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25-10-10 07: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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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73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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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7 08: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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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上:
(一)
“诶,快看,这就是咱们学校那个呆子学生。”
“你怎么老注意他啊,喜欢她啊?”
“呸,你才喜欢他呢?”
“谁会喜欢这种人啊?”
“切,听说人家爷爷是个大人物,所以哪怕次次考试考零蛋,学校也不会开除人家,你呀,高攀不起。”
银杏树叶铺就的金黄色小道上,几个女生正指着身前两米处的一个男生叽叽喳喳笑个不停,她们的议论声没有丝毫的压制,显得是那般肆无忌惮。
这是阿棠第一次见到赵文杰时的情景。
身材瘦高,戴着一副显得很笨拙的黑框眼镜,双眼无神,总是挂着一副绿色的耳机。
这是阿棠对于赵文杰的初印象。
那一年,刚刚被河州县福利院“分配”到犬马镇读高一不到三个月。
事实上,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不少次听说过有关这个“呆子学生”的议论,但她却也从未有一次参与这样的讨论在其中。
她自觉她并没有任何资格这么做,在犬马镇中学之中,她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同样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朋友。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目标明确,是一个艺术生,在绝大多数国内的高中生里,艺术生天然就是另类,而她相貌不错,声音也甜美,所以即便没有什么朋友,也顶多会被当作是“那个高冷艺术生”,而非是个“呆子学生”。
阿棠自觉,自己比这个“呆子学生”要幸运的太多太多。
……
人世间的缘分,素来奇妙得让人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那是阿棠第二次和“呆子学生”见面,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缘分的真正开始。
那是在那一年的平安夜,日本的一个女子偶像团体在省城音乐学院的剧场举办现粉丝见面会。
阿棠是这个团体的忠实粉丝,提前到了剧场,却是目睹了粉丝之间的斗殴。
当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带着一共二十来个粉丝离开后。
当省城音乐学院的领导一脸阴沉地宣布粉丝见面活动延期,具体日期需等官方公告之后,阿棠绕过剧场的正门,在剧场后方一个外部楼梯的下面,找到了那个身影。
身材瘦高,带着一副显得很是笨拙的黑框眼镜,穿着一身虽然皱皱巴巴却也干干净净的浅蓝色卫衣,除了没有戴着绿色的耳机,一切的形象都与阿棠第一次见到他时没什么不同。
噢,当然,除了他有些“挂彩”的脸。
此时的“呆子学生”坐在地上,右边眉毛上还在往外渗着鲜血,脚边还扔着许多沾了血的卫生纸,而呆子学生此时正欲用袖子去擦自己的眉毛,显然是自己带的卫生纸不够用了。
“诶,等一等。”阿棠叫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呆子学生”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从原地一跃而起,一脸警惕地看着阿棠。
阿棠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警惕,刚才的那场颇为混乱的斗殴,他也参与其中,阿棠甚至目睹了,是一个短发,拿着单反相机的健壮女生,用一摞应援扇砸在了他的右边眉毛上。他的听力似乎非常好,在所有人都持续打斗的时候,他便已经脱身逃到了剧场后面,二十多秒后,警车就呼啸而来,他便成了一条漏网之鱼……
面对脸上写满了警惕的“呆子学生”,阿棠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而是从包中拿出一包纸巾,向“呆子学生”示意了一下。
“呆子学生”见状,不禁有些失神,旋即指了指自己的眉毛,对着阿棠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已经干了。”
这是阿棠第一次见到“呆子学生”的笑容,也是第一次听他说出那么多话来。
在这之前,对于这个“呆子学生”,她和犬马镇中学的学生应该没什么区别,都认为他是个智力有一定障碍的哑巴,此时看来,这个“呆子学生”,或者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意外的发现,让阿棠是不禁有些失神。
或是阿棠的神情让“呆子学生”心生误解,只听那“呆子学生”有些讷讷地说道:“刚才那里面有些人不是真的粉丝,是那种收钱代拍,被我们几个粉丝认出来了,他们就出言不逊,然后就打起来了。”
那神情,似乎是在和阿棠解释。
这不禁让阿棠更觉意外,她刚刚还觉得,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学校里刻意不与人接触,每次考试交白卷,应该是那种并不会怎么在意周遭眼光的那一类人,可他此时的表现,却与此判断相悖。
或许是见阿棠仍然保持沉默注视着自己,“呆子学生”显然更加误会了阿棠的来意,忙是继续解释道:“我刚才听到有警笛声,有叫他们一起跑,她们都打疯了,没人听我的。”
好吧,在学校里表现得呆呆傻傻的一个男生,是一个海外女子偶像团体的狂热粉丝,实际上也是一个比较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这一点的反差,让阿棠颇有一种自己挖掘到了什么大秘密的感觉,也让阿棠对这个大男孩不由生出了许多的好奇。
“我和你一样,也是她们的粉丝。”阿棠说。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旋即面对阿棠投来的问询目光,解释说:“刚才你去领应援物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自己的话,没有给对方带来丝毫的意外感,这激起了阿棠潜藏在骨子里的好胜心。
于是,只听阿棠又说:“我还和你都是犬马中学的。”
然而,令阿棠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是,下一刻,他的神情,仍然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惊讶,而是扶了扶眼眶,依旧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在学校见过你。”
阿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脸顿时变得如同她的名一般——像朵红海棠。
此时她的心中或者只有一个笃定的猜测,猜测这个“呆子学生”对自己是情有独钟,不然犬马中学只算高中部便有一千五百余学生,为什么他偏偏只记住了自己?
她当然还不知道“呆子学生”并非只记住了自己,“呆子学生”除了听力超于常人,他对于人的面孔记忆也是普通人所望尘莫及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对于女孩子的害羞,往往是最容易忽略的。
“呆子学生”并没有注意到阿棠含羞的神情,而是问阿棠说:“这些事,你回去后会在学校里面说吗?”
阿棠一愣,不由地看向“呆子学生”的眼睛,旋即却是不禁“噗哧”一笑:“你是不是害怕学校里的人知道你的另一面?饭偶像这种事,一定要自信,否则别人知道以后,不仅会笑话你,还会鄙夷你的偶……”
“呆子学生”却是有些失礼的直接打断了阿棠的说教,近乎面无表情地摇头否认:“不是,我指的是刚才参与斗殴的事情,如果被学校告诉我家人,不好。”
阿棠的一双美眸再看向赵文杰时,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放心吧,看在我们都饭同一个团的缘分上,这事我答应你守口如瓶。”二人对视了十多秒后,阿棠笑着说道。
听到阿棠这般承诺,“呆子学生”长长松了一口气,旋即对阿棠说道:“你也不能白帮我,这样,我请你吃饭,吃什么都行。”
照理说,阿棠刚才笃定“呆子学生”是对自己有意思,现在“呆子学生”就请她吃饭,她应该会警惕“呆子学生”是在套路她。
阿棠的确此时心中是这么想的,可她却没有直接拒绝“呆子学生”,而是故作犹豫地说道:“可我没怎么来过省城啊,你有什么好地方可以推荐吗?”
阿棠的确是不想拒绝他,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出于对“呆子学生”的好奇心。
“呆子学生”今天已经带给她太多预料之外的东西,她实在想要看一看,在这之后,这个学校里绝大多数人眼中的“呆子学生”,该如何向自己示好。
是和其他的同龄男生一样,用那些毫无新奇的套路,还是会另辟蹊径,再次让她感到意外?
不说自己想吃什么,其实也是一种对“呆子学生”的考验吧。
果不其然,听到阿棠这很是随意地回答,“呆子学生”顿时面露难色,踟躇许久,“呆子学生”终于抬眼重新看向阿棠。
阿棠还以为“呆子学生”终于要给出他的答案,双眼满含期待地与他对视,哪知“呆子学生”却是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呢?或者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这么半天,就憋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阿棠差点都觉得自己太高估对方了,他的确只是一个呆子而已。
忍住了转身就走的冲动,阿棠故作假以辞色却显得有些不耐地说道:“我如果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会征求你的意见吗?没有忌口,也没有特别爱吃的,所以才说让你推荐啊。”
是个正常人,不可能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和忌口的东西,阿棠之所以这么回答“呆子学生”,主要还是玩心大起,想要增加对于“呆子学生”考验的难度罢了。
阿棠的不耐烦,并没有影响“呆子学生”的情绪,甚至,“呆子学生”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似乎还觉得阿棠说得十分在理。
没再让阿棠久等,“呆子学生”便是问道:“京府菜你吃得惯吗?”
他问的是“吃得惯吗?”,显然是并没有把阿棠刚刚说的“没有忌口”当一回事。
阿棠倒也似乎并未察觉这些,有些好奇地看着呆子学生,问道:“京府菜是什么菜?”
“呆子学生”闻言,连忙解释道:“哦,就是京城官府菜,说是古时候京城的官员在家中宴请上官的一些菜式,其实就是一些北方特色的菜式。”
阿棠双手负在身后,神情认真地听认真地听完了“呆子学生”的解释,旋即笑着点了点头,说:“好,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
于是,阿棠跟着“呆子学生”来到了一家名为“一堂品”的饭店。
“一堂品”规模并不大,也就是一个呈“L”形,200余平米的单层饭店,算上三个包间,也就一共九个桌子而已。
不过“一堂品”的装修却十分雅致,从里到外全都是中式古典风格,走入其中,还真的像是走进了哪个古代达官贵人的府邸。
这种雅致的饭店,似乎在省城并不如何吃香,明明二人到的时候正值午餐饭点,店内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似乎只有包间中隐隐传出的推杯换盏的声音可以证明这家饭店还是有生意的。
二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接过殷勤的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便开始点菜。
“呆子学生”原本明显是想征询一下阿棠的意见,却被阿棠一个眼神警告打消了念头,只得是硬着头皮,把记忆中自己原本在这家饭店吃饭时,长辈们经常点的菜都点了一遍。
见着服务员有些怀疑和警惕的拿走菜单,阿棠压低声音问道:“这么多菜,好几百块呢。”
“呆子学生”闻言,笑道:“没事,吃不完的话可以拿走。”
“不是。”阿棠讪讪一笑,地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对“呆子学生”继续压低嗓门说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呆子学生”闻言,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啊。”
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差点把阿棠给气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生,不,确切地说,她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请别人吃饭就吃饭吧,你如果真没有什么经济实力,就量力而行,普通的饭店,哪怕是地摊,她都不是不能理解。但怎么能请他吃霸王餐呢?虚荣心再怎么强,但凡是个正常人,也绝不该绝不会做出这般事情吧?这样做可是犯罪,而且是拖她下水啊!
生气过后,阿棠便是胆战心惊,浑身上下冷汗直冒,是啊,这可是犯罪啊,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留个犯罪案底在身上。
不行,越到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自己必须得想个办法脱身。
“你怎么了?”看到阿棠神情有异,“呆子学生”不禁问。
“我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改天吧?”见对方竟然主动发问,便连忙是顺着他的话说。
“呆子学生”闻言,脸上浮现出了关切的神情:“你是累了还是那个啥来了?要不再点一些食补的菜?”
阿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呆子学生”不但一点也不呆,竟然似乎还懂得不少,这一个反问就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哟,这不是赵老的孙子吗?”便在此时,厨房中走出来一个体形微胖的中年男人,用京味十足的普通话说着,笑容可掬得像二人的方向走来。
阿棠下意识地以为这男人是对别人说话,但反应过来好像这附近就仅他们这一桌后,又下意识地以为这男人是误把自己认错了,直到那男人又走近了几步,她才差不多算是终于猜到,这男人是在对“呆子学生”说话。
再看这男人,虽然是从厨房走出来的,但阿棠却绝对不认为他是厨子,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没有穿厨师服,而是穿着一身干净得体的枣红色唐装。
以阿棠的猜测,这男人应该是这个饭店的老板。
只是这样一家饭店的老板,如何会认识“呆子学生”这样的人呢?
还不等阿棠想明白,这男人的下一句话便算是给出了答案:“你祖父祖母今天没来吗?”
“呆子学生”笑着起身,如同阿棠见过的那些交际场中的大人一般,与男人握了握手,旋即说道:“他们都在家呢,我今天正好和朋友来省城办些事情,便想着来高叔你这里吃饭。”
哦,原来是祖辈的朋友啊。
阿棠心中了然。
于是,这男人便和“呆子学生”寒暄了起来,“呆子学生”表现得比阿棠想象得还要熟练,那些在犬马中学里被议论是“为人处世特别成熟”的学生会成员,如果和此时的“呆子学生”比起来,简直就算是班门弄斧了。
“高叔,收银台后面挂着的那幅牡丹图是你新收的?”寒暄了一阵,“呆子学生”突然开口问道。
“对啊,怎么了?”男人问。
“呆子学生”并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多钱收的啊?”
“四千多,是西北那边唐丹枫老师的作品,怎么样?”男人或是以为呆子学生看中了那幅画,颇为自得的问。
“呆子学生”却是皱眉微微摇头:“倒是不能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吧,虽然花开富贵的寓意很好,但颜色太艳了,和你这里的装修风格有些不符。”
男人一愣,旋即回头朝着收银台看了看:“嘿,别说,你这么一提,倒是的确有些不合适,可市面上的牡丹图我都看过,包括你祖母的那幅《五彩牡丹图》,都很艳啊。”
“呆子学生”淡淡一笑,再次微微摇头:“好寓意未必是牡丹花才行,这样,我奶奶之前有画过一幅《月满金桂鹊枝头》,桂通富贵的贵,又是金,又是喜鹊的,寓意也不错,你如果要,我回去问我祖母要来,改天给你送过来。”
“诶呦,那可是董老师的作品,这怎么好意思。”男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呆子学生”淡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我奶奶那幅画她好像也不是很满意,一直没出手,放在那里也是喷灰。”
“那这样,这顿饭,老叔我请你们。”男人似乎做了很大决定一般,说道,似是看到“呆子学生”想要拒绝,连忙摆手打断:“能得到董老师的墨宝,你高叔我已经很占便宜了,如果你连这个都推辞,我就不敢要董老师的画了。”
“呆子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坐回到了座位上,男人很是高兴地走入了后厨。
“你怎么了?”见阿棠不说话,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望着自己,“呆子学生”不由好奇地问。
“没,没怎么。”阿棠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刚才两人的对话的信息量的确有些大,让她的脑子现在有些混乱,虽然心中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你点那么多菜,是早就猜到这个高先生会请我们吃饭吗?”
“对啊。”听到阿棠的问题,“呆子学生”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摆了摆手指:“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下,这不算是请我们吃饭,而是我拿我奶奶的画换的。”
“那你奶奶允许你这么做吗?”阿棠又问。
“呆子学生”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刚不是说了吗,那幅那幅画我奶奶不满意,都不愿意拿出去卖,怕丢人。”
“啊。”阿棠还以为“呆子学生”刚才和那个高先生说的这句话是真话。
这样一来,阿棠便更想不通了,“呆子学生”的奶奶究竟是何许人也,她的一副自己都不愿意出手的画作,难道比这个什么西北名家的画还好?
似是猜出了阿棠心中的不解,呆子学生笑道:“在全国的范围,我奶奶的画肯定不如唐丹枫那幅画值钱,但在咱们省,我奶奶哪怕只是一副残作,肯定价值都比那幅画要强。”
不等阿棠继续发问,“呆子学生”便抢先回答了她下一个问题:“我们国家的文艺圈子,是地域大于整体的。”
见阿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呆子学生”神态自若,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用画换一顿饭谁吃亏一点都不重要,为什么我能和高叔有这样的默契?这也不重要,这是国内文艺圈子的一种风气而已,你以后或许会明白的,你现在知道这些不太好。”
如果说,在不久之前,阿棠对“呆子学生”的改观是“呆子其实不呆”的话,那现在,阿棠对于这个“呆子学生”的印象再度改观,竟然是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了。
抛开了偏见,在这顿饭中,阿棠和“呆子学生”伴随着聊天也越来越熟络,阿棠也越来越了解面前的这个男生。
当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赵文杰。
(二)
这个年龄的男女,有着共同的爱好,一方又有着令另一方为之好奇的地方,很快的,两人便发展成了恋人的关系。
而这个年龄段的男女,往往也藏不住什么事情,尤其是在恋爱这种事情上面,一旦干柴烈火,那便是如胶似漆。
很快,两人的关系便是在犬马中学尽人皆知。
而又因为赵文杰本身就是一个每场考试必交白卷而不会被学校责罚的“特权阶级”,而艺术生在向往着改革成“高考工厂”的犬马中学又愈发不被重视。
所以两人的恋爱顶多换来的是老师的冷嘲热讽,以及作为反面教材给自己的学生,而并没有受到什么其他的干涉,也因此,两人在学校里的卿卿我我,反倒成了愈发严苛的犬马中学的一道独特风景线,羡煞了不少还处于青春期,心思叛逆,比起学习,更向往梦幻爱情的学生。
若是就此,两年多的时间,两人的恋爱并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也不足以改变多少人的人生轨迹,更不可能让两人逐渐走上一条不归路,但谁能想到,就在赵文杰这一届学生高考前的誓师大会,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但若仔细想想,没有谁能判断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谁的责任。
毕竟,整个学校,并没有谁注意到,确定了恋爱关系的赵文杰,脸上的笑容取代了僵硬。而确定了恋爱关系的阿棠,却时常在琴房中看着窗外的斜阳独自发呆。
2012年4月的某天下午,犬马中学的2号琴房中。
“赵文杰,我想过了,既然今年我艺考没考上,与其明年继续考,或者退而求其次去省艺的音乐系,浪费金钱和好几年的光阴,倒不如直接去当歌手,反正我像你证明过,那些流行歌手的技巧,我都已经自学会了。”女孩斜靠在钢琴边,望着窗外脚步匆匆的犬马中学的学生,轻缓的说道。
赵文杰手上把玩一个小号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展颜一笑,语气轻松的说道:“上大学浪费金钱不好说,但光阴可不会浪费,大学里,可以学到比知识更重要的东西。”
“你又知道?”赵文杰没有注意到,阿棠此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阿棠的语气仍然算是平和:“要不,阿杰要不你明年和我一起去考?你的书法造诣考美院应该不难,美院和音院正对门,你如果考上了,至少可以算是留在我身边了啊?实在不行,你考省师大也行,省师大距离音院也不远,别人小瞧你,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吗?”
赵文杰一愣,放下手中被他当作玩具的乐器,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侧前方的身影:“你知道的,我不打算高考,也不打算上大学。”
“那怎么行,大学里,可以学到比知识更重要的东西,这可是你说的呀。”阿棠笑着说:“你口口声声愿意为我做这做那的,让你陪我一起上大学又不愿意了?”
“我……我……”赵文杰顿时就有些支支吾吾,抬头看了看阿棠,下一刻又低下头去。
阿棠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出了赵文杰的支支吾吾所搭配的怯懦神情,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轻笑:“大道理,你总是比谁都会说,但套用在你身上……呵!算了!”
说罢,阿棠便是再也不再搭理赵文杰,转身便向琴房门口走去。
“阿棠!”赵文杰似是猜到了什么,连忙起身,也不管手上正在把玩的是什么乐器,随手丢到一旁,便是追了上去,一手抓住了阿棠的手:“什么算了?”
阿棠下意识想要挣脱赵文杰拽住自己的手,但赵文杰的手却犹如一个铁钳让她难以挣脱。
“看着我,我问你,什么算了?”赵文杰冷冰冰的质问道。
阿棠低下头,似是没有了刚才与赵文杰对峙的勇气,甚至连与他对视都难以做到:“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我们的吗?”
“我他妈为什么要在意……”
“可是我在意!”阿棠那娇小的身躯不知为何可以爆发出那么尖利的声音,轻松打断了赵文杰的话,接下来的话语不再尖利,却是哽咽无比:“他们说,我是自甘堕落,才选择了你;她们说,你除了家里有点背景,一无所有,我贪图你的背景,眼光狭窄,像一只……;它们说,你的爸爸是个……”
“够了!”这一次,是赵文杰用咆哮打断了阿棠,原本对阿棠怜香惜玉的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将拽住阿棠的手甩开,只是下一刻,赵文杰就有些后悔,因为阿棠被这么一甩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但难得的强硬让赵文杰有些上瘾,又有些胆怯,他不愿意阿棠看到自己的神情,猜出自己的后悔,便硬着头皮,跨过阿棠的腿,向门外走去,只留给了阿棠一句话:“我会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我!”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赵文杰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阿棠,阿棠当然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赵文杰。
她以为,那一天琴房里的争吵,已经决定了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分手状态了。
所以,高考誓师大会所发生的事情,是她始料未及的。
“为自己人生未来的美好和梦想而拼搏奋斗、贡献进步!”校长结束了自己冗长的发言,对着 台下站着的数百名学生有些不耐烦的神情直接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我的发言就到这里,下面请学生代表,年级理科第一,高三三班贺坤同学上台演讲。”
高三三班这边的阵营中,立马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因为这个名叫贺坤的男生,不但是他们班中成绩最好的学生,还是高三三班的班长。
当然,一人除外,便是“呆子学生”赵文杰了。
他此时此刻,一如既往的如同一根木桩般站着,与周围情感热烈的同学们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他,目光不再呆滞,反而充满了远超周围学生的炙热。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三班的贺坤,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贺坤的声音刚刚通过音响传遍操场,手机震动和吉他的旋律便伴随响起。
声音是从贺坤的裤子口袋中传出来的,所以并没有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操场,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 台下的师生们,至少前三排是可以听得很清楚的。
“致阿棠的一首诗:你是我的乐园。”
贺坤慌了神,想要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但或许正是因为慌神,他掏出手机的动作是那么笨拙,掏了两三次都没把手机掏出来,让手机中的诗句又得以“诵”出来了两句。
“道路浮浮沉沉如你的呼吸”
“日月追追逐逐似你的心跳”
贺坤终于将手机从口袋拿出,但或是因为手机突然距离立在他脸前的话筒太近,“吱”的尖利干扰音传遍整个操场。
“噢!”操场上,几乎所有学生都仿佛出于本能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惊呼。
却也因为这样尖利的干扰音,让绝大多数本在愣神的学生们回过神来,无比统一的哄笑出声。
再然后,贺坤关闭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出尽洋相的闹铃,若不是为了顾及风度,甚至恨不得将这个“叛徒手机”当场砸碎。
再然后,校长联合诸多老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操场的乱象止住。
再然后,校长怒不可遏的上台,对于他辨认出的声音主角——呆子学生“赵文杰”是毫不留情的冷言嘲讽,似乎是在把赵文杰在校这六年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宣泄了出来。
校长说了什么,赵文杰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双眼再次呆滞无神,望着后排的一个方向。
目及之处,是阿棠,阿棠那冰冷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回视,赵文杰明白,是阿棠对于自己写的这首情诗的真情反馈。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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