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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分享] 暗夜千羽之魇幽书——中国古代的X档案 林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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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 13: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89/午夜惊魂
  
  唐文宗开成年间,有个叫卢涵的书生,家住在洛下。他在万安山的背面,有一处庄院。
  
  这所庄院背靠青山,周围是广阔的原野,视野开阔,风景绝佳。尤其是秋天,天空湛蓝,麦子也熟了,田野里一片金黄,枝头果子飘香,离很远,就能闻到那股香甜的气息。
  
  长时间住在城里,人都变得没有精神了。卢涵打定主意,要趁着秋高气爽,到郊外去呆上一阵子。同自然亲近亲近,舒活舒活筋骨,也尝尝树上的那些时鲜的果子。
  
  说走就走,他收拾了几卷书卷,趁天色尚早,骑上自己的那匹小马,就往城外赶了。
  
  庄院离城市甚远,他骑马走了很久,还没望到那片房舍的影子。所幸沿途景色不错,边走边看,也不觉得有什么烦闷和寂寥。
  
  离郊外的庄院还有十多里左右,一片茂密的柏树林出现在眼前。树林旁边,有十来间新盖的房子,房子修葺得十分整洁。门前挂着匾额,看起来象是新建的店铺。
  
  此时,太阳渐渐落山了,卢涵看了看天色,发现夜晚已经不知不觉地到来。而胯下的马差不多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正烦躁地喷着响鼻,于是便跳下马背,走到店铺里面,想叫人给马喂些清水和草料,自己也趁机休息休息。有两个仆佣样的人应声出来,按照卢涵的吩咐,把马牵到马圈里喂食。
  
  卢涵站在树下,边等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忽然,有一头梳双髻的妙龄女子,从林边走来。
  
  那女子身量不高,容貌却极是俏丽,见卢涵正地朝她这个方向看,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这笑容如春日阳光一般明媚,看得卢涵心醉神弛。他斗胆问道:
  
  “恕我冒昧,请问小姐府上是哪一家啊?”
  
  “小姐?”女孩用袖子掩住檀口,轻轻地笑了几声。“我不是小姐,我是……给耿将军守冢的青衣。父兄都不在家,也不想起火做饭了,正打算出去采点野果子吃呢。”
  
  卢涵听了,心里也很是喜悦,趁机同女孩攀谈起来。女孩言语乖巧,态度谦卑,更兼一双明眸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令人心生爱悦,所谓的解语之花,也不过如此吧。
  
  说到高兴处,女孩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卢涵说:
  
  “我家有藏了数十年的佳酿,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喝上一点。”
  
  “我还有些酒量。”
  
  女孩微微一笑,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捧出一个古铜樽来,给卢涵斟满,自己也倒上一杯,两个人就着月色,便开始推杯换盏。
  
  杯子里的酒仿佛以某种野果酿成,颜色殷红,味道芳香甘冽,果然是百年不遇的佳酿。身边又有佳人相伴,卢涵喝了一杯又一杯,怎么也不愿意停下。那女子也饮了不少,脸颊酡红,憨态可掬,喝着喝着,突然放下酒杯,醉眼迷离地看着卢涵,道:
  
  “有酒无菜,终是不美,小女子献丑了,现在就唱一支小曲给公子下酒。”
  
  卢涵听了,马上拍手表示欢迎。女孩整了整衣襟,敲着酒樽,便开始低吟浅唱起来。歌中唱道:
  
  “独持巾栉掩玄关,小帐无人烛影残。昔日罗衣今化尽,白杨风起垄头寒。”
  
  声音凄恻,仿佛郁结着无尽的愁绪。卢涵觉得歌词的意思不好,又实在想不通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在这样的场合,唱这么荒凉的曲调是什么道理。
  
  脑袋里琢磨着,嘴里却没耽误喝酒,酒很快便喝光了,那女孩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拭了拭眼角,对卢涵说:
  
  “公子且等一等,我进屋添酒去。”
  
  说完,手持蜡烛,带着铜樽,走进屋子里去了。
  
  卢涵从来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不由得长了个心眼,想看看这家的酒是怎么做的,回去也依样泡制。于是便踮起脚尖,跟在女孩身后,进到屋内。见那女孩走进厨房,他也潜藏在厨房的窗户下面,拿手指蘸了一点唾液,捅开窗户纸,就着窗户上的空洞朝里面窥去。
  
  动荡的烛火之下,一双细洁的小手捧着酒樽,酒樽上面,醇厚的美酒一小股一小股地地流下来,落在古铜樽敞开的口中。溅起的酒滴分外诱人。
  
  这么好的酒,贮酒的器具一定也非常讲究吧。卢涵的目光渐渐下行,奇怪,竟然没有看到他预料之中的酒器。
  
  难道这家的酒罐不是放在地上,而是架起来的?他的眼睛又缓缓上移……
  
  只见厨房的棚顶赫然悬挂着一条有人的腰身那么粗的黑蛇,女子正手持一把锋利的尖刀,寒光一闪,刺在青蛇身上,青蛇吃了痛,剧烈地颤抖,血便汩汩地流出来,滴进杯子,不知道她使了什么妖法,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酒。
  
  ——原来,她给我喝的就是这种东西!
  
  眼前的一幕,吓得卢涵差点惊叫出声来。他这才知道,自己是遇见鬼魅了。双腿开始不住地颤抖,惶急之间,慌不择路,一下子从窗口窜了出去。他心急火燎地跑到马圈,解开小马,跨上马背,就往院子外面逃。
  
  那女子听见窗口传来的声音,就是一怔。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又传来马蹄声和卢涵斥马的声音,她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跑出屋子,在卢涵身后喊道:
  
  “郎君,你不要走!今天晚上,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你住上一晚!”
  
  卢涵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女孩的相貌仍如方才一样娇美,可是,此时此刻,在卢涵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他夹紧了马背,催促胯下的马快往前跑。
  
  女孩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留不住他,朝东方喊了一声:
  
  “方大,快给我追,别让郎君跑了!”声音娇媚悦耳,却令胡涵悚然心惊。
  
  “是,姑娘!”
  
  卢涵马上听到柏树林里传出一个宏亮的声音,声音传得很远,想必这人身形十分魁梧。果然,过了一会儿,从树林里走出一个枯树似的东西,脚步沉重,一步一步地朝卢涵走来,每走一步,地面便随之颤抖。
  
  两人相距有百余步,那人身材高大,但行动迟缓,卢涵加鞭疾驰,那匹小马似乎也知道形势危急,不要命似的往前跑。
  
  跑了一会儿,又经过一片小树林,隐隐约约的,只见白光一闪,有一个庞大的怪物在树丛中若隐若现。耳边听得树林里传出人语声:
  
  “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人抓住,不然,明天早晨你就会大祸临头。”
  
  卢涵听了,知道这些怪物不会善罢甘休,心里愈益惊恐。手上的鞭子,不断地击打着马臀,跑了不知有多久,终于来到他在郊外庄院的门前。
  
  此时已是三更,庄院大门紧闭,只有几辆空车停在门外,一群白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除此以外,万籁俱寂,一个人也没有,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经过了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之后,现在的安宁,简直令卢涵泫然欲泣。正要坐下来喘口气,忽然听到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他知道,那些人并未放弃对他的追赶,此时,想要叫人开门,恐怕是来不及了,于是便跳下马背,隐藏在一辆车的车厢之下。
  
  从车厢底下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量极高的大汉,径直朝庄院的大门走去。这人高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卢涵家当年修建这个庄院的时候,为了防贼,特意把院墙建得极高,所以,这个院子的院墙,大概要比别家的高出一半还多。可是,这么高的墙,也不过刚到那人的腰胯而已。
  
  那人手持铁戟,朝院内观望。过了一会儿,把铁戟伸进院子里,等铁戟拿出来的时候,在戟尖上,多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被挑在空中,四肢不住地挣扎,现出痛苦的神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汉在门外转了很久,方才离去。卢涵估计他已经走远,才从隐身的车厢下爬出来,去敲庄院的大门。
  
  每一声敲击,都令他心惊,担心那大汉去而复返。好在没等多久,庄客就出来应门了。
  
  门打开之后,庄客定睛一看,原来是他们这个庄院的主人。三更半夜的,主人竟在这个时候驾临,着实令他感到吃惊。
  
  卢涵看出庄客那惊讶的神色,可是,他现在是冷汗涔涔,一颗心跳的,都快拿不成个儿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庄客见卢涵这副狼狈的样子,也没有多问。提着灯笼,把他领了进去。
  
  直到躺在屋子里那松软的塌上,卢涵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历险竟然结束了。虽然精神一直保持着警醒,压根就不敢睡,可是,仍然无法抵挡身体的疲累。他那一直尽力睁大的眼睛,最后,还是沉重地闭上了。
  
  这一夜,昏昏沉沉的,做了许多噩梦。梦里,有那垂髫少女美丽的笑脸,转眼之间,那张笑脸,就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脸。狞笑着说:来!郎君,来吗!再饮一杯!
  
  有丝丝的吐着信子的毒蛇,有如琥珀一般晶莹剔透的美酒,有枯树一样朝他压过来的巨人……最后,一张雕满古怪花纹的铁戟,闪着寒光,朝他的咽喉刺来……
  
  卢涵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耳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嘤嘤的哭泣:难道我已经死了?最终还是着了那群妖怪的道?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咽喉……
  
  那个地方,光洁如初。
  
  这时候,忽然听见从院子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有一个庄客说,他们家三岁的小孩子,昨天晚上睡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卢涵猛然想起他昨夜躲在车厢下看见的情景:那大汉的铁戟上,四肢腾空,不断挣扎的小孩……
  
  他心里难过,更兼咬牙切齿。马上从榻上爬起来,召集家僮和十余个庄客,带上弓箭和刀枪棍棒、斧头等物,四处搜寻。
  
  虽然一路逃命,无暇他顾,但是来时的路,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便找到昨夜他同那个女孩饮酒的地方。那是空空荡荡的屋子,屋子里原来的主人,为了逃避兵役和徭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一件家俱也没有。
  
  出了屋子,就是茂密的柏树林,林间仍然象昨晚那样幽深,不过,在阳光之下,也不那么吓人了。
  
  一行人等钻进柏树林里,没走几步,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身段苗条的少女,那少女高二尺左右,衣着光鲜,头梳双髻,眉目分明,盈盈浅笑。只不过,那是坟墓里面陶制的随葬明器,而非活生生的人。
  
  ——怪不得她说自己是给耿将军守冢的青衣呢!
  
  自己昨夜,就是在月下同这个明器对酌啊!卢涵心中叹道。
  
  明器身边,有一条巨大的黑蛇,已经死去多时了。
  
  再往前走几步,来到东边树从,迎面便看见一个木头刻成的送殡时用来驱妖逐鬼的神像架子。这个东西,在当时叫做方相,那么它就是那姑娘嘴里的“方大”吧。卢涵看了烦恶,叫家丁和庄客把这个木头架子给拆了,付之一炬。
  
  青烟腾起,所谓的方大,再也不能跑出来吓人了。
  
  这个时候,卢涵忽然想起他在柏树林外看到的那道白光,以及从树林里传出的人语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经过那片树林。虽然对那个怪物追击他的过程心有余悸,还是鼓起勇气,带人走了进去。
  
  树林深处,躺着一具白惨惨的尸骨。一般的人死了之后,天长日久,肌肉腐烂,骨头便会散开,那具尸骨的四肢和关节却都连缀在一起,一块骨头都不少。不管怎么抖动,也没有散架的趋势,
  
  有一个庄客取出身后背着的铜斧,叮叮当当一阵乱砍,砍完之后,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可是,那具尸骨竟然分毫未损。最后,还是卢涵做主,把骨头架子扔进了一个幽深的地沟。
  
  把所有的这一切做完之后,他才算放下心来。可是心头的阴影,大概永远都不会消散了吧。
  
  不过,这次历险也不能说是全无好处,一是提醒他不要在外面随便同陌生女子搭讪,二是因为饮了蛇血,困扰了卢涵多年的风湿病竟然被治好了。
  
  这个故事就讲完了。
  
  我却不想就这么结束,自作主张地给它设定了一个好莱坞式的结局。
  
  方大被烧,追踪卢涵的巨人骨骼被抛入谷底,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再兴风作浪。可是,这个故事里那个关键性的人物,依然存在。
  
  是谁呢?
  
  你答对了。就是那个陶制的明器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着那双善睐的明眸,卢涵竟然没有对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采取任何措施。所以,我们可以设想这样一幕:
  
  卢涵等人走后,夜幕再度降临,柏树林中有青色的雾气升起。
  
  躺在地上的突然女孩眨了眨眼睛,伸展了一下四肢,从地上爬起来。她整理整理头上的双髻,还顺手摘了一朵野花,插在鬓边,随后,走出柏树林。
  
  挥一挥手,数十间破败的房子马上整洁如新,房前,还挂着大红的灯笼,和迎风招展的酒旗。
  
  她翘着双脚,坐在路边。凝神听了一会儿,忽然抿着嘴笑了。
  
  远处,蹄声踏踏,有一个少年人骑着骏马,朝这边走来。
  
  女孩站起身子,跑到路边,热情地招呼那少年:
  
  “客官,歇歇脚吧,我们这有珍藏了数十年的女儿红!”
  
  少年听了,迟疑了一下,然而,在那女子热切而又羞涩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跳下马背。
  
  于是,第二季开始了……
  
  出《传奇》
  
     
  开成中,有卢涵学究,家于洛下,有庄于万安山之阴。夏麦既登,时果又熟,遂独跨小马造其庄。去十余里,见大柏林之畔,有新洁室数间,而作店肆。时日欲沉,涵因憩马。睹一双鬟,甚有媚态。诘之,云是耿将军守茔青衣,父兄不在。涵悦之,与语。言多巧丽,意甚虚襟,盼睐明眸,转资态度。谓涵曰:“有少许家酝,郎君能饮三两杯否?”涵曰:“不恶。”遂捧古铜樽而出,与涵饮极欢。青衣遂击席而讴,送卢生酒曰:“独持巾栉掩玄关,小帐无人烛影残。昔日罗衣今化尽,白杨风起陇头寒。”涵恶其词之不称,但不晓其理。酒尽,青衣谓涵曰:“更与郎君入室添杯去。”秉烛挈樽而入。涵蹑足窥之,见悬大乌蛇,以刀刺蛇之血,滴于樽中,以变为酒。涵大恐栗,方悟怪魅,遂掷出户,解小马而走。青衣连呼数声曰:“今夕事须留郎君一宵,且不得去。”知势不可,又呼东边方大:“且与我趁,取遮郎君。”俄闻柏林中,有一大汉,应声甚伟。须臾回顾,有物如大枯树而趋,举足甚沉重,相去百余步。涵但疾加鞭,又经一小柏林中,有一巨物,隐隐雪白处。有人言云:“今宵必须擒取此人,不然者,明晨君当受祸。”涵闻之,愈怖怯。及庄门,已三更。扃户閴然,唯有数乘空车在门外。群羊方咀草次,更无人物。涵弃马,潜跧于车箱之下。窥见大汉径抵门,墙极高,只及斯人腰跨。手持戟,瞻视庄内。遂以戟刺庄内小儿,但见小儿手足捞空,于戟之巅,只无声耳。良久而去。涵度其已远,方能起扣门。庄客乃启关,惊涵之夜至。喘汗而不能言。及旦,忽闻庄院内客哭声。云:“三岁小儿,因昨宵寐而不苏矣。”涵甚恶之,遂率家僮及庄客十余人,持刀斧弓矢而究之。但见夜来饮处,空逃户环屋数间而已,更无人物。遂搜柏林中,见一大盟器婢子,高二尺许,傍有乌蛇一条,已毙。又东畔柏林中,见一大方相骨。遂俱毁拆而焚之。寻夜来白物而言者,即是人白骨一具。肢节筋缀,而不欠分毫。锻以铜斧,终无缺损。遂投之于堑而已。涵本有风疾,因饮蛇酒而愈焉。(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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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 17: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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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3: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书.贴书的人肯定找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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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9 21:36:20 | 显示全部楼层
90、凶宅之三
  
  
  太常协律韦生,有个哥哥很是凶悍。常对别人说,自己平生无所畏惧,无论妖魔鬼怪,都不放在眼里。倘若听到哪个地方有凶宅,一定会独自前往,千方百计地在那里住上一宿,谁劝都劝不住。
  
  韦生有这么个哥哥,很是担心,但是,内心深处,也有隐隐的骄傲。一次,与同僚闲谈的时候,提起他哥哥的那些“丰功伟绩”,同僚听了,很想试上一试。正好听说延康东北角马镇的西宅,经常有怪物出没,于是便把韦生的哥哥,带到那个凶宅。
  
  漫漫长夜,众人担心韦生的哥哥不好过,临行前,还特别为他备办了不少酒肉。一群人在那里说笑了一阵,傍晚的时候,就都回去了。
  
  宅子里面有一个池塘,大伙儿把韦生之兄留在池塘西面的亭子里。大家都走了以后,韦生的哥哥,就在这个地方开始了他的惊魂之旅。
  
  此时天色已晚,韦生的哥哥与众人谈笑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上来,浑身燥热,索性解开身上的衣服,袒衣而睡。
  
  夜半时分,他从梦中醒来。朦胧中,只见一个一尺来长的小孩儿,从池子里爬出来。那小孩上身很短,腿却很长,肤色黝黑,爬上台阶,慢慢地朝韦生哥哥所在的这个方向走来。
  
  没走几步,便来到韦生哥哥的面前。韦生的哥哥侧着身子,躺在那里,不为所动。
  
  那小孩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忽然高声骂道:
  
  “躺着的算是什么东西,看我干什么?”
  
  说完这话,就开始绕着床头,一圈一圈地走。
  
  韦生的哥哥还是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身子,拍了拍枕头,由侧卧改成仰卧。
  
  亭子里面一团漆黑,耳边的脚步声渐渐停止了。韦生的哥哥忽然感觉有两只小脚,站在他的脚上。那两只小脚硬如铁,冷如冰,令人汗毛直竖,心头更是一阵一阵发寒。
  
  站了一会儿,那两只脚便开始移动。移动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韦生的哥哥还是一动不动。
  
  等到那双脚移到他的腹部,他便突然坐起身来,双手也如闪电一般伸出去,牢牢地抓住那正在他肚子上缓缓移动的双脚。
  
  借着月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铁鼎。
  
  鼎有三足,这只铁鼎,缺了一只脚。
  
  韦生之兄怕这只鼎跑了,特意用衣带将它系在床脚上。接着又倒头大睡。
  
  第二天早晨,众人前来探望。韦生的哥哥把昨晚发生的事跟众人讲了一遍。
  
  ——原来,这里竟有一只成了精的古鼎。
  
  众人纷纷表示好奇,请求韦生的哥哥把铁鼎拿出来给他们看。
  
  韦生的哥哥答应下来,从床下捧出那只鼎来。表面看去,这只鼎除了缺了一足,样式也古雅一点以外,同别的鼎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这么一只鼎,也能兴风作浪?
  
  看出众人脸上怀疑的神情。韦生的哥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铁杵,卯足力气,一下子把古鼎捣碎。那只鼎碎裂之后,竟然有鲜血汩汩地流出。
  
  众人面面相觑。
  
  从此,人人都相信韦生的哥哥是真的胆大,而且还能够祛除凶宅里的妖孽。
  
  他的英勇事迹传向四方,从此以后,是不用担心没有凶宅睡了。
  
  出《异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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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22:50:2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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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0 11:07: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还真是大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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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1 10: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91/无尽的爱
  
  婺源建威有个军人,妻子死得早,身后留下几个孩子。
  
  军人还年青,孩子也小,家里不能没个人照顾。不久以后,经人说合,又娶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个性狭隘,刻毒,对前妻的孩子很不好。经常是非打即骂,从来也没有好脸色,孩子们不仅衣衫褴褛,连饭都吃不饱,身上还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看着心酸。
  
  做丈夫的是个孱头,一听到后妻的河东狮吼,他就吓得魂飞魄散。这女人虽然飞横跋扈,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后妈对孩子的虐待就变本加厉。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苦。
  
  有一天,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触了后妈的霉头,那女人一把揪住孩子的耳朵,在他身上连掐带拧。拧得孩子哇哇叫,她却还不解气,干脆抓住孩子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只一下,那孩子的头上,就流出血来。后妈见了,面不改色,手底下反而暗暗加了把力气。
  
  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可是,别人都知道这女人的脾气,谁也不敢上前拦阻。做父亲的,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连个声也不敢吱。
  
  正在那孩子的后妈抓着他的头发,再度往墙上撞过去的时候,紧闭着的房门忽然开了。
  
  只见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推门而入。她走上前来,一把拍开后妻的魔掌。后妻没有防备,被推了个趔趄,正想冲上去跟来者决一雌雄,就见她丈夫走了过来,哆哆嗦嗦地拉住她的衣角:
  
  这个……这个……是孩子他妈!
  
  什么?孩子她妈?女人正想说阎王老子我都不怕,何况孩子他妈了!
  
  一转念,脸色忽地变得煞白。孩子他妈,不是已经死去很久了吗?听说坟头上的青草,都长一人多高了,这会儿怎么又回来了。
  
  那女子颤抖着双手,怒不可遏地指着后妻道:
  
  “人谁无死?谁又没有母子之情?如此虐待我的孩子,你长人心了吗?”
  
  前妻步步紧逼,后妻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我已经将你的劣迹,向阎王进行了控告。现在,阎王爷准我十天假,让我到阳间来教育你,你要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我必取你性命!”
  
  后妻一听,膝盖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丈夫心中有愧,也跟着跪了下来。夫妻两个趴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过了一阵子,鬼魂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开恩让这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
  
  生前,她不过是个和蔼的寻常妇人。死后,竟然令人恐惧至此,这就是死亡的力量。
  
  夫妇二人诚惶诚恐,马上吩咐下人准备酒食,招待这地府来的不速之客。开饭之前,前妻提出了一个条件,把亲戚和邻里全都叫来。夫妻两个怕得要命,哪有不答应之理。
  
  过了一会儿,亲戚和邻居们就陆陆续续地到了,亡妻开始同他们聊天、叙旧。别人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人,只有丈夫能够看见她的形体。
  
  大伙儿都听说死者此番究竟是为什么回来的,心里无不称快,恐惧之心无形当中就减少了许多。说起话来,彼此仍象往常那么亲切,渐渐地,也就不把她当鬼怪看待了。
  
  到了夜里,邻居们纷纷散去,夫妻二人为亡者在客房里设了床榻。夜深了,丈夫仍留恋不去,想同亡妻一同入睡。结果被亡妻断然拒绝。
  
  ——生前,他曾经是她的天,可是,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现在,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微如尘芥。
  
  做母亲的,抓紧一切机会同孩子在一起,孩子们脱离了水深火热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天真漫烂。
  
  十天很快过去了。
  
  前妻同孩子依依惜别。丈夫看到,做母亲的女人,眼睛里有着令人心碎的温柔和深情。
  
  临行前,她还一再警告后妻,万万不要虐待她的孩子。后妻连连点头,并且发下重誓:从今以后,她要是再对孩子不好,马上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有多么不舍,离别的那一刻还是来了。同一宗族的人听说亡魂要回归地府,都赶来送行。
  
  众人把她送到墓地。离坟墓还有一百余步,女人开口道:
  
  “诸位请留步,我从此便去了。”
  
  说罢,同众人殷殷道别。人群里发出哭泣声。
  
  女子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坟墓走去。快要靠近坟墓旁边的柏树林时,她终于现出了自己的形体。众人看到,这女人的衣着容色,同活着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在众人的注目下,她慢慢消失在坟墓里……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当孩子生病时,她会不眠不休地在床前守候;当孩子受到马蜂攻击时,她会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孩子抵挡那凶猛生物的毒针;当孩子不慎从楼上跌下来时,她会在瞬间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伸出双臂,在楼下把孩子接住。
  
  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还是健康,美丽还是丑陋,都有一个人,对你不离不弃。
  
  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无尽的爱。
  
  就连死亡也不能隔阻。
  
  出《稽神录》
  
  
  
  丁酉岁,婺源建威军人妻死更娶。其后妻虐遇前妻之子过甚,夫不能制。一日,忽见亡妻自门而入,大怒后妻曰:“人谁无死,孰无母子之情,乃虐我儿女如是耶?吾比诉与地下所司,今与我假十日,使我诲汝。汝遂不改,必能杀君。”夫妻皆恐惧再拜,即为其酒食。遍召亲党邻里,问讯叙话如常。他人但闻其声,唯夫见之。及夜,为设榻别室,夫欲从之宿,不可。满十日,将去,复责励其后妻,言甚切至。举家亲族共送至墓,去墓百余步,曰:“诸人可止矣。”复殷勤辞诀而去。将及柏林中,诸人皆见之,衣服容色如平生,及墓乃没。建威军使汪延昌言如是。(出《稽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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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1 10:12:31 | 显示全部楼层
92/鸡舌香
  
  南北朝时,南朝宋有个叫钟道的人,在永兴县做官。
  
  有一次,钟道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花了不少钱,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治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好之后,钟道的身上发上了一些变化。其中,最明显的是,对于情欲的需求比平时倍增。
  
  此前,他同白鹤墟中的一个女子交好,病愈之后,便开始昼思夜想。
  
  一天晚上,他正害着相思病的时候,那个女子忽然推开房门,翩翩而来,眉眼之间都盈着笑意。
  
  钟道以为是自己精诚所至,今日便可同那女子再续前缘,自然是欣喜异常。
  
  重重的帷幔落下,灯火次第熄灭。夜正深,情正浓,恩爱正长。
  
  从此以后,那女子几乎夜夜来访。
  
  一次, 翻云覆雨之后,钟道俯在那女子耳边道:
  
   “真想弄些鸡舌香来!”
  
  女子支颐而笑,道:
  
  “这有何难,我腰带上的香囊里,就存了不少。”
  
  说罢,伸手在裙衫之间摸索了一会儿,等她回到钟道身边时,双手已经掬满了鸡舌香。
  
  钟道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果然是上好的香料,霎时间,只觉得齿颊留芬,口鼻之间,萦绕着一股异香。
  
  他邀那女子一同含香咀嚼,女子说:我的身体,天生就有股子香气,用不着这些东西。
  
  钟道一听,觉得有理,也就不再坚持了。
  
  欢情总是短暂,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那女子象往常一样,同钟道依依惜别。
  
  钟道送她到门口。刚走出去,就被家里的大黄狗看见了。
  
  那狗开始大声的吠叫,还作势欲扑,最后,竟然挣脱了锁链,凶猛地扑了过来。钟道暗叫不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绝代佳人,成了犬牙下的冤魂。
  
  钟道哀恸不已,抚尸痛哭。
  
  抚着抚着,他就觉得手感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美女竟然变成了老獭。
  
  与此同时,口中更是臭秽难闻。肠胃里翻江倒海,他对着地面,干呕起来。
  
  吐出来一看,才知道,那女子送给他的鸡舌香,竟然是獭粪。
  
  出《幽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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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11-11 12:51: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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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11-11 18:49: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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