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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8 21:3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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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情人塔倒
那日记我一直没埋回去,于是一直保管在身边;同时,我一直在观察着学校的风吹草动,看看是否再有类似情况发生。而幸运的是,在我毕业以前,学校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怪病”,于是我终于心安,知道没有把那日记埋回去,并不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毕业前那半年,我果然被我妈说中,没考上研究生,于是我就去了深圳找了份工作,日记还是带在了身边,这《情人塔》中关于水香日记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一字不漏地抄上的;老于毕业后去了北京工作,边工作边考研,现在已经成为了著名高校的研究生;小川出了国,我们一直都在网上联系,他在国外过得很滋润;至于崔哥,我联系并不多,听小川说,他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并且他说他俩都绝不会分手……
我以为事情发展到这里,这段往事也就告一段落了。然而谁知道,另一个段落竟又在我的意料之外发生了——就是跟这水香日记有关系。
当时我是在深圳,边工作边写这几年前的《情人塔》的故事,于是想在网上找找情人塔的照片,google了一下,结果是在学校的论坛里找到了一个帖子,上面贴了张情人塔的照片。
我保存完图片,刚要关掉网页,突然注意到这个帖子的标题——《论情人塔的倒掉》。
起初我以为是有人模仿鲁迅先生的风格写的文章,但是看了一眼帖子的内容,我突然呆在那里——情人塔倒了。
当时我正在公司上班,我禁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闻言灾祸降,情人塔覆倾。”我猛然想起这两句!
当天下午我就请假回了家,一进门就哆哆嗦嗦地翻到那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把水香日记捧了出来。
我翻到《情人塔》的那一页——上面十个字,一点也没错。
我慌慌张张地把日记合上放回去,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什么灾祸?会降到我头上吗?我那晚躺在被子里颤抖着,一夜未眠。
第二天凌晨,我还在一直睁大着眼睛,我在黑暗中下定决心,要请假回大连看看。
当天我早早去了公司请了假,然后就回家收拾行李,没敢坐飞机,第二天坐上了开往沈阳的火车。
一番辗转终于回到大连,我回到大连的第二天,大连就下了场五十年未遇的大雪,我庆幸自己回来及时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想,这雪是否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雪未见丝毫变小,我穿得厚厚实实的,冒雪一路往学校而去。学校不大,我进了校门就直奔情人塔,拐过几个弯,我迫不及待地往那熟悉的地方一望——没了!真没了!
我狂奔过去,踩在情人塔原来的位置,希望能找到什么,可是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上面盖着一层齐膝深的雪。
我转过头,又朝校门跑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鲁迅路。
车子在雪地里慢慢地挪着,我心里急得快冒火了。
终于到了鲁迅路,我急不可待地下了车,大步往那个方向走去。在漫天的飞雪里,我几乎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了,我定了定神一看,似乎那房子已经不在了。
我发足狂奔过去,跑到距离十几米的时候,我发现那房子真的已经不在了!连同后面的我的高中,一起被拆成了一片空地!
我愣在原地没动,不敢再往前多迈一步。情人塔也没了,房子也没了……我简直要被这一切弄糊涂了!那两句诗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从怀里掏出水香的日记,翻到《情人塔》的那页,仔细揣摩着,突然一眼瞥到“人随塔灭”四个字。我的心颤了一下……人随塔灭……塔灭则人灭?那这“人”又是指谁?!包括我么?
我大脑几乎空白了,回到家里,独自静坐,哪都不敢去,生怕出去遭到什么不测。
那天晚上,就在我临睡前,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短信,我打开来一看——“请问你是谢飞吗?我看过你的《情人塔》。”
我以为是我的一个读者,于是回了条:“我是谢飞,请问你是谁?”
可那头半天没回短信,我也没太在意,就先睡了。
结果睡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起来抓过手机看时间,结果发现一条短信,还是昨天那个号码,是凌晨发的:“今天中午12点我在鲁迅路的地方等你,你带上水香的日记。”
我猛地一惊,从床上翻起来,犹豫了一下,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那面关机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心里隐隐觉得害怕,赶忙爬起来,冲进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毕,我局促不安地在家中走来走去,在犹豫自己去不去。
最后我决定去一趟,但是远远望着,不靠前,看看是什么人再说。
决定后,我差不多十一点半出了门,下了楼后一直左顾右盼,警惕是否有人跟踪。后来,我先是坐车坐到了中山广场,然后再逆行返回,往鲁迅路的方向走。
我想这样应该没有人会察觉到我的行踪。
终于到了那所房子的位置,但是我并没有站在原先房子的位置,而是站在马路正对面,朝那个方向远远地望。
我看了一下表,刚好十二点了。
我正往马路对面仔细打量,但是没见到什么不对劲的人出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靠近了我,低声说了一句:“你是谢飞吗?”
我吓得差点尿出来,转过头死死盯着他。只见他戴了一条大厚围巾,包在羽绒服后面翻上去的帽子里,围巾把脸的下半部全缠住了,只露出黑漆漆的一对眼睛。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日记带了吗?”
“你是谁?!”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摆明了承认是自己。
“我姓水。”
“什……什么?!”我一下没听清。
“我姓水,我是水香的弟弟。”
什么?!我往后退了几步——水香的弟弟早就死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鬼。”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把我拉在原地,我咬着牙看着他不说话。看他那眼睛,又细又长,真的与水香极像!
“我记得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了。”他说。
“我?!我没见过你!”我说。
“几年前,你们几个学生闯到我家里去了,你不记得了?”
我猛地想起那个暑假,想起小艾和他男朋友!我连忙盯住他的眼睛仔细看,大雪中,那对眼睛好像真的似曾相识。
“你就是……就是救我们的那个人?!”我说。
“是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守着我家的老房子。那天我是刚好路过,也不是为了帮你们才出手,只是围的人多了,我想把你们赶快赶走。”
“你……你怎么可能是她弟……他不是已经……”
“我看过你写的东西,你一定以为我死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他说,“我串联后回来后,才知道家里人已经都不在了。我半夜回到家里发现立了四个木头人,从其他人的嘴里我才知道那是给我们全家下的咒,包括我。我就跑到外地隐姓埋名过了几年,*结束了我才回大连……”
“不……别告诉我这些……”我发现自己身上越来越冷,“你就告诉我……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回我家人的尸骨,还有我姐的日记。”他停了停又慢慢地说,“不用怕,我又不害你。”
“其他人的我不知道……你姐和你姐孩子的尸骨就埋在你们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我边说边哆哆嗦嗦掏出日记递给他,“可以了吗?”
他接过日记却不揣起来,而是在大雪中一页页翻。
“可以了吗?”我再次问他。
“日记的内容……你都写出去了?”他问。
我盯着他不说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姐最讨厌别人看她日记,就连我看也不行。”他说。
“你……什么意思?”
“你把她的事都说出去了,她如果活着,会很生气。”他低头继续翻日记,然后停在日记的一页,低声念着什么。
“你说什么?”
“闻言灾祸降,情人塔覆倾……”他说。
“对对!就这句!我正要问你!这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他抬头反问我。
我被他噎在那里,突然觉得一阵无助和恐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他突然把日记两手一合,拍了拍上面的雪,然后塞进口袋,看看我说:“我走了,谢谢你。”
“等一下!”我喊住他,“她说的那座水塔现在真的倒了!”
“哪座水塔?她学校里的?”他问。
“是!就是那座!有什么意思吗?!”
他摇摇头。
“有什么灾祸?会降到谁头上?”我大声问。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很多时候我也不了解她的想法。”他说,“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他一边说一边紧了紧围脖和帽子,瞄了我一眼,就往马路对面走去。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撒下来,在我眼前形成一片白幕,我突然觉得两手空空,心里没着没落的,傻在雪地里不动弹了。我又望向马路对面找那个男人,只见他绕过那片建筑工地的废墟,就不见了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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