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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2 11: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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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木偶 第十章 思恋(下)
“你终於醒了!”
当我清醒过来时,立刻有个甜美的声音,带着欣喜若狂的感情色彩,传进我的耳中,我用力的摇了摇脑袋,然后睁开眼睛。
窗外的阳光十分刺眼,朦胧的白色光芒中,只见诗雅正面色焦急的望着自己。
我努力在脸上堆积出一点笑容,轻声问道:“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诗雅满脸的惊讶,她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又仔细的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后,这才说:“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前晚我们三个人去教堂的废墟那里,收拾附身在遥嘉身上的木偶,除灵虽然成功了,但是你被垂死挣扎的木偶怨灵袭击,然后昏了过去。我和Jame好不容易才把你搬回来。说真的,你很重耶。”
“那真是抱歉了。”
我苦笑着从床上坐起身来,丢失的记忆在慢慢恢复着。
终於,我回忆起了一切,也想起了昨晚自己昏倒后,做的那个十分真实而又过於稀奇古怪的梦。在梦里,那个粗鲁不可爱的黄诗雅,居然变的那么温柔,而且还向自己正面表白。
我侧过头望向坐在身旁的诗雅,不由看的呆了,浸染在清晨阳光中的诗雅,脸孔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丽,她长长的黑色柔发,在阳光下泛出莹光流转的异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在我的肆意注视下,诗雅的脸微微一红,嗔道:“看什么?人家的脸很髒吗?”
唉,看来昨天的梦果然只是个古怪的梦,不过俗话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在潜意识中喜欢她?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只有脸蛋、没有丝毫内涵的小妮子?
我用力的摇摇头,试图将这个无聊的念头甩开。
不过,这次真的是一切都结束了吧。
根据诗雅说,遥嘉因为被我们强迫剥离附体状态,虽然头脑只受到轻微的影响,但也几乎丧失了最近几个礼拜的所有记忆,於是遥叔叔和遥阿姨便带着她去了纽约,拜访一位熟识的着名脑科医生,希望可以对遥嘉的病情有所帮助。
看来一时之间,是不能从遥嘉的嘴里,知道她为什么会和那个木偶扯上关系了!
下午闲的无聊,我将买来的速食倒扣在背上,和黄诗雅缓缓向公园走去。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很累,我三步两步的走进草坪,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今天是星期二,我到美国已经有十多天了吧。”我一边咬着汉堡,一边胡思乱想着。
诗雅想了想说道:“如果从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开始算起,已经有十五天零六个小时。换句话说,我们已经认识九百零六个小时,那可是一共有五万四千三百六十分钟之多呢!”
“你居然会这么清楚?”我大为惊讶。
诗雅微笑起来:“当然了,怎么可能记不住?第一次见你那天,小夜强硬的表情,我想我永远都忘不掉,那时你真的好帅!”
“会吗?”我一向都很厚的脸皮,居然不由的红起来,急忙岔开话题:“你有没有发觉,今天的公园里似乎特别安静?”
“平常不就是这样吗?”诗雅毫不在意的反问。
我摇摇头,向四周望去,这是公园里十分偏僻的角落,四处的参天大树几乎盖满了天空,枝桠繁茂的就算光线也难以往下透。
常常听Jame说,这个公园后边是个大森林。它的直径有近一百多平方公里,森林西边的尽头,还连接着一个早就没人居住的印第安村落。现在的那里,已经变成了波特兰国家公园的一部分。
遥嘉那小妮子,早就信誓旦旦的说要开车带我去骑印第安人的马,等那傢伙病好回来后,绝对要她兑现。
我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略微抬起头,不住打量着身旁的景色。
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个五百多平方米的大坑,坑里依地的植被长的很茂森,这让人非常容易看出这块怪异土地的本来面目--巨大的椭圆形,活像个陨石坑。
奇怪,自己也是这个公园的常客了,为什么以前从没有看过这个很显眼的标志?
我迷惑的爬起身,拉了诗雅缓缓走到那个圆坑的正中央,然后在不远处一组供人野餐的石桌椅上,坐下来。
实在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东西。
透过树的缝隙,我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玩耍的小孩,风缓缓的吹动树叶,发出轻微“沙沙”的声音。一切都那么自然,而且非常平静谐和,或许是因为木偶的事件,让我变的太过多疑了吧!
吃饱后,正想在草地上舒服的躺一下,突然有个沉重的践踏草地的声音,从远处向这儿传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怔怔的望着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几只动物慢吞吞的从北边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是鹿,三只鹿!
牠们披着暗红的颜色向这儿走来,就算看到躺在地上满脸吃惊的我,也丝毫不在乎,只是傲然地昂起头,用鼻子向我喷出一些废气,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又视而不见地继续走牠们的路。
不一会儿便穿过了这空旷的几百米,进入到别一端的森林里。
“美国的动物还真幸福,没有人会去打扰牠们的生活,那些梅花鹿一定很无忧无虑吧。居然这么跩!”我随手扯了一根草放到嘴里咬着,一边无聊的多愁善感。
“其实人不也很幸福吗?”诗雅温柔的说道。
“人?嘿,人就可怜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只要活下去,就永远轻松不起来。更惨的是,人每天都在努力压迫和被压迫之间挣扎,而且丝毫不知道反省,还要受到来自各方面感情的束缚。恐怕有些人从出生到死掉,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我歎了口气。
“人哪会有这么惨?小夜,你太偏激了!”诗雅不信的摇摇头。
我笑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婴儿出生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吗?”
“不是因为他们想哭吗?”
“当然不是。”我抬起头凝望着她明亮、深邃朦胧的眼睛说道:“因为就连婴儿也知道自己投错了胎,神让生物投胎为人,不是奖励,而是惩罚。在这个疲倦的世界上的人,大富大贵的人在痛苦,饥饿贫困的人也在痛苦,根本就没有人幸福嘛。”
“我不信。我觉得只要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结婚生子,然后可以和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就是幸福。”
“肤浅,这样真的就可以幸福吗?”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诗雅静静的看着我,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苦笑起来,将手里的可乐丢给她说道:“走了。”然后迳自向公园东面走去。
那里的人并不如想像中的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孩子。他们正在免费的游乐园中玩耍,草地上还有几个人开心的玩着棒球。
免费公园是美国的一大特色,它没有门也没有墙,只是在特定的几个地方钉上一个牌子,写上公园的字样。这种公园在美国很多,仅西雅图就有一百多个。
天依然很热,十天或更长时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前方的自动喷水器开启,喷出的水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
忽然,我呆住了,全身因为吃惊而僵硬,那种僵硬带着强烈的震撼,不断冲击着大脑。
不远处,有个女孩安静的在夕阳中向我点头,一如许多年前一样,她依然爱微笑,而且那笑曾让我陶醉过很久。
我惊讶,只是因为我绝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在这种情况下,在这辈子还能见到她。
“怎么?你认识她吗?”诗雅诧异的问道。
“是小洁姐姐!”我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可能!”诗雅惊讶的叫出声来:“你的小洁姐姐已经被木偶害死了,而且她的样子根本就不像。”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轻微的喘着气,带着满脸呆板的表情走了过去。
“我的朋友常跟我提起,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的情景。他们爱玩一种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谁输了,就要背另一个人。”我走到几乎要和那女孩鼻息相触的地方,努力压抑着语气,淡淡地对她说:“可是一直都是男孩子在背,累的他气喘吁吁,而女孩便总是在他背上拍手喊加油。”
那女孩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就像许多沉沁在回忆里的少女,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对啊,这是女孩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她也觉得很甜蜜。”
“哼,可是你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局吗?那个小女孩突然走了,一走就是四年,而且没有给那男孩写过一封信,没打过一通电话。她根本想像不到他有多担心。他的心几乎都碎了!”
我激动起来,一拳打在身前的松树上。树被打的不停摇晃。
女孩的笑在那瞬间停止了,她将哀恼凝固在脸上,“也许是那女孩子没有勇气去打电话和写信,更不敢去面对他……你以为那个女孩子不痛苦吗?她常常无端的哭泣,哀求自己的妈妈让她回去,哪怕她一个人在国内生活也好!”
女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终於流下了泪,泪珠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七彩的光芒。
我又愣住了,脸上的呆板变为了满腔欣喜:“小洁姐姐!你真的是小洁姐姐!你没有死?”
“不对!小洁姐姐已经死了,那个人是假的。”诗雅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她是真的,不然她不会知道这段台词!”我用炽热的眼神,死死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小洁姐姐,彷彿只要一眨眼,她就会永远的消失掉。
小洁温柔的望着我,明亮的眸子中透露着关切:“诗雅说的没错,我确实因为那个木偶的诅咒死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封印住那个木偶的怨灵后,我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这里,就像上天要让我等什么似的。直到我看到小夜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上天是让我等小夜你。”
她轻轻的挽住我的手,微笑道:“小夜,我们回家吧。”
“小夜!不要跟她走!”诗雅焦急的拉着我的衣角:“你真的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话吗?”
“我信。”我毫不犹豫的点着头,转头向诗雅说道:“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木偶被我们成功的封印住,这个镇上的人也不会再有人死於诅咒。而且最重要的是,小洁姐姐回来了。我相信遥叔叔、遥阿姨和遥嘉那小妮子回家后,一定会很惊讶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真想他们快点回来,然后,我就可以看到那一家人惊讶的掉下巴出糗的样子了!”
“小夜,我……难道……”诗雅咬着嘴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轻轻的低下头,放开了紧拉着我不放的手。
“小夜,我有多久没有为你做过饭了?”小洁姐姐把我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一边舒展手臂,一边问道。
“好久了。大概有三四年吧。”我思索了一下。
“好,那今天我来做饭。小夜要吃什么?”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眼神中流露着毫无保留的爱意。
“不放洋葱的牛肉咖哩加土豆泥盖饭。”
“好複杂的要求。”小洁姐姐看了我一眼,“你这么多年来偏食的习惯还是没改,其实洋葱很好吃的。”
“洋葱太臭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想赚人家的眼泪。我讨厌它那种恶劣的行为,就算碰它,我都觉得是在侮辱我自己的人格,何况是要将它塞进嘴里,然后咀嚼它!”我狡猾的笑着。
“好啦,我做就是了。总之,我从来就说不过你。”她用白色的丝带将自己有如瀑布般乌黑飘逸的长发紮成马尾,然后走进了厨房。
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小洁姐姐从厨房里探出头又说道:“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好吗?耐心等我一下就好了。”
我无聊的等了一会儿,直到厨房里传来一股饭香,才随手打开冰箱拿出可乐,一边喝,一边走进了厨房。
“要帮忙吗?”看到她正忙的不亦乐乎,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洁姐姐转过身,将我赶了出来:“你到客厅去乖乖地等着我把菜端上来,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可是……”
“可是什么?”她一边忙一边笑着问。
“你的饭快糊了。”
“天哪,我真笨!”小洁姐姐急忙关上了火,清丽白皙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红晕:“抱歉了,小夜,我再重新做一次。”
“不用了。”我揭开锅盖,将上边还没焦的白饭勺进了碗里,说道:“其实偶尔吃吃带着焦味的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吃过饭,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新闻刚播报完今晚会有五级风,风就开始不断在屋外呼啸起来,扯的附近的大树啪啪作响。过了夜晚八点,这种比暴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五级风,才停下来,然后便开始下雾了。
浓的粘稠的白色雾气在窗外翻腾,越看越让人觉得诡异。即使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我依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洁姐姐轻轻的从身后将我抱住,将嘴凑近我的耳朵,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小夜,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
我顿时僵住了,原本灵敏的脑袋,一时理解不了这几个字的意思。
小洁姐姐见我呆呆的不声不响,便用鹪巢蚊睫的声音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脸颊羞红的深深埋进了我的肩膀。
“一起洗澡?也就是说,两个健康的男女脱光光,一起浸泡在不足四平方米的浴池里,也就是说,比男女混浴的温泉还容易出现意外情况,也就是说,不小心出现了意外状况,这个世界就很可能不小心增加两个成年人。嗯!似乎满複杂的!”
好死不死,我的逻辑思维偏偏在这种非常时刻苏醒了。
“今天早晨我才洗过,晚上不想洗。”违心的谎话脱口而出,我一边全身紧绷、大汗长流,一边装作毫不在意的笑着。
“小夜的脸红了,好可爱!”小洁姐姐笑起来,她闭上眼睛,向我耳朵里哈出一口气,“很晚了,小夜,去睡吧。”
我逃命似的走进卧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深呼吸了好几次,心脏依然不受控制的胡乱跳动着。
总感觉复活后的小洁姐姐很奇怪,不但因为一向厨艺高绝的她会将饭煮过火,还因为她变的很媚,很有吸引力,而且更大胆了。
那种一边露出羞涩的脸,一边说着令人浮想篇篇的话的神态,越看越像是遥嘉和小洁姐姐加起来再平均相除后得出的性格。
狠狠摇了摇脑袋,我关了灯爬上床。全身的神经绷的紧紧的,害的我丝毫找不到睡意,只好在床上焦躁的翻来覆去。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了。
“小夜,你睡了没有?”小洁姐姐低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和羞涩。
“还没有。”
我正准备坐起身将灯拉开,小洁姐姐突然又道:“不要开灯。”
接着,传来卧室门被开启的声音。
我在黑暗里睁大眼睛,只看到一个黑影迅速的走到床边,滑进了被子里,顿时一阵温馨的青春气息,透过女儿家特有的幽香传入鼻中,然后有两条滑腻如凝脂的手臂,穿过我的腋下,紧紧的将我抱住。
小洁姐姐似乎没有穿任何衣物,因为我能很确切的感觉到,有两颗柔软丰满的不明物体正压在胸口,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夜,你会不会讨厌比自己大的女生?”
小洁姐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感到心脏不由自主的“怦怦”乱跳着,也不管她在黝黑一片的情况下是不是看的到,只是下意识的摇着头。
“那小夜是喜欢我了?”她翻动身体,将我压在身下,然后轻轻的将头倚在我的胸口,又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夜。从小,我就幻想着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为你做饭,洗衣服,然后生下许多小孩子,对我来说,那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我却只感到全身僵硬。
小洁姐姐近在咫尺的幽馨吐息,与身体上完全无阻碍的摩擦,让我的大脑刺激的快要爆开了。
“小夜,你会不会娶我?”小洁姐姐微微抬起头,在黑暗中和我的眼睛对视。
混乱的大脑受到感觉神经不断传来的强烈刺激,居然丝毫不再处理任何从耳膜振荡得来的资讯。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再次下意识的点头后,才发现,小洁姐姐是要将她自己嫁给我。
“真的,太好了!”小洁姐姐感觉到我在点头,声音顿时因欣喜而颤抖起来,“好棒,我们现在就结婚,就举行一场只有我俩的婚礼!”
终於,舌头恢复了功能,我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一连串乾燥沙哑的声音:“但结婚似乎是一件大事吧,要父母双方的同意,还要请司仪主持婚礼,新娘穿着漂亮的纯白婚纱和新郎接吻,然后要用鲜花将婚车装饰起来,还要在车后边拖着一大串易开罐才行!好像不能什么时候想到要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啊。”
“小夜不想和我结婚吗?”小洁姐姐的声音立刻哽咽起来。
突然感觉有几滴水滴落在了脸上,我慌忙又道:“就当我刚才说了一堆废话好了,但结婚再简单也要穿婚纱,找个教堂和证婚人啊!”
“教堂、证婚人……和婚纱吗?”小洁姐姐停止抽泣,愣了愣,她从床上站起来,“小夜,等我一下,我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了。”
疯狂翻滚的雾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消散的无影无踪了,苍白的月光下,小洁姐姐穿着雪白的婚纱,拉着我的手走进树林里。
黯淡的月光似乎具有强烈的穿透性,它毫无阻碍的穿过浓密的树枝,照射在小洁姐姐的脸上。
今晚的她透露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她的头上紮着一个粉红色的大蝴蝶结,而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红晕,一丝满足的微笑。
温馨的体温透过我俩相互紧握的手中传递着,她不时的回过头望我,每次和我的眼神相触,都会向我露出甜蜜的笑容。
虽然直觉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跟她去那个地方,那里等着自己的只有万丈深渊,而且随时会命丧黄泉。
但每次接触到那种笑容,强韧的判断力立刻便会土崩瓦解。
时间似乎在单调的脚步声中停止了,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沙沙”的轻微声音,明显是有人在跟踪我俩。
我正想回头看看,究竟是哪个傢伙居然蠢的用这么滥的跟踪技术,在自己身后班门弄斧,猛地感到小洁姐姐更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她原本那充满灵性与异采的眸子微微一暗,接着加快了脚步。
浓密的雾被风从东面吹了过来,顿时整个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月光不见了,失去视力的我内心一阵恐慌,那种不知自己究竟是被黑暗包围,还是被雾气包围,看不见的地方究竟会不会有意外危险的恐慌,不断在心里越积越累,最后几乎要到爆炸的地步。
“小夜害怕吗?”小洁姐姐温柔的说道:“不要怕,就快到了,我们就快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眼前突然一闪,终於走出了树林。
为了快速恢复视力,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向前望去,却不由的呆住了。
脚下竟然是个直径达三百多米的大圆坑,坑四周很圆滑,看不出是人工造成,还是自然形成的。
最令人惊讶的是,圆坑中央有个非常大的教堂,样貌极其古怪,但却崭新的教堂,那个教堂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橘黄的灯光,那些灯光似乎并不稳定,投射在地上的光辉飘渺寂寥,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奇怪了,这种景象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教堂、婚纱和证婚人这样就全都有了。我们过去吧。”小洁姐姐整理了一下婚纱,然后挽着我的手臂慢慢走向教堂,她深呼吸一口气,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小姑娘,今天你想忏悔什么?”正在十字架前祷告的神父转过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问道。
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这个神父大概五十岁左右,满脸苍白没有血色,而且皮肤上长有许多像是屍斑的褐色斑纹,只要一说话,他的门牙和虎牙就会整个露出来,白森森的,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神父,我想在今晚和他结婚。”小洁姐姐侧过身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和他都是真心相爱,想要生生世世永远廝守在一起。”
神父笑了,他用毫无精神的昏黄眼光望向我,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帮你们好好安排这场婚礼。”
“遥洁小姐,你愿意嫁给夜不语先生为妻子吗?并且不论贫困、疾病、痛苦,都会永生永世的爱着他?”神父问道。
在摇烁不定的千支烛光下,小洁姐姐庄严肃穆的脸上,浮现着嚐遍百味的神色,她闭上眼睛,然后又不舍的睁开,用炽热的深情眼神久久凝望着我:“我愿意。”她微笑着,流着泪说道。
“那么夜不语先生,你愿意娶遥洁小姐为妻子,并且不论贫困,疾病,痛苦,都会永生永世的爱着她吗?”神父和遥洁对望了一眼,然后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
我在心里暗暗歎了一口气。
娶遥洁作为妻子,这不正是我从小的梦想吗?
有这么一个我喜欢的人这样的爱我,默默的听我说每一句话,为我做饭洗衣服,还会在冬天手感觉冰冷的时候温暖我,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吗?为什么就要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居然会犹豫不决?
就在我咬咬牙,正想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时,教堂的大门突然发出“啪”的一声,门被踢开了。
“小夜,还好我来的及时。”诗雅气喘吁吁的走进教堂,她指着小洁姐姐大声说道:“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遥洁,不!她甚至不是人!她是那个木偶,那个被我们封印住,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木偶。她根本就是在迷惑你,想要和你定下死神契约后,将你拉进她的世界里。”
“诗雅,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为什么你要这样说我?”小洁姐姐回头望着诗雅,声音开始哽咽起来:“难道你也喜欢小夜吗?你想把他从我这里夺走?”
诗雅冷哼了一声:“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你迷惑不了我。”她望着我说道:“小夜,如果你到现在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她从背后抽出一张老旧的牛皮纸:“这是我从Jame那里『借』来的萨克瑞德驱魔阵图。上次那傢伙可以逃出封印,我不信这次她还能逃的出来。”
“不要!”遥洁惊叫一声,躲到了我身后。
我一声不哼的呆站着,内心充满了矛盾。
诗雅毫不犹豫的高举萨克瑞德驱魔阵图,声音清晰的一字一字念出咒语:“来源於光明的圣明啊,请你们用你们的慈悲来化解恐惧,让来自於黑暗的一切仍归於大地!”
巨大的五芒星在脚下出现,伴随着强烈的白色光芒从巨大的魔法阵中涌出,一丝丝、一缕缕光线,像有生命般萦绕向教堂里所有的人。
白光过处,教堂开始土崩瓦解,最后只剩下焦黑的废墟……这里竟然就是我们上次封印那个木偶的空地。
时间似乎在魔法阵中停止了。光线缓缓流动,如同漩涡从最外层流向最内层,在遥洁的身旁,光线由缓慢的动态变为了绝对的静态,最后,积累的越来越多的苍白光芒,刺眼的猛然一闪,全部冲入了遥洁的体内。
遥洁痛苦的大叫着,她用手捂着脑袋,右手使劲的向我伸来:“小夜,为什么你还不说『我愿意』?我爱你,我比爱自己的生命更爱你,为什么你不肯说那三个字?”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最后深吸一口气,苦涩的笑了:“对不起……死去的人就是死了。虽然会令活着的人痛苦,但活着的人不管再痛苦,依然还是要活下去。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小夜……”遥洁绝望的望着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强烈到几乎可以侵蚀骨髓的怨恨。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才渐渐消散。寂静又再次回到了这片恢复了黑暗夜色的空地上。我和诗雅全身脱力的跪倒在原地。
“小夜,节哀顺便吧,小洁姐姐不会回来了。”诗雅关切的对我说。
我摇摇头,喉咙因痛苦而哽咽:“其实早在小洁姐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假的,只是我的潜意识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味的强迫自己相信小洁姐姐真的复活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
长歎口气,我不禁苦笑起来:“作家李敖有一句金玉名言,他说每个人都可以骂王八蛋,但只有我李敖可以证明你是王八蛋。嘿,在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立刻将它变成了我的行为准则,但现在想来,其实我才是个十足的王八蛋。”
“小夜……”诗雅坐到我身旁,用力的握住我的手。
“诗雅,其实在这个世界里,你也不是真正的黄诗雅,对吧。”我猛地抬起头,望着她明亮的流露着异采的眸子说道。
诗雅全身一震,随后诧异的问:“小夜,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不是真正的我?”
我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不要再装了,真正的黄诗雅是西方灵异文盲,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死神契约,而且,萨克瑞德驱魔阵图全世界仅存不到五十幅,西雅图中学灵异社收集了几十年,也不过才找到一幅而已,那幅早就在封印你时用掉了,对吧,木偶小姐!”
突然感觉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我镇定的大声喊道:“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意志,摧残我的思想了,让我回去吧!我已经明白这一百多年来你在为什么而怨恨,为什么而痛苦了。”
顿了一顿,我又说道:“我以我的命发誓,我会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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