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蜂短篇集》--温馨恐怖派--作者：sinwavq

云雾飞舞

　　回到车里我埋怨道：“本来马上就可以搞清楚事实真相了。让你把机会耽误了！”
　　她说：“什么机会？是接近那个李小楠的机会吧！我坏你好事了，对吧？”
　　我耐心地解释说：“你不觉得有疑点吗？”
　　她说：“什么疑点？”
　　“那个女孩打开门的时候，还向外张望，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
　　
　　她说：“废话，离家出走，肯定是跟父母发生了矛盾。现在她自知做错了，所以心虚害怕父母的责备，这是正常的情况。”
　　“那他父母看到她，却并没有表露出愤怒，是为什么？”
　　“他父母平时对她再不好，也是爱她的。就算她离家出走，父母也不会一直生气。我当初考警校，家里人不同意，我就离家出走，他们找到我要我回去，也没跟我发过脾气，反而是哄着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说：“总之刚刚没有你拦着，我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了。”
　　她恼火得脸都红了，骂道：“我看你这家伙就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你去找那丫头去吧！人家年轻，人家漂亮！你去找她，看她理你吗？！”
　　她的蛮不讲理让我感到很恼火，我吼道：“你都跟我分手了，还管得着我吗？”
　　她听了这话，脖子上的筋都鼓了起来。她吼道：“好！分手就分手！你个王八蛋！”
　　说罢她一开门，就跑了出去。
　　我心想这里距离市局还有十公里，你自己慢跑回去吧！于是一踩油门就从她身边超了过去。我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她恼火的表情。因为我知道她希望我追上她，把她求回去。但是老子从来不求人。
　　远远地，我看到她在用手背抹眼睛。
　　奶奶的，我最见不得女人哭。我只好又将车开了回去，慢慢地跟着她。但她一直不理我，一边哭，一边走。我从车窗里递给她卫生纸，她接过来擤了擤鼻涕，又把纸丢了回来。

云雾飞舞

　　“我错了行不行啊？”
　　“你走啊！我不认识你！”她一边抽泣一边说。
　　“你鼻子都哭红了，快进来吧！”
　　“我，我，”她抽泣得变成了结巴，“我不理你！”
　　“你瞧你脸上的妆都花了，快进来吧！”
　　她用手遮住了脸，拼命地抹眼泪，但是妆越擦越花。
　　“你还穿着警服呢，哭成这样多丢人啊！”
　　“这，这，这，这里，又，没有，有，人，认识我。”她抽泣得几乎喘不上来气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认识你，但是认识警服啊。人民警察的英勇形象都被你毁掉了，快进来！”
　　她听了这话，才打开车门钻上了车。但她并没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是坐在了后面。
　　她说：“我，我，我，是为了警察，的，的，形象，才，才，上来的……”
　　“我知道。”说着我又递给了她几张纸巾，尽管我强忍着笑，但是最后还是没憋住。
　　“让你笑！让你笑！我让你笑！”她挥起巴掌就“啪啪”地打我的头，她打我的时候，竟然一点儿也不结巴了。看来她就是天生的暴力狂，只要一打人，什么病都能自己痊愈！我忍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打累了，才不再抽泣。我停下车，用手摸着发麻的头皮，又用好话哄了她很久，她才彻底不哭了。在车里重新补了妆，我把她送回了市局。
　　这天晚上，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换了公司的汽车，躲在那女孩家楼下监视。但什么发现也没有。在车上我想，也许许岩说得对，根本就没什么疑点，我不过就是色迷心窍罢了。
　　于是我开车去了那间酒吧，又点了几杯酒，酒一下肚，我立即产生了灵感。我觉得那一瞬间，所有的事情我都明白了。我想找支笔，把这些灵感记录下来，但我找遍了酒吧，也没有一支能用的笔。

云雾飞舞

　　我迷迷糊糊地急忙回家。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一辆车，很眼熟的样子。我正要停下去看，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是张晓晓。
　　我尽量把舌头伸直了说：“终于想起我来了？那武术，什么什么玛嘎，你练习得怎么样啦？”
　　她说：“笨蛋，是KRAV MAGA！你喝酒了吧？舌头都直了。”
　　我说：“我故意捋直了的，不然就打卷儿了。我应酬太多，没办法。刚刚我问你的事情，你都要回答。快回答，回答，回答……”
　　“你别模仿回音行不行，无聊的家伙。”
　　“好，好，那你快讲。”
　　“你真想听？不嫌我啰嗦？”
　　“不嫌！真不嫌！”我心想不嫌才怪。
　　于是她就开始了滔滔不绝地演讲。我把电话开成了免提，然后放在了座椅上。
　　到了家，我对她说：“我脱衣服了，开着免提听得见，你继续说。然后我就跑到卫生间去吐了。”
　　等我洗完了一个澡再回来，她刚好结束了演讲，最后她总结说：“……总之，这件事太好了！正和我的心意！”
　　我忙拍手说：“是啊，是啊！”
　　她说：“你难受我就不打扰你了，快睡觉吧！”
　　我叹了一口气，挂掉了电话，一看通话时间，居然有一个半小时，我一直都没有听她说话，她居然没有发现。我心里说：真是服了这个啰嗦的家伙。
　　几天之后，六子给我电话说：“你来看看车吧大哥！”
　　我一听立即就兴奋了起来，回答说：“一会儿就到。”
　　我驱车赶到了公司，让会计给我开了一张支票，装到了信封里，然后叫小张跟着我，去了六子那里，我的那辆大切正停在车间前的空地上。
　　六子见我过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对我介绍说：“看！大哥！全车防弹！你看这车窗玻璃，超薄的！”
　　“足有三寸，还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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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是目前最薄的防弹玻璃了，而且透光性特别好。你看这车门里的防弹钢板，都是加厚的，就连门把手，我都改装了，子弹绝对不会从缝隙进来。”
　　他指了指车座下面，接着说：“底盘下面也加了一层板子，虽然防不了炸弹，但是跳弹，碎弹片，绝对不会从下面进来。”
　　关上车门，他又跑到了车尾，指着油箱的位置说：“油箱整体都被防弹钢板包裹了起来，就算子弹直接击中也不会爆炸。”
　　看他的样子，简直比我还要兴奋，就好象这车子是他的一样。我装作很有兴致地听下去，但是实际上我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因为我的心里都正在盘算另一件事情。
　　他又几步窜到了车头，用拳头砸了砸引擎盖说：“车头我也做了防弹，子弹绝不会穿透盖板打在引擎上，还有你看这里。”
　　他用力地拍了拍车顶说：“就连天窗我都使用的防弹玻璃，如果有人从上面攻击，也没有用。”
　　他又蹲下用力地敲了敲轮胎说：“你瞧，还有这轮胎也是防钉扎、防子弹的。轮毂也换成了防弹钢材，这些材料都是从美国走私过来的。”
　　他再次跑到了车头说：“整辆车，除了防弹之外，车体框架还有保险杠，我也都加固了。当你用它撞普通汽车的时候，车体绝对不会变形！所有这些，光成本价就30几万，我要40万真的是成本价了！”
　　我点了点头说：“不错。”

云雾飞舞

　　说罢我把那装了支票的信封丢给了他。然后马上上车把车开了回去。小张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不停地按喇叭。不一会儿，他就打来电话问我：“老大，你给他的支票只有20万！他不是说40万吗？”
　　我说：“你没听他说，他给我打五折吗？”
　　他说：“没有啊。”
　　我说：“那你肯定是上火耳鸣了，该吃败火药了。”
　　不一会儿，六子打来电话，他说：“老大，你是不是忘记咱们谈好的钱数了？”
　　我说：“40万打五折啊。”
　　他惊叫道：“我什么时候说打五折了？”
　　我说：“你没说，那个张师傅说的。有事你找他去。”
　　说罢我就挂断了电话，“哈哈”大笑起来。
　　这车改装之后，因为车身加重的关系，感觉车子的行驶稳重感增加了许多，但是加速性能却差了一些。还好我的车子排量很大，这些差异并不会影响到正常驾驶。我想：这车子的油耗应该又增加了，省下的20万够我加几年油了。
　　看到路边有加油站，我把车停下加油。就在等待期间，我看到四周的柱子上，满是寻人启事。
　　我仔细一看，又是几个小女孩。
　　莫非都是离家出走？那这也太频繁了吧？难道说他们的学习压力真的有那么大？我一看日期，都是最近两天的。
　　我立即把这些启事都撕了下来，放到了口袋里。加油工人看着我，似乎是觉得我的行迹很可疑。我笑着对他说：“我，私人侦探！生意来了！”
　　工人听了会心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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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即给许岩打了电话，她这次倒是接起了电话，问我有什么事，我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了。她听了之后说：“我还以为你是给我道歉来的，哼，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那这次失踪的女孩漂亮吗？”
　　我翻了翻照片说：“不漂亮，都是一般人，就两个还算可以，不过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她说：“这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一会儿我跟刘叔说这事，让他派人去查。既然这些女孩不漂亮，你就别管了啊！别回来像上次那样，把小案子弄成大案子。”
　　我说：“上次的案子没有我你们破得了吗？再说我又不是看长相接活儿的。我可是名侦探，当发生罪案的时候，帮助受害者，我责无旁贷！”
　　许岩听了冷笑了两声，用讽刺的语气说：“你才没有那么好心，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吧？”
　　我叹了口气说出了实话：“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我必须尽快利用我的特长，建立起名声。以免将来那对兄弟找我复仇。我越有名，他们的顾忌就越多。”
　　许岩听了叹了口气，说：“特长？跟踪与偷窥是你的特长？”
　　我满不在乎地说：“啊，怎么了？上次的案子不就是我独自一个人破获的吗？”
　　她说：“你少来了！我看你是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吧？其实，你就是想表现得英勇一点儿，破两个案子，好让我回心转意，对不对？”
　　我一愣说：“哦，被你看出来了。”
　　她说：“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因为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说：“芙蓉姐姐的自恋要是有你一半儿多，她早就成国际影星了。”
　　“你王八蛋！”吼完之后，她挂了电话。
　　见指望不上她，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破案。回到公司后，我让客服部的人给那些寻人启事上的联系人，逐一打了电话过去。我把他们都约到了一起。
　　因为我之前看过很多侦探探案的电影，像这种案子，只要找到失踪者的共同点，一般就可以找到线索。至少电影里的案子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必须把他们约到一起，然后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来分析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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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是五对父母，他们很快就都赶到了公司。见到了公司的排场，他们很惊讶地问：“私人侦探原来可以这么赚钱的？”
　　我笑笑说：“哎呀，没办法啦！破案太多啦！”
　　他们看到公司的牌子，又问：“怎么是广告公司，别再是骗子吧？”
　　我见状急忙引他们进入会议室。
　　这时表妹推门进来，看了看问：“有客户？”
　　我点头说是。
　　她吐了下舌头，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对他们说：“我看到你们的寻人启事了。你们的孩子失踪的时间很相近，我怀疑是同一个团伙儿所为。现在我想知道你们的孩子有哪些共同点？”
　　这时张秘书推进来一块白板，我拿着马克笔将他们孩子的名字写在了上面，然后把他们的学校、年级、经常去的地方都列了出来。结果我发现：他们都住在同一个社区，分别属于这个社区里面的两个学校，有两个孩子甚至是在同一个年级。虽然有如此之多的共同点，我却分析不出任何线索来。
　　我看着这个结果“嗯啊”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我一直以为只要找到共同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找到线索。但我显然是想错了。我觉得电影里常用的这个方法，不太适合我。也许我需要一种特殊的破案方法，一种适合我的破案方法。
　　就在我翻着眼睛苦苦思索的时候，家长们开始议论纷纷了，有的人说：“我们家孩子从来不去什么别的地方，天天下了学就直接回家，学校门口人又那么多，怎么可能被人绑架。”
　　“就是，绑架应该要赎金啊！”
　　“也不可能是拐卖，人家拐卖都是拐卖那些想出去打工的女孩子，我们准备要考大学的，天天学习还忙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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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翻着眼睛苦苦思索的时候，家长们开始议论纷纷了，有的人说：“我们家孩子从来不去什么别的地方，天天下了学就直接回家，学校门口人又那么多，怎么可能被人绑架。”
　　“就是，绑架应该要赎金啊！”
　　“也不可能是拐卖，人家拐卖都是拐卖那些想出去打工的女孩子，我们准备要考大学的，天天学习还忙不过来了……”
　　很快会议室就乱作了一团，我必须赶紧说点儿什么，好让他们安静下来。
　　但我搜肠刮肚确实想不到什么要说的，最后我灵机一动说：“她们还是有差别的，那就是虽然都是女孩！但是有的很漂亮，有的很难看！”
　　但是说完之后，我马上就后悔了，说这话还不如一句话也不说呢。
　　本来并不特别生气的家长们，听到这话立即就炸了锅，一边骂我耽误他们的时间，一边穿上衣服要往外走。
　　我问：“你们这是干嘛？”
　　他们说：我们还以为你有线索了，没想到来这里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说不定我们已经找到孩子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都离开了。
　　小张傻乎乎地看着我，然后问：“老大，这可怎么办？”
　　我说：“没你的事！今天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把笔一扔，我就走出了公司。
　　还好除了侦探电影，我也读过不少侦探小说，所以我知道，如果不能从受害者那里得到信息，就要想办法从坏人那里找到一些信息。
　　但是坏人去哪里才能找到呢？我一边思考，一边开车四处乱转。突然我觉得眼前的景物很熟悉，一抬头看路标，这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将车开到了李小楠姥姥家的楼下。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李小楠。她那恐惧的表情在我的脑海里重现了出来。我想：上次案件是一个个例，所以即使我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明白。但今天这么多女孩失踪了，又相互不认识，所以相约一起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她们真的是被坏人绑架了呢？

云雾飞舞

　　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就意味着她很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也许这个绑匪手段并不高明，所以第一次犯案时，不小心让这个女孩逃脱了。因为这个女孩的家人有顾虑，所以不敢报警。
　　那个罪犯本以为事情败露，就不再敢犯案了。但几天之后，他发现并没有警察来抓他，于是他就开始疯狂犯案。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些女孩是不会报案的。
　　综合以上理由，我相信：这个罪犯一定是个性变态，色情狂。由此我可以进一步推论，李小楠之所以不敢回家，是因为她当初被绑架的地点就距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她害怕回家，所以才要搬到姥姥家来住。
　　想到这里，我认为事情就简单了。只要我找到这个女孩，说服她，让她告诉我那个罪犯是谁，案子就可以破了。
　　于是我立即下车上楼。敲门之后，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这时我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猜她也一定是趴在门上偷听。于是我突然用力地捶了一下门，果然门那边响起了一声女孩的惊叫声。这惊叫声很小，像是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一边捶门一边喊：“警察！开门！”
　　门那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我又大喊了一声：“警察！”
　　门终于打开了。那个女孩出现在门缝里，惊恐地看着我。我闻到屋子里散发出了一种老人特有的那种味道。果然，不一会儿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她看上去腿脚很不方便。
　　她走到女孩身后，小声地问：“这是谁啊？”
　　我说：“大娘，我是警察。”
　　

云雾飞舞

　　女孩警惕地问了一句：“那你的证件给我看看。”
　　我笑着说：“我是便衣警察，出来执行任务，不能带证件的。”
　　她们犹豫着是不是要给我开门，我又笑着说：“小妹妹，你上次不是看到我与一个穿着警服的刑警一起来的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才把门打开。
　　我走了进去，观察了一下环境。屋子里的家具很旧，女孩把我让进来之后，腼腆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老太太忙着给我倒水。
　　我说：“大娘，您腿脚不方便，就别忙了。”
　　她说：“没事，越是不方便越是要多锻炼。”
　　我问女孩：“你上次真的是离家出走了吗？现在有好多女孩子都失踪了。如果上次你是被人绑架的，一定要告诉我，如果你不说，她们就不一定像你这样运气好了。”
　　小楠听了这话，无助地看了看她的姥姥。
　　她的姥姥也坐在了桌子边上，先是请我喝水，然后说：“我们小楠就是离家出走，要我说走得对！女孩子家读书有啥用，再逼你读书，就还走。”
　　听到这话，我此时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心想：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这是什么教育方式？不过，老人家脑子退化了，应该不会说谎。当然了，也可能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我换了一种问法说：“小妹妹，失踪的这些人很可能会遭遇不测的。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告诉我。”
　　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动了下，然后她紧紧地抿起嘴唇，仍不肯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