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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9 19: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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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峰探案系列 八十(下)
第二天一早,我正准备和你妈妈一起出门上班,小玲突然冲了进来,脸色涨得通红,目光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一进门,就不顾一切地对我喊:
“你这个骗子!”
接着就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妈妈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头天晚上说不出来的疲劳使我没有告诉她——我突然改变立场赞成兴发离婚了。
后来,在小玲气愤的、断断续续的描述下,你妈妈终于知道了原委。
虽然你妈妈一向回护小玲,但毕竟这边是丈夫,所以还是替我分辩道:
“小玲,你别激动,我想小峰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勉强提了提精神,对小玲耐心地说道:
“小玲,我昨晚之所以劝兴发和你离婚,确实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是不是“离婚”这个词又刺激了小玲,她的火似乎再次升腾起来,鼓者一双眼睛打断我:
“什么原因?你就是故意,你早就想拆散我们,你早就劝我离婚了,你们男人都是一路的,你想害我!”
“根本不是这样,小玲,你听我解释——”
但小玲没听我解释,就愤然摔门而出!
我过了很不舒服的一天。
傍晚回到家,你妈妈破例不在,我猜她准是找小玲了。
带着些厌烦,我一个人躺床上看书。大概九点多的时候,你妈妈回来了,洗漱完毕,往床上一躺,开始上一眼,下一眼的瞄我。
忍了一会儿,我把书往旁边一放,对你妈妈说:
“说吧,替你的朋友说吧!”
“说什么?”你妈妈立刻带着埋怨开口了:“你劝都劝过了,兴发要离婚,小玲难受得要死,弄得现在不可收拾,我还怎么说?”
“怎么弄得现在不可收拾?你说话公平一点儿好不好?”我忍着气分辩;“如果情况不可收拾,那跟我说过什么没关系,佳慧,我为什么会好端端劝兴发离婚?你得问问我,听听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对不对?你知不知道兴发已经有点儿神经了,我眼瞅着他好象为这事儿快憋屈犯罪了,才没办法赞成他离婚的,离婚不好,总比有一天犯罪强吧?”
“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好好的,可等犯罪不晚了吗?”
“可既然没有发生,你就有机会从容再劝嘛!”
“我还没劝呐?我劝两年多了,是劝得没招了。”
“那至少可以先给小玲打个招呼嘛!”
“我没给她打招呼吗?我给她提了几次要她考虑离婚。”
“但你知道她没怎么考虑嘛!”
“我怎么知道她没怎么考虑?我觉得她已经考虑差不多了。”
“你看你这个人,你这是强辩,你明知道小玲没怎么考虑,她根本就没想过离婚。”
“噢?”我终于光火了:“小玲没想过我就永远不能说别的啦,只能劝兴发忍?”
“哎呀,你别发火嘛,不是小玲不考虑离婚,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不离婚是有很多现实因素的。”
“现实因素又怎么样?现在是小玲选吗?是人家选她你知不知道?她被选她有什么资格说考虑好考虑不好的!”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你妈妈立刻眼一瞪,一副站在妇女权益立场上的义正词严态度冲我嚷嚷:
“小玲被选?啊,我们女人给你们生儿育女,千辛万苦的,人老珠黄了,挑个毛病就不要了?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太不公平啦!”
“不公平?说得对!我错了,我认错,这样吧,明天我们俩一起去找许兴发和蔺玲,当着他们的面,我向小玲认错,并当众向许兴发更改自己的建议,你再当面给许兴发讲讲这番大道理。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的不公平,可以不再埋怨我了?——因为我们这么一说,兴发和小玲就前怨皆消,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妈妈终于哑了一下,但随即又愤愤地嘟囔:
“你别噎我,哼!这世界真不公平,对女人不公平,小玲太可怜了,你们这些男人太自私,小玲有这事难道不是你们男人造成的?噢!干完了,现在又是你们男人过来埋怨她、嫌弃她。”
“对,你说得对,都是男人的错,跟潘金莲似的,她偷情是西门庆的错,她杀夫是武大郎的错,她挑逗武松没有成功,就是武松的错!”
“你什么意思?”你妈妈瞪着我。
“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们女人愿意这样想,并觉得很快乐,认为想想怨怨问题就得到了解决,那就这么想好了,我没有意见!”
一阵短短的沉默之后,你妈妈稍微有些泄气,低声问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
我也平和了一下口气:
“佳慧,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探讨什么男人女人,公不公平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儿大呀?——我们就得说兴发和小玲的具体情况。你说小玲对家庭有贡献,我也承认,但你我承认有什么用?关键是兴发怎么看,对不对?——佳慧你帮朋友我理解,可也不能忽略事实完全不站理,就跟我刚才说的潘金莲,你要说她偷情、杀夫确实情有可原,我也同意,是时代悲剧!可要是越说越来劲儿,连武松拒绝她的挑逗,也认为是武松不对,是导致一切悲剧的根源,我觉得这就恐怕太矫情了!——什么事儿也不能说过分,——比如小玲离婚,不能离?怎么就不能离呢?——时代变了,佳慧,这世界就算你说的对女人还是不公平,但至少不是宋朝了;至少满街职业妇女了;至少很多女人活得很成功;至少一个女人离婚不再显得丢人了,可以工作,可以再嫁;至少失去一个丈夫,还有可能再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宝,对不对?”
你妈妈不为所动,白楞我一眼:
“你说得轻巧,实际日子那么好过?万一听你的话离了,遇不上个更好的怎么办,你负责呀?”
“什么听我的话离了?”我又有些光火了:“什么我负责?这关我什么事呀?——佳慧,小玲糊涂你也糊涂是不是?我们回复到问题本源好不好?你说兴发想和小玲离婚是因为想听我的话?他们要离婚的病根儿在哪儿你不知道?小玲自己不知道?——她怕以后过不好不想离,可兴发不怕人家想离怎么办?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嘛,光小玲害怕不想有什么用?”
“小玲也不是害怕和不想——,”
你妈妈又维护起小玲的面子来:
“小玲从没这么说,是我说的,其实小玲自己不在乎离不离婚的,主要是舍不得成成,怕成成将来受后妈的罪,你不知道当妈的心,为了孩子,日子再苦再受罪,也宁愿熬着不愿离婚,就是离婚,也希望是成成长大成人后。”
“那她带成成不就结了,对了,下面你别替小玲接上一句什么‘带孩子不好改嫁’之类的话。因为听着觉得这么伟大牺牲的母爱里怎么透着算计?怪亵渎的!”
你妈妈愤愤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埋怨我说:
“你什么意思呀?这么刻薄,我告诉你,现在小玲最恨的就是你!”
“呵!恨我?”我压着火气反问,其实从早上小玲仇恨的目光、哆嗦的嘴唇和摔门而去的动作,我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但听你妈妈又亲口这么一说,火还是突然又上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噢,小玲全指望你能劝好呢,好嘛!你倒劝人离婚!她能不恨你?你知道小玲不想离婚的。”
“我不知道!”我硬邦邦顶了回去:“——恨我?我搭时间、搭精力、常常还得搭瓶酒,天天去她家唆道这点儿跟我毫无关系的破事儿,尽量帮她维系她的家,现在许兴发为她自己的事儿,死活计较她,倒来恨我?凭什么?——我还知道?我知道什么?我只知道当初不是我劝,他们早离了!苟延残喘了两年多,现在说这话,‘升米恩,斗米仇’是不是?”
“你看你这个人,说说就来气了,其实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小玲恨你主要是一直把你看成她的贵人、恩人,特别信你,结果你最后居然劝兴发和她离婚?她觉得被欺骗了,你知道人就是这样,越信谁,就越受不了那个人好象骗了自己。”
“你住嘴吧,我知道?我又知道?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把我当‘贵人、恩人,特别信我的’人,就为一点点儿不如她的意,就完全忘了这‘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曾给她的帮助!就丝毫也不想想问题的根源到底在那里,也不问问她所谓‘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说的话,就理直气壮地满怀恨意跑来谴责我,连给这所谓‘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解释一句的时间都不留!——这我还是她‘贵人、恩人,特别信的人’,我的老天爷呀,我要是她的仇人是不是已经被砍死了?”
你妈妈看我确实有些生气,终于闭了嘴,翻楞我一眼,然后一个人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目光闪闪地,仿佛在琢磨着什么。
我冷眼看了一会儿,觉得安全起见还是追问一下比较好。
“想什么呢,佳慧?”
“啊,”你妈妈捐弃前嫌,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想起今天晚上说到后面,小玲说兴发前一阵儿给她叨咕说什么女人这事儿确实重要,比如*卖第一次就额外值钱,她问我既然他俩之间病根子就在这儿,是不是花点钱儿,给兴发找个这样的*过一回瘾,没准儿问题就解决了,她征求我意见——”
“你怎么说?”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你妈妈。
“我?当时刚听完也没主意,又急着回来,就说大家都回家仔细想想,这会儿咂摸一会儿觉得也是个法子,没准能一劳永逸解决了兴发的问题呢!”
我“砰”地坐了起来,又惊又气:“佳慧,你疯了?”
“你激动什么?”你妈妈吃惊地看了我一眼,解释道:“我疯什么?你不说要现实考虑,实际出发,那我这会儿就从现实出发想想怎么解决实际问题,你这会儿可别突然又道德高尚起来了。”
“道什么德呀?我说的就是实际!”
我真是又气又急:
“用你的脑子想想,小玲就为我同意兴发离婚就把他们夫妻要离婚的一切责任记恨到我身上,你还看不出来小玲什么性格?看不出来她最喜欢外在归因,怨天责人,胡乱归罪?你还敢给她出这主意?——你想没想过,要是兴发找了一次*就万事ok那自然最好。可要是没有解决问题,又引来后患怎么办?——比如兴发和那些*没完没了以后瓜葛不断怎么办?那些女人们很可能摸准了兴发的心思,然后纠缠不休,你不知道*是专吃男人饭的,她们的职业道德就是撒谎、骗男人?像兴发没出来混过的,更容易被人当冤大头宰!——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道德,可我知道这事儿就是小玲自己决定的,万一结果不如意还不知她能怪罪到谁身上呢,——要是你无意中多了句嘴,到那时侯小玲只会记得是你叶佳慧给她出的主意,会觉得一切错都是你,你知道吗?——你看小玲今天恨我那样,是不是觉得咱家搅和进去的还不够是吧?非得给自己招足祸你才痛快是吧?我告诉你呀——,首先,明天你见小玲就告诉她,这事儿你没主意,让她自己决定;”
我越说越恼,越想越烦,尤其是想到小玲那仇恨的眼光,又想到要是自己不把话说狠点儿很可能你妈妈不当回事儿,因此头一次冲你妈妈发出了女人们在婚姻中相对爱发出的威胁声明:
“其次,我以后再见你和小玲嘀咕说话,搅和他们家这点儿破事儿,回来也不用给我解释,直接跟我签字离婚!”
就这样,我和你妈妈算是彻底和兴发和小玲断绝了来往。
兴发和小玲也没有离婚,从表面看,他们还是和气的一家,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我也无从得知,是像以前那样拖拖拉拉的出于家庭、孩子等等原因没离呢?还是小玲采用她曾和你妈妈探讨过的方法,而幸运地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呢?——或者又为其他原因?——我完全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小玲对我憎恨的目光直到她死都没有变。
我想,这一定是她认为有充足的理由恨我。
现在,警察来问我其中的缘故——
我一阵踌躇,事涉案件按理说我绝对应该说,但这是兴发和小玲极忌讳为人所知的隐私,目前又没有确凿证据来证明是许兴发杀人,万一不是兴发,我又把这事说出去了,人的嘴最不可靠,然后再传扬出去——;——可要是不说——,万一耽误破案——
那一刻,我真是陷入了两难境地,——我到底该说,还是不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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