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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9 21:3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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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吃饱喝足,始终抱着两根胡萝卜不放。啃脸大叔又往他的脑袋里面灌了一些水。我感觉这些水,对小家伙而言,就好比汽车需要汽油一样,想起来着实有趣。
四人守到凌晨天快亮的时候,给卢瞎子超度的法师阿拉干过来了。
阿拉干是彝族,面色黝黑,牛高马大,身上的骨骼处,全都凸起,像是个练家子。
在龙山屯这一带,居民多数是汉族,死了人,一般都是找“先生”过来超度,很少有人去请彝族的“端公”。不过最近龙山屯发生的事,周围的村庄已经有所耳闻,加上卢瞎子早些年在矿井里边挖到死人,自己又懂阴阳会算命,十里八乡的“先生”都怕着了卢瞎子的道,不敢过来超度,只有生性好斗性格老实的彝族人,敢接手这事。
端公阿拉干,说起来,在我们当地,名气丝毫不在卢瞎子之下。
卢瞎子的名气,是算命算出来的,阿拉干的名气,全都是打抱不平打出来的。这人单挑能撂倒五六人不说,听说还敢跟猛鬼摔跤,恶鬼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你是猎人集团来的?”阿拉干一过来,就用一种不屑的口吻问啃脸大叔。
大叔看了看他手中的桃木剑,扣了扣下巴说:“气势如虹,你就是端公阿拉干?”
阿拉干喜欢别人奉承他,呵呵一笑,和身后的三个跟班一同蹲下。
那三个跟班,一人背着沉重的木箱,箱子上有个太极图案。一人手里拿着铜铃,腰上还挂着一个罗盘。最后一人,两手空空,就穿了一身青蓝道服。
四人除了阿拉干,全都阴阳怪气。
“端公,这卢老伯,啥时候上山呢?”薛老板问。
阿拉干摸出烟袋和烟斗,裹着叶子烟说:“后天寅时(凌晨3—5点)上山。刚刚睡着,听说有人把偷羊头的怪物抓住了,我过来见识见识,超度超度。还有,丧事既然是薛老板主持,天亮之前,我把明儿需要的东西交代一下。”
“明天需要的东西有这些,霸王刺两根,三尺一寸长。秧草一束,茅草三根。另外,还有遮盖棺材的红布一块,长九尺九寸,宽三尺三寸……”拿铜铃的人说。
薛老板默记在心。
把事情交代好,阿拉干他们就去河童的面前,前后左右对着它看了大半天。
河童见到这些人,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用一双大眼睛瞅着他们。阿拉干观察一番说,哈哈大笑说:“这是个灵物啊!到灵棚里来,死者的后人必将大富大贵!”
我暗自为小东西捏了把汗,听了阿拉干的话心中大喜。
之前,我就担心阿拉干这些野蛮人,会像余铁洋说的那样,把这小东西弄去搞烧烤。
不管咋样,这东西毕竟是我抓住的。若是因此害了它的性命,恐怕我一生难安。
“大叔,薛伯伯,我看这小家伙,怪可怜的,不如,放了它吧?”我说。
啃脸大叔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叹了一声:“放了容易,就怕别人不肯。”
“别人不肯?哪个王八蛋不肯啊?”我忍不住骂出声,心想又不是他抓来的。
啃脸大叔指了指灵棚周围的小树林,冷冷一笑:“看到了不?树林子里一直有人鬼鬼祟祟,而且不止一两人。奇怪啊奇怪!我倒是想看看,这小东西有啥来头。”
啃脸大叔说着,猛然伸手,对着朝树林子那边放了一枪。
这枪,当然是手枪,就藏大叔的袖子里。
枪声过后,树林子那边果真有几条人影从树上跃下,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薛老板问:“谁……谁在哪儿?”
婆娑的月影之中,鸦雀无声。
大叔只说:“还能有谁?这龙山屯周围,除了我,还有几个外地人?不管了,咱们先找几个棕垫过来睡。天马上就亮了,有端公他们在灵棚,不用担心。对了,这只河童,不抓也抓住了,要放生的话,还得天亮后我亲自往山里跑一趟。”
几人找来棕垫,总之灵棚外的树下横七竖八睡着。
灵棚里,阿拉比正往七星灯里面加油,这几人这时精神抖擞,一副十分敬业的样子。
在棕垫上躺着,我一门心思在想蚁后该怎么办。现在河童的事儿快解决了,有啃脸大叔出面,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阻拦。反倒是蚁后,让我放心不下。她一旦从棺材里现身,百分之一万会被人当初妖怪。到时候,恐怕事态就不好控制了。
这几天,眼看着薛小虎失踪这事儿,渐渐有了一点儿眉头,薛老板干劲十足,可谓出钱出力,忙里忙外,比自己死了爹娘一样还要勤快。
几人迷了一会,耳畔传来公鸡咕咕的打鸣声。这山顶当然没公鸡,公鸡是阿拉干他们抓来,放在灵棚里镇邪用的,因为公鸡据说是至阳之物,做法事的先生或端公,可根据站棺鸡的各种表现判断周围的吉凶。一旦公鸡死,那可是大凶之兆,是要死人的。
所以卢瞎子去世以来,余铁洋除了守灵,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喂鸡。
还有人说,公鸡站棺,是为了防止诈尸。
关于诈尸这事,留着后面说。现在,天刚亮,先来说说另外一件引起轰动的事。这件事,还是由欺负母亲的胖子穆其风捅出来的。
其实头一晚啃脸大叔的话,已经暗示,在树林里偷偷摸摸的人是穆其风。
因为除了啃脸大叔,就只有穆其风是外地人。
穆其风一来,先让人酒肉伺候,指定要见端公阿拉干。阿拉干那时候正在灵棚念经,听说有人要“召见”他,召见他的人还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带着身穿蓝色道服的跟班,气冲冲跑到穆其风还有他的爪牙面前。
穆其风还没来得及抬头,他的面部已经挨了一拳。
“哎呀!”一声,穆其风人被打到,桌子也被阿拉干掀翻了。跟着穆其风的那两人吓得让在一边,惊愕地看着阿拉干。谁都没想到,这端公脾气竟然如此火爆。
阿拉干一只脚踏在踢翻的桌子上,半蹲着问桌子后面的穆其风:“小儿,一早起来就跑灵棚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没看到大爷正在念经超度?你小子还懂不懂规矩,不知道今天吃酒肉的人不能进经堂吗?你他妈是猪啊?”
穆其风带来的人这才回过神,快速拔出火枪,指着阿拉干。
穆其风满脸是血,爬起来,横着脸问:“嚣张啊?咋不嚣张了?信不信爹一枪打爆你的脑袋!马拉巴子,不就一个念经的么,不那么嚣张会死?”
阿拉干举起手,无所谓地笑。
穆其风走到阿拉干面前,猛地朝阿拉干甩了一耳光。阿拉干伸手将穆其风的手抓住。持枪的两名男子中,有一人超天鸣了一枪。现场,有许多邻居被吓得趴在地上。
那人咔咔又上了一颗子弹,那玩意究竟是什么枪,我根本不认识,只知道子弹有鞭炮那么大,一枪射出去,过了一会空中有一些绿豆那么大的钢珠掉下来。
“你再动一下试试?”
穆其风用力一扭,将阿拉干的手扭到背后,另外一人朝阿拉干的腿踢了一脚,让他跪下。
阿拉干勉强用单腿跪地,脸上还是刚才那种无所谓的表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阿拉干朝他们怒吼。
穆其风走到阿拉干的前面,仔细看着他。看了一会,他问:“说,你是哪条道上的?老子哥几个都是猎人集团的猎人,出来执行任务,你胆敢阻拦?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阿拉干朝穆其风呸一声吐了滩口水。
穆其风赶紧避让。
“告诉你,爹就是一给死人超度的主,你说的啥道爹不知道,爹只知道人间就他妈两条道,一条生道,一条死道。你问大爷那条道的,大爷当然是生道的。你哪天要是死了,大爷可以为你超度超度,随便给你打个折……”
穆其风蹬着阿拉干,厉声说:“老子没时间跟你耍嘴皮子。老子今天只问你,昨晚你们抓到的东西哪儿去了?限你半个小时之内,把那东西交出来。”
阿拉干摇头一字一句说:“爹,不,知,道!”
又一声枪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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