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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23 13: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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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见鬼 
 吴郡有个姓任的书生,乍看上去,同别的书生没有什么两样,身材瘦削,头戴儒冠,手捧书卷,钻研得极为忘我。
 
 只有一点,他这个书生同别的书生很是不同:任生对同龄人孜孜以求的功名利禄从来就没当做一回事,反而对那些和尚道士擅长的飞符做法,驱鬼役神之类津津乐道。
 
 当然,他钻研的那些书也绝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巫婆神汉当做宝贝的奇门遁甲之术。
 
 据说任生的道行还挺高,而且,青天白日之下,就能看见鬼!
 
 白日见鬼,一般人还真没这个本事,所以,任生究竟能不能看见鬼,谁也不知道。
 
 任生住在洞庭山深处,那里白云悠悠,峰峦叠嶂,罕有人迹,是个绝佳的隐居之所。
 
 他在那里居住了很多年,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岁了,奇怪的是,进山的人发现,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任生的面貌,总是如同孩童一般,清朗红润,一点都没有改变。
 
 唐敬宗宝历年间,前昆山县尉杨氏有个儿子,侨居在吴郡。杨氏子是个闲不住的人,有一天,他约了几个朋友,一起荡着小船,前往虎丘寺游览。
 
 巧的是,当时任生也在船上。这些人都听说过任生的名头,言谈之间就不免提到了鬼神之事。
 杨生道:
 
 “常言道:人鬼殊途。所以,鬼终究是无法看到的。那些号称能够看见鬼的人,不是欺骗自己,就是欺骗别人罢了!”
 
 任生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只淡淡道:
 
 “鬼有很多,只是常人无法分辨而已,不过,我却能够做到。”
 船上众人的目光都向任生投来,任生的表情仍然如流水一样闲散,他回过头看,看了看岸边。众人的视线被他牵引,也朝岸上看去。
 有一个青衣妇人,怀中抱着小孩,正在岸边款款而行。
 
 那女子相貌姣好,神态温柔,正低着头,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头埋在那女子的怀中,一动也不动。
 
 任生指着那个女子说:“这是鬼,她怀里抱着的却不是!”
 “那是什么?”
 
 “是婴儿的生魂!”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能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你说她是鬼,怎么证明呢?”杨生追问。
 
 “这好办,一会儿我上去同她搭讪,你趁我和那女子说的时机,如此这般……”说着,把嘴凑近杨生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杨生狐疑地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任生整了整衣襟,朗声道:
 
 “夫人看起来有些面熟,您这是往哪儿去啊?”
 
 那女子听到任生的问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她刚一回头,就听得耳边一声断喝:
 
 “大胆厉鬼,偷窃生人的孩子意欲何为?”
 
 众人都被这声厉喝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任生双手叉腰,满脸怒气,正在逼问那女子。
 
 那女子显然是叫任生给吓得不轻,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她越退越快,走了有十几步之后,就不见了。
 
 晴天白日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不是鬼又是什么!杨生又是惊异,又是赞叹,对任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些人在湖上完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才掉头回家。
 
 离城还有几里的时候,忽然看见岸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原来是有一户人家正在摆设酒宴,招待客人。空地上有个女巫,身上披挂着奇怪的装束,手中持鼓,正甩着脑袋,疯狂地舞动。一看这架势,大伙儿就明白了,这家正在祭神。
 
 等那女巫满头大汗地停下来以后,杨生与任生不约而同地问她:
 “这家为什么要祭神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
 
 “今天这户人家有个孩子突然暴亡,现在又醒过来了,所以家人摆设酒宴,感谢上天的恩赐。”
 
 “要说这孩子也真是福大命大,我现在就让人把他抱出来,给二位看看。”
 
 不一会儿,家中女眷抱着一个小孩,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杨生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眼前那嬉皮嫩肉,呀呀学语的孩子,正是先前河岸上那个青衣妇人怀中抱着的那个。
 
 孩子的生魂为鬼所摄,所以才会暴亡。
 
 而任生无意之中竟然救了那孩子一命。
 
 事到如今,与任生同行的人才完全慑服。众人慨叹道:
 
 “先生果然是有道术的人,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啊!”
 
 “岂敢岂敢。”任生谦逊地道。
 
 众人在城门前面分了手。
 
 城门之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没有任生那样的慧眼,谁又知道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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