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生还》：精神病院系列新连载，作者：南派三叔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都知道记忆是假的。”
“我知道，因为大脑会修剪树突，很多记忆之间会随机串联，你原本清晰的记忆会逐渐糊成一团，你仔细回忆，它又会清晰起来，但此时的记忆已经完全错误了，但你，会绝对相信自己的记忆。”我说道。
“嗯，妖猫传里，两个变仙鹤的童子，是欧豪和刘昊然，对吧。”他看着我：“我一个侄女，一直觉得，是陈飞宇和刘昊然，她敢用头来做担保。”
我也曾经咬死，在7年前的同学会上，一共是13个男生都来了，班长也在，但那个时候班长早就死了。
大家都说闹鬼了，但我知道，是我记忆出现问题了。
只要记忆出现一次问题，你就不会那么自信了，你发现你的过去可能不是事实，于是就开始记起了日记。
日记是客观记录的，你记一段时间回去看前面的篇章，你就会发现，你经历的事情，和你记得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那日记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写的。
而且你自己看，你会发现，你记忆中的自己，很多时候都很聪明，但你的日记里，你一直是一个笨蛋。
“所以你认为我下坠的事情，也是记忆错乱对么？”
他是一个电力工人，在8年前的深夜，从巴卡哒山区输电高空塔台坠下，有4个同事看着他坠入夜色，但等四个人赶到塔下，就看到他毫发无损的坐在那儿。
那个塔台有100米高，正常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在单位询问经过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我落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高空坠落往往会立即死亡，所以第一个念头是，感觉到还算幸运。
“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为自己考虑，忽然也觉得苦楚。
”然后，脑子就走神了，我想到了一个笑话，一闪而过。
“这个笑话是这么说的，坏消息是，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坠落，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好消息是，你的身体下面也没有地面。”
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道：“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我即将撞上去的地面消失了，我坠入了一片虚空。”
“是你亲眼看到的么？”
“是的，而且，我那个时候，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话，他说，此时能让我活下来的，唯一的方法，可能就是我真正从内心里相信，地面是不存在的。”
“你觉得是发生了什么？”
“我用相信，改变了客观事实。”
他坠入了虚空之中。
“然后呢？”
“然后我下坠了两个小时。”他说道：“虽然我不会立即被摔死了，但是我意识到，如果我不知道怎么让地面重新出现，我会先饿死。”他点上一支烟：“但地面不见了，我要是让地面重新出现，我还是会摔死。我的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笑话，这一次反过来了，好消息是，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坠落，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可以抓的东西，坏消息是，你的身体下面也没有地面。”
他单位认为他肯定有一个真实原因，导致了他100米高坠没有受伤没有死亡，肯定不是他用意念让地面消失了，他的说法非常坚持，这个事情扯来扯去最后变成他得了精神病了。
“你最后还是活下来了。”我说道：“你解决了这个问题。”
“是的，但是，过程比你想的要复杂。”他说道：“我想，如果我这个坠落速度，只能掉在那种无伞跳伞的降落网上才能活下来，但是不了解这种网，我都想不清楚那网是怎么工作的，我不敢琢磨，我想思考出一个保险一点的，但是我如此下坠，就算是掉进水里，也是必死无疑的。”
“你认为，你只要相信某种柔软地面存在，你摔进去不会死的，你就能生还了。”
“是的。”他抽了一口烟：“比如说，摔入一个台风气团，有巨大的向上气流把我托举住，缓冲之后然后再掉入水库里。或者说，是否可以直接相信自己有一个降落伞。”
“管用么？”
他就笑了，看着我。
“不管用，你知道么？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出路，但最后我想到了你。是你，让我找到了落地的方法。”
他的表情很怪异，我眯起眼睛看着他。
“你竟然知道我，我那时候那么有名么。”
“你的小说，我上学的时候，还是看过的。”他说道：“我那个时候，真的，就想到了你小说里的一个情节。”
“哪一本小说？”
“有小女孩的那一本。”他说道。
我并没有任何一本小说写过小女孩，但他的表情非常笃定。
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他的单位，觉得他在说谎。
我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我没有任何一本小说，写过小女孩。
“你不一定记得那篇小说。”他抢先说道：“那是在读者杂志上的一个短篇。”
==

开始发点东西了，有一些是练笔的，大家随便看看。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2

他后面的讲述，非常扯淡，我几乎肯定他是在胡扯。
他说，我的那本小说里，主人公也有从极高处坠下的情节，高度远远超过了100米，主人公身上什么都没有，但是还是找到了平安落地的方式。
这确实是我写小说的风格，我会先把主人公置于不可能获救的情况下，然后在这种情节中寻找任何一丝可能性，让主人公活下来。
他说，在那个情节中，主人公唯一可以利用的，是身上一件夹克，主人公利用夹克作为减速的道具，贴着悬崖找到了悬崖附近非常常见的上升气流带，从而直接让自己减速到可以抓住悬崖边上长出的树木的速度，撞进枝丫中活了下来。
他按照这个情节，利用了自己的夹克幻想了悬崖和上升气流，最后毫发无损的落地。
因为我非常自信我自己没有写过这个东西，所以我此时已经完全知道，他在说谎。
而且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他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只有一种厌烦。

从他的病房出来，医生在门外等我。我就问医生。
“咱们是不是可以完全确定，他从100米高空坠落，毫发无损这个事情是真实的？“
“为什么这么问？”医生看着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
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很多时候不是自己要生病的，他们的病情后面可能会有不可挖掘的隐情。
“目前，人证物证，监控都能证明他确实摔下去了。”
“那这就变成了，事实确凿，但在叙述原因的时候，当事人又明显在说谎，而且谎言又十分的离奇。”
“你觉得，事实有问题？”
“整个事情到了这里，有一个很不自然的发展，悬念从他为什么没事，而转变成了，他为什么要撒谎。”我说道：“我在笔记中唯一记录的一句提示就是：他在100米的坠落过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他要说谎隐瞒。100米坠落，整个过程不会超过5秒，理论上4.9秒之内肯定会落地。这么短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让他不愿意提及呢？”
以及他有么有必要撒谎。
他就算说自己完全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也行啊，为什么要撒一个复杂的充满细节的，明显不可理解的谎言呢？
除非整个高坠事件都是假的，他的隐瞒一件更大的事情。
那么一切才可以解释。
往往我的逆向思维都是正确的。
医生看着我：“希望你得到好素材。”就走了。
我知道他是有深意的，他应该和我的想法一样，电力系统，一个奇怪的高坠生还奇迹，而当事人疯了，进入精神病院，一直说谎。
这背后是有事的。
我回到自己的病房，将录音发给了助理整理，然后开始思考，在对话中是否有我遗漏的细节。
这个时候，那个病人托护士给我送来了一本读者。
这是一本很老的读者，合订本，特别厚，里面大概有一年的刊物。
其中有一页他夹了一根一次性筷子，我就直接翻到了那一页。
我看到了那一页上，是一篇中篇小说，名字叫做：工厂里的死光。
这是个很老的名字了，死光就是激光的意思，以前搞的神神叨叨的科幻小说，叫做死光。
署名是我。
我愣了一下，但也没有非常惊讶，因为伪作太正常了。
只要是常写中篇的作家，一定会有很多读者尝试写类似文风的，那个时代这些作品在网络上被盗版商看到了会直接印成盗版，卖的全世界都是。
销量比我自己写的高的比比皆是。
而且，这本读者是不是真读者，也不一定，那个时候，假读者杂志泛滥成灾。
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心情平静，但还是开始看这篇中篇小说。
看着看着，我的冷汗就下来了，我看文风，忽然就感觉到，这篇好像真的是我写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但重新看到一半，好像好像，在大脑里的某个地方，有这一篇的一点点记忆。
又觉得是错觉，又觉得，确实存在，飘忽的很，完全抓不住。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3

这篇小说的开始，讲述的是一次审问。
被审问的对象，是一个中国的小女孩，审问的官员，是一个缅北的军阀。
审讯室是一个高脚的竹楼，角落里摆着一个神像，神像上挂满了枯萎的百合花。
神像前插满了香，这里没有用香炉，所有的香都是插在堆叠的贡品上，非常杂乱，贡品大多是水果，爬满了苍蝇。
那个神像非常奇怪，头部很长，带着一个金冠，很像一只长颈鹿。
中国的小女孩死死的盯着那个神像，表情非常疑惑。
军阀很虔诚的给神像上香，然后来到小女孩面前，用带着口语的中文问她道：“你让它出来，我就放了你。”
小女孩看着神像，又看了看军阀，说道：“它现在不在。”
“它去哪儿了？”军阀就问道。
“我把它借给我叔叔了。”小女孩说道：“它不在我身边了，你来晚了。”
军阀看了看四周的空气，他似乎不相信，忽然他站起来，对着四周开始开枪。
小女孩被巨大的枪声吓得缩起了脖子。
军阀打光了子弹，然后张开双手，看着四周的空气。
军阀说道：“我没有子弹了，来，出现吧。”
空气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军阀继续说：“我对这个女孩子没有威胁了，你可以杀了我，出现吧。”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军阀等了一会儿，意识到似乎他要找的东西，真的不在，他缓缓的放下枪，一脸没落。
他举起枪，对准了小女孩，直接连续扣动了十几次扳机。
幸好，子弹确实打光了。


这个军阀的名字叫做南滚，和传统的认知不同，他是加州大学毕业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美籍缅甸人，作为军阀的父辈给了他很好的教育机会，但毕业之后他必然的会成为接班人。
南滚从美国教育和自己父亲这里学会了两套处事规则，他非常了解军阀是如何维持统治的，也践行了父亲的原则，他的美国同学并不知道他每次假期回国，都要练习一般的主持十几次枪决活动。
同时，他也在大学里获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得益于他导师教育他的观察和拆解事物的方法论。
南滚在做军阀的同时，还在写作一篇论文，这篇论文来自于他观察到的一个奇怪的现场。
他将其称呼为极小范围特殊宗教的产生。
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下管理的，某一个园区内，在猪仔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小众，没有来由的宗教。
所谓的猪仔即从泰国和中国劫持来的肉票，用来做电诈等犯罪工作，没有人身自由。
这些人的背景多数是常规当地教育，所以信奉的都是佛教，民族祖宗宗教等可以溯源的宗教。
在一个特定的园区内，在这些人中，忽然新兴出来一个宗教，其神祇的形象，犹如一个人形身体的长颈鹿，诡异莫名。
这个宗教的范围只存在于这个园区，在园区之外的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南滚非常好奇，他敏锐的差距到，在那个园区之中，肯定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这个神祇名字叫做：Nkanyezi
意思是，闪烁的东西。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4

南滚自然是有权力，可以深究这件事情。但园区的管理其实非常困难，大部分早先的管理人员和打手，现在都已经死了，所以无从问起，这个小范围的宗教，是从何时出现的。
最早一批相信这个宗教的人，早就死了或者被卖掉了。
但宗教这种东西，一定有一定的实用性才能流传下来——它必然是有用的——这个有用不是指它所指代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指可以被用来做某些实际的事情，佛教在历史上就曾经被用来维护王朝统治。
所以南滚就找了几个信奉宗教的猪仔，问他们：为什么你们要相信这个宗教，是为了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未来好，不是求佛祖保佑或者天主保佑更加便捷么，为什么要自己生造出来一个神来。
信徒们的回答，让南滚的好奇心爆炸到了极点。
信徒们说：“这个神就生活在园区里，时常可以看见，神正在变化，他们非常清楚，神的变化是带着巨大的威胁的，为了避免未来被神杀死，所以按照以前人的习俗，不停的祭祀供奉它。”
“什么变化？”南滚暂时不去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想先把猪仔的叙述弄清楚。
“神正在不耐烦。”
“不耐烦？”
“是的，就是，每一次见到它，它的表情就会显得越来越狰狞，越来越不耐烦，就是那种，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狰狞。”猪仔说：“它是要杀人，一看就知道。”
南滚就继续问：“那你们继续祭祀它，这个情况会好转么？”
“会。它的变化会变慢。”猪仔就说道。
“它在哪儿，你们都看到过？”
所有的人都点头，南滚知道他们是不敢撒谎的，他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它一直在六号宿舍楼的地下室里。”
那个六号宿舍楼是一个最大的宿舍楼，大概是三栋房子拼接起来的，巨大非常大，地下室原本是地下车库，但是并没有启用，入口早就用水泥封闭了。
这种老楼的一楼楼板有很多地方已经坍塌了，因为缅甸好多次地震，就出现了很多缝隙，这些缝隙能看到地下车库里的积水。
那就是说，神是站在地下车库的积水里的。
他们都点头。
“神非常大，它有时候会站在墙壁上——就像没有重力一样，有时候它站在水里，抬头看着你。因为它非常大，所以你看它的脸，特别清楚。”

南滚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选择相信宗教，不上报经理。”
没有人回答。
南滚都知道自己的问题不聪明。
因为有流传下来的宗教，所以自然，大家更相信老经验，而不是上报。
况且，难道没有上报过么？这么多年，必然是多次上报过，但是都没有引起重视。
南滚回头看着园区的经理，他从眼神就知道，经理知道这件事情，但是经理应该是没有处理。
他抬手一枪，直接把经理打死。
接着，南滚去到了六号楼，把所有的缝隙都看了一遍。
当天自然没有任何的收获。
南滚于是让人凿开了水泥，在车库里放了几艘皮筏艇，然后让人在缝隙的地方，都装了摄像头。
他要看看，神是不是真的存在，以及，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5

之后就是11月4日，神出现的日子。
园区传来报告，猪仔告诉了守卫，神出现了。
南滚来到园区，先是到了监控室，仔细地看了监控录像。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他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带着自己的卫队，进入了凿开的地下车库的入口，上了皮筏艇。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当时进去之前，整个宿舍楼的电被拉断了，一片漆黑，也就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假设我们把南滚进入车库里经历的事情称呼为X事件，那么X事件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个小范围宗教，开始在南滚的管理区传播开来。
南滚自己就开始祭祀和供奉这个神祇。
大家都讨论，觉得南滚应该是看到了神，并且和所有看到神的人，都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这个神正在变化，并且一定会杀死自己。
这里有一个故事中的推测。
神并不会杀死所有人，因为园区里还是有大量的人并不信奉这个宗教，神可能只会杀死看到它脸的人。
而且，神有一种能力，让你在看到它脸的同时，就知道这个结果。
但是祭祀和崇拜可以减缓这个过程。
南滚作为一个军阀，自然不会接受这种结果，他被神影响，知道自己未来会被神所杀，同时也知道，供奉它可以延缓这个过程。
但神仍旧在变化，神的杀戮仍旧会到来，南滚必须找到办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神。
这个神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一个诈骗园区的地下室里。
为什么它的名字叫做：闪烁？
南滚即将在他漫长的解决问题的过程中，逐渐了解这些谜题的答案。


故事到此时，我们要从另外一个地方开始说起。
这在古代叫做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也即是双线叙事。
但是我们要明确，这个在另外地方重新开始说起的故事，肯定和南滚的故事有着强烈的关联。
这个新的地方，是中国的宁夏。
翟守定是一个犯罪狂徒，他最早的第一桶金，是把自己村里的精神病人卖给了镇里的矿上做苦工。
第一次犯罪不算凛冽，因为卖家就是那个精神病人的父母，对于翟守定来说，他甚至帮那两个老人解脱了什么。
精神病人有一定的智力，麻木，对于暴力管控可以适应，非常适合做黑矿的矿工。
这些黑矿本身含矿量就稀缺，大型开采很不合算，只能由人去人工挖掘，挖掘的工人是正常人，但是将矿石背出来的，多数都是精神病人。
在本村的生意做完之后，他又去各地的村子里到处买精神病人，不肯卖的，他就绑架，拐骗。
对于他来说，这种生意，货源太不稳定是最大的问题。为了扩大业务，最后，他竟然直接在某一个市里，开了一家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完全是假的，开在了烂尾楼里，到处贴小广告，收治精神病，当年全国的系统没有联网，互联网也没有那么发达，这家医院就这么没有资质的一直开下来了，甚至在后期，还搞到了各种擦边的资质。
这些病人如果是进入重症区的（轻症的话，就努力让你尽快严重），家人往往就很少看望，最多一年一次，翟守定就开始出售，甚至出租这些病人去矿里做苦力。
只要人没死，在家人要看望的那一天回医院就可以应付。
随着病人的越来越多，翟守定逐渐开始富裕，而他对于精神病人的控制，也让他滋生出一种更让他着迷的控制欲。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国王。
他的欲望越来越膨胀，而他最痛苦的是，在贩卖精神病人这个生意上，他的产品是无法生产的。
他经常比喻自己的生意和二奢和像，是一个极好的商业模式，但是唯独，无法自己生产商品。
为什么不可以呢？
有一天翟守定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一种办法，可以生产出足够多的疯子呢？
整个市里有那么多人口，有没有可能，用一点手段，可以让其中一些人变成疯子呢？
他也不需要很多，每年能增加200个左右，就够了。
一个极度疯狂和残忍的计划，开始让翟守定沉迷。

翟守定是一个很自卑的人，他在正常人面前，难以抬头。
但只要对方变成精神病人，就是他的子民。
多么的思路清晰，让人着迷啊。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6

翟守定的人生，证明了一件事情，即人的智商无法决定人要走哪条路，有时候，路选错了，智商高未必是一件好事。而路又是谁定的呢？恐怕是上天定的，总有一种机制让人在自己的路上狂奔下去，而懒得调转方向，所以世界才有那么多变化。
他最先想到的犯罪手法，是下毒。
当时的楼房都有水箱，在水箱中下毒可以影响到整个居民楼的用水卫生，他知道个体有差异，有些人中毒之后会发病，有些人则可以抵抗很久的毒素。
但是现实让他惊讶。
首先世界上并没有可以真正让人短效发疯的毒物，他购买的木业“胶水”，虽然在说明书上有让人变成疯子的毒性解释，但实际上，发作的几率很小。
其次，在水箱下毒的成本超过了他的认知，胶水入水之后，很多沉淀在底部，搅拌都搅拌不动。
再次，很快最敏感的老人就前往医院就医，医院很快就发现了是化学品中毒，几个老人一合计就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发现了人为下毒的可能。
翟守定很快就收手，这件事情也没有曝光，他的“制造疯子”的梦想，第一步就此破灭。
他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急性发病的精神病症状，家人并不会将其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人类还是非常聪明的，第一反应都是中毒。
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一次恐怖袭击事件，是以造成非常多的疯子为结果的。
这是不是在某个层面说明，其实让人变成疯子是非常困难的。
他查了大量资料，没有任何有官方背景的论文，讨论过这个问题，然而，他还是发现了一个突破点。
就在甘肃，曾经流传过一个传说，将当年的电视天线弯曲成某一种特殊的形状，就可以收到特殊的信号，这个信号不知道来自于哪里，但是观看这个信号产生的画面，可以让人直接疯狂。
在甘肃，这个传说有多个版本，这种多版本的情况，从侧面的证明了，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都未必知道以前电视还需要天线这个东西，就算知道，也都是以为是锅盖一样的雷达天线。
当年的天线，和军用的非常相似，就是一根几何形状的巨大线圈，很多都和树枝一样。
特殊的天线形状，特别是类似于雪花和某些特殊植物的，确实可以用来接收特殊的信号，当年德国的潜艇就使用特殊的波长，在水下发出信号，这种信号只能用特殊形状的天线来接收、
这种天线的传输速率极其低，但非常稳定，难以被干扰。
不同的形状可以共振不同的波长，所以，特殊形状的天线接收特殊的信号，确实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种传说初看自然是无稽之谈，但翟守定是一个性格很奇怪的人，他虽然不信，但他还是花了很多时间去尝试。
他的第一个试验品是一个叫做天津的小孩。
天津的父亲是一个精神病，他没有母亲，没有爷爷奶奶，父亲发病之后，他就几乎生活在精神病院里。
他的父亲很快就被卖了，大概在三年之后矿难死了，天津成了孤儿，但是他仍旧是生活在精神病院里，他就睡在地下室的楼梯下面，白天的时候出去捡垃圾。
翟守定没有赶走他，因为他知道这种小孩一旦出去会惹出事情来。
天津没有姓，父亲的档案早就没了，只知道他叫天津。
翟守定不知道从哪里，抄来了一张天线的图，自己做了一个传说中的天线，他还挺害怕这个传说的，于是让天津，作为了他第一个试验品。
天津为了20块钱，去看了三个小时电视，电视里播放了什么，翟守定不知道，也不敢看。
但他知道，电视里播放的不是雪花，电视里确实收到了某种有意义的信号，因为他能听到在电噪音下面，传来了一些人造的声音。
只是他不敢看。
天津看得津津有味。
天津并没有疯，但也不是完全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天津就过来告诉翟守定，他的身边，似乎正在出现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影，他还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黑影正在变得清晰。
而且，那个黑影在不停地闪烁，像一颗星星。

black白夜

7

然翟守定没看，但天津不会不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自然会什么都说。
又何况是自己借居的精神病单位的领导，那让他觉得自己很受重视。
先不说他看到的闪烁的黑影子，我们先说天津在电视里看到的东西。
这是用特殊天线收到的一个特殊的信号，不知道来自于哪里，光这一点就很神奇了。
天津年纪还小，语言能力也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他的形容没有那么精确，而且电视机干扰严重，画面都在雪花点下，声音都在电噪里，看过老式电视机都知道这种情况。
他说，他看到的是一个动画片。
这个动画片应该是那种说明动画片，类似于飞机起飞之前放的各种安全提示。
当然天津没坐过飞机，他用的例子是：很像当年电视里放的，预防蛀牙的公益动画片。
这个动画片讲的是一个医院的入院注意事项。哪里刷牙，几点吃饭，几点放风之类的。
天津说，这个动画片，应该是在病人入院的时候，在入院准备室里循环播放的，用来减轻护士的讲解压力。
在节目开始的时候，有一个女声讲了这是一个什么医院，好像是叫什么金山，但听不清楚。
整个动画很长，做的很有意思，有很多小孩子喜欢的笑料，所以天津看的津津有味，大概35分钟之后，会有一段黑屏，黑屏里有一个成年人在念一串数字。
数字念完之后，这一段动画会重复一遍。
然后再次出现黑屏，再次念一串数字。
之后再次重播，周而复始。
每一次的数字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变化。


说实话，天津的这个说法非常悬疑了。
其实如果是什么特殊的军队的频道，或者是某一种灵异一点的，类似于午夜凶铃录像带的这种画面，我都能理解，但是出现的是一段入院解说动画，很出乎人的意料。
对于我这样的写作者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高阶的悬念。
我看到了这里，已经知道了，这个作者——也许是我自己，是知道答案的，他是想明白了再写的，否则他不敢写这种完全没有逻辑线可推理的信息。
那这个故事背后埋的伏笔，肯定非常大，因为这里给出的线索，和主线故事相差非常远。

这真的是一个故事么？我当时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翟守定非常感兴趣，他很仔细的听讲，让天津说的很详细，记录了动画片的每一个情节，然后还让天津把那段数字，完整的誊抄下来。
信号的发射源在哪里？
翟守定的知识储备，让他站在房顶，看着四周四顾茫然，这个奇怪的信号，可以是从任何地方发射来的。
他让天津继续去看这个电视节目，要尽量从里面找到更多的细节。他自己去研究那一串数字。
那天晚上，天津看电视的时候，邀请了路上一起玩的一堆没人管的小孩。
这些孩子多数父母都在外地，没有人管教，和天津聚在一起，常有偷窃和斗殴的行为。
翟守定没有太关注这件事情。
这些孩子就肆意的看着这个节目。
天津毫无反应，还是一边笑一边看着电视。
但是他身边所有的孩子，都没有笑，他们奇怪的看着天津。
天津问他们好笑不好笑。
其他孩子都摇头，天津说，动画片不好笑么？
那些孩子就对天津说：“哪里有动画片？”
“电视里啊？”
“电视里没有动画片啊。”
“啊，你们看到电视里什么？”天津觉得奇怪。
那些孩子说道：“是一个女人在看着我们。”

black白夜

精神病院系列 坠落生还8

翟守定仍旧不敢亲自去看这个电视节目，即使天津有新的消息告诉他：其他孩子看到的电视节目，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
其他孩子看到的，都是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天津从看完节目的第二天开始，就失去了所有的朋友，这些孩子们没有一个再上过街。
大概一周之后，陆续有家长带着孩子到了翟守定这里看病，翟守定才知道，这些孩子都疯了。
在一周时间里，所有看过节目的孩子，都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传说竟然是真的，那根天线，真的可以生产出疯子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当自己的朋友出现在精神病院病房的时候，天津还不相信，他们真的疯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些小孩。
天津肯定是感觉到了难过，但他这个年纪，实在是无法解离出任何具体的情绪。
他只能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朋友。

那天晚上，在自己地下室楼梯下的床上，天津哭了。
内疚这种情绪，是被教育出来的，天津没有父母的教育，他不知道什么是内疚，但他心里堵的慌，他只知道不舒服。
如果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低落，那么他很容易变成愤怒。
天津开始觉得愤怒，他站起来拼命地砸床。
等他砸的差不多了，自己的小破床当做床脚的砖头全部倒掉了，他才停下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有声音。
他回头，就看到翟守定站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翟守定缓缓的递给天津一根烟。

天津早就学会抽烟了，教会他抽烟的孩子，现在已经疯了，就在楼上的病房里。
他熟练的接过来，翟守定给他点上。
两个人坐在地上，翟守定自己也点上一根，看着倒塌的床，说道：“这些砖头是谁给你的？”
“外面工地里的老头。”
“这个老头是个好人。”翟守定说道。
天津沉默了。
翟守定说道：“你怎么了？”
“我不开心。”
“嗯，朋友都疯了，所以不开心对么？”
“我不知道，可能吧。”
“我有一个疑问，你爸也没了，你妈也找不到了，这些朋友是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些朋友了，你会不会觉得，那种孤独，没人一起玩。”翟守定说道：“他们说，小孩子是必须要有玩伴的，否则会觉得不舒服。”
“你以前也是小孩子，你不知道么？”
“我记不得了。”翟守定说道：“不管是有，还是没有朋友，我长大之后都记不得了。”
天津觉得很奇怪，小孩子是不会懂大人的记不得的。
“是这样的。”翟守定给他解释：“人这种东西呢，隔一些年一定会忘记大部分事情的，比如说，大人一定会忘记小时候的玩伴，所以你也一定会忘记这些朋友的。”
天津不明白，翟守定说道：“就是，你就全会忘记，所以，没必要不开心，这是白不开心，过几年你啥也想不起来。”
天津似懂非懂，但感觉翟守定说的话很厉害。
“但是我觉得我不会忘记的。”天津说道。
“你想想你妈妈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么？”翟守定说道：“你小时候肯定哭着要吃奶啊，为什么你现在记不得你妈妈的样子？”
天津确实记不清了。
翟守定问道：“懂了么？”
天津点头，翟守定就说道：“你这些朋友是怎么来的？你和我说说看。”
“就是，他们家里没人管他们，他们出来玩，然后我也在路上逛，他们玩打弹珠，我也有弹珠，我就和他们一起玩，然后我就知道他们叫什么，住哪儿，我无聊的时候就去找他们。”
“弹珠啊？你现在还有么？”
天津从自己衣服掏出来一颗，递给翟守定，后者拿过去看着。
“你喜欢这东西么？”翟守定很认真的问天津，天津点头。
翟守定就笑了起来：“哎，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你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天津忽然紧张了起来，他脸色铁青的看着翟守定，翟守定说道：“我给你一张证吧，你去帮医院泡开水，早上泡100壶，其他时间你就去玩，怎么样？”
“什么证？”
翟守定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护工证，写上了天津的名字，然后递给他，天津接过来，他知道所有的医院里的护工，都有这张证。
“有这个证，我就能继续住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嗯，但是还要盖章才行。”翟守定说道，他努力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给你砖头的老头长什么样么？你带他去看那个电视，只要你办成这个事，我就给你盖章，你就是医院里的人，谁也赶不走你。”
“他不会疯么？你不是说他是个好人么？”
翟守定就笑了起来，他看着天津，眯起眼睛：“不办，现在就滚出医院。”
天津死死的看着翟守定，他这个年纪也是能对威胁感觉到不爽的。
翟守定忽然抬起一脚直接踹到了天津的脸上，天津人很小，直接被踹的鼻子都歪了，瞬间鼻子和嘴巴里都是血。
天津立即害怕的大哭起来，翟守定抓住天津的衣领子，直接往外拖去。


医院的晚上，走廊上没有人，天津被翟守定拖曳着，一路走过所有的病房。
天津大哭着蹬脚。
所有的病人都被吵醒了，他们都发出惊恐的叫声，在病房里此起彼伏。
翟守定拖着天津，来到了医院的外面，直接把他提溜起来，放到了外面绿化花坛上坐着。
天津吓傻了。
翟守定蹲下来，和天津说道：“你知道，现在的人最讨厌的是什么，就是你这种没有教养，一看就养不熟的男孩，你没爹没妈惯了，别人管你，你会觉得很烦的，得特别好的人，才有耐心来养你，但你肯定养不熟啊，你肯定会偷他们钱，谁对你好，你就偷谁钱，偷了钱，你就跑出来，在街上继续混，你这个年纪，已经学不会规矩了，等再过几年，你青春期了，你还要招惹女孩，闯大货去祸害正经人家的孩子，大家都希望你就这么消失算了，你消失了谁也不会问你去哪儿了，你知道么？你这辈子早就废了。”
“如果有人对我好，我不会偷他钱的。”天津大哭起来：“我会乖的。”
翟守定一个巴掌打在天津脸上，天津发出剧烈的惨叫。
“你乖有用么？你看我会不会心软。”翟守定死死的盯着天津，抓住天津的头，死命的往台阶上撞。
一下，一下，一下。
天津的脸直接被撞的变形了。

天气很冷，天津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翟守定点上第二根烟，他的手指甲翻了，让他有点后悔，刚才太用力了，有点疼。
他也坐到台阶上，默默的说道：“我和你一样的，我小时候和你一模一样，我长大了，才知道，我在那个时候就没希望了，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坏种，老天就是这么设计的。”他看着天津：“我和你说，等着别人对你好，想做个人，是最蠢的事，你记住我怎么打你的，无论你怎么做，你都克服不了你的没爹没妈带来的性格，最后，谁都会怎么打你。”
天津喃喃的想说话，嘴巴里全是血水。
“看你明天了，能把老头带过来看电视，我们还有的聊，如果带不过来，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翟守定抱起天津，背在自己身上，将他背到了地下室的床边上。
他一点一点的摆好天津的床，把天津放回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他把自己的整包烟放到了天津的枕头边上。
他坐到一边，抽起了第三根烟，抽着抽着，翟守定哭了。
天津呆滞的看着翟守定。
翟守定哭完，站起来，缓缓的离开，只留下一片漆黑的楼梯夹角。

fwfewfew

QQ群 696666424 出售全国各个城市 兼职、楼风、良家 学生  站街 外围  资料 每月更新 安全

QQ群 696666424 出售全国各个城市 兼职、楼风、良家 学生  站街 外围  资料 每月更新 安全

QQ群 696666424 出售全国各个城市 兼职、楼风、良家 学生  站街 外围  资料 每月更新 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