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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1 22:2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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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峰探案系列 六
那份诧异是源于当他掏出钥匙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门内好像传出声音?怎么会?——郭小峰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带着疑惑打开大门,屋里的亮堂和确定无疑的洗衣机转动的声音,确定了他不能相信的事实。——而又在这诧异中,他又看到临玄关处的一件物品,那是云宝的皮箱,鼓鼓的,无疑是塞满了,显然她已经收拾好她的东西,意思是准备离开了。——但她显然还在家里,那为什么还没走呢?
他迈步走了进去,正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云宝看到了他,然后即刻把脸转到一边,态度冷淡,不知在想什么?
郭小峰东张西望地四下看了看,阳台上满满地晾着刚洗完的衣服被单,又看了看房间,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大扫除?——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同时又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小说里经常描写的那种准备抛夫弃子私奔的女人,歉意之下总喜欢在临走前好好打扫一下卫生,再做一桌好饭菜留下来的习惯。——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联想,云宝和他的情况实在与此毫无相干,再说她也不觉得欠他的,她觉得是吃了大亏!所以抬脚就走应该是心安理得的。
——那她洗东西到底为什么呢?
正在这胡乱猜测时,他终于听到了云宝冷漠的声音。
“我一清理完就离开。”
清理完就离开?——可干嘛要清理呢?有什么清理的?郭小峰又左右看看,发现昨天还用着的床单被洗好了,他记得这床单三天前才铺上,现在又洗了?
什么意思?——是不是表示不愿留任何她的——哪怕是气息的东西——在这个房子里?他努力猜度着:用这种方式表示要彻底打扫掉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是这个意思吗?——他不知道,但却突然想起了木兰说过的一句话,大意好像是有些女人,尤其是闲女人,很喜欢形式主义。
还别说!——郭小峰暗想:木兰的话还真不全是胡扯,比如云宝,不管为什么?走就走了,再洗洗东西都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举动?——想到这儿,他心里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但随即——,他的思绪转到另外一个念头上,这么看没准儿云宝还没给女儿电话呢?那是不是趁她情绪还算稳定,只管求一求试试呢?——再怎么说,能不说还是不说好,要不然女儿听了一耳朵人家对她爹不中用的评价,总让他见女儿有没脸的感觉的的。
想到这儿,他连忙又偷瞟云宝一眼,发现今晚的她,虽然冷漠,却已和昨晚激动愤怒的状态大不相同,显得颇为疲惫,看起来有点儿懒得说话,不过懒得说话也比正发火好——
这时,洗衣机发出了工作结束的提醒声,云宝很疲惫地站起身,开始去整理清洗出来的衣服。
咬了咬牙,郭小峰决定还是求求试试:
“云宝,”他鼓足勇气开口道:“对不起——”
但这句话仿佛砸到了墙上,云宝无动于衷地继续抖刚洗出来的被罩,好像没听见。
不过郭小峰相信云宝是听见了,只是懒得理他,因此继续低声下气的说道:
“——人老了,真是会变得越来越迟钝,所以就会特别忽略别人的感受,不过这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非要你原谅,云宝,就是解释一句。当然,我也承认可能确实是我比较自私,才会忽略你的感受,这个你评价的很对。——而且,可能不自觉的也教的爱梅有些像我了,说真话,我今天仔细想想,觉得你生气的有道理,爱梅实在过分,确实太自私了,对不起你呀!——不过,云宝,你是老师,一定知道孩子都比较自私,也比较不知天高地厚的,总是等慢慢长大了,才能逐渐懂事,唉!当然也跟我教育不当有关!不过——,云宝,有些事,有些事——,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这委屈到底还是我的缘故,我自己的毛病,只顾自己痛快,忽略别人,——爱梅到底还小,我——,我——,我——”
郭小峰结结巴巴地顿住了,不知怎么把话转到求云宝口下留情上,因为她本来冷漠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强烈的讥讽,扫向他的目光也开始轻蔑而厌恶——
在几十秒的静寂之后,云宝冷笑一声开口了:
“哼!郭小峰,我看你是虚伪时间太长了,所以已经不会直接说出心里话了,想说什么,是非要先装装好人,绕个弯子才行!”
郭小峰彻底吓哑了——
正惶恐间,又听到云宝的一声冷笑,接着听到:
“哼!放心吧,我不会给爱梅说她爸爸怎么怎么的,打个招呼就够了。”
在几秒的楞神儿之后,郭小峰只觉得心头的石头腾的落了地,——没想到解决的这么容易?
这解决的意外简单,一时间使他的心里涌上了一种感激,感激的甚至想说几句感谢话表示表示,然而刚刚张开口,就看到云宝突然加力抖着被罩,那感觉仿佛要抖掉某种可恶的东西,——接着,就听到她变回冷漠的声调:
“因为我说她也未必信,哼!谁让我先蠢先当傻瓜呢!就全当自己这俩月倒了大霉算了!”
这几句话使郭小峰刚才的感激瞬间又丢到了爪哇国,白天的那种羞气又涌上心头,不由得恼火的想:你是要认倒霉,就是因为你先蠢先当傻瓜的,就跟现在洗衣服,谁让你洗让你劳动啊?——你自找的,你活该!
正这么暗自恼火时,就看到云宝越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用比表情还轻蔑的口气继续说:
“原来你郭小峰还害怕在你女儿面前丢人?哼!没想到!——我还以为你百无禁忌呢!即然这样那我劝你,怕!就别老干那些让自己儿女感到丢人的事儿!我爸爸不要我另找女人还可以说是因为那时年纪还轻。——年轻也就罢了,有的人呢,都五十了,还一夜都离不了女人,是女人都往床上领,弄得连下属都看不过眼,弄得连女儿都不敢直接求爸爸别给自己添后妈,反倒要想出先帮她爸爸泻火的主意才敢指望!”
一霎时,郭小峰只觉得自己的脸又“腾地”火烫火烫的,羞气地手足无措,想反击却又发不出任何音节,——因为多年的理智还能使他此刻本能的意识到:想到此为止,只能闭口不言!毕竟和白天担心她说给女儿的比,此刻再难听十倍的羞辱也是轻的。
但本来还算平静的云宝却好像又说出火了,目光越发厌憎和轻蔑,——这神情使郭小峰怒火瞬间又转成了恐惧,一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走,也不敢留,唯恐稍有不慎再次激怒她,——他太害怕重蹈昨晚的覆辙,太害怕她恼怒之下又更改了对女儿如何表述的决定,她这么有心计,懒得说当然最好,要是非要说,绝对有办法丢自己的脸的。
——正在这时,非常幸运的,他的手机救命般的响了。
郭小峰慌忙接通:“喂——”
电话那边是下午一起分析案子二大队的大队长,按照他下午的要求给他汇报一下最新的进展情况,——刚得到消息,嫌疑人好像在四川绵阳。
“是吗?”郭小峰立刻以不自然的大声说道:“绵阳?好,继续追踪,必要的话我们明天直接飞绵阳。”
“郭队,”电话那边传来稍微诧异的追问:“你也去?”
“对,我也去。”郭小峰一边顺势向楼上走去,一边假公济私地回答:“这个案子拖得太久了,要尽快了结。已经五月份了,你知道往前的治安任务会越来越紧,所有的案子就要加快进度,腾出精力来做好奥运前治安工作,好了,你去忙吧,继续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电话完了,他也上了楼,刚庆幸这下摆脱了再继续面对的可能,就听到云宝迟疑的声音:
“你明天要出差?那我的钥匙——?”
钥匙?——郭小峰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她的意思,这份明白使刚才的羞愤立刻在他心里转化成刻薄的一句:你现在交给我,然后拎着你的东西赶快走不就结了?谁要你又洗又扫的?我这儿不缺又洗又扫的人。
当然当他开口之后,话已经变成了:
“没关系,”他低三下四地说道:“家里没重要的东西,你走的时候把钥匙丢在屋里,把门带上就行了。”
一边说一边又拿出手机,仿佛要继续打电话谈工作的样子,然后就在这装腔作势中尽量显得自然的快速躲进了卧室。
但刚一坐定,一直压制郭小峰情绪的理智消失了,他内心中又充斥了白天的羞气,现在还添了一份愤怒:他做了什么事让云宝这样羞辱他?——他妻子死了,他再找个伴儿碍谁的事了?说得他多不要脸似的!
这类话下属说说,心里有时尽管抱怨,但还另有种温暖,因为她们背后的意思就像女儿说:带着孩子气的自私,是敬爱他的,把他的家当成一个乐园,希望他能一直像个父亲那样只关心他们,不希望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加入进来。
可云宝说这种话实在伤人,这两个月以来,他觉得就算不说自己蓄心哄她开心,也算处处注意她情绪的,否则她怎么能从一个丢了魂儿的野鬼似的人后来变得那么活泼开朗?——自己明明无论从还好到她厌了,始终都没忘照顾她的情绪,分开了还以朋友的角度为她着想,否则他干嘛去法院,交代法警?——没想到最后还是落成这样?落得她觉得她倒了大霉?落得她觉得倒霉的非要反复羞辱他一番才觉得出了点儿气?!
为什么?因为太看不上自己吗?除了又老又不英俊,还人品低劣?——因此一回过神儿就觉得太亏?
可问题是再怎么说就算有人央求你,但也没人强迫你了呀,——你不愿意拒绝就是了嘛!如果你当初就拒绝,能挨我难受吗?——当初自己不坚定,现在觉得倒了大霉,觉得难受不舒服了,——那你能怪谁?活该!
此刻,郭小峰白天内心曾有过的一丝自责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个感受:没有良心,活该!没有良心,活该!没有良心,活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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