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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猎罪笔记》(完结)十年刑警生涯,十二个真实案件,作者: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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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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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2-5 08:3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嫌疑人轮流出现

    不久,田梅的班主任崔老师到专案组反映,说田梅在同学们的帮助下,情绪有所好转,又主动说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张大为问道。

    “田梅说,其中一个罪犯在强奸过程中,提到有人说她冰清玉洁,所以自己要来试试,还问她认识不认识燕小溪。”

    “燕小溪是谁?”张大为又问道。

    “是三(2)班的一个女生。这女孩儿家庭条件不错,家里还有三个哥哥,家里人把她宠坏了,平时不好好学习,就喜欢结交一些社会上的混混,所以在学校很出名。”崔老师回答道。

    张大为注意到的是“燕小溪”,而蔡康明注意到的则是“冰清玉洁”。

    “你记不记得这个词在哪里听过?”蔡康明问张大为。

    “这能说明啥问题?”张大为问道。

    “同时从两个人嘴里听到,我总觉得会有联系。”

    两人又找到陈文珍。

    至此,吕良进入警方的视线。

    正在这时,校长也来反映了一条信息。红双中学的师生在排查学校处理过的学生时,发现一个人有重大嫌疑。他两年前在该校上学,因经常放学堵在学校门口,追求本校女生,有流氓行为被学校开除,但他一直对学校处理不满。他19岁,1.7米不到,有人见他穿过红背心、西式裤头。而且他追求的那个女生,正好是燕小溪。这个人就是吕良。

    “又是吕良,追求过燕小溪,还认识田梅,说过和罪犯一样的话。”蔡康明和张大为听了非常兴奋,立刻与吕良接触。吕良对于说田梅“冰清玉洁”的事立即承认。

    他说一周前,5月中旬,他到学校打篮球,见到田梅,觉得她很漂亮,就在篮球场上随口说了一句。当时在篮球场看打篮球的男生女生都听见了。但他反复解释自己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什么都没做过,谁知后来这话就传开了。

    至于燕小溪,他说他喜欢她,追求过她,但是没有追上。

    这只能算捕风捉影,是不能下任何结论的。

    的确,经过调查,吕良家距学校十多里路,在发案的当天晚上,他同另外两个青年一起去看电影,直至深夜12点也没有离开,当时有很多人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这条线断了,很快,又有新线索。

    有群众举报张庄大队青年张国成,20岁,身高1.66米,身体较瘦,看戏、看电影时有捏女人屁股、摸女人脸的行为。同队青年张应选,20岁,身高1.6米,有人见过他穿红背心、西式裤头,家里有大头绿光圈手电筒,邻居反映这两天在他家床头堆的衣服上还看见有泥。两个人经常夜间结伴外出。案发当天,有人看见他们往红双中学方向去过。而且他们都是红双中学的毕业生,与学校的在校生一直有接触。

    侦查员立刻接触两人。一开始谈话时,两人精神紧张,侦查员们暗喜,觉得有戏。谁知后来一调查,张国成夜里是去河边煤场偷煤,张应选是到外村找有夫之妇杨氏偷情。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专案组分成五小队,共召开了学生群众座谈会53次,查遍学校周围11个大队,排查有各种问题的人员146人。一个一个查证,一次一次失望。

    “排查100多人了,还没找到这两个人?”蔡康明觉得可能方向错了。

    “难道是学校的学生干的?”张大为自问自答道,“不会吧,他们才十四五岁,能干出这样的事?”

    因为一直没有结果,侦查员们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把目光集中到校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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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5 08: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四大赖

    有同学来反映,说学校有四个男生,被大家称为学校“四大赖”。他们分别是三(3)班的韦金亚、二(1)班的李双喜和范立本,以及二(2)班的李校时。范立本和李校时个头高,李双喜和韦金亚的个头矮。

    听到这个线索,专案组的侦查员们都觉得好笑,心想:“十来岁的男孩子最多是调皮捣蛋,还能坏到哪儿去?”

    有同学说:“四个人经常纠结在一起,有一次,他们往二(1)班的门框上抹屎,然后几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不明真相的同学们进教室时,有人扶了一下门框弄一手,有人蹭到衣服上也不知道,整个课堂都是臭的,几个人哈哈大笑。老师批评他们,他们假装认错,然后趁老师上厕所的时候,爬到墙上对着老师尿尿,尿老师一头。这四个人在校内称王称霸,没有学生敢惹他们。在校外他们也认识社会上的混混,经常看到他们一起在街上游荡。”

    侦查员们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什么老师和家长都不管束这些孩子。

    老师们说,他们家里孩子太多,家庭负担重,家长们管不了。老师们做家访时给家长们说起情况,家长们的态度就是这个学爱上不上。老师们不想让他们早早辍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于四人的举报纷至沓来。专案组的很多人觉得类似情况都是小打小闹,他们不太可能如此大胆,干出轮奸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这时,一个叫宋来的同学举报了一条线索,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他和“四大赖”之一李校时是舍友,在宿舍,李校时总欺负他,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来举报。

    他说,平时在宿舍里,李校时经常和他们讨论女同学,前几天回宿舍还说田梅漂亮,很多男生说她“冰清玉洁”,很难搞定,还说了不少流氓话。没几天,田梅就出事了。然后,6月1日晚上,宋来正在睡觉,突然感觉有人推他,醒来后发现李校时站在自己床边,一手拿着火柴盒,一手从中拿出一根火柴,划一根,熄灭后,再拿一根,再划一根。宋来吓得问他要干啥,他说道:“我那事儿你可不能跟公安说,说了你给我等着。”

    “啥事?”张大为问道。

    宋来答道:“他的事儿太多了,我没敢问他是啥事儿,但我猜测是他偷女生东西的事儿。上个月,我回宿舍,见他手里好像拿着一条女生内裤,匆匆忙忙往盒子里放。”

    “盒子里还有啥?”

    “我也没看清,好像就是手绢、乳罩之类的。”

    专案组得到这个消息异常兴奋:“太像了,这人太像了,千万不能惊了,马上进行秘密调查。”

    老文还说:“如果高个儿是李校时,在剩余两个矮个儿中,到底是谁?要先搞清楚,再动手。”

    (六)奇怪的记录

    6月8日上午,学生们正在上课,校长突然召集所有人员到操场集合。专案组立刻分成四组,分别对韦金亚、李双喜、范立本和李校时等人的物品进行全面搜查。

    老文亲自带人搜查李校时的物品,张大为带人搜查韦金亚的,蔡康明带人搜查李双喜的,还有一个侦查员李同辉搜查范立本的。暗中搜查完毕,各自回专案组汇报。

    老文说,确实如宋来所言,在宿舍被子里,搜到了装着女士裤头、乳罩和手绢的盒子,但并没有孟雅丢失的文具盒,目前找不到李校时偷东西和案件的直接联系。

    张大为说在韦金亚这里没有发现异常。

    蔡康明说,在李双喜的柜子里找到了学校丢的铁桶、瓷盘,还有钢笔,很有可能是孟雅的,需要再确认。

    最后,李同辉汇报,范立本这里也发现了五支钢笔,别的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老文说道:“虽然范立本那里也发现了很多钢笔,说明有小偷小摸的行为,但他个子高。如果李校时比较确定的话,那么,李校时和李双喜的可能性很大,他们正好是一高一低,下一步,首先找孟雅辨认钢笔……”

    那个时候的钢笔基本一个样子。如果不做记号,很难确定哪支是自己的。而且孟雅也说自己没有做过记号,分辨不出。

    专案组又陷入困难,大家沉默了。

    这时,李同辉犹犹豫豫地说道:“老文头儿,有个事儿,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想想好像又不是什么事。”

    “快说啊,这种时候就是要多讨论。”老文说道。

    “我翻看范立本的笔记本时,觉得他的记录很奇怪。我记得你做动员的时候,说的案发时间是28日凌晨1点对吧?”

    “是的,这就是受害人说的案发时间嘛!”老文答道。

    “我最近看了很多人的记录,大家统一写的都是28日凌晨1点,就是按照你说的时间写的。”

    “范立本不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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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5 08: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他写的是27日夜。”

    大家本来听到李同辉提出问题,都一下坐直,很认真地听着,结果原来是这样,又都散了架。张大为一推手,把后背靠在椅子背上说道:“这能说明啥?”

    蔡康明突然问道:“你确定范立本是这样写的?”

    李同辉点点头。

    蔡康明突然露出了笑容,很坚定地对老文说道:“老文头儿,李校时把我们给迷惑了,应该是范立本。”

    老文也觉得这样记录有些奇怪,但他还没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他看到蔡康明如此坚定,问道:“为啥?”

    蔡康明自信地说道:“这就是这类犯罪人员比较典型的心理——虚荣自大。为什么他会这样记录?因为他以为世界上只有他才知道那天案发的具体时间以及案件的整个经过。在他心里,他是27号晚上出去干的事儿。我们追查他,让他非常兴奋。他一边想得到所有人的关注,让我们知道是他干的;一边又不能让我们发觉,害怕我们抓住他。这样的记录,就是他这种心理不经意间的流露,他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大家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老文让他接着说。

    “十四五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恶性案件,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这种人缺乏我们常人所具有的情感、道德、是非观念。很可能他们平时就为所欲为,没有法律意识,而这类人也是有弱点的。我曾经听一个老警察说过,一个意大利犯罪学家专门研究过这类人,他就提出,这类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虚荣、狂妄自大。我觉得这个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就符合这个特征,他这种独特的记录就是这种心理不经意间的体现。”

    老文一直很信任蔡康明,他点点头,大手一挥:“立刻抓人,范立本和李双喜。”

    据调查,范立本和李双喜二人同居双李村,又是同班同学,二人关系密切。家离学校很近,在家住宿。两人一个1.54米,一个1.68米。李双喜平时在学校里气焰嚣张,抓到后立刻变个样子,缩成一团,唯唯诺诺,眼神空洞无光,耷拉个脑袋,一开口说话就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张大为看着他那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嫌弃地说道:“你看他们那样子!真恶心人。”蔡康明看到他们,想到这种猥琐的人把干干净净的好姑娘给祸害了,就觉得心在滴血。

    审问中,李双喜胆子小,很快交代了:“5月27日晚上,范立本约我去玩,同行的还有本村青年武光辉、武得贵、武明鹏、武荣昌四人,在柏油路上游逛到将近12点。范立本说想找个女生玩玩,他知道学校围墙有个豁口,就领我们溜进去。另外四人不想去,就回家了,就我俩进入学校。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影,都睡觉了。他说二(3)班田梅不错,他早就打听好了,在104宿舍。我和他来到女生宿舍,用手拨开门,从被窝里把田梅抬出来。我从兜内掏出偷来的手绢塞住了她的嘴,后来发现手绢不知掉到什么地方了,她大声叫,还求饶,俺俩捂住她的嘴,并威胁说:‘再叫掐死你!’又往她嘴里塞了点土,抬着她经过女厕所北边墙豁,一直走到菜园地北头墙根。我们把她放下,扒掉裤头,盖住她的眼。俺俩一人做了两回。范立本说她冰清玉洁,身材好,皮肤滑,还问她认识不认识燕小溪。完事之后,我们把她拖到厕所那儿,范立本往化粪池里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我听到咚的一声,像是头磕在石头上了。我俩拿着手电也看不清,然后就回家睡觉了。”

    另一边,范立本胆大嘴硬,坚决不承认,还理直气壮地和张大为拍桌子怒喊:“没有证据,不要冤枉好人。”

    张大为更生气了,真想一脚踹上去,喊道:“让李双喜来给你对质!”

    范立本强装镇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是我干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张大为说道:“就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为了自己一时爽,把人家女孩儿一辈子都毁了。”

    范立本竟然回答道:“她就是活该,以前和她说话,她都不正眼看我。装什么装!不就那么回事儿嘛!你们要不抓我,她以后说不定还来倒贴我呢!”

    十四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这话,句句刺耳,张大为听了真想上去揍他,被蔡康明拦了下来。

    两人交代后,侦查员去范立本家里,找到了大头绿光圈手电筒,又在范立本的带领下,在院子的树坑里,挖出了两人作案时穿的衣服,以及孟雅丢失的曾装着手绢的文具盒。案发后,范立本怕事情暴露,除了那个大头绿光圈手电筒舍不得,他把别的与案件有关的东西都埋在了院子里。

    1871年,意大利的精神病学家、犯罪学家龙勃罗梭在解剖一个犯人时发现,他的头盖骨和正常人不同,而是和某种低等动物脑部形态特征相似,具有枕骨中窝。于是,他提出了一项关于犯罪人生来就具有犯罪本能的假说。

    这种人就犹如野兽,行走在城市中。他们没有道德观念,肆意妄为;他们暴力,兼具自大、虚荣,若想用道理或真情感化他们,无异于对牛弹琴。

    范立本就是这种人。他无视法律,行事全凭好恶,这种人的思维方式从根本上就与常人不同。对于轮奸这种罪大恶极之事,他却认为没什么大不了;而对于别人的痛苦,他仿佛绝缘一般,没有丝毫感觉。

    案件破了,蔡康明和张大为去田梅家里看望她。

    那天,天特别蓝,陈文珍和她正一起在屋子里做作业,两个人脸上透出的只有认真和平静,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她们。

    田梅见他们来了,合上作业本。蔡康明和张大为对她说案子破了,两个罪犯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田梅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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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6 15: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蔡康明和张大为看着心疼,张大为说道:“今天外面天真蓝,你们也多出去走走,总在屋子里憋闷得慌。”

    田梅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口,然后抬头望着屋外的蓝天,又退了回来,说道:“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清澈的蓝天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只能做好眼前。”陈文珍站起来,搂着田梅的肩膀安慰她:“咱们好好学习,以后走出这里,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女孩儿也不是非得结婚生孩子不可。”

    田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对着陈文珍淡淡一笑。

    蔡康明听了她们既成熟又单纯的对话,本想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大为忧心忡忡走到屋外,站在院里抽烟,蔡康明破天荒地问张大为要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两人一阵沉默。

    张大为小声说道:“要不咱们找当地派出所,私下给田梅改个户口改个名?”

    蔡康明沉默了。虽然张大为知道这是犯纪律的事儿,蔡康明不大可能同意,但还是期待着他的回答。果然,蔡康明摇摇头。

    张大为的倔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说道:“就知道你不敢!这可是救人的事儿,不用你开口,我去找人,不能让孩子这么痛苦一辈子。”

    蔡康明扭头说道:“胡闹!难道改了名字就能改变现状?越折腾越不好,这是治标不治本。”

    听蔡康明这么一说,张大为一愣,确实,改了名字能怎样?逃避现实吗?他知道蔡康明说得对,泄了气,说道:“那咋办?万一田梅想不开……”

    蔡康明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烟,扔在地上,踩灭,头也不抬地说:“不会的,她能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

    蔡康明说道:“坚强不必挂在嘴上,强大的人都是安静的。她从奄奄一息坚持到获救被送往医院,从苏醒出院再到重返校园,安静地写作业,其实,她已经独自闯过一关又一关了,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柔弱少女吗?我相信她。我们如果真为她好,就应该让她自己强大起来。”

    两人走出院子,带上门的一瞬间,阳光照进屋子,一切还是安静美好的样子。

    之后很多年,蔡康明和张大为没有再去找过她,但每年都会给田梅寄新年贺卡,让她知道,有人一直在关心她,为她保驾护航。

    蔡康明说,我们每个人终归要独自穿越黑暗,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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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6 15: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
    处女的诱惑

    有一次,我突发奇想,问老蔡:“老蔡,你有没有遇到过让你意想不到的杀人手段?”

    老蔡想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有一个,那案子有四十年了,但不能告诉你,要是公开了怕有人会模仿作案。”

    “模仿作案?”我的好奇心瞬间被激了起来,“ ,都啥年代了,以前难破的案子现在可不一定难破,科技这么发达,破案手段那么多,难不成还怕四十年前的作案手法?你就说说嘛!”

    “不行。”老蔡摆摆手,转过头不再搭理我。

    我看他还是不想说,继续劝说道:“事物都有两面性嘛,既然怕有人模仿,那说出来,也可以预防啊!你就能确定不会有人再想到这种方式?”

    老蔡看我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说道:“嗯,好吧,说出来也许能让女孩子们多留个心眼。不过能想到用这种手段的人实在太阴狠了。”

    引子

    那一年,快到三夏时节,下午四五点,还没开始做晚饭,这是一天中女人最悠闲的时光。几个中年女人凑在苏家拉家常。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隔壁侯德水家母鸡总打鸣!”

    “打鸣咋啦?”

    “‘鸡婆叫,家里十日内必有凶事出!’这几天他家天天杀母鸡。”在精神生活匮乏的小县城,八卦永远令人兴奋。

    还没等凤姨答话,只听见院子里一个男人喊道:“苏秀,给你妈送进去,给你爷爷炖汤喝!”

    说曹操曹操到。凤姨赶快迎出门,接过侯德水手中的死母鸡,笑着寒暄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德水快进来坐。”侯德水彬彬有礼地说道:“客气啥!家里也吃不完,我还有事,就不坐了。”说完转头就走了,还轻轻带上大门。

    几个在堂屋里看热闹的女人又沸腾了:“这可不是好兆头,有血光之灾!”

    邻居王婶说道:“他老婆天天看着没精打采的,不爱说话,见人也不打招呼。但德水这人不错。”

    “去年当上了民兵连长!有能耐!刚才看到了,还懂礼数。”几个女人啧啧称赞。

    凤姨没接茬,反倒撇了撇嘴。闺女苏秀刚满16岁,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苏家条件好,从小就没让她干过活,恨不得天天把她捧手心里护着。凤姨对刚才侯德水粗声大气地使唤自己的心肝宝贝很反感,但念着是送鸡,也就没再言语,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那几天,侯德水每天杀鸡,苏家总能吃到新鲜鸡肉。眼看十天过去了,仍然无事发生。就在大家开始淡忘时,6月3日凌晨4时,江琴暴毙身亡。

    (一)表妹江琴

    6月5日早上7点,蔡康明骑着自行车刚进单位大门,被守株待兔的老苗拽进了车里:“我替你给老文请过假了,跟我回老家一趟。”

    那段时间,蔡康明和老苗一起破了几个案子,两个人常在一起。蔡康明当时还单身,经常去老苗家蹭饭,也对老苗的家庭情况很熟悉。

    “昨天晚上,老家那头来电话报丧,我媳妇的表妹江琴暴病死了。”

    “什么?”蔡康明和张大为同时惊呼。几个月前,专案组办案时住在苗嫂家,江琴正好从县城来,还帮忙照顾过专案组成员们的起居。

    “6月3日凌晨4点多的事儿,睡觉的时候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很快就走了。刚28岁,留下一个6岁的孩子。”老苗说道。

    专案组的人对江琴印象都特别好。张大为还跟苗嫂打趣过,问还有没有像江琴这样的表妹介绍给他。江琴是那种温婉贤惠型的女人,做得一手好菜,不声不响就把专案组的每顿饭菜安排得妥妥当当,而且不像其他婚后的女人那样喜欢成天叽叽喳喳显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总是很安静,做饭,打扫,干这忙那,似乎从没见她闲过。的确,一个女人,年轻、美丽、勤劳、沉默,让人不由得想接近她,疼惜她。

    “报警了吗?”蔡康明直截了当地问道。

    “报了,县局刑侦副大队长张晓辉专门安排技侦和法医去看了,但回话说江琴的丈夫不同意解剖,在现场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初步看,不像是案件。”老苗说道。

    “不可能!一定是她丈夫侯德水下毒!”苗嫂气愤地说道。

    “咋回事?他俩不是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吗?”蔡康明惊讶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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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6 15:03:5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苗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我也觉得这事儿蹊跷。昨天老姨打电话来说这事儿,哭得泣不成声,催我们赶快回去奔丧,侯德水要马上下葬,怕夏天有味。我问道:‘哪是他说一声的事儿,先得找掘墓的人约时间。’老姨说:‘侯德水打听好了,有一个掘墓队在邻村刚给一家人办完白事儿,正好过来,已经开工了,而且日夜不休息地干,很快。’我一听,心想:‘这么巧?!’老姨悔恨不已,说江琴出事儿早有预兆,她没当回事。五六天前,侯德水去家里看望老姨时说家里的母鸡半夜打鸣,他很担心江琴会出事。我就纳闷了,看着是他处处关心江琴,但事情会这么巧?所以我放不下心,觉得得回去看看。”

    苗嫂接着两人的感情问题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很好。但今年专案组在时,看她总是闷闷不乐,最后被我逼问出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侯德水那人特别有心计,外人看来,他对我妹好,但实际上,在家里,门一关,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对江琴拳打脚踢。我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在家看孩子,就是来找我,从不惹是生非。但侯德水就是看她不顺眼。前段时间,她告诉我,去年,侯德水当上了民兵连长后开始经常不回家,她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我让她再看看到底是不是,谁知,才三个月,我妹就没了。侯德水一定有问题!”

    “真是不明白,守着这么温柔贤惠的老婆,他侯德水还想要啥?”张大为听完直叹气。

    苗嫂说道:“是我们看走眼了。侯德水原本不是现在这样的。他俩从上小学时就认识,后来长大一点,两人一起上了初中。初中时,他就经常给我妹写情书。毕业后,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他没事儿就往我家跑,帮我姨和姨夫干农活,那架势,只要能娶到我妹,让他干啥都行。所以,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家条件一般,父亲走得早,上面有个哥哥。我们全家都以为他对我妹用情很深,想着我妹嫁给他不受苦,我姨和姨夫就同意了,并且把他们住的房子腾了出来给他们,侯德水就带着母亲过来和江琴住在那里。但谁想到后来变成这样!”

    “那为啥不离婚?”张大为问道。

    “侯德水不同意啊!他们住的房子是我老姨的房子,我姨夫已经去世了,老姨也年龄大了,以后房子肯定是他们的。离婚了他上哪儿去?”苗嫂说道。

    蔡康明说道:“那他还敢这样?你老姨也不管?”

    “我妹不让我跟任何人说,连老姨都不让知道。她说一是两个人有孩子了,分不开了;二是她欠侯德水的。”

    “欠他的?欠他啥?”张大为气愤地问道。

    张大为这一问,苗嫂突然沉默了,车里的空气像瞬间凝固了一样。蔡康明发现苗嫂的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然后尴尬地扭头看向窗外,不想再谈。

    (二)有机磷农药

    下午5点左右,四人赶到了M县江琴的家。

    堂屋正对门的桌子上摆着一张江琴的黑白照片,灵堂已经拆除,人已下葬。苗嫂的老姨带着6岁的外孙在家。

    昨天在电话中,老苗和苗嫂就告诉老姨,要保护现场,家里就留下她和外孙,让侯德水和他母亲先去亲戚家住。

    这个房子是农村很常见的平房,有一个堂屋,两间卧室在堂屋两侧。老苗、蔡康明和张大为三人开始在屋里四处走走看看。

    三人走进死者卧室,一推门,蔡康明就闻见淡淡的烟味,问道:“这是什么味?”

    老姨说道:“艾草的味。6月2日晚上,德水出去吃饭,晚上9点多,江琴给孩子和亲家母做了点面条,三人吃完后,亲家带着孩子在一个屋睡,江琴在另一个屋。德水夜里1点多回来,进了江琴的屋,夜里3点,江琴发病时,德水把他母亲喊醒,对着江琴熏,说是能治病。”说着,老人指着地上的一个火盆,里面有大半盆黑灰色粉末,蔡康明蹲下来闻了闻,是艾灰的味道。

    “不找医生烧艾草?”蔡康明质疑道。

    他们继续往里看,死者的床靠墙摆放,床对面窗台上有一只棕色玻璃瓶,高10.5厘米,直径17厘米,标签上注明是农药DDT,瓶子没有开封。

    “这东西怎么放在卧室里?”蔡康明皱了皱眉头。

    窗台下有一张书桌,是江琴夫妻二人共同用来放物品的。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的,棉球、剪刀、铅笔、废筷子、碗,还有避孕套之类的私人物品。除了这些杂物,还有一厚沓信,有三四十封,信封颜色、大小不一,用皮筋勒着,放在抽屉的一角。

    “这都是侯德水以前写给琴的,她一直收着。”老姨说道。

    “平时还拿出来读读?看来她对侯德水感情很深啊!”张大为感慨道。

    “没见她看过,她说是侯德水让她收着,她就收着。但我妹对他早就寒心了。”苗嫂愤愤地说道。

    蔡康明把信拿出来,大致一翻,每封信的信封上都写着江琴的名字。

    除此之外,抽屉另一角还放着一个10.5厘米高的四方玻璃瓶子,口小底大的那种,瓶体上有刻度,显示液体高度在约60毫升的位置。

    老苗打开瓶盖,一股类似大蒜的特殊臭味直冲鼻子。老苗紧皱着眉头,赶忙盖回盖子。“这么大的味道,是有机磷农药,错不了。江琴当时的症状是呕吐、抽搐、口吐白沫,符合中毒表现。”

    “中毒后熏艾草,估计是想掩盖这个味道吧!”蔡康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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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6 15:04:13 | 显示全部楼层
    “草包!这么简单的案子看不出来?走,去县局。”三人迅速开车赶往县公安局。

    三人一进副大队长张晓辉的办公室,老苗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说道:“张队长,你们现在是啥水平,连是不是案件都分辨不了?”市局刑侦支队和县局刑侦大队本身就是上下级关系,是指导和配合的关系,张晓辉一看市局刑侦队的人亲自过来,一边站起来打招呼,一边接过老苗的话头:“我们出现场了,法医也去了,当时一看死者的情况,虽然怀疑是案件,但后来没有新的发现。”

    “怎么可能?法医去了没发现是有机磷中毒?”老苗问道。

    “那抽屉里的毒药是啥?”蔡康明也跟着问道。

    张晓辉答道:“我们到现场的民警一看死者的样子,也怀疑是中毒,立刻让队上的法医去检验了,还提取了卧室抽屉里的液体,拿回来化验,是1059。”

    老苗一拍桌子,大叫:“1059?剧毒!那对上了!”

    1059是一种有机磷杀虫剂,属于剧毒农药,味道恶臭,难溶于水,易溶于有机溶剂。有机磷中毒特征包括大汗、肌束颤动、瞳孔缩小、口吐白沫,死亡较快,尸检中发现消化道糜烂,胃内容表面有油状液,并散发芳香味或大蒜味。这种毒起效很快,遇碱性物质易分解失效,一般24小时后就很难测出,72小时会完全消失。

    老苗继续说道:“这不就是有机磷农药中毒?就算这毒在体内分解快,但你们案发不到三个小时就去了,难道还检不出?”

    见老苗情绪有些激动,张晓辉赶紧摆摆手安抚他,说道:“老苗你先别激动,我们当然查了,但因为死者家属不同意解剖,我们只能第一时间提取了死者的口沫、呼吸道黏膜和消化道黏膜进行化验。无论死者是服用毒药还是吸入毒药,这些地方一定是能化验出来的,但化验的结果是……无毒。”

    “无毒?不可能!”蔡康明、张大为和老苗三人一愣。

    “而且我们搜查了房间,也没有发现死者丈夫通奸的证据。我们翻找了抽屉里的信件,都是死者丈夫写给死者的。”

    三人本来是兴师问罪的,认为县局不立案是态度问题,但这样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张晓辉继续说道:“还有,勘查现场时,并没有打斗和反抗的痕迹。1059的气味很明显,如果凶手给死者灌毒药,难道死者不反抗吗?”

    三人听张晓辉这么一说,也是始料未及。

    “开棺验尸吧!我不信检测不出毒物。”老苗看看表。离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64个小时了。

    蔡康明也赞同,他点点头说道:“死者晚上10点睡觉,凌晨4点死亡,其间只接触过她丈夫一人。1059这种农药起效快,只要能确定死者是中毒身亡,就能确定侯德水是犯罪嫌疑人。”

    晚上10点多,在征得江琴母亲的同意后,警方掘开了新坟。老苗在呼吸道、消化道、胃部、心脏、肝脏等部位尽可能细致地提取了死者的身体组织。同时,警方控制了侯德水。

    凌晨1点多,窗外,蛐蛐、蝈蝈和青蛙唱着三重奏,办公室里,蔡康明、张大为和张晓辉一边等着检验结果,一边闲聊着。

    “老苗只要一认真,一定没问题,侯德水这龟孙子跑不了!”张大为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应该没问题,明显是中毒身亡。”蔡康明笃定地说道。

    “这次真是感谢市局的同志们来指导工作!差点遗漏案件!我们的工作能力还得提高啊!”张晓辉客气地说道。

    三个人正聊着,检验室的门开了,老苗阴沉着脸走过来说:“确实啥也没测出来。”一阵阴云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办公室。

    “怎么会这样?”三人都有些傻眼,满脸疑惑地看着老苗。大家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实竟然被推翻。

    “死者的口腔液、胃内容物以及心、肝、胃组织全部化验了,结果都是阴性。”老苗解释道,“死者可能没中毒。”

    “不可能。”张大为感到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DDT?”蔡康明反应快,想起窗台那瓶DDT,立刻问道。

    “不可能,DDT极难分解,一旦进入人体,就会沉积下来,一定能化验出来,但刚才也没有。”

    “会不会是时间太长,1059在死者体内分解了?”蔡康明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是死者胃内还有晚上吃的食物,农药附着在食物上,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分解,不应该一点也检测不出。”

    几个人都沉默了。张晓辉作为案件归属地的主要负责人,左右为难地说道:“人都抓了,现在咋办?”

    老苗沮丧极了,拍着脑袋说:“鲁莽了。”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蔡康明拍拍老苗,说道,“明天咱再回现场看看。”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一次走进卧室,屋内一张床、一张书桌,床下两个大柜子,没有多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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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2-6 15: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蔡康明拉开抽屉,看着那个装着60毫升1059的瓶子说道:“侯德水选择这时候杀人,一定是有导火索。江琴给苗嫂说过,她怀疑侯德水外面有人了,会不会是别人指使他动手?这样的案子之前见过很多,需要调查他的社会关系。”

    然后,蔡康明拿出那一沓侯德水写给江琴的情书,一边拆信封一边说道:“我看看这人是啥性格。”

    看着看着,蔡康明突然问道:“咦?这个字迹和之前的字迹不同,这不是侯德水写的。”

    “有什么发现?”老苗和张大为凑了过来。

    蔡康明迅速拆开另一封信,字迹出自同一个人,信都装在侯德水写给江琴的信封里,但明显不是侯德水的笔迹。又拆了几封,终于找到一封有落款的。

    “苏秀是谁?”老苗对着堂屋内的苗嫂喊道。

    “她是邻居苏大爷的孙女,初中刚毕业,咋啦?”苗嫂一脸疑惑。

    “德水:吃饭想着你,走路想着你,做事想着你,睡觉想着你,做梦想着你。苏秀”

    “苏秀:田边定情,如不相信请看行动。德水”

    张大为一拍桌子,气愤地骂道:“如不相信请看行动!就是他干的!”

    苗嫂看着这些信,问道:“他俩的信怎么放在这里?难道江琴知道这事儿,把他在外面找人的罪证偷偷藏了起来,想给咱们提示?”

    蔡康明摇摇头说道:“我看不像,我觉得更可能是侯德水放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个地方藏情书最安全。这小子心眼儿真不少。”

    老苗一拍桌子说道:“立刻接触苏秀,这女孩儿一定知道点什么!说不定还是同谋!”

    (三)苏秀

    蔡康明和张大为到苏秀家时,邻村媒婆正给苏秀说媒,两个人刚亮明身份,精明的媒婆一看这情况,吓得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秀妈一脸惊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乖女儿会招来警察。直到蔡康明提醒她回想案发后苏秀的表现,她沉默了。自从邻居江琴死后,女儿总是一个人发呆,茶不思饭不想,她那时还以为苏秀只是被谣言给吓着了。

    苏秀只有17岁,蔡康明和张大为见到她时,吃了一惊,如果不是有信件为证,他们怎么也不会把侯德水在外面找的女人扯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少女身上。

    她个子不高,小手小脚,小骨架,丹凤眼,虽然说不上漂亮,但雪白光滑的皮肤让她显得干净靓丽。坐在两人面前,她两手不停地抠着指甲,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张大为把信拿出来,放在苏秀面前,她低头看了一眼,淡定地说道:“我全都告诉你们,但你们不要告诉我妈……去年秋天,我初中毕业在家没事儿,正赶上民兵召集村民修水渠,我跟着去玩。侯德水是民兵连长,带着十几个人一起干活,他力气很大,很能干,我力气小,干不了重活,就总跟着他,让他帮我干,他也一直对我很照顾。

    “有一天,我们干活时,旁边几个人聊天,其中一个女民兵说:‘村里的刘大伟找对象,要求必须是处女。’一个男民兵说:‘现在哪里还有处女,找个处女比摘星星还难。’我听完心里美滋滋的,就自言自语接了一句:‘谁说的,我就是。’侯德水扭头看了我一眼,他显然听到了。然后他过去吼了那几个人,让他们不要在我这没成家的人面前没脸没皮地讨论这种话题。我那时觉得侯德水很体贴、很会心疼人,我很依赖他。

    “几天后,午休的时候,我在田边的树林里溜达,侯德水跟了过来,我问他跟着我干啥,他说:‘那天你说的话我不信。’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方面的事儿,就故意问他:‘什么话?’他就说:‘我总是想这句话咋办?’说完他就抱住我,开始摸我的胸。我一开始有点害怕又有点生气,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过我,但他太有劲儿了,我根本推不动他。他压着我,我突然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我就说:‘那你试试。’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事后,我有点后悔,但这种感觉又让我欲罢不能。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发生关系,很刺激。

    “他事后总是抱着我说:‘秀,你真干净,哥我以后肯定好好疼你。’但每次他说这话,我都不喜欢听。”

    苏秀讲得很细,蔡康明和张大为两个大男人听得很尴尬,但眼前的少女却眼波流转,没有丝毫羞怯之情。两人心里惊讶不已,简直对她刮目相看。张大为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么你后来怂恿他杀了老婆?”

    这是审讯中的技巧,出其不意的问话得到最真实的反应。

    “我没有!我怂恿他?你们搞错了吧!”苏秀竟然一脸不屑,“我才17岁,怎么可能嫁给他?我真怕他没了老婆非要和我结婚!这几天因为这事儿,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我知道,他老婆就是他杀的,可这事儿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蔡康明和张大为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秀继续说道:“今年3月的一天,我们发生完关系后,他突然对我说道:‘秀,我想娶你。’我吓了一跳,我才17岁,我只是喜欢和他做那事的感觉,从没想过要和他过日子,我急忙找理由道:‘你有媳妇咋办?’他说:‘我和她离婚。’

    “我知道他住的是他岳母的房子,就故意说:‘你离婚,屋都没得住,你又没房子,我跟你住田里啊!’我本想劝退他,谁知,又过了一个月,他对我说:‘我有办法了,我在队上仓库里搞了一点药,她爱睡觉,一睡着嘴巴就张开了,我塞药进去,就说是得急病死了。’我不知道咋回答,当时也没说话。后来,他每天杀一只母鸡,没多久,他老婆真的死了。两天前,他找到我说,他老婆的事解决了,要我对我俩的事儿保密,而且说等事情过去了,我和他的事儿就成了。我很害怕,怕他会缠上我,就同意我妈赶快给我找婆家。”

    “他不知道你不想跟他?”蔡康明问道。

    苏秀说道:“我没必要让他知道吧!他对我很好,我不想伤他。”

    “他具体怎么杀的?”张大为问道。

    “他没说,我也没问。”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让蔡康明和张大为后背发凉。

    从苏秀家出来,张大为说:“这是17岁的女孩子?”

    蔡康明说道:“突审侯德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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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6 15:05: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毒夜

    掌握了相关情况后,蔡康明和张大为终于见了侯德水。

    侯德水头发稀疏,嘴唇薄薄的,总是抿着,长期的体力劳动让他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眼镜片后面一双细长的眼睛,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侯德水一见他们就说道:“我可是民兵连长,你们公安不要冤枉好人!”

    张大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侯德水,你就是个浑蛋!我们去苏秀家时,她正相亲呢!她和我们说得很明白,她就是玩玩,生怕你认真!”

    侯德水听完表情明显一变,随即强装镇定,但已经明显底气不足:“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说过苏秀很干净,以后要娶她,还给她写信说什么‘田边定情’。前两天你还找到她,亲口承认你杀了江琴。”蔡康明说道。

    侯德水一惊,一滴汗沿着额角流下,心中的慌乱瞬间蔓延到全身。

    张大为一拍桌子,气愤地说道:“侯德水,你是不是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好好家庭不珍惜,在外面找个人,结果还被人玩。江琴真心对你,你要了人家的命,她可是你孩子的妈啊!”

    “孩子妈咋啦?世界上哪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她是个不要脸的脏女人,她骗了我!就算苏秀对我不是真心,我也不后悔杀江琴!”

    一口气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要了一支烟,一口一口地抽着,说道:“我知道,这事儿要不是因为她姐夫在市里的公安局,估计就过去了。你们一直揪着我不放,我跑不了了,我小看那个土老头儿了。”

    一根烟抽完,他下决心似的踩灭在地上:“是我干的,我趁她睡觉的时候,把毒药塞到她下边。”

    “下边?胡扯!她能不反抗?”

    “反抗?她对我从来不反抗,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我!我俩七八岁就认识,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我早就认定她以后是我媳妇,从小到大,我都护着她、守着她。上初中时我俩就在一起了,但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不到洞房花烛夜,绝不碰她。谁知,守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那天晚上我发现她竟然不是处女。这么多年,我就是个笑话。我一躺在床上看到她,就觉得愤怒和恶心。我感激苏秀,她那么年轻,就把她的第一次给了我,我得对人家负责。于是我就开始计划,杀鸡,找掘墓队。本来我想5月底动手,但我犹豫了,下不去手,其间,苏秀说我是个孬种,笑话我吹牛说大话。

    “直到6月2日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到家时,江琴已经睡着了。我躺下时,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为啥这么晚,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儿,问她:‘你第一次到底给谁了?’她说:‘不想说。’我心想:真是对那个野男人爱得深啊!这么多年了,死到临头都不说。我彻底死了心,决定动手。

    “我说:‘我想要那个……’她好像连眼睛都没睁,很配合地躺平了。她就是个贱女人,我知道她明明不想,却不拒绝我。

    “我说:‘我去拿个避孕套。’我随即下床,拉开抽屉,拿出避孕套,再打开1059的瓶盖,瓶盖一打开,那刺激的味道就出来了。江琴问:‘什么味儿?’我说:‘没事儿,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把1059的瓶盖碰掉了。’

    “我用筷子夹着事先准备好的棉球蘸了1059,然后赶快把瓶盖合上,上了床。我用筷子夹着棉球在她小腹上轻轻擦拭,她问我:‘什么东西凉丝丝的,挺舒服的。’我说:‘舒服就行。’我平时就用手这么摸她的肚子,我知道她肚子很敏感,过了一会儿,我就把蘸了1059的棉球放在她阴道口。这期间我一直都是用筷子夹着的,手没有碰过棉球。然后我把筷子放在一边,戴上避孕套,把棉球推进她的阴道深处。当时没点灯,只是透过窗外的月光,屋里看着朦朦胧胧的,整个过程中,我没看清她有没有睁眼,但她没起身看,也没多问,和平时一样,很配合我。我们做完,我摘掉避孕套,扔在地上,躺下来,但没睡着,一直等着她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喊我说她不舒服,然后就坐起来,开始呕吐、抽搐。我怕有人来闻到1059的味道,就喊我妈过来熏艾草,还趁机把刚才用过的筷子和避孕套处理掉。又过了一会儿,她不行了。我怕她姐夫起疑心,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邻村找到掘墓队,赶快下葬。”

    侯德水交代后,蔡康明和张大为立刻汇报情况,再次安排尸检。果然,根据口供,在江琴阴道6厘米深处检出棉球。但在那个年代,受制于检测技术水平,自始至终,法医们在死者身上没有检测出毒物反应。但根据口供,那个棉球,就是铁证。

    案子破了,返程的路上,大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苗嫂听了事情的经过,叹了口气说道:“夫妻间有些事情就像一根刺,扎进去了就拔不出来。江琴没有对不起他,那时候她还小,糊里糊涂地被人骗,这事儿我也有责任。那时候她刚初中毕业,十六七岁,总跟着我到处玩,她活泼漂亮,我的同学朋友都认识她。但我不知道,我班长对她动了歪心思。有一次,江琴问我:‘姐,要是有男朋友,又遇到喜欢的人了该怎么办?’我没多想,随口说了一句:‘肯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后来,没多久,江琴就和侯德水结婚了。直到今年在专案组时,她才告诉我,当年,我的班长追求她,她很心动,但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问了我那个问题。我那么回答之后,她就下决心和他发生了性关系。谁知,过后他却说自己已经订婚了。我班长和我一样大,比江琴大十几岁,这样的男人骗小姑娘,一骗一个准。”

    “这么多年,江琴为啥不和侯德水解释?”张大为问道。

    “因为失望。她曾疑惑,为什么两人十几年的感情还比不上初夜?她认为侯德水爱的只是他自己的脸面,从来都不是她这个人。”苗嫂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侯德水,因爱生恨吧!男人可能都希望自己爱的女人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谁说的!要是能早点遇见江琴,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我把我的第一次给她!”张大为拍着方向盘,这句话脱口而出。

    一阵沉默后,大家才反应过来,张大为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合时宜,尴尬地一扭头,发现大家竟然都笑着看着他。

    “我替江琴谢谢你。”苗嫂笑着,眼中闪着泪光。

    1059,是一种剧毒之药,配以阴毒之心,便能让年轻美丽的生命在顷刻间香消玉殒。

    而1059,本应是一串深情的数字,在甜美的爱情中代表着爱你一生一世直到永久。

    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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