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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6 22: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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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问(2)
文/羽井缺一
只是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黑暗过去,宫莲醒来,发现自己仍旧没有死去。
看着这张熟悉的床,看着挡在眼前的胭脂熟悉的脸,先前的一切,恍如跌宕的前尘往事,清晰入骨。想到他那残忍的语言,她的心,仍是痛楚异常,这份痛,直接潜入了身体内,引发了体肤之痛。
忍不住,她痛出了声。
胭脂着急地凑近了床,俯下身子,问:“小姐,你哪里痛?是不是肚子的伤口?”
被胭脂一说,倒提醒了宫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腹部正隐隐作痛,她的手摸索到自己的小腹,上面缠着许多纱布,她想起了自己将匕首插入腹部,想起了严汉真惨白的脸……大颗眼泪从她眼睛中流了下来。
“怎么了?”胭脂更加紧张,说道,“你怎么做这么傻的事,要不是二少爷捏住了你的手,缓冲了力量,要不今天你就醒不过来了。”
第一次,宫莲发现胭脂对她的情感……她们本来就不是对峙的,本就是相同年龄的女孩,本都是无处投靠来此境地……突然的,宫莲的心内一阵欣慰,心中的哀痛也减缓了不少。
“小姐,这……”胭脂的脸上有为难的神情,她咬了下嘴唇,移开身子,宫莲的视线渐渐清晰,她看到自己的房内密密麻麻来了不少人,这不由得她一惊。
老太太和严二太都坐在那里,像个泥塑的雕像.
严叔和翠妞、玉儿等下人齐齐的站在门旁。
严思汝神情矛盾地站在老太太的身后。
而他——让她上穷碧落下黄泉证明自己的清白的人,一双星眸正凝视着她,无法掩藏的心痛,她能读懂!她甚至能读懂他强硬掩饰着自己的焦虑和担忧。
“孩子——”老太太站起了身,走过来,走到宫莲的床头,看着她,眼神里虽然充满了慈祥,但困惑和痛苦仍旧在不可抑制地溢出来,她颤抖着问,“孩子,你好点了没有?”
老太太忍着丧子之痛,却还能想着她的伤,宫莲此生何时受过年长的人这般慈爱的疼惜,老太太的一个称呼——“孩子”,及口气中的温柔爱护,让宫莲顿时心酸满腔。
她泪流满面,说:“我好些了,奶奶!”
严二太听到宫莲的回答,马上起身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她的脸更憔悴了,整个人倍受折磨,已经被严二叔死去的消息给打垮了。她正要开口说话,老太太的手轻轻一抬,制止了她。
“孩子,你能同我们说说话吗?”当老太太说到这一句话时,严叔就拿起了凳子走了过来,放到床边,将老太太扶到凳子上。
宫莲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她点了点头。
“告诉我,当天晚上,就你和你二叔在灵堂时,里面发生了什么?”老太太问。
于是,宫莲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的全告诉了在场的人。
“听说,那把匕首是汉真赠你防身用的?”老太太问。
宫莲迅速地瞥了一眼严汉真,他仍是看着她,没有回避。
在枕头上,宫莲微微颌首。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说:“抱上来!”
翠妞与玉儿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黑布包,露出两块灵牌,翠妞与玉儿一人一块捧在手里,走到宫莲的床边。
这是做什么?宫莲看着那两块阴森森的黑灵牌,上面写着“故显考严颂朝老大人之灵位”,及“故显妣严氏老孺人之灵位”,心中不禁骇然。
“这是你未过门的公公婆婆,在他们面前,你不得有一句谎言!”
二十三、问(3)
文/羽井缺一
“嗯!”宫莲答,她心中有些抗拒,抗拒的并非是讲真话还是谎言,而是那“未过门的公公婆婆”的称谓。
“这把匕首是宫莲你的,对吗?”严叔开始发问了。
“对。”宫莲答。
“当时在灵堂就你和你二叔,对吗?”
“对。”
“灵堂里的蜡烛莫名其妙地灭了?”
“是的。”
“你说有什么人在背后袭击你,所以你逃出灵堂?”
“是。”
“直到汉真少爷过来时,你才摆脱了追你的人?”
“是的。”
“可是——”严叔顿了顿,话锋一转,口气变得严厉了起来,步步紧逼,“等你们回到灵堂,发现蜡烛并没有熄灭,也没有什么人出现在灵堂上,可只见到二爷被人杀了。宫莲,这么看来,你所说的蜡烛熄灭、有人追击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这……”宫莲没有好口才,严叔严密的语言逻辑中夹杂着咄咄逼人的气息,让她瞠目结舌,手足无措。
“呵呵,这算什么?”严思汝突然出声,“逼供吗?”
“大少爷,这……”严叔皱了皱眉头。
“你们什么都不用问,你们问来问去,不就想问是不是宫莲杀了我二叔吗?”严思汝冷笑道,“但为什么她要去杀他?她与他无冤无仇,她一个弱女子,我二叔一个大男人,力量本来就悬殊,她凭什么去杀他?”
“但……”严叔刚想开口说。
“没有但是!她是我带来的未婚妻,我不想大家对她有这种不公的想法。在今天,我也想对在场的长辈们说一声,等宫莲身体恢复好了,请为我们择日定婚吧。”
这一袭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时间很漫长,大家都沉默着。
躺在床上的宫莲备受折磨,怀疑是可怕的东西,缠绕着她透不过气来,可是最可怕的事还不是这个,而是严思汝口中所说的定婚。难道,今生今世,她永远要与严思汝连在一起了吗?
宫莲充满希望地抬起眼眸,看到严汉真怔怔的,愣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
世间有各种各样的苦,其中之苦,是得不到,是舍不得!
一朵朵恋之花,还来不及成正果,注定是被等待在一场狂风暴雨中,黯然地落下,离场。
“不行。“严二太站出来说了,她的眼睛里还含着眼泪,但声音却是生硬的,“事情没弄清楚,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定你思汝的婚事。”
“用不着问清楚,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宫莲干的。我们这个家,一直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命案,但谁去查过这个事情?怎么到了今天,一个个非得指着宫莲是凶手不可。”
“大少爷,你怎么这么糊涂?出事的是你二叔啊,是咱们严府的当家的啊!”严叔痛心疾首地说道。
“在我看来,都是人的命!命难道有贵贱之分吗?你们查清楚小拂如意的死因,再来查我二叔的死因吧。我可以肯定,她们的死,与我二叔的死,必定有联系。”
严二太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但还是极力控制着,没有发作出来。
严叔刚想再说点什么,只见老太太挥手制止了,她对着宫莲说:“你好好养身子,孩子,我们这不是审问你,你别有太多的想法,也别害怕。”停顿了一下,她像是说给宫莲听,又似在自言自语,“造物生人一场,为时不满百岁啊!”说完这话,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子,慢慢地扫视了一下房内的人,说道,“大家都回去吧。”
这话一说完,没人再敢吱声,所有人于是都缓缓地跟着老太太出了这房间。
只留下了严思汝和严汉真。
严思汝看了一眼严汉真,神情漠然,也没有上前安慰他什么的,大概自己也有丧母之痛,无心无力,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痛。
等严思汝准备抬腿离开这个房间时,严汉真出声了,口气僵硬:“你这不算保护她?有什么事情,大家还是都说清楚的好!你这样不明不白,让别人怎么想她?”
严思汝的背影一僵,停顿了半天,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莫测的冷笑,充满嘲讽意味地问:“哦,那么,我亲爱的弟弟,我应该怎么样去保护她?”他冷冷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宫莲的身上,细声细气地问,“逼她自杀以示清白,难道这就是你保护她的手段?”
严汉真原本英俊的脸一下变得非常难看,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
宫莲的心里一阵悲凉,她知道,这两个男人因为她,再也无法是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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