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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尸衣》 作者:韦一同 贪便宜在网上买到一件死人衣服,身边接连出现诡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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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4 10:44: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0章 他会回来的



我与何志远去医院时,远远地,我就看到林慧站在门口,应该是在等我们。走近一些后,她看见我了,之前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

林慧给我们指明了太平间的方向,并说折叠床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我问她这事要拖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想一直这样守下去,她有些为难,说这还得看陈丰父母那边的态度,又说她争取明天能找到人换我们。

前面说了,医院大楼总共有八层,根据林慧的描述,太平间就在第八层。听到这话的时候,林慧与何志远都没什么异样,我却有些不自在了,因为我想起陈丰就是从八楼摔下去的,还有,那晚我与蔡涵在八楼看到过道上空无一人,当时还以为是护士和病人都在休息,原来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我心里有些发怵,不过既然来了,我也没想着退缩,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林慧走后,我俩就直接乘电梯上了八楼,或许是因为事先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电梯门打开后,我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发冷,何志远还是那个马大哈性格,径直就走了出去。

似乎是为了迎合停尸房这几个字,八楼整个楼层都很昏暗,林慧说我们出了电梯往左走一直到走廊尽头就到了,我向左边看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走吧。”何志远开口说道。

我强打起精神,跟着他一起慢慢走了过去。

向前走了一段后,之前一片昏暗的地方就慢慢清晰了一点,我看到那里的长椅上有两个人影,不用说,就是陈丰父母了。

一直走到尽头,我才知道刚才为什么一眼看不到底,本来走廊的灯就昏暗,尽头处的灯直接是坏的,离着远了,这里看起来就是无边的黑。

此时,陈丰父母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背靠在墙上,眼睛是睁开的,只是却没有神韵,听着我们的脚步声,连头都没转一下。

看着他们这样,我惟有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白天相见时,两们老人在校领导那里是又哭又闹,其实也算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现在外人都走了,二人守着已故的陈丰,心中的悲恸肯定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何志远也跟着叫了一声“陈叔,阿姨。”

他们微微侧目,算是回应了,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我一时不知如何打破这让人压抑的沉静,却又不能与何志远聊其他的事情而无视他们。

我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水瓶上,那里还有一些水果,应该是学校准备的。我用纸杯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陈丰爸看了我一眼,接过了杯子,突然问:“周冰,我们陈丰的事,到底有没有什么内情?你是陈丰的好朋友,如果你知道,还请你告诉我。”

白天的时候,主要是陈丰妈闹得比较厉害,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上面,现在陈丰爸突然与我说话,我想起了陈丰的日记本里提到的他从小经常被他爸毒打一事,可今天所见,我觉得他爸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他的尸体还是他爸抱进太平间的呢。

“陈叔,阿姨,警察有没有给你们提到陈丰生前的一个日记本?”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听了这话,倒是陈丰妈转过头对我说:“看了,他们就说是丰儿因为对那女孩的愧疚而自杀的,还说丰儿临死前几天精神就已经不正常了。”

“恩,陈丰他,他小时候真的……”我看着陈丰爸,有些犹豫地说道。

“都怪那个杀千刀的!”陈丰妈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过却不是看着陈丰爸骂的。

之后她给我解释,我面前的陈丰爸其实是陈丰的后爸,而日记里说的那人是他的生父,那是个游手好闲之人,又喜好喝酒,每每醉酒回来都要拿陈丰母子出气,直到陈丰大二那年,他又一次喝得烂醉如泥,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超载行驶的大货车碾成了肉泥。

虽然他已经死了,可在陈丰妈的叙述中,对他只有满满的怨与恨,听不到半点夫妻之情,足见他不仅是给陈丰留下了阴影,对陈丰妈同样如此。

而在得知他的最终结局时,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所谓人贱自有天收就是这个道理吧。

听了陈丰家的事,我也唏嘘不已,都说血浓于水,可生父毒打儿子,继父反而抱儿子尸体,这又如何说呢?

讲了这么一会后,之前压抑的气氛好了不少,我继续找着其他一些话题与他们聊着,他们仍然坚持要校方给一个说法,为什么陈丰的尸体会被不明来历的车子接走,今日清晨又被曝尸户外。

事实上,这件事我是亲自参与了的,我也知道拐子他们现在没有找到丝毫有关那车子的线索,学校更是无法向他们解释此事。

我只有旁敲侧击地劝说他们,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他们尽早让陈丰入土为安,只要学校愿意负责,他们也应当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多要一些赔偿金。

聊了一会后,我看着他们情绪都缓和了一些,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提议先去招待所休息,明天再好好与学校那边谈,哪知我一提这茬陈丰妈就激动了起来,甚至跑到了太平间的门口,像门神一样站在那里,说她哪都不去,要守着陈丰。

我看到她这样子,知道要劝走她是不可能的事。好在学校倒也考虑得周到,放了四张折叠床在这里,我忙说不去招待所就算了,让他们俩先睡,我和何志远帮他们守着。

陈丰妈听了就连忙摇头,说她和陈丰爸再怎么都要有一人清醒着,看来,她对我俩还是存有戒心的。为了不激化她的情绪,我也没有坚持,就顺了她的意,让他们二人换着休息,我与何志杰也换着休息。

这样,陈丰爸与何志杰就先躺上了折叠床,我坐在椅子上,陈丰妈仍然站在太平间门口。

“阿姨,你过来坐吧,晚上天冷,喝点热水。”我觉得她一直站在太平间门口也不是个事,就劝说着她。

“不,我要陪着丰儿。”说着,她还一屁股坐了下去。

在她坐下去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向后靠在太平间房门上的,那是一扇对开的木门,她的重量压上去后,这门竟然往后开了去,发出“吱呀”的一声,而陈丰妈因为失去重心,身体也往后仰,直接躺到了地上,上半身都睡进了太平间。

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把我吓了个半死,我怎么都没想到太平间的房门竟然没有锁,此时我看过去,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陈丰妈两手撑在地上重新坐了起来,我赶紧上前去扶起她,然后又慌乱地把房门拉了回来。就在我拉门的时候,里面一股阴风吹来,让我不寒而栗,虽然面前一片黑,我还是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

关上房门,我问陈丰妈这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告诉我,是她不让锁的,这样她就可以随时进去看看陈丰,再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脸了。

虽然她表达的是对陈丰的思念之情,可是听在我这里,却是瘆得慌。

我见着她没什么事了,赶紧远离了门口,到椅子那边坐着。

陈丰妈又坐到了地上,只是没再往门上靠,刚才那一下吓得我不轻,我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把玩,希望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的是零点整,猛地看到这个时间,让我心里紧了一下,以前就听到过一种说法,每天的时辰以子时为界,子时过后,多数人入睡,那些游魂野鬼就都出来活动了。

虽然认真说来,十一点就到子时了,可现代人的思想里,还是喜欢用零点当作这个分界点。

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巧合地看到这个时间,我缩了缩脖子,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太平间那扇木门,心想这里面停放过无数的尸体,里面应该会有不少的鬼魂吧,也不知会不会出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赶紧玩起了手机。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好几天没上Q了,也不知镜子那里有没有再发什么消息。想着,我就登录了上去,还真有了发现,镜子前天晚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陈丰没事,他会回来的。

我一时有些不解,那个时候陈丰已经死了,并且就死在我眼前,只不过尸体失踪了而已。我旋即明白了过来,镜子指的应该就是陈丰的尸体,他现在不好好地回来了么。

这样一来,镜子的身份似乎就明了了,用殡仪馆车子接走罗勇以及陈丰尸体的人正是他,就算不是他本人,至少也是一伙的,他资料里地址一栏填的“殡仪馆”三字也可以证明这事。

现在陈丰回来了,可罗勇呢?

苏婆说过,他看见过罗勇,并且是在我收到罗勇的骨灰盒之后的事,虽然我还没搞明白苏婆到底是人是鬼,但我相信在这件事上她没有骗我的必要。

而如果苏婆没骗我,那镜子给我的罗勇的骨灰就一定是假的了。可也有点不对,我收到骨灰盒那天,镜子并没说那是罗勇,他发的消息反而是“周冰死了,你是王泽”,事情绕到后面,又回到了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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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0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1章 滴嗒,滴嗒



我想了好一会,仍然没有头绪,每次只要想到我是谁这事,我就像是绕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

费力的思考让我的大脑有些发胀,我将手机放到椅子旁,闭上眼睛,用两手的大拇指分别按在两侧的太阳穴上,想让自己放松一下。

闭上眼睛,四周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也是一片寂静。

我一边揉着,一边调整着呼吸,让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连日以来经历的一些事情,让我的神经也处于高负荷运转状态,我实在是有些疲倦。

我刚刚觉得好了一些,突然感觉到眼前晃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跟前经过一样,我连忙睁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何志远与陈丰爸睡在折叠床上,陈丰妈还呆呆地坐在门口。

我有些疑惑,刚刚那感觉明明很真实啊,我还以为是有人从我面前经过了呢。

我抬头看了看昏暗的走廊灯,安慰自己说或许是光线原因让我产生了错觉,也有可能是我处于这种环境中太紧张了。

何志远那熟悉的粗重的呼吸声传来,证明他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听着他那有规律的呼噜声,我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当全身再次放松后,我靠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

“噗——噗——”

闭上眼睛后,耳朵对走廊里唯一的声音更加地敏感。它就像催眠曲一样,让我有了想睡的欲望。

然而,就在我的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

“噗——滴——噗——滴——”

何志远前后的呼噜声中,硬生生多了这样一个滴水的声音出来。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一下瞪到了最大的状态,几乎是有些惊恐地左右看了看。

一切都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陈丰妈的头埋了下去,我猜测她是坐在那里睡着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何志远旁边,他是平躺着睡的,随着他的呼噜声响起,他的胸膛也有规律地起伏着,那滴水声似乎又消失了。

这下我就有些紧张了,怎么好像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事情发生,先是眼前晃过一个人影,接着又听到滴水声,可我睁开眼又什么都没有。

这里本来有四个人,现在睡了三个,只剩下我一个人,要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我准备把何志远叫醒,手刚伸了出来,却听到旁边有响动,我转过头去,就看到陈丰妈站了起来,我疑惑地问她做什么,她说去前面上个厕所。

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了尿意,心想正好做个伴,就说陪她一起去,她轻轻点了点头。厕所在走廊的另一头,我们慢慢往那边走着。

到了后,厕所在我们的左侧,分成两半,左边是男厕所,右边是女厕所,中间的墙上是一面大大的镜子,前面有个水龙头。

我们走到厕所边时,向左转了个身,正好面对着那大镜子,转过身的瞬间,我的目光落到镜子上,却看到镜子里有三个人影,我吓得直接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了?”陈丰妈问我。

“镜子里怎么有三个人……”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并不自觉地往陈丰妈旁边靠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靠近同伴是一种本能。

“是吗,那是丰儿吧,呵呵~”陈丰妈说着这话,向镜子走了两步,走到了镜子跟前,伸出手来,在镜面上摸着。

我被她这样子吓坏了,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觉得陈丰妈是不是被陈丰的死刺激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而随着她的手在镜子上移动,本来因为蒙了灰尘而有些模糊的镜子也清晰了起来,那第三个人影好像只是一副人像。

我反应了过来,马上回头看了一下,就看到在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白发老头的画像,旁边写着“医学楷模白求恩”几个字,我这才松了口气。

当我转过身来时,陈丰妈已经不在镜子前了,她进了厕所。我摇了摇头,也往男厕所走去。

厕所里的灯同样很昏暗,压抑的氛围让我差点没尿出来。几下完事后,我赶紧走了出来。洗手的时候,我刻意埋着头,不去看镜子,洗完手也直接侧过身,看着女厕所出口。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我等了两三分钟都没见着陈丰妈出来,我有点担心,就喊了一声“阿姨”,没有回应,我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我以为她是先出来没有等我,直接回了太平间那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进女厕所检查一下,她要在里面的话,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她要没在里面,里面也不会有其他女人,我不用避嫌。

陈丰妈的确还在厕所里,只不过,她是趴在地板上的,像是晕倒了。我赶紧上前去把她翻了个身来,同时继续尝试着叫醒她。

我又叫了几声,她都没有要醒的迹象,我看着她脸色很是苍白,不敢再耽搁,起身就往另一边跑去,我想叫醒陈丰爸和何志远过来一起把陈丰妈抬下楼去,好在这里就是医院,救护起来很便捷。

随着我的跑动,“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着……

当我离着太平间越来越近时,我的步伐慢了下来,因为前面的情况赫然与我之前离开时不一样,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太平间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我倒吸了口冷气,彻底停了下来。

而当我看向何志远睡的折叠床时,只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上面空空的,哪里还有何志远的人影,我再看向陈丰爸的折叠床,同样如此。

突如其来的诡异让我脑子都短路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应当做些什么。呆了两三秒后,我才稍微有了些理智,心想会不会是何志远陪陈丰爸进去看陈丰尸体去了,虽然这事听起来有些扯蛋。

“志远!”我对着黑暗的太平间喊了一句,回应我的只有寂静。

当我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又传来了那滴水之声,这一次我听得很是清晰,那声音是从我背后的厕所方向传来的,滴嗒——滴嗒——

这声音回响在走廊里,萦绕在我的耳旁。整个楼层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而那水滴声反而衬托出楼层里如死一般的沉寂。

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转身就往电梯口跑去,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下楼去叫人来,如果我再不走,我怕我也会像陈丰妈一样晕倒在地上的,当然,她或许是因为悲伤过度,我却是因为惊吓过度。

电梯上的数字显示的是“1”,我连续按了几次下楼的按键,可“1”那个数字就是没有变动。

人在惊恐状态下,身体的一些机能会受到刺激而格外地灵敏,那个时候我的听觉便是如此,即便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也留意到了水滴声的消失,只是,换之而来的却是沉闷的“咚……咚……”

这声音,像是有人在慢慢地走着,而方向,正是从厕所处往我这边而来……

电梯还没有上来,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想起每层楼有消防通道,陈丰出事那晚我与蔡涵也是在楼道边目睹了陈丰坠楼的过程,我赶紧往那里走去。

让我绝望的是,消防通道的门上竟然挂着一把铁链子大锁,我摇晃了几下,完全没有打开的可能。这应该是在陈丰出事后被医院锁上的。

当时我低着头,双手放在锁上面,当我停止摇晃后,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连那诡异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下一刻,我的尖叫声却响彻了整个楼层。

在我分开站立着的双腿中间,有一双黑色的鞋子……

大叫的同时,身体的应激反应让我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却直接撞到了一个东西,紧接着,一双手环抱住了我,让我无法动弹。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掰开那手腕,它却像是钳子一般,我没有丝毫办法。

“哼……哼哼……”

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它是真的冷,因为随着这声音响起,一阵气息也吹到了我脖子上,一股深深的凉意从脖子蔓延至我的全身。

当时我也不知从哪突然来了一股力气,我浑身像要爆炸了似的,双手猛地用力,竟然一下就将紧紧扣住我的那双手给挣开了,我赶紧上前两步,与之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又迅速转过身来。

之前我的恐惧是由耳朵带来的,转过身后,心里的惊恐便主要是从眼睛而来了。我看到的是一张血脸,不过并不是陈丰那样的满脸是血,而是从两只眼睛的眼角往下流出了两行血泪,顺着他的脸颊一直滴到了地面。

他面无表情,两只眼睛却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我。

“叔叔?”我试着喊了一句。

没错,我眼前这人正是陈丰的继父,只是,我不知道此时他到底还是不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嘴唇动了……

“是—你—害—了—我”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样的语气,竟与我噩耗中一模一样。

我惊骇地看着他,他却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机械地伸出双手向着我的脖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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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2章 铃音


虽然在我眼里他怕动作很是机械,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那双手已经到了我的面前,我来不及作其他反应,只得往后退去,接连退了好几步,一直到我的背靠在了墙上。

我暗道一声不好,就准备往旁边闪去,他却根本没给我机会,两手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只是一瞬间,我就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他的面目扭曲着,狰狞地笑,眼睛里流出的血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去,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我伸出双手,用力地想要扯开他的一只手,却是纹丝不动,我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处很是胀痛,脸上也火辣辣的。

即便是这样,他似乎还不解气,竟然张开了嘴,生生向我咬了过来,我只得一边扯着他的手,一边晃动着自己的头,让他咬不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好几次撞到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一阵温热,是那血泪沾到了我的脸上。

他不依不挠,打定主意要咬到我,我不停地躲避着他,到了后面,我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了,我心中一阵惊骇,难道我就要这样被他掐死么?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还没弄清楚,就这样死了的话,岂不是太糊涂了,我还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发生在他们身上。

与之同时,临近死亡的绝望也让我产生了莫大的求生意志,当时我就想着,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死了,还怕个球啊!

我瞪着面前那个怪物,从心底迸发出一股力量,猛地用自己的额头撞向了他的头,这一下我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撞得我眼冒金星。

没想到我这拼命的一招竟取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他的头被我狠撞后,两手竟也松了,整个身体往后退了两步,我赶紧贪婪地呼吸了几下。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眼睛有些睁不开,我伸手揉了揉,就看到自己的手都被染红了,我估计是他的血泪渗到了我的眼睛里。

“吼——”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提醒着我面前还有一个怪物,我马上抬起头来,准备再次迎接他的袭击。

我应对姿势还没摆好呢,又传来“嘭”的一声,我模糊的视线里哪里还有陈丰的爸,他已经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黑影在地上爬动了起来,当我看仔细时,心中惊恐万分,因为陈丰爸的身体还在地上,那身影竟是从他身体里爬出来的!

我骇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引起那黑影的注意。他爬出陈丰爸的身体后,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他就转身踉跄着往太平间那边走去。

这一照面,我认出他似乎是罗勇,只不过,我因为眼中有血泪,看到的都是模糊的景象,也不是很确定。

我看向他的背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就又用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哪知这一揉倒是把眼睛里的血泪全揉出来了,我的视线也清晰了,可再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虽是如此,我潜意识也大概知道了刚才是怎么回事,我上前一边叫陈丰爸一边推着他,弄了几下后他总算是有了反应。

看到他睁开眼睛,我松了口气,他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般,马上远离了我一段距离,并有些惊慌地问:“你是谁?”

我先是愣了一下,还是他脸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渍提醒了我,此时我也满脸是血,他一定没把我认出来,我赶紧告诉他我是周冰,他这才茫然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的话让我想起陈丰妈还昏迷在厕所里,我就说等会再解释,然后就扶着他站起来,一起往厕所走去。

这一路走着,我才留意到,地板上有不少的血滴,肯定是刚才陈丰爸走过来时滴落的。

走到厕所跟前,我看到水龙头下面的池子里竟放满了一缸的血水,我看向陈丰爸,估摸着刚才那“滴嗒”的水声应该就是他脸上流出的血泪滴进这池中发出来的吧。

恰在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担心又出什么变故,忙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个人在往太平间那边走去,我认出了他的背影,大声喊道:“蔡涵,这边!”

那人回过头来,正是蔡涵,他一路小跑着往我们这边而来。

“怎么弄成这样了?”他看到我与陈丰爸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

“等会再说,先救人。”说着,我就率先往女厕所里走去,他们也跟了进来,陈丰妈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我们三人直接抬着她往外走。

到了走廊,我问蔡涵是怎么上来的,他说坐电梯上来的,我就问他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听一楼的保安说刚才电梯坏了,他摇了摇头,我心中一凛,心想难道这也是那黑影搞的怪?

这次走到电梯口,电梯没再出问题,很顺利就到了八楼,帮着把陈丰妈扶进电梯里背靠着电梯坐好后,我让陈丰爸直接乘电梯到下面的楼层去叫医生护士就好,然后我就叫上蔡涵出来了,我想去找一下何志远。

电梯门关上后,我们所站的地方昏暗了下来,蔡涵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了一下,觉得这地方不适合说那么玄乎的事,就说回了寝室再告诉他,让他先找何志远。

厕所那边应该可以排除了,我俩并排着往太平间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蔡涵也注意到太平间的门是开着的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想了一下,把陈丰妈的话搬了出来,然后又说我上了个厕所回来,何志远就不见了。

我并没有提那个黑影的事,可我就见着蔡涵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往前走时,姿势也有些小心翼翼的了,像是前面有什么危险一样。

如果换成以前,我一定会觉得蔡涵这样子是因为心里害怕,可自从昨晚他给我讲了招魂一事,我就觉得他对这方面比我懂多了,更何况刚才的确是出现了危险,我还差点丧命于此。

随着离太平间越来越近,我感受到一阵阵的寒风吹来。其实,太平间里的温度本来就要低一些,从里面冒冷气是很正常的事,可就因为它里面摆放的东西不同,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当我俩站在太平间门口一米处时,那寒风已经很明显了,吹得我浑身都有些发抖,太平间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办?”刚才,处于生与死的边缘,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现在表面的危险消失,我的斗志也随之消失,站在这样阴森的门口,我有些犹豫了起来,看着蔡涵问道。

“别这样对着站,要不先给何志远打个电话吧。”说这话的时候,蔡涵拉了我一下,让我侧到了一旁,不再像刚才那样正正地站在门口。

蔡涵的话提醒了我,我刚才也是真被吓傻了,竟然没想到这一出。如果何志远在里面的话,他的手机铃声应该会在里面响起的,而如果他没在里面,那敢情更好。

想着,我就去摸手机,哪知我摸遍了衣服裤子,都没有找到自己手机,我回想了一下,刚才我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后面把手机放到了一旁,好像是没有拿回来。

旋即我看向了椅子那边,这一下却是看得我心头一紧,右眼也不合时宜地跳动了起来,椅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手机还会凭空地消失不成?

蔡涵见我的样子就知道有问题,也没多问,直接掏出他的手机来,先是拔了何志远的电话,拨号之后,他就按下了免提,几秒钟后,传来系统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个结果是我们没有意料到的,本来我们还打算用手机铃音来判定何志远是否在太平间里,现在也失效了。

挂断后,蔡涵又拨打了我的号码,他按出拨号键那一刻,我的心都悬了起来,比刚才他给何志远打的时候紧张多了。

他同样按了免提键,这一次,喇叭里正常地响起了“嘟——嘟——”的声音,可我与蔡涵却吓了一跳,我看到他捏着手机的手都抖动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让我们如此惊恐的,是与那“嘟嘟”声同时响起的另一个声音,那是一首很出名的流行歌曲——信乐园的《天高地厚》。

“想飞到那最高最远最辽阔,想拥抱在最美丽的那一刻,想看见陪我到最后谁是朋友,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个……”

这是我的手机铃音,换作平时,当它响起时,我或许还会跟着唱两句,而现在,我想哭的心都有,因为这声音竟然是从黑暗的太平间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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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3章 激将



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的脸上就布满了惊骇的表情,蔡涵也是眉头紧锁,一时间,我俩竟是傻了,就站在那里听着铃声在太平间里回响。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了我,我回头望去,就看到四五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往我们这边走来。

蔡涵挂断了手机,也转身看着他们。

“听说上面出了点事,我们一起进去看看。”领头的医生对着发呆我们二人说道,我一看,这不是上次给我做精神鉴定那老医生么!

我不知他有没有认出我,他说完那话就带头走进了太平间,没有丝毫犹豫,他的这分胆魄让我很是佩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是医生,又从医多年,对尸体这类东西早就习以为常了。

有了这几人的参与,我心里也有了底气,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当我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被打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太平间的样子。

这间房子没有窗户,四面墙壁上都包有特殊材料,可以制冷,我看到丝丝冷气从墙上散发出来,房间里摆有十来个架子,排成一排,其中有几个架子上面是凸起的,盖着一层白布,我当然明白白布下面是什么东西。

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个架子,现在放有尸体的只有五个,我知道其中有一具尸体便是陈丰。

“快起来,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我顺着说话声看去,竟然看到一个架子下面躺着一个人,有两个医生在那里拍打着他的脸,从那人的衣着上,我认出他正是失踪的何志远。

我快步走了过去,他就这样睡在架子下面,或许是因为太平间里温度低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白。

医生叫了一会,何志远就醒了过来,他茫然地左右看了看,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把他扶了起来,反问他怎么跑进这里来了,他想了一下,就说当时他从折叠床上坐起来,没见着我,却看到我的手机放在椅子上,就帮我收了起来,之后他准备去上厕所的,不知道怎么的却走进这里并且又睡着了。

“我手机在你身上?”我吃惊地问。

“应该在吧。”说着,他伸手摸了一下,还真从裤包里摸出了我的手机。

我接过手机,有些疑惑地想着,难道这小子又梦游了不成!

之后就没什么事了,那老头医生说这地方不能久呆,吆喝着我们出去,我想起刚才看到像是罗勇的那个黑影最后是朝着太平间这个方向走来的,心里有些发怵,也想快点退出去。

走的时候,我突发其想,就问陈丰的尸体放在哪里的。

老头似乎并不知道这事,还是另外一个年轻医生给我指了一下,结果他指的正是刚才何志远睡的那个架子。

再次看向那里,我的右眼又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联想起今晚发生的一些怪异事情,我很是忐忑,不敢再停留,与他们一道出了太平间去。

这次出来时,因为陈丰爸妈都没在这里,医院便把房门锁上了,我问陈丰妈情况如何,医生告诉我是悲伤过度身体虚弱造成的,休养两天就没事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从八楼下来,我们三人本想去探望一下陈丰妈的,值班护士说她刚刚醒了一会,现在又睡了,让我们别打扰他们,我们只得回了寝室。

宿舍大院早就关门了,我们是从后面的围墙翻进去的,翻的时候,何志远还很诧异,问我们怎么知道这处地方的,我心里就想,你小子前两天晚上“梦游”还从这里翻出去过呢。

想起这事,我又想起了罗勇也从这里翻过,而想到罗勇,我就想到了晚上见到的那个黑影,当即心情就沉闷了起来。

最近何志远跟着我与蔡涵,倒也听过见过一些怪事,所以,我们讲这些话题时也不用再刻意避着他,更何况,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比我强大多了,单是在太平间门口还能安然入睡这一条就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所以,回到寝室,我就把晚上我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他俩听着,脸色也是不停变幻,当我讲到陈丰爸那一段的时候,我留意到蔡涵的表情有些凝重,特别是在我提到看到一个酷似罗勇的黑影从陈丰爸身体里爬出来时,他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蔡涵这一段凝重的神色里,有一瞬间他竟然是笑了一下,转瞬即逝,我当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么,今晚是罗勇上了陈丰爸的身么?可罗勇为什么要杀你?”当我讲完后,蔡涵还沉默着,反倒是何志远问了一句。

是啊,罗勇为什么要杀我呢,他还说了那句“是你害了我”,这样对比起来,前晚在何志远身上的也是他,而我那晚听到的那句话也就不是噩梦了,而是他上了何志远的身后,站在我背后说的,说完他就往东门树林那边去了。

我不禁又回想起罗勇出事的整个过程,与之同时,苏婆那晚的话也在耳边回响起来,我再次得到了那个结论,罗勇是在我买了那件衣服后才出现怪异行为的,说得再明确一些,自打他那天半夜穿了我的西服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所以说,罗勇来找我索命,是因为他也认定自己是因我那件衣服而死么?

当我提出这个猜测时,何志远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蔡涵却马上说道:“我看不见得,你在分析这件事时,潜意识受了那个老太婆的影响,觉得是自己衣服有问题,从而诱发了一切。我倒是觉得,衣服没什么问题,人变成鬼后,魂魄不全,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思维能力,他来找你,说不定没有原因,单纯就是他厉鬼凶残本性的暴露。”

蔡涵的说法我是不赞同的,不过我并没有马上反驳,因为我还没弄清楚苏婆的真正立场,即便她想帮我消除“凶衣”是真,那招我魂又是为了哪般?

对于她,我不想做草率的定论。

“对了,你今晚上做什么去了?怎么突然又来了医院?”我想起蔡涵之前打电话时神神秘秘的,便问了起来。

“我去跟踪那个苏溪了,还真有些发现。之前她们婆孙二人住在一个贫民窟,三年前她婆婆出事后,她就搬到了另外一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按理说她现在一个人,住学校宿舍应该更方便才对,可她多数时间仍然住在校外,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今天就去跟踪了她。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跟着她出学校呢。”

看来这小子还是断定苏婆的死有问题,其实我也倾向于这个说法,只不过他付诸了实践,想要把这事搞明白。

我问她跟过去有没有看到苏婆,他先是摇了摇头,马上又说他已经摸清了苏溪现在的住所,今晚她进去后,关上门就再也没出来,他在外面守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房里的灯熄灭了他才离开,想起我还在医院守陈丰尸体,他知道我胆小,就过来陪我。

我问他还打算跟踪苏溪几天,他说最多三天他就能把苏婆揪出来,我见他信心满满,也没阻止他,只是让他小心点,别被苏溪发现再报警了,到时候惹一身麻烦不说,还打草惊蛇。

这事说完后,房间里一下沉默了,我见着何志远打了个哈欠,便说时间还早大家都再睡一会,他俩都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我的脑子又转动了起来,今晚的一切已经让我彻底相信了鬼上身一说,在这个前提之下,我再次把最近的事情缕了一缕。

如果前晚何志远身上那是罗勇的话,他去东门树林那边的坑做什么,那个坑最初就是他挖出来的,看前晚那个动作,他是想把自己倒立着活生生埋进去啊!

根据苏婆与陈丰的描述,陈丰出事那两晚,是女鬼上了罗勇的身去陈丰寝室作怪,最后一天,女鬼直接上了陈丰的身,让陈丰做出自杀一事,现在罗勇已是鬼魂状态,女鬼也离体了,如果他的身体现在还存活着的话,里面又是住的谁的魂?

事情仍然有太多的疑问,我想起镜子给我发的消息,他说陈丰没事,可陈丰的尸体今天刚回来就又发生了这起怪事,我有些不满地给他留言说:陈丰倒是没事,我差点没命。

根据以往的经验,镜子一般不会直接回复我的问题,我发那句话纯粹是带着赌气的成份,所以,发完我就准备下线,这时QQ头像却闪动了起来,竟然是镜子回复了我——王泽不会死。

我敏锐地抓住了他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同时联想起之前他说过的几句话,我马上发了一句:“可我是周冰啊,周冰会不会死?”

“周冰已经死了。”

又是这句话,我明白,在镜子那里,我是王泽,罗勇才是周冰,他甚至送给了我一个贴着罗勇照片却写着“周冰”二字的骨灰盒。

“你错了,骨灰盒里不是周冰。”我算是和镜子叫上板了,我是在赌,赌他会被我激将着露出一些破绽。

实际上,我的这话也没有说错,那骨灰盒里既不是我,也不是罗勇,所以,无论是在其他人眼里,还是在镜子眼里,骨灰盒里装的都不是“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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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4章 热心的拐子



说完这句话,我就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可直到屏幕暗下去,镜子都没有再回我,他的这个反应,让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那句话戳到了他的软肋。

何志远的呼噜声适时响起,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向他那边,突然想到,既然上一次罗勇的鬼魂是上了何志远的身,那今晚他为何不继续选择年轻力壮的何志远,反而选择了陈丰继父呢?

不过马上我就释然了,人越年轻,身上阳气越重,对鬼魂就越是不利,两相比较,自然是年老的陈丰爸更合适一些。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我听着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救我,救我……”

虽然那声音有些颤抖,但我还是听了出来,是陈丰的声音。

我一下惊醒过来,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我又站在了太平间门口,房门开着,里面的灯光比之前进去时要昏暗一些。

我有些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楼层就我一个人,我想尽快逃离这里,就往电梯那边走去,刚迈步子,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陈丰,是你吗?”我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他没回应我,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救我,救我。

陈丰的身世让我对他充满了同情,他的惨死又让我心存愧疚,好几次我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病房里守着陈丰,或许他就不会出事了。

所以,当听到他的求救声后,我心中豪情顿生,压制住了恐惧的情绪,径直走进了太平间。

我循着声音看去,就见着在太平间的一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当时他的头都埋在双腿之间,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从衣着来看,必定就是陈丰了。我记得他死那天就是穿的这一身衣服。

“陈丰,是我。”我向他走了过去。

听着我的声音,陈丰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到他样子的那一刻,我吓了一跳。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眼眶里没有眼睛的人,眼眶里还在往外渗着血水,与你正面相对。

他那黑黑的眼眶,像是一个黑洞,把我投射进去的目光吞噬了个干净,我一时竟有些恍惚。

“救救我……”他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当时我以为是撞到了陈丰的鬼魂,他的样子很可怜,我想要帮他,就走了过去,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眶。

“我是周冰,你怎么了?”我尽量平和地说道。

听了我的话,陈丰慢慢抬起了右手,指向了我。他的这个动作让我有些介意,都说被鬼指着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赶紧侧身避让开来。

让我意外的是,我避开后,陈丰的手并没有改变方向,仍然指着开始那个方向,我这才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在指我。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这才发现他是指着一个架子,正是太平间里放尸体的那种架子。让我惊奇的是,那架子竟然就是之前何志远睡的那一处,也就是说,架子上其实放着陈丰的尸体。

稍一思考,我就有了一个猜测,之前我看到罗勇的鬼魂跑进了太平间,现在陈丰的鬼魂躲在角落哭泣,不敢靠近自己的身体,莫不是他的身体被罗勇那厉鬼占据了?

陈丰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哭腔,这是真正的鬼泣。

陈丰生前就很不幸,他的死也是一个女鬼造成的,现在死了竟还要受这些鬼物的欺凌!想到这里,一股怒火从心底窜出,湮灭了我的恐惧,我跨步往那个架子走去。

只几步的功夫,我就站在了架子跟前,尸体被白布遮着,没有任何异动。我回过头去,陈丰还在那个角落,伸出的右手已经抽了回去,整个身子又缩成一团,他似乎很怕架子上的这个东西。

陈丰的样子继续刺激着我,我回过头来,用右手捏住了白布的一角,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其扯了开来。

因为知道陈丰尸体的面目不好看,所以我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当白布掀开,我并没有看到陈丰那没有眼睛的尸体。躺在这架子上的,竟然是罗勇,他穿着白衬衣,系着红领带,外面是我那件西服……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也让我的心理防线出现了裂缝,我本能地倒退了两步。这一退却撞到了一个东西上面,可我背后明明是空的,我当下有些骇然。

那东西没给我丝毫机会,我撞到他的一瞬间,一双冰冷的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那是一种可以沁入骨髓的冷,让我整个身子都不寒而栗。

一个激灵后,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灰色的天花板。天花板本是白色,只因台灯光线太暗,看起来才是灰色。

而我,仍然躺在寝室的床上,只是已经满头大汗。

我长呼口气:又是一个梦中梦!

第二天我醒来时,蔡涵已经不在寝室了,我猜他是去找苏婆的下落了,也没多想。

刘劲打电话问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了点什么,可我昨晚去陪陈丰父母一事他并不知道,我就问他怎么突然这么问,他说他们今天到医院去看了陈丰父母,对于昨晚在医院八楼发生的事有所耳闻。

刘劲给我打电话一是看我精神恢复得如何,二就是想知道昨晚的细节,因为他断定事情不是陈丰父母说的那么简单。

昨晚做了那个噩梦后,我一直没能入睡,最近我总是做一些不同寻常的梦,并且后面发生的事或多或少也印证了梦的内容。现在我的世界观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对这事就更加地敏感了,蔡涵不在,我就想把梦的内容与刘劲讲一讲。

我俩约在了校医院的门口见面,见面后,刘劲说拐子与负责此事的校领导还在继续做陈丰父母的工作,他刚才看到,那二人今天的情绪明显没有昨天那么激动了,整个人的精神也虚弱了不少。

听了刘劲的话,我暗自想,陈丰爸昨晚又是被鬼上身,又是流了那么多血,能不虚弱么。

我俩找了一个僻静之处,我把昨晚的事包括我做的那个梦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刘劲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你真能看见鬼?”听我讲完,刘劲问出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当时我眼里有血水,就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当我揉了眼睛后再看,那影子又不见了,也不知是我之前看花眼了,还是因为那鬼影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进入了太平间。”

“我觉得你看到的就是罗勇,这也与你之后做的那个梦相印证,我猜测罗勇与陈丰的魂魄都在太平间里,陈丰生前就胆小,死后也是个胆小鬼,估计被罗勇那厉鬼欺负得不行,这才托梦让你去救他。”刘劲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怎么办,我也不会驱鬼抓鬼啊。”我有些惆怅。

“别急,等会我把这事给拐子讲一下,让他联系一下吴兵,看他能不能过来帮帮忙,既然他是院监,对付刚死没多久的罗勇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群人从医院大楼处往我们这边走来,其中就有拐子和昨天那个副校长。我与刘劲站到一旁,待他们走过时,打了个招呼,拐子见到了我,就让我等他一下。

拐子边走边与副校长交谈着,出了医院大门,他们又走了好长一段,之后我就看到拐子与他们道别,然后走了回来。拐子刚才让我等他,似乎是有事,我很好奇他要给我说什么。

“你呆会有什么事没?”走近后,拐子直接问我。

“没有,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上次你俩去文殊院时,我提前给吴兵打电话支会了一声,结果你们去了就没见到他人,我怀疑他是在故意躲你。”

“怎么会这样?”

“陈丰尸体不见那天,我就去找他帮忙,当我把大概事件给他讲了后,他算了一卦,然后就打死不愿掺和进来。现在陈丰尸体已经回来,他应该没什么顾虑了,我就想把你带过去让他瞧瞧,你记不清自己是谁一事我听刘劲说了,或许吴兵能告诉你答案。”拐子看着我回答道。

拐子的话让我很受用,从杨浩到刘劲,再到现在的拐子,学校派出所的警察总是让我感到温暖。

“所以,我们今天直接过去,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吗?”我调笑着说。

“哈哈,我也去,正好看看这个院监有些什么本事!”旁边的刘劲附和了一句。

“他不是坑蒙拐骗之辈,是有真本事的大能,等会见到他,你们一定要做足礼节,不可轻视、不可怀疑,更不可责怪他上次的避而不见。”听了刘劲的话,拐子生怕我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忙着交待了几句。

拐子的神色很是严肃,我与刘劲赶紧应了下来。

说走便走,路上,刘劲抽空给拐子讲了昨晚的详细情况,拐子就说难怪陈丰父母今天一下子萎靡了许多,都没力气骂校领导,原来是撞鬼损了阳气。

听到我噩梦的内容时,拐子更是一拍大腿说:“正好今天把这事给吴兵说说,让他来收了那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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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5章 救赎



我们一行三人轻车熟路地到了文殊院外,走到门口时,我想起上次那假道士,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他的身影,我当即哑然:难不成做他们这行也要休假?

拐子见我在门口驻足,问我怎么了,我笑了一下说没什么,然后就跟着他们进了院里。

进去后,拐子也没拉人询问,就带我们往后面走去,越往后走,游人越少,四周也安静了起来,拐子告诉我们,吴兵就在最里面的一间屋里。

到了门口,拐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有节奏地在房门上敲了三下,里面传来一个男子沉稳的声音:“老朋友有请。”

这话一出,我与刘劲对视了一下,二人眼中都写着吃惊,我们来之前根本就没有通知吴兵,可是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拐子倒是比较淡定,慢慢推开了房门,我与刘劲本想跟进去,拐子回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我想起刚才吴兵说的“老朋友有请”,原来是把我与刘劲排除开了。

拐子进去后,房门就关上了。

半个小时后,房门才重新打开,拐子从里面走出来,又转身关上房门,就示意我们跟着他出去,我只得装着一肚子疑问跟在他后面。

一直到出了院门,拐子才说陈丰的事办成了,我忙问他我的事呢,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吴兵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提我的事,他试了几次,都被吴兵用其他的话题打断了。

我听了这话很是沮丧,我不认识其他懂这方面的人,所以对吴兵抱了很大的期望,哪知他根本不愿管我的事情。

我想到拐子对他的尊崇,想到今天他能推算到拐子会找他,就知道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上次陈丰尸体消失,拐子去找他,他说那事凶险,他要管了的话自己也会送命,难道我身上的事同样如此凶险么?

“你也别太悲观,虽然吴兵不愿帮你,但我临走时,他让我转告你,你身边就有个大贵之人,只要那人没事,你也就能安然无恙。”

“那人是谁啊?”我赶紧问道。

“他没说。”

拐子说的这个消息让我心里好受了不少,却又陷入了一个迷惑当中,我身边就有个大贵之人,他到底是谁呢?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谁看起来像是会术法的人啊。

回到学校,拐子说那件事得在晚上进行,约我和刘劲晚上十一点在医院门口会合,我问他吴兵是不是要过来,他说不会,吴兵已经把东西都交给他了,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我们照着做就没事。

这时我才注意到拐子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便问他袋子里是什么,他说是吴兵给他的,晚上会用到,现在拿出来见光就不灵了。

那天下午,米嘉打电话让我第二天上午准时去公司参加本周的部门会议,这事是我答应了的,所以也没推辞,当即应了下来。

晚上十一点,我准时赶到医院门口,拐子和刘劲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拐子交待我,等会进了太平间,我就把梦里见到的陈丰呆的位置指给他,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至于刘劲,主要是添点人气,什么都不用做,跟在我们身边就好了。我注意到他们都穿着警服,便问他们是不是又在值班,他们说没有,听说警服有辟邪的作用,也算给自己壮胆了。

白天拐子就找医院拿到了太平间的钥匙,我们直接乘电梯到了八楼。楼层一如继往地昏暗,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

陈丰妈还躺在病床上休养,所以他俩今晚没守在太平间门口,正好方便我们做事。

走到门口时,拐子拿出黑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叠铜钱,然后蹲下去,在太平间门口的地面上摆成了一条直线,刚好把门口封了起来,他说这样可以阻止那东西逃跑。

弄好铜钱线后,拐子让刘劲打开了房门,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寒气就让我们皱起了眉头。这里三人,只有我昨晚来过一次,我凭着记忆,赶紧伸手在门后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房间里的摆设与昨晚进来时一样,只不过,昨晚有五个架子上是凸起的,现在只剩下三个了,看来有两具尸体今天已经被运走了。

我看向放着陈丰尸体的那个架子,有些忐忑了起来。在那个梦里,当我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时,看到的是穿着西服衬衣的罗勇,我不知道现实中会不会出现这情况。

“抓紧时间。”拐子催了我一句。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指着房间里的一处地方对他说梦里陈丰就蜷缩在那里,拐子听了,点头说记住了,让我赶紧把手收回来,用手指鬼是比较忌讳的。

拐子也知道我梦的内容,现在房间里还剩三具尸体,他叫上刘劲,挨着走到尸体跟前掀开了上面的白布,我没有上前,就远远地看着他们做这一切。

他们毕竟是警察,尸体见得多,三具尸体都看完后,二人都没太大的反应,刘劲还冲我点头说没有穿西服的罗勇尸体。

梦就是梦,虽然对现实有预知作用,却不可能完全与现实相同。

之后,拐子就走到房间里另一处角落,从黑袋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我定睛看去,竟是一个纸人,不是剪纸那种平面的,而是立体的,不过并不大,长度也就二十来厘米,纸上的身上还写着一些字。

我对吴兵的术法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这就看到纸人上写着陈丰的名字,还有他的生辰。

拐子把纸人平放在地上,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用黄纸画的符文。他右手拿符纸,左手从裤包里掏出打火机来,点燃了黄纸,只几秒钟的时间,黄纸就燃尽了。

当时拐子的右手是放在纸人正上方的,所以符纸燃尽后掉下的黑灰刚好落在了纸人身上,均匀地覆盖了一层。

当拐子手中最后一点黑灰掉落后,我突然感觉到身边经过了一阵凉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我看向房门,刚才我们进来后,就从里面把它关上了,现在它还是关着的,证明不会有空气对流。

可当我看到纸人身上的黑灰轻轻飘浮了起来后,我知道刚才那阵风并不是我的错觉,如果不是空气对流产生的话,那它一定就是阴风了……

这时,拐子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木剑,直接插进了纸人的身体,木剑入体时,房间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灯灭的一瞬间,我似乎听到有个低吼声,吓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刘劲那边也传来了碰撞到架子的声音。

多数时候,人们受到惊吓都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造成的,如果提前有了准备,那惊恐效果就小多了。我们根本没想到灯会突然闪动,所以反应有些大。

只有拐子没受到影响,他继续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用打火机去点燃它。

这一次却没刚才那么顺利了,拐子点了两次,每次都是火苗刚凑到符纸上就熄灭了,拐子眉头紧锁,我看着他,心都悬了起来。

拐子耐着性子又试了一次,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了,刘劲走了过去,想要试着去点符纸。拐子摇了摇头,很突然地,把右手中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拿出来时手指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拐子将这中指血滴了几滴在纸人上面,之后再次用打火机点符,这一次还真就成功了,符纸燃了后,拐子把它扔在了纸人身上,纸人也就燃了起来。

没多大一会,纸人就只剩下了一片灰烬,拐子把木剑放进黑袋子里,站了起来,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

我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走上前去问他是不是结束了,他却说没有,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做。

说完后,他就把警服外套脱了,并让刘劲也脱了,我有些奇怪,房间里这么冷,他们脱衣服干什么。

“我要脱吗?”我问了一句。

“不用,警服会让陈丰害怕的。”说着,拐子就往陈丰鬼魂蜷缩的那个角落走去,我跟在他身边。

到了后,拐子蹲了下来,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符纸,我有些紧张,问他要干嘛,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符纸都是用来对付鬼魅的,我猜测刚才拐子的一系列动作就是在对付厉鬼罗勇。

“别担心,这是引魂符,不会伤到他的。”拐子柔和地说。

听他这样说,我才放心了下来。

拐子同样点燃了这张符,然后就拿着燃烧的符纸往后退去,边退边喊着陈丰的名字。

这样一直退到了陈丰的尸体旁边,他手中的引魂符还剩下最后一个小角,他直接把这小角扔进了陈丰的左眼眶里。

符纸扔进去,原来黑乎乎的眼眶里亮起火光,竟似陈丰有了眼睛一样。

等到那火光熄灭的时候,拐子便说:“大功告成!”

“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是有些没明白。

“咱们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说着,拐子将白布拉了回来遮住了陈丰的头。

出门的时候,拐子把地上的铜钱收回了黑袋子,他捡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刚好是九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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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6章 米嘉的故事



走到医院门口,拐子才给我们解释了他刚才做的那些事。那个纸人其实就代表着陈丰,第一次用的符纸可以蒙蔽鬼眼,让罗勇以为纸人才是真正的陈丰,当符纸全部覆盖在纸人身上时,本来在陈丰尸体里藏着的罗勇鬼魂就跑到纸人上去了。

他说到这里,我就更加明白,之前那阵阴风正是罗勇鬼魂经过时产生的。

拐子接着说,他当时看到符纸烧成的灰飞舞了起来,就知道罗勇已经上了纸人身,桃木剑插上去是让他无法逃遁,第二纸符纸是“灭魂符”,烧掉纸人的同时,也烧散了上面的罗勇魂魄。

“你的意思是罗勇已经魂飞魄散了?”听着是这个结果,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不是他全部的魂,吴兵说这不过是七魄中的两魄,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让我来做这法事了。”

第三张符纸的用途我已经知道了,便是把陈丰的魂引回到自己尸体中。拐子说,陈丰的心愿达成,他应该会再次托梦感谢于我,让我先有所准备,晚上别被吓着了。

我刚回寝室一会,蔡涵也回来了,那时何志远已经睡着了,我看他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就让他到阳台去。

蔡涵告诉我,他今天又跟踪了苏溪,晚上他见着苏溪进了屋后,就在窗檐下猫着,听见苏溪与一个老太婆说话的声音,他肯定那就是苏婆了。

“真的?”当听到苏婆真的“死而复生”这一消息时,我还是很震惊的。

“没错,等明天白天苏溪上学了,我俩一起去把她揪出来!把你的衣服要回来!”

其实衣服都是次要的,我只是想把这事弄明白,苏婆到底是什么用意。

说完了苏家的事,我也趁这机会把昨晚的梦和刚才我们去太平间的事告诉了蔡涵,对于此事,他反应倒很淡然,说陈丰很可怜,能帮帮他也是应当的。

因为我第二天上午要去公司开会,我们便把去找苏婆的时间定在了下午。

睡觉的时候,我还真梦见了陈丰,他站在寝室的阳台门口喊我,我想起蔡涵关于招魂的说法,没敢答应,他叫了两声,见我醒了过来,也就没再叫了,他说感谢我帮了他,他要去投胎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到寝室里来看看,毕竟这也是他的寝室,他却说了一句——我怕蔡涵。

陈丰的这话让我猛地惊醒了过来,阳台处哪里还有他的鬼影。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陈丰已经变成了鬼,并且马上都要投胎了,他没必要瞎说吧,可蔡涵与我一样,都是他的同学,他怎么就怕蔡涵呢。

我想起他日记本里的内容,心想难不成是蔡涵以前打过他,或是羞辱过他?可我从来没听到过这方面的话啊。

我看向蔡涵那边,他安静地睡在床上,我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陈丰现在是鬼魂状态,对阳气比较敏感,他说怕蔡涵说不定就是因为蔡涵身上的阳刚之气比较重,我不禁猜测,蔡涵会不会就是吴兵所说的在我身边那个大贵之人呢。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了床,因为西服还在苏婆那里,我只有穿了一件夹克过去。到公司的时候碰见了米嘉,她笑着问我怎么没穿上次那帅帅的西服了,我只有说刚好洗了还没有晾干。

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一会,我就到米嘉他们办公室去休息。当时就我俩在里面,孤男寡女的,我觉得有些尴尬,随意找了些话题来聊。

“嘉姐,咱们公司是家族性质的么?”

“说了让你别喊姐,差不多吧,大老板只有一个。”

我估计他说的大老板就是上次我见的那老头了,我想起他说他有个孙子和我一样大,还问我西服在哪里买的,就问米嘉老总的孙子是不是也在公司上班。

“孙子?我没听说王总有个孙子啊,王总在公司里几乎不会提到他的家人,怎么,上次面试他还和你话起了家常?”米嘉很是惊奇地说。

她的话让我愣了一下,原来那个王总平时在公司是这样的,我想起初见之日,他先是随和地开玩笑说“泽”比“冰”霸气,面试结束时又给我提到他孙子,看来他对我的态度还真是不一般,这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开会其实很无聊,就是几个部门的经理分别阐述本周内各部门的工作情况以及人员思想状况,等着每个经理都总结完了,最后是王总发话,本来我以为王总讲完会也就开完了,哪知他讲到最后时,竟然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心里一紧,不知他是何用意,下一刻,他就让我给所有员工做自我介绍。

老总都发话了,我只得站了起来,好在我也是经过几次面试的人,自我介绍那几句话背得滚瓜烂熟,顺口就说了出来,也没有出丑。

“大家欢迎新同事,对了,他有个曾用名叫王泽,说起来也算是与我同姓了,还望各位平时多关照着他。”我讲完后,王总补充了这么几句,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交头接耳,我听到他们在猜测着我与王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心中的震惊丝毫不压于他们,王总竟然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说这种话,可我今天不过才第二次与他见面而已。

散会时,我看向王总那边,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就与人事经理出了门。其他人经过我时,都会好奇地打量我几眼,米嘉走过来,笑着问我和王总是不是亲戚关系,我摇了摇头。

直到出了会议室,我都还有些迷糊,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感觉。

公司并没给我分派工作任务,所以开完会我就可以走了。走之前,我去了一趟厕所,站在小便池前小解时,旁边一人问我:“你以前真叫王泽?”

我转头看去,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我想了起来,他是行政部的主管,好像是姓冯,刚才会上也作汇报了的。

想着是公司的中层领导,我先是礼貌地称呼了一声“冯主管”,然后才回答说“是的。”

对于“王泽”这个名字,我自己都还没弄清,只不过我当初给王总说的是曾用名,今天他这样在全公司面前讲了出来,我当然要承认了。

“呵呵,难怪王总这么关照你,他曾经有一个儿子也叫王泽。”冯主管淡然一笑说。

这话倒是让我吃惊不小,之前王总说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孙子,现在冯主管又说王总有个儿子也叫王泽,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正想再问,冯主管已经出了厕所去,我也赶紧跟了过去。洗手的时候,我问他王总的儿子现在在哪里,怎么没听说呢,他就说那个王泽本来也是在公司上班的,后来王总家里出了一场变故,好多年了,他再也没见着王泽。

说完,冯主管拧开了水龙头,埋下头去,捧着冷水洗脸。他低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条灰色的线条,便让他别动,他问怎么了,我说他脖子上沾了点污渍,然后伸手接了些水,帮他清理了下。

或许是他觉得这样有些别扭,就说可以了,之后,他自己用手把整个脖子都洗了一下。

洗完脸,冯主管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往行政部办公室走去。我心想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向他打听王总的事情,也就没跟去追问,直接往公司外走去。

公司门口挂有管理层的介绍,我看了一下,刚才那个行政部主管名叫冯坚,之前面试我的人事部经理名叫冷易寒,这名字倒有点特色,听上去酷酷的。

看完介绍,我正准备下楼去,就收到了米嘉的短信,她问我走了没,我说刚到公司门口,她就让我等她一下,说她也要回学校。

我心想这才中午呢,我现在还没正式上班,她难道下午也不用上班么,不过我还是老实地在门口等她。

回学校的路上,米嘉一直没怎么说话,脸色也不好,我故意找话问她是不是请假回去找同学玩,她却淡淡地说不是,她要去祭拜她妈妈。

听着这话我立马就哑住了,米嘉与我差不多大,她的妈妈竟然已经去世了。平时见她很是开朗,脸上总挂着笑,没想到她心里也有这样的伤痛。

我不明白的是,祭拜她妈妈不是应该去公墓么,回学校去做什么。

我有好些疑问,却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一时就沉默了。米嘉大概也知道我心里憋得难受,主动讲了出来:“我其实就住在学校的家属区,我要先回去拿些东西,再去公墓祭拜妈妈。”

米嘉的话再次让我吃惊不小,她竟然就住在学校的家属区,以前也没听她讲过,看来她父母是学校的教职工。

“恩,你也别太难过了,阿姨肯定也希望你永远快乐下去。”我劝着她说。

米嘉眼中含着泪花,脸色凄然,那一刻,在我眼里,她不再是比我先进公司的老员工,仅仅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可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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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1: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7章 夺衣



我与米嘉在东门附近下的车,因为她住的家属院离着东门最近,她还说她每天上下班都是从东门进出的,我很少到东门这边来,难怪从来没碰到过她。

从东门进学校时,门卫室里传来一个声音:“米嘉。”

我疑惑地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保安笑着走了出来,米嘉给他打招呼道:“向叔。”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那保安又问了一句。

“今天是我妈的祭日,我回来拿点东西,再去祭拜她。”米嘉黯然地说。

本来我以为是米嘉经常从东门进出,因此与保安熟悉了起来,可听到米嘉竟然把祭拜母亲一事直接说了出来,我就猜这保安与米嘉的关系不一般。

“唉,快去吧。”保安说完这话,就转身回了门卫室。

“刚才那是你熟人吗?”走了一段后,我问米嘉。

“他与我爸是战友,他们关系很好,退伍回来后,我爸是干部身份,安排到学校当警察,他没找到固定工作,在外面晃荡了几年后来找到我爸,我爸就托关系给他找了个学校保安的岗位,一直干到了现在。”

听着这个解释,我恍然大悟,这算起来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把这事想通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米嘉说他爸在学校里当警察。

“你爸叫什么啊?”我问道。学校派出所就那么十来个人,我已经认识了三个,没想到米嘉爸竟然也在那。

“他本名叫米健,不过所里人都叫他拐子。”

听着“米健”这个名字时,我正想摇头说不认识,她就说出了后面一句,我马上惊讶地问:“拐子是你爸?”

“怎么,你认识他?”这回轮到米嘉一脸茫然了。

“哈哈,这世界还真是小。”我笑了起来,之后大致给米嘉讲了我与拐子相识的过程。

第一次在陈丰的寝室里见到拐子时,杨浩就这样称呼他,后来我也习惯了他的这个绰号,竟是从来没想过他真名的问题,如果我早点知道他叫米健,说不定早就把他和米嘉联系到一块去了,因为我记得陈丰坠楼的第二天,米嘉有问过我头天晚上学校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当时我以为是她同学告诉她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拐子给她透露的。

经过几次的接触,我与拐子也算是熟人了,昨晚太平间一事我俩也是并肩作战共同对付厉鬼,现在我与他女儿又成了同事,缘份这东西,果真奇妙。只是,我平时都把拐子叫哥,现在再看米嘉,那感觉就有点怪怪的了。

我一直把米嘉送到了家属院门口,她说今天时间不合适,要不然就请我上楼去坐坐了,我忙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然后与她告别离去。

回寝室的路上,我又想起了拐子那一段比较奇特的经历,之前我与刘劲问了几次他都没说,当时我就猜测那不是普通的案子,应该是与他家人有关,今天得知米嘉的妈妈也就是拐子的妻子已不在人世,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件事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我想随着我与米嘉父女慢慢熟悉起来,我会知道详细内容的。

根据之前的计划,午饭后,我与蔡涵就出了学校,他带着我往苏溪家走去。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们进了一条小巷子,进去后,又转了两个弯,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平房跟前。

蔡涵指着那平房轻声对我说:“就是这里了。”

这地方还真是偏僻,如果说苏婆三年前诈死后躲到这里,附近又没人认识她们婆孙二人,她诈死的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我看了一下,房门是锁着的,蔡涵来过两次了,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窗户边上,我也跟了过去。

我刚在窗户边站定,里面就传来一阵咳嗽,我听出来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却不肯定她就是苏婆。

这声音一出,蔡涵就走到门口,伸手敲响了房门,敲门声响起后,房间里的咳嗽声就停了。

蔡涵又敲了一次,并自称社区工作人员,要入户调查,房间里仍然没有声音传出,我心里很纳闷,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是一个正常的老太太在家里的话,有人敲门应当很自然地问一句是谁才对啊。

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出了咳嗽声,不过马上就变混沌了,我估摸着是里面的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蔡涵走回来,拉着我到了一个角落,小声问我怎么办,我虽然怀疑房内人的身份,可她不开门的话我俩总不能硬闯吧,我们又不是警察。

提到警察,我就提议要不让拐子与刘劲过来一趟,说起来苏婆也是一系列事件中的重要人物,他们过来也是师出有名。

“等他们来就晚了,我们现在就进去!”蔡涵却并不赞同我的话,说完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着蔡涵的样子,我有些疑惑了起来,就算里面的人是苏婆,我们来找她不过是问问之前的事再拿回我的衣服,晚一点进去也没什么,再一个,说来说去这事与我的关系最大,他不过是来帮我忙的,结果他却是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我愣神的功夫,蔡涵已经重新回到了门前,并且抬起了脚,做出了踹门的姿势,我想让他等一下,可话还没出口,“嘭”的一声响起,房门就被他踹开了,蔡涵一个闪身冲了进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进屋后,我与蔡涵并排站着,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形,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里的摆设简单、整洁,比起男生宿舍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个时候,我隐隐闻到了一股焦臭味,蔡涵说了句“不好!”就往刚才传出咳嗽声的那间卧室跑去。

卧室门被打开后,焦臭味更甚了,我看到一个老太婆蹲在地上,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盆里有一件黑色的衣服,衣服上方冒着丝丝黑烟,这正是焦臭味的来源。

蔡涵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推开了老太婆,赤手将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并不停地拍打着上面的火星。

刚才那老太婆是侧面对着我们的,蔡涵这一推,我才看清她的模样,正是苏婆,而当蔡涵将手中的衣服甩开后,我认出那是我前两天交给苏婆的西服。

苏婆也看见了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叹了口气。

这时的苏婆并没有穿着一身的黑衣服,也就没显得那么神秘,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也让我肯定现在的她是个大活人。只是,她的脸色比那个时候要苍白一些。

“老太婆,你在做什么?”此时蔡涵已经把衣服上的火花全弄熄了,回过头来瞪着苏婆质问道。

“这是大凶之物啊。”苏婆说这话时,是面向着我的,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屁的什么凶物,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倒是你,拿这衣服做招魂的勾当,简直就是个老巫婆!”蔡涵的语气咄咄逼人。

“对啊,苏婆,你我既无怨又无仇,你害我做什么?”蔡涵提到这件事,我也附和道。

“你……”

“衣服拿到了我们就走吧,等会有人来了就麻烦了。”蔡涵打断了苏婆,说完就准备往门外走去。

“咳……咳……”苏婆又开始了咳嗽,一直咳个不停,最后咳得蹲在了地上,嘴角都流出了血来。

“苏婆,你怎么了,要不要叫救护车?”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关心地问了一句。

苏婆还在咳,根本没办法说话,她就伸出左手来摇了摇,意思是不用叫医生。

“有些事情,不该做就别做,不然反而会害了自己。”蔡涵看着苏婆,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注意到,当蔡涵说完这话后,苏婆虽然还在咳嗽,却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蔡涵,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想要看穿他。

我也被蔡涵这话弄得有些茫然。

蔡涵却没给她太多时间,直接就转身走了出去。我站在房里,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叫救护车,直到蔡涵走到了房外,对着窗户叫我走了,我才犹豫着走出了房间。

当我们往巷外走去时,苏婆的咳嗽声就一直没停过,让我很是揪心。我看了看蔡涵,他一脸的肃然,看不出他的内心。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拨打了120,说了苏婆的症状以及她家的确切位置。

“没用的,医生救不了她。”我放下手机时,一直沉默着的蔡涵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我很是奇怪。

“听说施用招魂术的人,如果能力不够,是会被术法反噬的,现在看来,她是个活人,这样的话,那晚她是让自己魂魄离体到我们宿舍来招你魂,中途我们把你弄醒,中断了她的施术,估计她伤得不轻,这种伤不是医生能治的。”

“这种事你都知道,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啊?难不成你认识会这些术法的人?”蔡涵最近几次在这些事上表现出来的博学,让我很是诧异。

“呃……在我们老家农村那边,这种事情比较多。”蔡涵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我停下步子,看着蔡涵的背影,觉得他现在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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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8章 调查王泽



快到学校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招我魂的时候,苏婆是叫的“王泽”这个名字,如此说来,她对我的真实身份应该有所了解,可我刚才却没机会问她这件事。

估计现在苏婆已经被医院接走了,就算我回去也找不到她,我就打算过两天单独再去找她一次,这事我不想让蔡涵知道。

走到学校里一家干洗店时,蔡涵把衣服交给我,说这衣服被苏婆弄得不成样子,好在我们进去得及时,只有袖子处被烧坏了一点,让我交给干洗店处理一下,再熨烫平整,还可以继续穿。

我接过衣服看了看,的确是只有袖口处烧焦了一些,我按蔡涵所说,把衣服交到干洗店,老板看了看衣服,说可以处理,不过需要些时日,让我三天后再过来取,我暂时也用不上西服,便答应了。

从校医院过时,我看到一辆殡仪馆的车子从里面驶了出来,因为罗勇就是坐殡仪馆车子消失的,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直到它驶出我的视线。

“你们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看过去,是拐子与刘劲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我告诉他们我与蔡涵只是恰好路过而已,刘劲告诉我,陈丰父母已经与学校方面达成了协议,同意让殡仪馆拉陈丰的尸体去火化,火化完成后,他们也就回家去了。

我很是惊奇,虽然昨天陈丰父母的情绪很差,但那只是由悲伤引起的,不至于影响到他们对陈丰一事真相的追寻,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刘劲听了我的疑问,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陈丰妈妈昨晚梦到陈丰了,陈丰说他要去投胎了,让他妈妈别太难过,好好活下去。”

听了这话我就释然了,看来昨晚陈丰给我投梦一事也是真的,想到这,我又想起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怕蔡涵。我看向蔡涵,想起他今天在苏婆那的行为,更加确定了我的那个猜测。

“原来真的有投胎一说的,这样的话,死亡就不是那么可怕了。”刘劲颇有感触地说了一句。

“不见得啊,投胎后,没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与完全消殒又有什么区别?”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问题我以前就思考过,一碗孟婆汤下肚,斩断前世恩与仇,那不是重生,那是彻底的新生。

就像陈丰一样,肉体被烧成一捧骨灰,灵魂投胎入轮回,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陈丰”,即便他投胎后与我再见,也是互不相识,顶多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如果能唤醒前世记忆,只怕会让人更痛苦,你是选择去寻找上一世的爱人,还是选择好好爱这一世的妻子?”一旁的蔡涵接着我的话说道。

他的话一出,我与刘劲都沉默了,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还是好好活在当下吧!”拐子说完这话,便向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刘劲和我们道别后也跟了上去。

我看着拐子的背影,越发对他好奇了起来。

他们走了后,蔡涵说要去陪陪女朋友也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正好在医院门口,我就打算去做个检查,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莫名地流血,可别得了什么怪病。

医生检查了我的鼻腔和面部,没有什么问题,又让我去抽血化验,化验结果要一个小时后才能拿到,我就坐在走廊上玩手机。

“小伙子,又是你啊。”

我抬起头来,面前站着给我做精神鉴定那个老医生,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就笑着说:“医生你好。”

“你今天来做什么检查?”他也微笑着问我。

我就把出血一事给他讲了,讲完我才反应过来,他是精神科医生,对这些方面应该并不懂。

“别担心,没什么大碍的,我在等结果吧?我去帮你催催。”说完他就往检验室那边走去,还真是个热心的人。

老医生之后没有再回来,过了半个小时,我去拿报告单,那护士好像记得我,我还没报名字她就把单子递了出来。

我接过单子,先看上面的结果,显示的是没有血液问题,我松了口气。正当我准备把单子揣进包里时,却发现名字那一栏竟然填的是“王泽”,这个发现让我震惊不已,我赶紧回到检验室,把单子递回去问护士是不是弄错了。

护士有些疑惑地接过单子看了一下,然后说没有弄错啊,这就是我的单子。她的语气很肯定,样子也很正常,我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刚刚明明报的周冰的名字,怎么现在就成“王泽”了。

我急于把这事弄清楚,就指着单子上的名字给护士说我不叫王泽啊,护士一听,这才解释道:“刚才院里一个老医生过来要看你的单子,然后说我们把名字给你打错了,这才改成王泽的啊,你们不是认识吗,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说,我才明白是那个精神科医生搞的鬼,可他凭什么说我叫王泽呢,我当时情绪很不好,一把从护士手里抢过单子,就往那老医生的问诊室而去。

我冲进办公室的时候,老医生正在悠闲地品着茶,我把单子往他桌子上一摆,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对检查结果不满意?”他笑呵呵地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的名字改成王泽?”

“你不是叫王泽么?”老头收起笑容,很认真地说道。

他这一问,我就有些迷糊了,也不确定了。我仔细回想着与他接触的情形,第一次也是在这问诊室里,杨浩带我来做精神鉴定,可我记得很清楚,他问我问题时,根本就没问我是谁,当时我还奇怪呢;第二次我见他是在太平间门口,那一次我们根本就没有交流,更不可能告诉他我叫王泽了。

想清楚后,我再次肯定,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王泽”二字,他今天的举动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知道些什么。

我把我回想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听的过程中,他一直很从容,等我说完,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样啊,我想想,应该是上次那两个警察给我提过这名字,人老了,不中用啰。”

本来我想要好好“盘问”他一下,可他这个理由讲出来,我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胎死腹中,我总不能去质疑一个老年人的一次偶然记忆失误吧。

这件事的结局是,我拿着血检单子,尤如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他的问诊室。

不过,这事也让我有了一个主意。

之前在公司,听冯主管提到王总的儿子也叫王泽,当时我就想这不过是巧合罢了,王总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我比较亲切,才格外关照我。

医院的事情提醒了我,对于我的身份一事,既然我一时没有好的线索,倒不如先打听打听王总这个儿子的情况,哪怕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我不让王总知道我在打听他的家事,我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想着,我就给刘劲打了个电话,查人口信息这种事,找警察是最方便的。刘劲本来对这事也很好奇,听了我的主意后,当即就同意了,只是提醒我不要把这事传出去,毕竟他这算是滥用职权查别人隐私,我忙不跌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头顶响起一声闷雷,我抬头看去,刚才还晴朗的天已经被乌云笼罩了起来,天色一下暗了不少。

这几天好几次出现乌云密布的现象,可雨一直没下下来,我也没在意,不紧不慢地往宿舍大院走去。

结果这次老天给我开了个玩笑,我走了不到十步,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在一片惊呼声中,我看到满大街的人往两边跑去,寻找着避雨之处。

前几天晚上我才被蔡涵二人用冷水浇湿了衣服,我知道那感觉有多难受,所以也加入了“奔跑”大军。

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哎哟”一声,我侧目看去,只见一个长头发女生跌倒在了地上,衣服都被地面沾了雨水的尘土弄脏了。

大家忙于躲雨,除了我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如果她再不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浑身湿透,我忙着冲了过去,问她怎么了,她指着自己的腿说好像崴着了,我问她能不能起来,她试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一时情急,就蹲下来让她到我背上。

当时我们所处的位置正好离校医院不远,我干脆直接背着她一口气跑到了医院的门诊大厅。

放下她后,我站在一旁喘着粗气。

“谢谢学长。”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去,赫然发现这妮子竟是苏溪,刚才雨下得大,她的头发淋湿着搭在面前,我又急着背她出来,还真没看清她的脸。

我与蔡涵才从她家里出来,还与她婆婆起了冲突,突然撞见她,我有点做贼心虚。愣了几秒,我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忙说了句:“你好,苏溪。”

看着她那纯真的面容,我有些愧疚,本想逃离的,可她的脚又受伤了。

我帮她挂号,又扶她去问诊,等医生给她包裹好后,她的同学也赶到了,我忙着把她交给她同学,匆匆告别后离开了医院。

回到寝室,我刚把打湿的衣服换了,就接到了刘劲的电话,我估计是查询“王泽”的资料有了结果,一下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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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39章 回家



刘劲带来的消息让我吃惊不小,公司王总的确有个儿子叫做王泽,不过已经销户了,销户原因是死亡。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右眼又跳了几下。

前天晚上在医院八楼,当我看向放着陈丰尸体的架子时,右眼就跳个不停,事后证明陈丰的尸体出了问题,被罗勇的两魄附了身,所以说,民间有些谚语听起来很玄,却并不是乱讲的。

那么,这一次右眼跳,难道是说,死去的这个王泽,真的与我有关?甚至于,我之所以认为自己叫王泽,是被他的亡魂附了身?

突然冒出的这个猜测让我坐立不安,联想到最近身边发生的各种鬼上身的事件,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撞邪了。

刘劲听到我的语气有些不对,问我想到了什么,我的事他全知道,比蔡涵知道得还详细,所以我也不瞒他,直接讲了自己的猜测。

刘劲毕竟是警察,做事比我考虑得要周到,他劝我说,目前来看,那个王泽与我的关联并不是很大,如果我贸然去调查此事,让王总知道了有些不好,说不定会影响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他的话让我冷静了不少,的确是这样,王总对我很是关照,如果他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儿子的事甚至怀疑他们王家,一定会很寒心。

最后,我与刘劲商量出了一个办法,反正我每周都会去公司开会,就利用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与同事交流,先获得一些外围信息再说。而想到这办法的时候,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那便是行政部的主管冯坚。

本来我与米嘉更熟一些,但公司里的年轻人似乎都不知道王总的儿子叫王泽一事,要不然,王总在会上说我有个这样的曾用名时,那些人就不会仅仅是交头接耳那么简单了。

今天刚开了会,等到下次还要一周,好在我身份出了问题这么久以来,我除了莫名其妙流了几次血以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再撑个一星期也没什么。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香,却被枕头边的电话铃声惊醒,我迷糊着接通电话“喂”了一声,却听着我爸焦急地问:“周冰,你在哪里?”

我一听这话立马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忙回答他说我在寝室,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刚才有人敲门,你妈问是谁,他说是周冰,你妈把门打开,外面又没有人。”我爸简单地说着。

我爸的话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谁会这么无聊半夜跑我家去冒充我啊。

半夜?周冰?

当我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块时,猛地想起了一个人——自称是“周冰”的罗勇。

想到这事,我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我担心是那东西去我家弄我爸妈了。我赶紧叮嘱我爸把门锁好,无论外面再有什么响声都别开门。

我爸听出我语气有些不对,就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别人上家寻仇去了,还问我要不要报警,这事我没法告诉他们内情,我也没心情去瞎编一个理由,就让他别问了,等我明天回家再说。

不过,他的后面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是有人搞怪,报警是应当的,如果是惹了脏东西,拐子也说过,警服可以辟邪。

挂了电话,我哪里还睡得着,我自己就算了,现在这事要牵扯到我父母身上,那是我不能容忍也不能逃避的。

我下了床来,坐在椅子上,等着家里的消息。

当时我内心焦急,脑子里尽在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吓得我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是我。”

我回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蔡涵,没好气地说:“人吓人,吓死人!”

“我听着你在打电话,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倒也不恼。

我想着蔡涵对这方面懂得比我多,同时又猜测他是吴兵说的那个贵人,现在家里出了事,让他帮着出些主意也好,这就说了出来。

等我说完后,蔡涵倒吸了口冷气说道:“竟会有这么怪的事。”

“是啊,我现在急得不行,打算天亮后就回家去,把这事搞个明白。”

“你怎么看的?”蔡涵盯着我问。

“如果是人还好办,我就怕是……”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这个时间点上,讲那些东西总是不好的,我相信蔡涵能明白我的意思。

“嗯——”

“涵子,要不,你陪我走一趟?你去的话,我心里有底多了。”

“根据你之前的经历,我觉得这事与罗勇有关。”他也想到那去了。

我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罗勇父母走的时候,给你说了他们家的地址。”

“对。”我回答道。

“这样,明天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回家,我去罗勇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我不明白他去罗勇家做什么,但他比我懂,他这样安排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这次也是在帮我。

讲完这事,我给我爸打过去,问他警察来了没有,他说警察刚走,说是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让他们把房门锁好,别轻易开门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叫醒还在熟睡中的何志远,告诉他我与蔡涵有事要回家一趟,如果他一个人害怕的话,就去班上其他寝室挤一挤,他一脸无所谓地说不用,他没什么好怕的。

学校离家有近两小时车程,刚到家,我就详细问了一遍昨晚的事,我妈说他们睡得好好的,就听着房门上有轻微的声音,刚开始还没注意,一直响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像是有人在敲门。

之后,我妈就从卧室走出来,对着房门处问了一声是谁,没有回应,我妈站了一会,正欲转身回去,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很是轻微,要不是夜深人静,还真不容易听见。

听到这里,我只觉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后面呢?”我赶紧问道。

我妈接着说,听着这声音的时候,她就走到门后,又问了一句是谁,这时门外就有人说“我是周冰。”

我妈以为是我有事临时从学校赶回来忘了带钥匙,也没多想,直接就打开了门,可开门后,外面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个人影,她关上门后,回到卧室把这事告诉我爸,我爸就给我打了那个电话。

“妈,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声音像不像是猫用爪子挠门发出来的?”

“不是,就是敲门,只是声音比较微弱。”我妈摇着头说。

这一下,我就有点弄不明白了,这与罗勇第一次半夜从外面回寝室的情形有些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

“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妈见我沉默着,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啊,估计就是有人恶作剧,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我爸妈都是老实人,我怕吓着他们,只有这样安慰着。

那天下午天快黑时,蔡涵才打来电话说他刚到罗勇家,我没想到去他家要这么长时间,他说罗勇的父母知道他是罗勇的同学,很高兴也很热情。

我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他说有些事要到晚上才会表现出来,当时我爸妈也在旁边,我就没再继续问了。

我爸妈早早地就睡了,家里没有电脑,我就在客厅看电视,其实我也并不是真正看电视,因为我按了静音,这是为了能听到我妈所说的那轻微的敲门声。

一直看到了十二点,我才准备回卧室。我的卧室就挨着客厅的,几步路就到了,所以我也没有先去卧室把灯打开,打算关了客厅灯后直接走过去就好了。

我面向着卧室门口,关掉了客厅灯,而在灯熄灭的一刹那,我的心猛地跳动了起来,因为我好像看到卧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当时我的手还放在开关上,我忙着又按亮了客厅灯,灯亮后,一切正常。我通过卧室门看进去,就看到卧室里的窗帘在摇晃着,我告诉自己刚才那只是错觉。

可当我再次关灯的时候,那感觉又出来了,并且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眼睛上已经形成了人的影象,那人就站在卧室门口,与我面对着面,正像我看着他一般看着我。

我慌乱地按亮了客厅灯,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卧室门口仍然什么都没有。这下我不敢关灯了,就往卧室走去,走的时候,我有些心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看我……

好在直到我走进卧室,都没有发生什么怪异之事,我打开了卧室的灯,卧室里没什么问题,被套是我妈下午才换上的,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我重新回客厅去关掉了灯,因为卧室灯一直亮着,这下没再出现刚才那情况。回到卧室后,我本来是不想关卧室门的,这样才能清晰地听到客厅外房门上的声音,可看着黑漆漆的客厅,我又有些发怵,还是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后,我转过身往床边走去,窗帘还在摇晃着,我就想去把窗户关小一些,就在这时,我瞥见窗帘下端竟然有一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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