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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怪谈研究室》(完)-行尸走肉和无头女的真相是什么?-作者:三津田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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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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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8: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伫立不动的口食女



    清晨的空气分外清新,以市井民俗学家自居的东季贺才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停下了脚步。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去往竹迫村的山路上,路边立着一尊布满青苔的石佛。

    昨晚才刚撞见,怎么这会儿又……

    会不会遭遇惊心动魄的灵异现象?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不过当微弱的异味扑鼻而来时,他恍然大悟,身子微微一动。

    露天焚尸……?

    遥想当年,土葬在乡村还十分普遍。然而近年来,火葬渐成主流。起初都是露天焚尸,后来改用了耐火砖砌的小屋,再后来又引进了重油火化炉。移风易俗到了这个地步,乡亲们便都盼着本地能兴建正规的火葬场。

    不过仍有少数村庄保留了土葬的风俗。火葬在这类地区并非主流,火化的必要设备自然也比较欠缺。换言之,真遇到了需要火葬的情况,也只能采用传统的露天焚尸。

    贺才平日里走南闯北,探访各地民俗。对他而言,见证露天焚尸的机会自是弥足珍贵。因此他虽有踌躇,却还是下意识地走向了恶臭的来处,想必是民俗学者的天性使然。

    然而,不祥的预感仍然笼罩着他。因为恶臭背后还存在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

    谁会在大清早焚尸?怎么想都不对劲。

    日本传统的一种桶形棺材,遗体是坐在而非躺在棺材中。
    就算出殡因某种原因安排在了傍晚,也不可能把坐棺 日本传统的一种桶形棺材,遗体是坐在而非躺在棺材中。中的遗体留到第二天早晨,照理反而是该通宵火化的。至少他从未听说过“大清早露天焚尸”的风俗。

    尽管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忐忑,贺才还是从山路拐进了一条兽道模样的小径,拨开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往坡下走去。自山头而下的山路也是往差不多的方向去的,照理说最省事的走法是先正常走一段山路,到了近处再拐进岔路。话虽如此,可没人能保证他到时候还能嗅到那股异味,跟丢的风险反而很高。他可不想找村民打听焚尸的地方。人家怕是也不肯说。实在要打听,也得先建立起一定的信任关系。刹那间的决断和行动,都建立在这些经验之上。

    他走了好久好久,却迟迟没有走出灌木丛。走着走着,兽道拐了个弯,好像离他要去的村庄越来越远了。不过露天焚尸往往都是在村庄最偏远的地方进行的,从这个角度看,他的方向应该没错。可是放眼望去,周围尽是高大的草木,心里难免没底。

    突然间,昨晚的恐惧险些卷土重来。兴许它就在身后,正追着他跑……这样的妄想浮现在脑海中。当然,那不过是无凭无据的想象。人独自走在山中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当时的他也不例外,明知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跑了起来。一旦撒开腿,就停不下来了。

    所幸他在摔倒之前刹了车,因为他感觉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他很快意识到,如果把灌木丛弄得沙沙作响,很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暴露给对方。

    于是他蹑手蹑脚,一点点往前挪。挪了一会儿,他便透过灌木丛看到了一片狭小却开阔的草地。要是在没闻到异味的状态下看到这样一块地,他兴许会误以为那是农田的一块像飞地一样的地。不过地上不见任何谷物或蔬菜,对露天焚尸不了解的人见了,怕是会觉得这个神秘的空间有些莫名可怖。

    草地中央摆有井字形的柴堆。木柴似是半干,这是为了调节火势,以免温度过高。凝神望去,只见柴堆底下铺着木炭,顶端则架着一口坐棺。坐棺形似圆桶,遗体以盘腿、跪坐或抱膝的姿势入殓。坐棺本就是用于土葬的棺材,占用的空间比卧棺更少便是其优势所在。但坐棺不适合火葬,操作起来很是费事。

    一个老头绕着柴堆走来走去,似乎在做最后的检查。他脸上的严峻表情足以体现露天焚尸的难度。也许他的性格本就不甚友善,所以面相也凶。不过他之所以拉长了脸,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正看着那口架在柴堆上的坐棺。

    毫无疑问,此人扮演的是火化师的角色。在某些村庄,火化师是轮流担任的,哪怕是女人都躲不掉,规矩便是如此。

    草地的一角摆着装了水的桶和舀子、大号席子、比席子还大的网和几根木桩。水桶、舀子和席子的用途还好理解,可网和木桩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说到百思不得其解……

    柴堆明明还没点着,换句话说,本不该有什么异味。莫非他在半山腰上隐约闻到的气味,是渗入这片草地的尸臭?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检查完柴堆后,老头点着了铺在地上的木炭。火苗似是闷烧了片刻,然后一下子蹿了起来,许是因为木柴之间和柴堆内部填充了稻草和树枝。眼看着火焰迅速抵达柴堆的顶端,瞬间点着了坐棺。不一会儿,坐棺就烧没了。不过棺材本就是木头做的,这也是理所当然。

    说时迟那时快,火焰中突然现出一具疑似女性的跪姿遗体。火焰迅速蔓延至白寿衣,一眨眼便烧光了她的短发,烧灼人肉的独特臭味弥漫开来。

    待到遗体着火,老头舀起桶里的水,将席子浇了个透,然后盖在了已然化作火球的遗体上。这也是为了降低火力,以防遗骨被高温破坏,和使用半干的木柴是一个道理。说白了就是干蒸遗体。这样能烧出完好的遗骨,连脊椎都不会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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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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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8:41:45 | 显示全部楼层
    贺才虽有这方面的民俗学知识,但如今很难有机会见证这种火葬,所以他倍感欣喜。可他看了没多久就吃不消了——因为风向变了,异臭汹涌而来。

    他忍无可忍,逃出了灌木丛。不过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忘记对老头打一声友好的招呼。

    老头倒是没有尖叫,但脸上写满了惊愕,看着像是要逃跑了。遗体刚着火,就有个陌生人冷不丁从眼前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有这种反应也正常。

    “你……你……你是什么人?”

    但老头还是咬着牙坚守在原地。毕竟他是火化师,不能撂下刚烧起来的遗体不管。

    “哦,我不是坏人!”

    贺才说出了最不契合这个场景的台词。最好的证据就是,老头满是惊恐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怀疑。

    “我是——”

    贺才简要介绍了自己所属的大学和院系,告诉对方他正在周边的几座村庄探访民俗。为保险起见,他还奉上了校方准备的名片。

    然而,要想完全消除老头的戒心,光凭这些显然是不够的。经验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讲述自己在当地的一些经历,尽可能让对方生出亲近感。

    “不好意思,我想跟您这位本地人打听个事——啊,恕我冒昧,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我叫地郎。”

    “是这样的,地郎先生,我昨晚遇到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

    贺才很是突兀地叙述起来。地郎惊得直翻白眼,但还是表现出了愿意倾听的态度,几乎是被自说自话的贺才牵着鼻子走了。

    “当时我从你们隔壁再隔壁的村子出发,正要翻过山头去隔壁村。我本想再早些出发的,结果听村里的长老讲故事的时候过于专注,忘了时间,以致耽误了行程。不过这倒正合了我的意——”

    东季贺才的讲述大略如下。

    在走访周边村庄的过程中,他无意中听到了一个令人好奇的民间传说——天黑以后翻山,容易碰上可怕的妖怪。

    这类怪谈并不稀罕,因为山头本就是“边界”。有时是村庄与村庄之间的分界线,有时则被视为人间与异界的无形界线。而“天黑以后”又是魑魅魍魉最活跃的时间段。异象因这两个元素的结合而诞生也不足为奇。

    可耐人寻味的是,无论贺才如何追问最先提起这个怪谈的老人,他都不肯透露详情,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和其他村民聊到山头的异象时,大家也是一样的反应。追问那些表现得略知一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也都讳莫如深。直觉告诉贺才——

    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顺便一提,村民所谓的“山头”并非特指某个地方,而是泛指周边的山路。

    贺才故意推迟了离开村庄的时间,所以当他来到那座矮山的脚下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山本身的海拔不高,但前前后后有不少难走的路段,好比涧边的山路、曲折的山坡和凹凸不平的碎石坡。而且月光照不进山里,要是没有头灯,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所以他起初还有闲心提防妖魔鬼怪,但没走多久就顾不上了。

    好不容易走到山头时,人已是筋疲力尽。山路右侧立着一尊因长年风吹雨打朽败不堪的道祖神像,仿佛是在迎接他的到来,聊表慰劳。

    他靠着神像坐了下来。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视野。

    他连忙抬眼望去,只见山路左侧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而灌木丛后的草地上,分明矗立着一座古旧的佛堂。虽然和小茅屋差不多大,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总比坐在地上强多了。于是他便向道祖神鞠了一躬,走向佛堂。

    他先坐在木板台阶上调整呼吸,再打开水壶润润嗓子,总算是又活过来了。

    许是因为周边有不少高大的常青树,这里虽是矮山的顶端,却几乎享受不到月光的恩惠,很是昏暗。所幸灌木丛和山路的交界处还有些许微弱的月光。之所以不觉得明亮,皆因那晚的月光略略发红。

    好瘆人的颜色……

    再单纯的自然现象,放在这个时间段的深山老林都会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怎么看怎么像老人们不肯多言的灵异现象的前兆。

    瞎想什么呢。

    接着赶路吧。

    贺才暗暗自嘲,正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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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8:4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这时,他竟发现幽暗的红色月光下有个隐隐发光的东西。不是手电筒,而是更虚弱绵软的光源。即便如此,他还是莫名地觉得那光自带邪气。

    “光”本该与精神层面的明朗相通。更何况,他此刻正身处夜晚的山中。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光亮,本该带来安心与慰藉。

    闪烁的光亮恐怖而神秘。突然间,光亮消失不见,人影取而代之。

    贺才吓了一跳,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好像是个女人,而且看着还挺年轻。大晚上的,怎么跑这儿来了……谁知凝神注视过后,他的后颈便汗毛倒竖,胳膊上顿时就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那个女人的嘴,竟裂到了耳朵。

    从嘴角一路到双耳根部都裂开了。只见她张开大嘴,笑得正欢,仿佛脸上有个横放的镰刀状月牙。

    正愣在原地时,月光忽然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想必是月亮被云遮住了。多亏了那片云,他看不到那个可怕的女人了,但这并不能让他彻底放心。

    万一她过来了……

    周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绝无法在她逼近之前有所察觉。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会忐忑不安。想逃也逃不了,因为最要紧的山路在女人那边。佛堂后面是茂密的森林,逃进去绝非上策。

    他如坠冰窟,全身都僵得不听使唤。恰在此时,月光重归大地。淡红色的月亮自云间探出头来。

    不见了……

    嘴巴裂到耳根的女人消失了。贺才战战兢兢地穿过灌木丛,悄悄望向山路的左右两侧,却愣是没看到她的身影。由于光线十分昏暗,他也看不太清楚,但至少不用担心她就藏在附近。

    稍一放心,双腿便不住地打战。他迈着生硬的步子走回佛堂,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休息了一会儿,本想继续赶路,可是转念一想——

    等等……就这么翻过山头,沿山路往下走,不会又在半路上撞见她吧?她刚才就站在离他出发的那座村庄更近的那一侧山路上。搞不好他跟那女妖在往同一个方向走。要真是这样,她就会一直走在他前面。万一她在半路上停了下来,他就有可能追上。

    今晚就在这儿露宿吧。

    他常年周游日本各地,在野外过夜也是家常便饭,倒也没什么顾虑。有佛堂遮风挡雨已经很不错了。

    但佛堂还不足以让他安睡。他本是个在哪儿都睡得着的人,那晚却并不如此。

    那个裂口女知道……

    知道他在山头的佛堂……

    万一她心血来潮杀回来了呢?万一她本就是住在这座山上的……说不定会整晚整晚徘徊在山路上。无论如何,她再次现身山头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脑海一旦被这些念头占据,人就没有心思睡觉了。他在狭窄的屋檐下辗转反侧,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周围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刺眼的晨光,但他还是被嘈杂的野鸟叫声吵醒了。虽然严重缺觉,可吵成这样也睡不安稳。

    他只得爬了起来,就着水壶里的水草草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面包,好不容易翻过了山头。谁知下山路刚走到一半,他就闻到了那股异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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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8: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贺才向地郎一五一十讲述了昨夜今晨的经历。谁知对方竟报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词。

    “口食女……”

    贺才问了才知道,那是一种在当地出没的妖怪,写作“口食女”。

    后脑勺长了第二张嘴的女妖,可以将自己的头发用作触手,将食物喂入后脑勺的嘴。
    “听着有点像传说里的二口女 后脑勺长了第二张嘴的女妖,可以将自己的头发用作触手,将食物喂入后脑勺的嘴。。”

    “那是什么?”

    老头好像有些兴趣,于是贺才便跟他讲了讲二口女的传说。听完以后,他竟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完全颠覆了“难以亲近”的第一印象。

    莫非在沿途的几座村庄听说的“山头异象”,就是这个口食女?

    贺才基于这个猜测继续追问,可老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详细叙述昨晚的经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老头的戒心,所以他才会道出口食女的存在。后来贺才又讲解了二口女的传说,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怎么稍加细问,他就缄口不语了呢?

    “你是不是之后——”地郎投来探询的眼神,“想找村里人打听各种事情,用来做大学里的什么学问啊?”

    “对,我是研究民俗学的。”

    “我倒是可以跟你讲讲,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别跟村里人打听口食女的事。”

    “也不能打听山头的异象?”

    “这倒是可以提的,而且要是对方主动提起了口食女,当然也无所谓。”

    对竹迫村的人来说,关于口食女的话题似乎是某种禁忌,所以老头知道其他人是不会透露内情的。万一他告诉外人的事情传了出去,怕是会招来不少麻烦。

    贺才好奇心大起,却佯装平静,答应了地郎的要求。

    “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有种可怕的地方病,别处是没有的。”

    这种病被称为“畜爬病”。光看名字就能想象出它有多么可怕。得知“畜”和“爬”分别是哪两个字时,贺才顿感反胃。

    “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发高烧,烧得精神错乱,跟畜生一样满地乱爬。”

    骇人的症状也完美契合了病名。

    “治得好吗?”

    地郎无力地摇了摇头。

    “要是刚发病就按畜爬病来治,还有那么点希望救回来,可医生是很难诊断出这种病的,等病人满地乱爬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因为畜爬病死去的人会变成口食女?”

    日语中,“畜爬”读作“chikuba”,“口食”读作“kuchiba”,将前者读音的音节重新排列,即为后者的读音。——编者注
    贺才迅速意识到,将“畜爬”的音节重新排列一下,便成了“口食” 日语中,“畜爬”读作“chikuba”,“口食”读作“kuchiba”,将前者读音的音节重新排列,即为后者的读音。——编者注,所以才有这一问。老头默默点头。

    “这种病是只有女性会得吗?”

    见地郎摇头,贺才大感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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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8:4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遇到的好像是口食‘女’,莫非还有口食‘男’?”

    “那没有的!”他似是被贺才逗乐了,但很快正色道,“得畜爬病的大多是男人。”

    “啊?”

    “据说女人要是被男人传染了,病得满地乱爬,最后一命呜呼,就会变成口食女。”

    “就没有女性先得病的情况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男传男呢?”

    “也没有。”

    “男传女的原因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总而言之,这种可怕的疾病似乎是通过男女之间的性关系传播的,而且只能男传女。

    哦,那变成妖怪出来倒也合理。

    地郎许是瞧出了贺才的信服,却又面露尴尬。这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男性,都属于加害方。

    “病因还没查明吗?”

    “县保健所几年前派人来调查过,给村里下了一堆禁令,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里不能去,那个不许吃——后来发病的人明显变少了,消停了一阵子。”

    言外之意,畜爬病并没有被完全根除。

    所谓“地方病”,就是发生在某个特定区域的疾病。其病因主要有两方面,分别是自然环境(如气候、土壤、生物群)和生活环境(如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惯)。前者相对好办一些,后者则往往根深蒂固,解决起来耗时耗力。

    听地郎的口气,病因八成是后者。倘若真是如此,要不要继续深究就得打个问号了。虽说他们聊得还算不错,可老头毕竟是竹迫村的一员。导致畜爬病的特殊风俗很可能与村子的阴暗面有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透露给外人。

    “这边还是以土葬为主吗?”

    许是因为贺才换了个话题,老头好像松了口气。

    “这几年啊,周围的村子选火葬的人家是越来越多了。毕竟土葬还得挖墓穴,火葬可省事多了。但省事的前提是村子附近就有火葬场。我们村要火葬,就只能露天焚尸,根本没法跟人家比。”

    “也就是说,竹迫村的家属可以任意选择土葬或火葬?”

    “挖墓穴还能找几个家里的男丁一起上,露天焚尸可全靠我一个啊。”

    地郎长叹一声,但他显然在为一肩扛起村子的火化大事而自豪。

    “您的工作做得这么到位,家属们肯定也是很感激的。”

    “那可不……”刚附和完,他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但这位死者的家属就不一定了。”

    “此话怎讲?”

    “她是古茂田家的媳妇——嫁过去好些年了。古茂田家是我们村的第二大富户,出了名的爱磋磨儿媳。”

    “人都没了,还能怎么磋磨啊?”

    贺才难以置信地问道。地郎一脸同情道:

    “古茂田家的观念是妻子理应一辈子伺候夫君,先夫君而去便是罪大恶极,所以都没人来送她最后一程。”

    “有些地方确实有类似的观念,”贺才脱口而出,但随即加强语气道,“可是连葬礼都不来人也太狠心了,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幸好娘家妹妹翻了两座山来送她,先前也来这儿瞧过了,她九泉之下应该也能瞑目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听说她刚嫁过去就被剪掉了引以为傲的乌黑长发,说是碍着她做家务了。娘家妹妹倒是和姐姐当年一样,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而且姐妹俩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畜爬病的传染方式、口食女的传说、婆家的磋磨……贺才虽为男性,却切身感受到了这座村庄的女性所受的煎熬,心情很是沉重。

    地郎却掏出了一把半月形黄杨木梳,细细打量,反复摩挲,兴许是那位娘家妹妹来这里的时候落下的。不过看样子,他似乎没有归还木梳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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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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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8:43:08 | 显示全部楼层
    地郎许是察觉到了贺才的目光,急忙藏起木梳。为了搪塞贺才,他话锋一转:

    “你这种特地跑来看焚尸的怪人,肯定也很爱看葬礼吧?”

    “嗯,确实。”

    这话足以体现出地郎对贺才多有误解,但贺才听出了弦外之音,点了点头。

    “今天傍晚,我们村以前的头号地主大生田家要出殡。”

    “一连走了好几个啊。这家过世的是哪位?”

    “退休的老太爷还在,他儿子,就是那家的老爷,却突然走了。”

    “可我毕竟是外人,随随便便去参观合适吗?”

    “别冲进送葬的队伍就行,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又无所谓。”

    于是贺才便问了问大生田家的位置,然后又打听起了村里有没有愿意协助他采访民俗的人。

    谁知一聊到这个话题,此前滔滔不绝的地郎就闭了嘴,脸上的困惑显而易见。他并不是故意为难贺才,倒更像是陷入了“想说却说不得”的两难境地。

    “我这样的外人突然上门采访,人家八成也不会配合的吧。”

    贺才如此补充,表示充分理解地郎的难处。过了好一阵子,地郎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找田无家的老太太,说不定还……”

    “我可以告诉她是您介绍我去的吗?”

    地郎无力地点了点头。贺才道了声谢,问他田无家该怎么去。

    “多谢您的帮助。”

    问完了该问的,贺才再次道谢。可不知为何,地郎的态度竟冷淡了许多,颇有些事到如今才开始后悔跟贺才说话的意思。不过他嘀咕了一句“反正回头还能见着”,这或许能从侧面体现出,他并不讨厌跟贺才聊天。

    抵达竹迫村后,贺才立刻拜访了田无家。听说老太太和上初中的孙子相依为命。不过孙子早就去上学了,家里就老太太一个——因为贺才和地郎聊了好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

    贺才先为自己的突然来访道了声歉,然后做了自我介绍,解释了登门的目的,最后才说是地郎介绍他来的。照理说应该先交代介绍人的,但他在直觉的引导下调整了顺序。

    他果然没料错。老太太对陌生访客的到来颇感惊讶,但还是热情接待了他。得知是大学老师下乡采访调查,她便立刻表现出了愿意配合的态度。可一听说他是地郎介绍来的,便有异样的神情闪过老太太的脸庞。

    果然啊……

    贺才恍然大悟。地郎之所以能毫不犹豫地跟他这个素昧平生的外人透露村子的阴暗面,肯定是因为他在村里是被排挤的边缘人。

    而田无家的老太太应该是极少数对他一视同仁的村民。

    贺才许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吧好吧,既然是他介绍来的,我尽量配合就是了。”

    老太太笑着将他迎进了门。

    多亏了她,后续的采访开展得颇为顺利。他先去了老太太介绍的人家,再请人家帮忙牵线,收获不小。可无论他如何拐弯抹角地打听,村人都绝口不提口食女,最多只会提一提“古时山头有妖怪出没的传说”。贺才表示想见一见亲眼见过妖怪的人,可村人都一口咬定“不知道”。这下他就不敢再打听畜爬病的事了,只能灰溜溜地回了田无家。

    贺才满怀感激地接受了老太太的邀请,在田无家用了午餐。他心想“老太太说不定还肯透露一二”,于是借此机会试探性地问起了口食女。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老太太吃惊不小,但她似乎很快就意识到了是地郎告诉了他,顿时面露难色。

    “不过听我一句劝,你在别家最好别提这个话题。”

    如此铺垫后,她大致交代了口食女的由来。但她提供的都是地郎说过的信息,态度也全然不似地郎那般积极。

    “你还知道什么别的吗?”

    老太太反问贺才。他意识到,人家是想打听打听地郎究竟说了多少。

    他对老太太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想必地郎也是如此。但贺才觉得,这种时候装傻才是上上策,所以他谎称自己只当口食女是个怪谈。

    老太太又问起了下午的计划。他说会继续靠村民牵线走访几户人家,到了傍晚就去看大生田家出殡。听到这话,老太太顿时把脸一沉:

    “那家的葬礼还是躲远些为好。”

    “为什么?”

    “再了不起的学者,都不该随随便便参与别人家的葬礼啊……”

    此事显然另有隐情,老太太却跟他摆起了大道理。这样一来,贺才也不好追问,只得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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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57:02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天下午,贺才精神抖擞地走访了几户人家。然而越是临近傍晚,他就越是心神不宁。他也不想把田无老太太的忠告当作耳旁风,可要是听了她的,就等于是白白糟蹋了地郎提供的信息。选了一边,就会辜负另一边。

    犹豫许久后,他还是走向了大生田家。因为他终究是个彻头彻尾的民俗学者。

    传统院门样式,院门两侧为门房,供下人居住。
    那天一早便阴沉沉的。宏伟气派的长屋门 传统院门样式,院门两侧为门房,供下人居住。映入眼帘时更是乌云蔽日,仿佛随时都会下起倾盆大雨。哪怕是为了学术研究,在这样的黄昏跟着出殡的队伍也难免会有些郁闷。尽管他仍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却终究无法兴冲冲地观礼。

    机会难得,得打起精神啊。

    贺才一边自我鼓励,一边环顾长屋门四周。不看还好,一看便犯了愁——因为周围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可他总不能戳在这么个众目睽睽的地方吧。故意蹲守在家属能看到的位置,借机跟上,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怎么办?

    贺才望着那庄重的长屋门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农村的葬礼不同于城市,出殡一般不从正门走。大生田家的宅邸如此之大,停灵的地方很可能面朝中庭或后院,因此出殡时走的必是后门。

    大意了。

    他自嘲着绕去大生田家的后门一看,果然看到了想象中的景象。坐棺正被抬出后门,交给送葬的队伍。问题是队伍的规模着实小了些,看得他一头雾水。

    这户人家可是曾经的头号大地主,宅邸又这么大,怎么会……

    照理说,送葬的队伍本该很长,后面还会跟一群村民。不过亲属的人数本就少得出奇——只有死者的近亲才会穿与寿衣同款式的白衣,而队伍里的人大都是一身白。这足以证明贺才的推测。换言之,这支送葬的队伍几乎是由死者的近亲组成的。

    说不定,田无老太太的忠告背后藏有某种可怕的含义……

    难怪她拦着我,劝我别看大生田家出殡。

    就在贺才躲在后门边的灌木丛里胡思乱想时,队伍已然排列整齐,正式出发。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照理说,队伍要先绕着村子走一圈。在此期间,村民们也会陆续加入。谁知大生田家的送葬队伍直接去了和村子相反的方向。

    贺才躲不住了,悄悄跟了上去。这场丧事的规模如此之小,凑近观察一番,兴许能有什么发现。最好能查明送葬队伍的诡异缘何而来。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片竹林。看样子是要往林子里去。路很窄,地上大概有不少落叶,就这么跟过去肯定会被发现的。老太太的忠告已然呈现出了清晰可辨的含义,他冒不起这个险。

    竹林前面是……

    放眼望去,只见小路往里一拐,然后又稍稍弯了出来,中途恰好有一棵高大的松树。

    只要爬上那棵树……

    就能从正上方俯瞰送葬队伍了。连边边角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贺才急忙穿过田间道,抢先绕去了那条小路,趁着送葬队伍还没走出竹林,轻快地爬上那棵粗壮的松树。

    爬得太高看不清楚,爬得太低又容易暴露。所幸松树的树形恰好满足他的要求,完美解决了两个难题——他找到了一根高度刚刚好的树枝,可以坐在上面,而且松叶很是茂密,用作藏身之处再理想不过了。

    贺才喜出望外,但喜悦很快就被忧虑所取代。因为送葬的队伍迟迟没有走出竹林。

    难道林子里有岔路?

    或许他们就没打算穿过竹林,而是在半路上拐去了另一条路。要真是这样,再追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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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坐在松枝上的贺才探出身子,凝视不可能看见的竹林深处。就在这时,队伍忽然走了出来,吓得他急忙躲回松叶中。透过叶缝细细观察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支队伍除了“人数极少”,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可怖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来的呢?送葬的队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倒也是理所当然,可他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天空乌云密布。随着队伍的临近,那种诡异感变得愈发强烈了。哪怕躲在树上,贺才都能切身感觉到。

    片刻后,队伍走到了松树下。照理说,贺才本该为从正上方观察的机会眉开眼笑,可他早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盼着队伍赶紧过去。

    可不知为何,队伍竟毫无预兆地停在了树下。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身着白衣的亲属们竟把最要紧的坐棺撂在了地上,掉头往回走了。

    啊?

    贺才满头问号。送葬的队伍走到半路便撂下棺材打道回府……他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习俗。

    是这一带特有的习俗?

    还是大生田家的规矩?

    不可能,这也太离谱了。这棵松树显然无关特殊的丧葬仪式。它要真有那么重要的意义,早该被供起来了,可它就这么孤零零地戳在乡间小路的中央,树下连个神龛都没有,根本说不过去。

    怎么回事?

    树上的贺才俯视着被撂在树下的棺材。忽然间,小时候听祖母讲的故事浮现在脑海中。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情节大略如下:

    在山中徒步修行的修验道行者,亦称“修验者”。
    某山伏 在山中徒步修行的修验道行者,亦称“修验者”。路过一棵高大粗壮的树,见一只小貉子正在打盹,便一时兴起吹响了号角。小貉子吓得一跃而起,慌忙逃窜。山伏哈哈大笑,在树下稍事休息。

    过了一会儿,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支送葬的队伍。眼看着队伍在朝这边走,山伏觉得不吉利,便想上树躲过去。

    谁知队伍竟停在了树下,撂下棺材走了。

    就在山伏毛骨悚然时,棺盖开了,爬出来一个……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故事。还记得是小貉子为了报复扰它清梦的山伏制造了那些幻象。

    故事的结局着实让人长吁一口气。可活人在树上无处可逃,死人从他正下方的棺材里钻了出来,还爬上了树……这般绝境,还是令儿时的他不寒而栗。

    不会吧……

    传说会在这里重演吗?

    不可能,这也太荒唐了。

    他怀着啼笑皆非的心情,俯瞰树下的坐棺。

    窣窣。

    棺盖好像稍微动了一下。

    是我看错了吗……

    贺才用双手揉了揉眼睛,继续凝视。

    窸窸窣窣。

    棺盖确实在缓缓向一侧滑动。

    窸窸……窣窣……

    眼看着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咔嗒,咔嗒。

    棺盖落地,发出干涩的响声。

    坐棺中的光景映入眼帘。

    死者高举双手,仿佛他刚才就是用那样的手势挪开了棺盖。

    死者缓缓往外爬……

    额上系着白色三角巾、身着寿衣的死者,正要爬出坐棺。

    他目睹了这无比骇人的景象,却仍无法接受树下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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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57: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可能……

    然而,无论他是怎么想的,死者爬出棺材都是不争的事实。只见死者匍匐在松树下,似在倾听,却没有抬头,一动不动。

    唰……

    贺才的一只脚突然打滑,险些掉下去。死者许是因此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骤然动了起来。

    啪,啪……

    死者的双手拍打树皮的闷声回荡在树下。

    啪,啪……

    死者爬上松树。

    啪,啪,啪……

    死者眨眼就爬过了半当中,要不了多久就能爬到贺才所在的树枝。

    贺才下意识抬头看去,感觉还能往上爬一段,但很快就会碰到没法爬的细枝。到时候,他又该往哪儿躲呢?

    但他很快便抛下了这些担忧,往上方爬去。毕竟恐惧正从下方逼近,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

    往上爬了两根树枝之后,他躲进了松叶丛中。没法再往上了。随随便便上去,说不定会把树枝踩断。明知躲了也是白躲,却无法违背本能。他就是不想看到它逼近的模样。明知是毫无意义的逃避,却也无可奈何。

    沙沙沙……

    死者拨开松叶,猝然出现在眼前——他阻止不了自己想象这样的画面。如果条件允许,他真想闭上双眼,但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也很可怕。话虽如此,一直睁着眼睛就意味着他将在不久的未来被迫正视那个东西。

    沙沙……

    他感觉到大限将至,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定是“想离那个地方尽量远一些”的心态使然。

    谁知松叶中突然钻出了一只小鸟。小鸟见了他却不慌不忙,脑袋一歪,很是可爱。

    对了……

    不知不觉中,死者爬树的瘆人响声消失了。小鸟飞走后,贺才透过松叶悄悄往下看去,发现死者已然不见了踪影。

    莫非是白日梦?

    阴天的傍晚何来白日梦。可要是不这么想,就无法解释这一系列的异象了。

    但贺才看了眼树根处,顿时心头一跳。

    坐棺还在呢。

    难道他刚才经历的都是现实?那爬出棺材的死者上哪儿去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在树上等了许久,感觉死者应该不会再现身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树。他起初还怀疑坐棺会不会悄然消失。然而重回地面时,坐棺还好端端放在原处。

    探头一看,里头空空如也,但有股臭味扑鼻而来。他闻不出那是什么气味,却也无心细辨,快步走开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回了田无家。因为他想跟老太太聊聊刚才的诡异经历。可惜老太太上初中的孙子回来了,只得作罢。当晚,他应老太太的要求跟孙子讲了些在各地遇到的奇闻轶事。

    第二天一早,贺才在孙子出门上学的同时离开了田无家。他是真的很想跟老太太讲一讲昨天傍晚的经历,听听她的意见。但人家事先警告过他,“还是躲远些为好”。他斟酌了一夜,觉得这句话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实在开不了口。

    贺才就这样结束了针对竹迫村所在地区的民俗采访工作。约莫两个月后,他竟收到了地郎寄来的信。信是寄到大学的,然后才被转寄到了贺才的落脚地。

    内容大略如下:

    葬礼结束后,古茂田家和大生田家继续在自家佛堂祭奠儿媳与家主,直至头七。两家都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是按惯例供奉了菊花、龙胆等佛花,外加糕果、水、饭食、香烛,即“佛前五供”。

    然而每天早上,佛堂里都是一塌糊涂。鲜花在一夜之间枯萎凋零,糕果被吃得乱七八糟,水洒了一地,饭食不见踪影,香烛尽数断裂……天天都是如此,而且两家的情况像得出奇,叫人心惊胆寒。

    家里人本以为是孩子的恶作剧,但审问过后发现并非如此。莫非是小动物闯了进来?但这一猜测无法解释花朵的凋谢和香烛的断裂。什么样的原因会让鲜花在一夜之间枯萎呢?

    两家人一筹莫展,却都想方设法隐瞒。然而他们并没有瞒住对方,而且流言很快传遍了整座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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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 08:57:42 | 显示全部楼层
    恶灵作祟……

    恶灵招来了灾祸……

    肯定是被诅咒了……

    村民的议论让两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可供奉总归是不能停的。好不容易收拾好,第二天早上进去一看,又是一团乱,仿佛是在无声地控诉,逝者死不瞑目……

    后来,大生田家找了个分家的青年睡在佛堂守夜。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他不得不孤身一人在只有烛光的佛堂苦熬整晚。

    古茂田家得知此事后,也想找个人在佛堂里守着。奈何这差事无人肯接,只得作罢。

    大生田家备了酒菜,算是对守夜青年的一点心意。可不凑巧的是,青年的酒量并不好。青年不善饮酒却还是贪了杯,想必是因为害怕。他就坐在出问题的佛龛跟前。虽说他的职责就是守着佛龛,可一直盯着也着实无趣,甚至叫人郁闷。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便喝起了酒。守着守着,他突然对自己的处境生出了恐惧,于是只能喝更多的酒,一杯接着一杯。所以夜深人静时,他已然打起了瞌睡。

    睡着睡着,他会突然惊醒,查看佛龛的情况后再度坠入梦乡。不知是第几次醒来时——

    他竟看见一只幽白的手从佛龛右侧的黑暗中伸了出来,抓住供品后又悄然缩了回去。

    青年一声惨叫,以坐姿往后挪。就在这时,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佛龛后面跑了出来,迅速穿过佛堂。青年下意识追了上去。事后回想起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许是醉意壮胆。

    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跟猴子似的蹿出大生田家,向村郊跑去。青年拼命追赶,却不知追上了又能怎么办,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借着酒劲一通狂奔。

    最终,那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墓地。

    青年赶紧停下。眼见此景,饶是他喝得再醉都犹豫了。“那东西埋伏在墓地里”的念头挥之不去。可是都追到这儿了,要是嫡系的人得知他没进墓地,不知道会怎么发落。考虑到身为分家的父母的立场,他也不能灰溜溜地逃回去。

    青年痛下决心。幸好那夜还有星光。只要进墓地转上一圈,就算是“找过了”,回去了也好交差。

    就在他缓步穿行于墓碑之间时——

    只见一个嘴巴裂开的女人纹丝不动地站在一块低矮的墓碑后面。她无声地笑着,大嘴一直裂到耳根,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一口吞了……

    “大生田家被诅咒了……”

    青年逃回去以后一通嚷嚷,可怕的谣言瞬间传遍全村。村民们认定,同样出现异象的古茂田家也是如此。谁料不久之后,两家便遭遇了远超流言的骇人事件。

    古茂田家的尾七法事宴席闹出了食物中毒,半数宾客不治身亡。次日举办法事的大生田家也没能躲过厄运,三分之一的宾客因为吃了东西而死。除了死者,两家还出了不少重症患者。症状较轻的人也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几乎失魂落魄。这两个家族怕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整旗鼓了。

    古茂田家和大生田家都完了……饱含恶意的新流言在村中迅速传开。

    地郎的信至此突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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