道龙穴所在的不就多四个人知道了吗?什么叫死士,就是心存必死之念的人。四名死士葬棺后不会立刻自杀,因为在龙穴附近动手血染红了湖水等于暴露了龙穴位置所在。必须回游到岸边,在出水前用挂在腰间的匕首互相三刀六洞,血尽而逝。他们死后不能打捞其尸体,而是就此喂鱼。死士的名字会刻在漕帮帮主灵位之旁,共享灵堂帮庙,所以做帮主出殡死士是漕帮一项极光荣的事情,帮众人人跃先。只是水性卓绝的条件也罢了,要力能举鼎就很不容易了,就为了找全死士,所以潘四爷的棺材才在府上多留了几天,不想正应和了老抬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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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7 12:54:4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开棺赌生死

    既然是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棺材,那自然够气派、小不了。别说多放一个木客尸身,便是连那团裹着五副碎棺木碎尸身的太岁全放下去,也是不成问题的。偏偏下午时分负责寻找抬棺死士的钱二又说起最后一名死士已经到位,皇历先生也说三日后就是密云夜,无星无月无风正合祖训漕帮帮主下葬之辰,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翁大一咬牙,长叹一声:“既然一切都是天注定,就按老人家的意思办吧。”

    三人也来不及收拾,便连夜将漕帮帮主的铁棺打开,潘四爷的尸身依旧在上面,下面原本有个木板隔着的厚厚的夹层,是用来放陪葬品的地方。现在拿掉陪葬品,将太岁棺木、五具尸体、木客尸身略一清理,杂七杂八的都塞进去。第三天夜里翁大、钱二也不请外人,只漕
    帮帮里选了数十人,还请上老抬棺做镇棺,一行人往洞庭湖东岸边走去。

    到了岳阳楼脚下,刚进第二条巷子的巷头,忽然火把四起,另一群人从巷尾涌出,堵住了去路。抬棺死士不由得脚步放缓,老抬棺喝道:“不能停,一停难免误了时辰,撞过去!”四名死士遵言大步流星向前冲,带着肩上近千斤的铁棺,声威甚是骇人。忽然人群里闪出一名文弱书生模样的人物,身着青衫,一抖手腰间一条链子枪枪头直刺入巷壁里去,用力一拉链子枪枪尾,前排两名死士撞在柔韧的链子枪上,顿时将枪身冲出了一个弧形。但到底没冲过去,反而差点儿把肩上的铁棺冲了出去,连忙稳住身形。


    青衣文士抖手将链子枪收了回来缠在腰间,笑眯眯地一拱手:“在下金陵镖局陈景天,拦下诸位不是对漕帮不敬,实在有隐情不得不说。这位是解魇师伍先生,想必翁副帮主、钱二总管已经见过了。”翁大、钱二都认识陈景天,一看站他身后的白衣人,果然是前几日被他们从府上用诡计赶走的伍大先生。既然现在由陈景天亲自引见,那必是正牌解魇师无疑,心里不禁打鼓,暗叫不好:想是这伍云不忿被从潘府污蔑逐离,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带人来寻仇。


    翁大也是老江湖,漕帮上下现在自己职务最高,连忙也上前拱手:“哎呀,陈镖头一向少见,我们是和伍大先生有些误会。不过你看,人死为大,潘老四生前和解魇师可没过节,和陈镖头您也算是老朋友,有什么事可否等漕帮帮主下葬后由我们兄弟沏茶赔罪,漕帮上下,铭记大德。”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叫人听了舒服,但暗中有那么一层意思是,你现在这时候寻仇,误了下葬,就和我们漕帮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世仇,得失自己衡量吧。陈景天还没说话,伍云开口道:“人死为大,天经地义。但漕帮居然要把还活着的帮主夹生葬了,却不知是什么规矩?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翁大、钱二恨不得活剥了伍云。这话够狠,不论真假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开棺验尸,借潘四爷的尸身打解魇师的脸。偏偏两人心里有鬼,自知铁棺开不得。可是不开吧,这话从此在漕帮上下心中留下一团疑云,只怕以后再定帮主有的是闲话说。


    翁大带着怒气道:“伍大先生真会开玩笑,别说入棺时候,就是潘老四入棺数日被木客开棺拿走寿服我们还见了一次,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怎么能颠倒黑白,真是当我们漕帮无人吗?!”


    伍云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翁副帮主只管开棺,如是开棺后不能还你一个活的潘四爷,你只管把我伍云一起葬了。”陈景天接口道:“再压上我陈景天的性命,赌开这口棺够不够分量?”翁大见伍陈二人说得斩钉截铁,倒狐疑起来。须知这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非同小可,既然说出这话,哪怕开棺看见木客尸身,也不会扯牵赖赌。只要没有活的潘四爷,那伍二人的性命可真就赔上了。难道棺中的潘老四真的没死?若是这样只开棺看一眼尸体,夹层里的猫腻也不一定就会曝光……


    伍云、陈景天静待翁大拿主意。终于翁大长叹一声:“罢了,伍大先生和陈总镖头如此义气深重,我们漕帮三兄弟也不能被你们比下去。我和潘老四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就算有万一的可能,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兄弟活葬了。但要是开棺后见不到活的潘老四……”

    翁大目露凶光,还没说话,钱二已经抢道:“且慢。潘老四出殡是我们漕帮的家事,你们两人不是漕帮中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既没资格过问,又凭什么跟我们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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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7 12:5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风云突变


    伍云点头道:“钱二总管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找个有资格过问的。来啊,有请漕帮刑爷。”翁钱二人大惊失色,知道今日事情绝无善了。原来罗祖传道,翁钱潘三人创帮,帮中天大地大帮主最大,但刑堂另属十三堂之外,不归帮主管辖。倒是如果帮主违了帮规,刑堂刑爷也有权该剐剐该砍砍。不为别的,只因这刑爷乃是由罗祖一脉血亲担任,为防止漕帮帮主权限过大、坏了帮风,将漕帮帮众带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专门设立,颇有些日后美国立宪三权制衡的味道。


    伍云一声请,从人群后推出一人,扑通一声低头跪下。翁大钱二吓了一跳,刑爷怎么如此大礼。再细看又吓了一跳,这哪是刑爷,分明是翁大府上的老管家。这时漕帮刑爷才带两名刑堂弟子越众而出,冷冰冰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开口道:“按理本来帮外人物请不动漕帮刑堂审案,但陈总镖头来访提出的却是帮中疑案,关系到潘翁钱三姓纷争,刑堂不能不问。翁副帮主,这可是你府中管家?”


    翁大连忙恭恭敬敬答道:“正是。只是前年杀死小厮、伙同管家埋藏尸体一事,翁某人早已向刑堂禀告待罪。刑堂有回文小厮欺上在先、翁某诛下在后,亏法不亏理,宜大事化小,送与衙门处置,罚每年俸薪里出一半供养小厮家人,案子已经结了的。”漕帮刑爷点头道:“这我都记得。我此次要说的不是这个案子。”翁大摇头道:“其他实在想不出与管家相关的案子。”刑爷冷笑道:“你想不出,钱二总管却想得出。管家我问你,那弓箭是怎么到小厮遗骨下面去的?”


    管家磕头道:“实实在在是钱二爷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是要去掉我家翁爷的一块心病。小的心想也不是坏事,又贪那钱财,就从隔壁挖深了一个洞,将弓箭埋在了骨头下面。”此言一出,一片哗然,翁大怒道:“我说那冒牌解魇师怎么有如此神通,钱二你和外人合起来蒙我还是小事,难道你早就知道那解魇师是假的?你是诚心要引起漕排火并?”


    钱二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惊动刑爷,原来是为了这码小事。不错,这事是我给翁老大下的套。但用假解魇师引排教排头入网的事从头至尾是我和潘老四商量过的,只瞒着翁老大一人。潘老四说了,翁老大仗着自己年纪最大老是自作主张,告诉他难免不会暗里通知排教做人情,合着外人对付自己人,让我想个办法取信他。我开始还不愿意,潘老四说他已经转禀刑堂,定夺下的事绝无后患……”

    刑爷摇头道:“这你就要去问潘老四了。我是总管不是帮主,是只听吩咐做事不是拿主张的人。”翁大大怒:“胡说,潘老四是个没主见的人,哪里做得出这副担当!钱二你这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想把事情都推到死人身上去!”伍云笑道:“无妨。我早知道钱二总管会这么说。翁副帮主只管开棺,我自有办法让潘帮主活过来和他对质。”翁大再不多言,命四名死士放下铁棺退后,对着伍云一拱手:“请伍大先生立刻开棺解救潘老四,查明真相。”伍云对身旁一名身材婀娜、容貌秀丽的女子一示意,女子低声对身后众人道:“利斧开棺。”

    “慢!慢!”钱二疯了一般扑到铁棺上护住,转身指着说话的女子,吼道:“我认得你的声音,我认得你的声音。你在岳阳楼头说过话!你就是排教排头!姓伍的,原来你带来的都是排教的人,漕帮弟兄们,这就是杀了我们帮主和十三堂堂主的排教的人哪!现在还串通解魇师想侮辱帮主的尸身。你们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钱二的话非常有蛊惑性,现场立刻成了一锅被烧开的粥。一听说是排教的人,漕帮在场的人纷纷红了眼睛,连漕帮刑爷也迅速站回了出殡的漕帮帮众中。那说话的女子确是桃花三娘子,伍云也没料到钱二如此刁钻,抓住一个缺口迅速搅浑了局面,颇有些措手不及。钱二抓住漕帮帮众往前冲的机会,和老抬棺挟持翁大命令死士抬棺往来路退逃。巷子狭隘,对面的排教教众被冲过来的漕帮帮众顶住闯过不来,眼看铁棺就要被抬出巷子,陈景天一提气从人头顶上依次跃过,最后一踩铁棺,落在巷口,链子枪一抖卷过一根火把,枪头在地面青石板上深深地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线,火把上的松油滴在缝痕里立刻燃烧成了一条火线。

    陈景天脸上的笑意再也不见,一字一顿道:“越线者死。”煞气之大,连悍不畏死的漕帮死士也怔住了。趁这一怔的机会陈景天一链子枪将死士肩上铁棺卷起,重重摔在石板上。顿时棺钉脱落四溅,棺板飞出老远,棺材里的物事散落一地。巷子里的人回头一看齐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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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2-17 12:55:0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还阳


    棺材里滚出来的东西太吓人了。


    紫膜中木客的尸体和周围的残肢断臂已经融合在了一起,就像一只多手多臂多腿的大蜘蛛与猩猩的混合体,随着紫膜心脏起伏般的诡异波动而蠕动,又像一个刚刚成形的胎儿。从木客尸身里更有无数白丝游出来,紧紧地裹住隔着一张木板的潘四爷尸体,结成了茧状。桃花三娘子将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刺中尸茧却被弹开,伍云摇摇头摘下盘着头上辫子那根古色古意的发叉,滴上松油在火把上一晃,乘着发叉叉尖烧着,迅速划过尸茧,尸茧应声而裂。伍云就手将潘四爷拉了出来,见尸体面目还是那般栩栩如生,一摸尸体左颈血脉处,长吁一口气:“好了,毒性果然被这尸茧拔出了。快拿无根水来。”


    桃花三娘子递上预先准备好的无根水。这无根水乃是早晨松针凝聚的露水收入瓶中汇成,不落地是为无根。伍云在无根水里滴入青盐,捏开尸体嘴巴硬灌了下去,不一会儿潘四爷连连咳嗽,吐出一堆腥臭难闻的黑色浊物,眼睛也慢慢张了开来,呻吟道:“我这是在哪里?”


    钱二瘫倒在地。漕帮刑爷抢上前去问潘四爷道:“钱二总管可曾记得和帮主合谋请冒牌解魇师对付排教一事。”潘四爷惊道:“这从何说起?”刑爷又问:“那钱二往翁副帮主床下埋弓箭一事帮主可知情?”潘四爷茫然摇头道:“什么床下?什么弓箭?我就记得钱二夜里来找我,和我喝了一杯酒,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伍云一指棺材里滚出的木客尸身:“那潘帮主可曾见过这木客?”潘四爷摇头道:“听是听老抬棺说过,可从未亲眼见过,原来长得这般丑怪。倒是这木客外面的紫膜有些像裹住五棺的太岁,可太岁不是被我和翁大、钱二埋入地下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漕帮刑爷一点头,自有刑堂弟子将钱二架起,牢牢看住。伍云朗声道:“各位可听清楚了,排教与漕帮的冲突,完全是钱二蓄谋挑拨的结果。潘帮主遇害假死,跟排教木客毫无关联。不但如此,就是潘府暴毙的人,以及漕帮十三堂堂主之死,也绝非出于排教之手。”

    此时此刻,解魇师之言自然无人敢不信。潘四、翁大以及刑堂堂主一起拱手道:“那真凶究竟何人,还请伍大先生示下。”伍云笑道:“这就要请教贵帮给潘帮主酒里下了尸厥散的钱二总管了。”

    钱二见众人看向自己,往地上呸了一口,昂头不语。伍云笑道:“既然钱二总管金口难开,我就代劳吧。平心而论,一切根源还出在贵帮帮主三姓相传的陋规上。”

    钱二大拇指一翘:“冲你姓伍的这句话,我钱二做鬼也不找你。不错,翁大、潘四你们凭良心说雍正年间漕帮创建,我钱家出的力比你们两家少吗?可是你潘家做了三任帮主,翁家做了两任帮主,我钱家呢?一任也没有!更别提那些后来功过三家的异姓了。做了帮主,连《清明上河图》这样的宝贝送人都觉得拿不出手,可是我这大总管一年也就上千两银子的开销,这他妈公平吗?今日就是罗祖复生,我钱二也要说个不服!”

    刑堂堂主一挥手,自有帮众用布条将钱二嘴堵了。伍云知漕帮怕帮丑外露不欲多言,只是微笑不语。原来当日钱二去金陵镖局请解魇师出面调停之时,伍云因和桃花三娘子的一段旧缘,心觉不好出面,婉拒之后但也亲自到了洞庭实地考察,深觉漕帮修缩水道虽然巨排不可顺流而下,但若是顺便从西南方帮排帮顺凿滑道,那么不须借助秋洪,巨排也可通过。这样,除了冬天结冰,排教一年三季都可以出排,便是两赢局面。正要修书与桃花三娘子提建议时,没想到早就对漕帮帮主之位觊觎的钱二见伍云没有亲至,翁大潘四又没见过真正的解魇师,觉得有机可乘,遂安排了冒牌解魇师,促成漕帮排教之会,借机让漕帮排教结下死仇,从中渔利。

    此时钱二真正的险恶用心还没暴露,便是伍云也只以为是漕帮情急之下做事糊涂过了界。可是事已发生,桃花三娘子从小清高爱洁,被漕帮设计蒙了一头脸脏东西更险些被捉,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的。伍云细思,此事也算因为自己开始没有亲自出面而起,不愿看着排教漕帮火并两败俱伤,于是找到三娘子苦心劝慰开导。

    但伍云深知三娘子的娇蛮性格,就是看自己面子暂时压下发作,但总有一天这口气得向漕帮讨回来,到时候只怕事情更难了结。何况此事已经关系到排教脸面,三娘子身为排头而没有个处置也实在没法向排教上下交代。于是经过商议,同意排教放灵兽木客进潘府大闹一番,直闹得潘府鸡飞狗跳,三宅不宁,以示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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