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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8 20: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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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大地震颤着,山上不断有土石崩落下来,我们正处于两座山之间的谷里,虽然比较开阔,但正是两山落石的聚集地。从山上高速滚落下来的碎石威力非同小可,如果被击中头部肯定会脑袋开花。
不断有人被石块击中身体,队伍中惊叫声不断。刘权大声招呼着弟兄们不要乱跑,让大家都趴在地上,用双手保护好头部,因为李叔仍处于昏迷中无力自保,便把他放在最中间。
我用手护着后脑伏在地上,忽然听见左侧山顶传来一阵轰隆声,缓慢却又沉闷,忙抬起头,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正从山顶滚落下来,足有十几辆军用卡车加起来那么大。
巨石正好在我们上方,逃命的时间很紧迫。
我们七手八脚地抬起李叔拼命往前跑,刚离开原来的位置,转眼间巨石已经滚到谷底,跟我们擦身而过。巨大的惯性使它冲上了对面山坡,然后又滚下来,反反复复几个来回后终于停了下来。
巨石停下来的同时,地震也终于停止了。大家松了口气互相检查伤势,几乎人人都挂了彩,幸好都是些小的擦伤和淤青,并不算严重。
李叔被巨大的轰鸣声震醒,呻吟道:“什么声儿啊这是?一个个都不好好睡觉,闹腾什么呢。”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戗子里,惊讶地说:“这是哪儿啊?咱们来这儿干啥?”
他的言行举止都很正常,看来是真的不疯了。金武刚刚差点掉进地洞里,仍心有余悸,一听李叔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我说李叔啊,咱们这一大帮子弟兄可都是跟着您老跑来的,你还问我们?”
李叔吃惊道:“啥?这乌漆麻黑的,我不好好睡觉出来干嘛……对了,天啥时候黑的?”
栓子叔在一旁叹道:“得,这老伙计把咱们折腾够呛,自己个儿倒全忘了!”
李叔努力回忆着:“忘了什么?我就记得咱们去找利子,遇上黄皮子,然后冬青出事了,再后来……再后来又怎么了?”
金武没好气地说:“再后来您老就疯了呗!”
李叔气恼地说:“这小王八羔子怎么说话呢!哎哟,我怎么全身都疼……”
刘权挥挥手说:“都打住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反正人没事就好,咱们先回戗子再说。二楞,你来背李叔。”
许二楞点点头背起李叔,大家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
回到宿营地,戗子已经全部被地震给震塌了,一片狼藉。刚刚虽然虚惊一场,但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然地震时大家正好在戗子里,万一被木头杆子给砸着就麻烦了。
刘权大声招呼着大家赶紧把戗子重新支起来,许二楞刚把李叔往地上一放,李叔就直喊屁股疼,我这才想起来他屁股上扎的那块金属片忘了拔,跑过去一看,李叔已经自己拔了下来正举在眼前看呢。
许二楞饶有兴致地盯着那金属片子,大声招呼弟兄们:“快来看哪,李叔屁股上扎了个金叶子!”
大家一听都围过来,把那个金属片传来传去,有说是金子的,也有说是铜片子的。金武对李叔仍有怨气,阴阳怪气地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要真是金子,咱们以后也甭放山了,就天天往那个地洞里跳,跳一次屁股上就带个金叶子……”
石柱子费力地从人缝里挤进来,嚷道:“我有办法,听人家说金子是软的,一咬就知道。”说着伸手拿过来就想咬一下试试。
刘权忍不住说:“唉,试什么试啊,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十几号人居然没一个见过金子的,拿来给我看看。”他漫不经心地接过金属片,一看就两眼放光,惊叹道:“哟,这不是明光甲吗?”
大家都没听说过明光甲,忙问是什么东西,刘权说:“这是古代的一种铠甲,特意把甲片给打磨得像镜子一样,在太阳底下能反光,所以叫明光甲。这玩意儿不是谁都能穿的,小兵最多只能穿铁甲,得大将才有资格穿。”
大成好奇地问:“把头,你咋认识这玩意儿呢?”
刘权骄傲地说:“你们以为我就只会放山?咱们东家最爱收藏古代兵器和盔甲什么的,他手下有一拔老行家专门负责到处收这些东西,每年冬天放不了山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儿干就跟他们出去到处溜达。记得那年他们弄着一小片明光甲的裙襟,就是遮大腿的那块儿,说是唐朝的,可把东家给高兴坏了,光赏钱就够那几个老伙计舒舒服服过三年的了。喏,这个甲片就跟那块裙襟上的一模一样,肯定是明光甲没错。”
李叔一听就高兴起来,说:“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金贵?那咱们这片是不是也能跟东家换点赏钱?”
刘权点点头说:“那是当然。”
韩松一拍大腿说:“地底下肯定还有,明天咱们再到那儿挖去,要是挖个全套的出来,咱们这帮人可就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一想起那个地洞心里就不自在,忙阻拦道:“算了吧,别白费劲了,你们也不想想,古代的时候这儿肯定也是深山老林,连人都没有哪来的铠甲。”
栓子叔说:“那可不一定,没听说过唐朝的薛礼征东么?咱们小半个东北都是那时候打下来的,这儿说不定就是当年的战场,有铠甲也不奇怪。”
石柱子抢着说:“我听过,就是说书先生讲的那个薛仁贵打高丽棒子的事儿吧?”
刘权说:“是薛仁贵没错,不过打的可不是高丽,而是一个叫高句丽的小国,跟棒子的那个高丽半点关系没有,早了好几百年呢。”
我坚持道:“甭管打谁,那也都是在有人的地方打,唐朝军队来这儿干啥?打黑瞎子?”
刘权想了想说:“这我也想不明白。”
虎头兴冲冲地说:“管他为什么呢,只要唐朝真在这儿打过仗,就肯定有铠甲,明天咱们就挖去。”有几个弟兄马上附和着。
这时陈五爷开了口,严肃地说:“放山的规矩你们都忘了么?从进山开始一直到出山,除了找棒槌之外什么都不能干,哪能三心两意的什么东西都惦记,要是得罪了山神老爷咋办?”
刘权点点头表示赞同,转身对弟兄们说:“五爷说得对,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谁也不准动歪脑筋,麻溜点儿把戗子支起来才是正经的。”弟兄们不情愿地答应了。
大家正七手八脚地支戗子,韩松忽然一把拉住我,不自然地望着前方说:“桐子你看,杨柳怎么来了?”我一听就愣了,我妹妹从来没单独进过大林子,连偶尔捡蘑菇都是跟我和韩松一起,再说这里可是参王谷,离家至少三四天路程,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韩松自己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害怕地抓紧了我的胳膊说:“桐子,这绝对不可能是杨柳,你说我他妈该不会是看见妖精了吧……”
我偱着韩松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顿时觉得心里直发毛,可转念一想,我们俩可是打猎的,跟那个爱吃蛇的屠夫一样都是身上带杀气的人,就算真有那些东西应该也不敢招惹我们才对。
韩松转头向我看了一眼,却惊叫起来:“桐子,桐子你在哪儿呢?”他下意识地抓紧我的胳膊,却仍四下张望,惊恐地说:“怎么回事,我明明一直抓着你的,怎么看不见人?弟兄们都去哪儿了?桐子你说话呀!”
一见韩松这副样子,我闪电般地回忆起李叔发疯时的那一幕,两人说的话如出一辙。
弟兄们也都发觉他不对劲儿,栓子叔急得团团转,说:“老李才刚好,黄大仙又上了松子的身了,这可怎么办哪!”
我镇定地说:“先别慌,我敢确定肯定不是什么黄大仙,先等等看。
我镇定地说:“先别慌,我敢确定肯定不是什么黄大仙,先等等看。” 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韩松都听不见,但仍是把手臂给他抓着,之前有了李叔的经验,现在起码可以确定这种反常只是一时的,迟早会恢复。
果然,大家轮流小心地守护了松子几个小时后,他便恢复了正常,比李叔快了很多。
韩松心有余悸地说:“刚刚吓死我了,我真看见杨柳来了,还对我笑……幸好知道她不可能进山,要不我可能真就信了。”
我问他:“你仔细想想,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比如说碰了什么东西,或者吃了什么?”
韩松想了半天,为难地说:“没啥特别啊,我就是刚刚渴了喝了口水……”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把目光投向大树下,那里放着一个水壶, 正是李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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