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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燃烧的蜂鸟:迷案1985》完结:你变成30年前的警察,如何破案?,法医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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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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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2 09:3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嗯。你看,她的锁骨上缘有暗紫色的掐痕。”卢俊亮指着尸体的颈部,说,“我们也解剖了她的喉咙,整个喉头都是水肿的。”

    “水肿?”顾红星问,“就像是被打肿那样?”

    “那倒是不一样。”卢俊亮说,“有些扼颈的动作,会刺激到喉头,导致喉头充血、水肿,最后堵塞呼吸道,从而窒息死亡。尸体的窒息征象也是很明显的,有指甲的青紫、口唇的紫绀,还有心血也是不凝的。反正机械性窒息死亡是没有问题的。”

    顾红星有些半懂不懂,说:“掐死,不都是舌骨骨折吗?”

    “这我们都仔细看了,死者的舌骨和甲状软骨都没有骨折。”卢俊亮说,“也不是所有扼死都会导致这两块骨头骨折的,要看力量和位置。”

    顾红星点点头,问:“身上还有什么其他伤吗?”

    “没了,约束伤都没有。”卢俊亮说,“哦,也有,但都是一些陈旧的擦伤疤痕,或是已经快好了的皮下出血,还不少呢!”

    “不少?”顾红星走近一看,果然,尸体上有一些陈旧的疤痕,和一些已经成黄绿色的挫伤痕迹,甚至还有一些圆形的疤痕,顾红星知道,那是烟头烫伤的痕迹。

    “这会不会是虐待啊?”顾红星猜测道。

    “嗯,我也觉得是。”卢俊亮说,“感觉这个掐颈的动作,不是为了掐死她,如果是虐待,倒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力气没把控好,失误了。”

    “那就好办了。”顾红星微微一笑,说,“尸源查清,案子不也就破了吗?”

    “是啊,虐待都是身边的人所为。”卢俊亮说,“死者身上没有抵抗伤,我们也分析应该就是熟人作案。一开始我们猜测,没有抵抗伤会不会是因为凶手乘其不备作案,但如果凶手经常虐待她的话,那她就是习惯性不敢反抗罢了。”

    “没关系,有了这个推断,加上我们有全部足迹,我觉得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顾红星看了看正在把200多个石膏鞋底模型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竹筐里堆放的两名技术员,说:“这活儿我来干就行了,你们俩有新的任务。”

    两个技术人员浑身一颤。

    “不复杂。”顾红星说,“当天到达现场的,有报警人、派出所民警和帮忙抬尸体出窑洞的人。这几个人,你们全部都要找到,然后把他们今天穿的鞋子,都给借来。哦,对了,小卢,尸体的鞋子你也给装在袋子里,我要带走。”

    卢俊亮点了点头,开始装鞋子。他知道,顾红星这是要把进出过现场的所有鞋子的鞋印从这200多个足迹里排除掉,剩下的,就是犯罪嫌疑人所留的鞋印了。

    “尸检,还有什么发现吗?”顾红星问道。

    “针对个体特征,我们分析死者应该是在35岁左右,生育过。”卢俊亮说,“还有就是,死者的胃内容物是充盈的,应该是末次进餐后两小时之内死亡的。吃的食物是稀饭和咸菜,结合她死亡的时间,我们认为这一顿应该是早饭。”

    “你说,死者是死后被抛尸到这里,还是在这里被杀害的呢?”顾红星突然更换了话题。

    “啊?这,这我还没想过。”卢俊亮左右看了看,说,“这里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场所,毕竟没人嘛。”

    “你看看死者的鞋底,有很多泥。”顾红星说,“这些泥巴和现场的泥巴色泽、松软度是一样的,而且现场有死者的鞋底花纹。”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死者是以直立行走的状态进入现场的。”卢俊亮说,“所以这不是抛尸现场!如果是抛尸现场,尸体脚上的鞋子就不会沾染到现场的泥巴了!”

    “对。”顾红星说,“可是,死者为什么会跟着凶手走到这里来呢?”

    “也许是骗来的呗。”卢俊亮一边收拾着解剖器械,一边说,“总之啊,肯定是熟人作案,这没跑了。现在就指望着凯哥突破尸源问题,从而破案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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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楼主| 发表于 2025-12-2 09:38:10 | 显示全部楼层
    3

    顾红星他们乘车回到龙东县公安局的时候,公安局小楼里灯火通明。

    顾红星和卢俊亮抱着一个装满了石膏模型的大竹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果园摘完果子回来的果农。他们费劲地把竹筐放到了刑警大队的办公室,整条路上都没有遇见一个人。

    “人呢?人都哪儿去了?”顾红星一边走,一边往位于地下室的审讯室走去,他似乎听见有声音从那里传来。

    “顾大,我们回来了!”两名技术员骑着一辆摩托车,拎着一大袋鞋子,驶进了公安局大院。

    “你们大队长呢?”顾红星问。

    “不知道啊。”技术员回答道,“刚才一离开现场,我们就直接去找鞋子了。”

    “应该在那里吧。”顾红星指了指地下室,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名侦查员来开门。

    “黄大队,在里面吗?”顾红星伸头向里面看去。

    侦查员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顾红星的视线,说:“在的,在的,在审讯。”

    “审讯?”顾红星一惊,说,“你是说,这案子,已经破了?”

    “那必须的,尸源查清了,案子就直接破了。”侦查员说。

    “那冯凯呢?”

    “冯凯和我们一名侦查员,去凶手家里找他孩子谈话去了。”侦查员说。见顾红星有了疑惑的表情,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说,“您放心,冯凯先去接了孩子的老师,一起去问话的。询问未成年人,会有成年人在场的,这个我们都懂。”

    “好,破案就好。”顾红星虽然知道这是一件好事,但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说,“我进去看看,旁听。”

    “别。”侦查员居然拒绝了顾红星,说,“审讯刚开始,您要是进去,打断了他的情绪,怕是又要多花一些心思了。”

    顾红星本身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见侦查员这样说,自己毕竟只是上级公安机关的人,不是案件的主办主体,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想着那一大箩筐的石膏足迹,心想要把这些足迹都搞清楚,还是得花不少时间的,于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了龙东县刑警大队办公室,本该休息的顾红星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开始翻动箩筐里面的石膏模型。他小声对自己说:“不管案情是什么样子的,一会儿冯凯回来就能全部搞清楚了。还是得把证据搞扎实,才能帮助破案。”

    “哦,对了,小李,小李在吗?”顾红星高声喊起技术员的名字。

    年轻的技术员小李已经累了一天,正准备洗漱,听见顾红星又在呼唤,难免有些不耐烦:“在,在。”

    “小李,你还得辛苦一趟。”顾红星说,“把那嫌疑人的鞋子给我拿来。”

    卢俊亮默默地陪在顾红星的身边,虽然他蹲在地上解剖了一下午尸体,此时也是腰酸背痛,但他仍在坚持,他总不能让顾红星独自在这里清理足迹。

    “你不休息吗?”顾红星问。

    “没事,不累,这足迹,怎么弄?”卢俊亮问道。

    “来,我们首先要分门别类。”顾红星一边忙活,一边念叨着,说,“先搞清楚这些进入现场人员的足迹,把这些花纹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再把这些石膏模型,根据鞋底花纹来分类,哪些是报案人的,哪些是民警的,哪些是搬运尸体的人的。要注意看啊,有一些鞋子的鞋底花纹非常相似,只有细微差别,一定要仔细辨别。”

    “这活儿简单。”卢俊亮说,“我跟你说,上学的时候,我成绩最好的就是几何了,对这种形状类的东西,我最敏感了,保证给你分得好好的。”

    “那行,你就负责分类。”顾红星说,“我就负责来看花纹的细致特征。”

    “啊?除了分类,还要看特征啊?”

    “一会儿再仔细教你。”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干了起来。不一会儿,整个办公室的地面,都被石膏模型给铺满了。

    “报警人的,一号派出所民警的,二号抬尸体的……”卢俊亮一边看着石膏模型的底面花纹,一边默念着把石膏模型归类。

    “总算是归完啦。”卢俊亮把最后一个石膏模型放在“二号派出所民警”的鞋子旁边,直起腰说,“欸,不对啊,怎么所有的石膏模型都找到鞋子主人了?”

    正蹲在石膏堆边观察花纹形态的顾红星,闻讯也回过头来看。果然,技术人员提取回来的七双鞋子后面,除了犯罪嫌疑人的鞋子旁边没有石膏模型,其他鞋子边都摆了不少石膏模型,却没有一个石膏模型是独立于这七双鞋子之外的。

    如果“独立”出来的石膏模型多,倒还好办,但这一个都没有,就实在是有些说不通了。顾红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蹲下来研究着石膏模型。

    就在此时,刑警大队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冯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差点踩到一个石膏模型。

    “你小心点。”顾红星责怪道。

    “哎哟!我的天,你这是在干啥呢?”冯凯见一地的石膏模型,说,“看出啥了没?我们这边,案件已经基本上破了。”

    随后,冯凯先复述了自己的工作。

    黄大队和冯凯离开现场之后,就到镇子上去找哪里有卖死者脚上穿的那种球鞋的。没有想到的是,进展比想象中要迅速得多。他们找到了镇子上的鞋店,进去刚描述了几句球鞋的样子,鞋店老板却直接打断他们说:“波浪纹,白色的,有蓝斜杠,鞋跟磨损严重,还挺脏的。你们究竟是要找人还是要找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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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2 09:38:2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个开场白,整得冯凯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后来才知道,鞋店老板总是对别人穿的鞋子比较在意。所以,当冯凯刚开始描述的时候,鞋店老板就立即想起了自己经历的往事。大约半年前,鞋店老板在进货归来的时候,在村口偶遇了一幕:东方村里的一个女精神病人叫汪兰花,和她的丈夫在村口的一个岔路口拉扯着。当时是冬天,汪兰花却只穿着一双布球鞋,让鞋店老板都觉得很冷。他当时想,这家人这么穷吗?厚一点的棉布鞋总买得起吧?谁在这个季节穿这么薄的鞋子啊?因此,这双鞋子就给鞋店老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据鞋店老板仔细描述,当时应该是汪兰花的丈夫冯川想把汪兰花丢在路口,自己骑车离开,但是汪兰花死死拽着冯川的自行车载物架不松手,因此两人发生了拉扯。

    冯凯一听,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遗弃啊,说不准就预示着杀人的动机。得到这一情报后,黄大队和冯凯立即赶去了辖区派出所,了解这一家庭的情况。

    汪兰花,今年37岁,是一个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据辖区民警的记录,这个汪兰花大概是在生育一子之后,就逐渐出现了精神病的症状,主要表现是发病的时候打砸家中的物品,在家中撒泼耍赖,但似乎还没有对邻居和其他村民产生过不良影响。不发病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她的丈夫冯川,今年40岁,务农。两人有一个儿子,冯致富,今年12岁,是东方村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对冯川以前是否存在虐待、遗弃汪兰花的行为,辖区派出所民警表示并不了解,他们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接到过报警。

    从派出所获知的信息有限,冯凯决定亲自去冯川家里一探究竟。

    冯凯和黄大队抵达冯川家里的时候,冯川正在给孩子准备晚饭,在他们问到汪兰花的去向的时候,冯川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妻子去哪里了。冯凯在冯川家里溜了一圈,见墙壁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发黄的结婚照。当时的结婚照,就是新郎新娘坐在一起的半身照,和现在的结婚证照片差不多。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但也足以让冯凯确定死者就是汪兰花了。

    冯凯给黄大队使了个眼色,黄大队一挥手,两名民警就直接掐住了冯川,而另一名派出所的女民警直接把冯致富带离了现场。

    在冯川的家里,冯凯和黄大队对冯川进行了突击审讯。虽然他的眼神里尽是惊慌失措的神情,却非常嘴硬,坚持说自己的妻子早上就不见了,自己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既然审不下来,黄大队就让民警把冯川先行押回刑警大队。

    冯凯和黄大队分头对冯川家的周围邻居进行了调查访问,得到的反馈是一致的:冯川经常家暴汪兰花,有的时候打得很惨,周围邻居都能听见汪兰花杀猪般的叫喊声。但是当时的人们认为这是别人的家务事,自然不好插手,于是也没有人去多管闲事。冯凯想到了林淑真总是想给他“拉郎配”的袁婉心,那个温和而文静的姑娘,她也曾遭遇过家暴,也曾陷入过绝望。

    但她活下来了,而汪兰花却死了。

    冯凯还问到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冯川曾经多次骑自行车载汪兰花去比较远的地方,意图丢弃汪兰花。这和鞋店老板反映的情况是一致的。

    由此,冯凯和黄大队把调查情况汇总后,一合计,大致推导出本案的基本情况了:因为汪兰花有精神病,所以冯川经常以“遏制病情发作”为借口,殴打汪兰花,并且因为嫌弃她,总是想把她遗弃。于是在昨天早饭后,冯川带着汪兰花去了小煤窑附近,准备在窑口把她丢弃,但汪兰花像往常一样缠住冯川不放,冯川于是在拉扯中掐住汪兰花的脖子,导致她死亡。

    有了推断,就有了方向,但冯凯和黄大队两个人的侦办思路还是出现了分歧。黄大队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拿下冯川本人的口供,而冯凯则认为应该尽可能多地寻找旁证,组成口供的证据链。比如他们的孩子冯致富此时放假在家,很有可能知情。因此,才有了两人分头行动的决定。

    “你们呢?你们有什么发现吗?”说完这些,冯凯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杯水,问道。

    卢俊亮立即把自己和顾红星的工作也复述了一遍,尤其是强调了尸体解剖所得出的结论。

    “嗯,虐待,这和我们之前的调查结果是一样的。”冯凯说,“我这次去找冯致富问话,也获得了一些信息。这孩子,对我们还是很抵触的,一开始在派出所什么都不说。还好,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顾红星一边看着石膏模型,一边听着冯凯说话,他知道冯凯的鬼点子多,也不好奇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孩子开口的。

    “这孩子说,他爸爸确实经常打他妈妈。”冯凯接着说,“而且还说,他爸爸曾经好几次把妈妈带出去,然后自己回来了。但是那几次,没隔几个小时,顶多隔一个晚上,他妈妈就自己回来了。你说,这不是遗弃是什么?这一次,他甚至连铺盖卷都带上了,所以才去了那么远的小煤窑。”

    “昨天上午发生了什么,孩子可说了?”顾红星蹲在地上,头也没回就问道。

    “孩子说自己8点钟醒来的时候,妈妈就不在家了。”冯凯说,“但他爸爸在家,他爸爸说不知道他妈妈去哪里了,可能出去溜达了。根据调查,汪兰花是在产后才开始出现精神病症状的。发病后,她基本上什么家务活或者农活都不干,都是冯川一个人承担的。这么重的负担,自然也就容易产生杀人的动机了。”

    “这就没了?”卢俊亮觉得这信息有点少。

    “这孩子还说,冯川在两天前的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晚上,还打了汪兰花。”冯凯说,“其他就没什么了。这个口供,也印证了冯川虐待、遗弃汪兰花的事实。”

    “杀人的证据没有啊。”顾红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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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2 09:38: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我知道。”冯凯说,“这不是指望你呢吗?不过现场条件确实差,如果你们找不到证据,那就得看看口供的情况了。不行了,刚坐完火车就办案,我这腰受不了了,我得去睡觉了,你们不睡?”

    “一会儿就睡。”顾红星依旧拿着放大镜看石膏模型,说,“明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冯凯重新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顾红星一夜没睡。

    “出差回来就这样干,你小命不要了啊?”冯凯关心地问道。

    “听说冯川交代了?”顾红星说。

    “不知道啊,走,去他们大队长办公室看看?”

    “8点钟说要通报专案组审讯的情况,还有10分钟,等会儿我们去看看吧。”顾红星一脸凝重,一点也看不出破案的喜悦。

    “那你们鞋印勘查的结果怎么样啊?”冯凯好奇地看向依旧在摆弄那一箩筐石膏模型的顾红星。

    “一会儿再说吧。”顾红星把手上的石膏模型放进箩筐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上午8点钟,专案通报会准时开始,龙东县公安局局长亲自参加。

    “无论从动机上,还是从之前的反常行为来看,什么人会杀死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呢?只有她丈夫冯川!”黄大队胸有成竹地说,“昨天晚上的连夜突审,他已经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说自己像往常一样,准备把汪兰花带走遗弃,但未曾想汪兰花一直抵抗,情急之中,他就掐死了她。”

    “嗯,以前的虐待、遗弃行为,不仅他的邻居可以证明,他自己的儿子冯致富也可以证明。”冯凯晃了晃手中的询问笔录,说道。

    “有口供了啊,那好。”局长说,“你们认为,现在可以结案了吗?”

    “我认为可以了。”黄大队说,“我们会把他主动招供和汪兰花平时精神病发作时的状态写清楚,估计也不会被判死刑。”

    顾红星心里清楚,黄大队应该是用“免死”作为诱惑,让冯川最终招供的,此时黄大队正在兑现自己的诺言。

    “新的《刑诉法》《刑法》要求越来越严格了,仅仅是口供定案,单薄了一点。”冯凯插话道,“目前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犯罪的证据。”

    “可是现场条件你们都看到了,没那么容易留下证据吧?”黄大队说,“总不能没有痕迹,就不定案吧?言辞证据也是证据,只要能解释、印证,就可以结案了吧。”

    冯凯没有说话,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顾红星。

    顾红星翻了翻自己面前的笔记本,说:“对,不是所有的案件,都能获得物证的。”

    冯凯大吃一惊,这家伙居然站到了黄大队一边。

    看了一眼面露满意神色的黄大队,顾红星接着说:“不过,如果我们获取的现场物证,和你们的调查结果相左,那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案件了。”

    “相左?”黄大队吃了一惊,说,“什么意思?”

    “如果抛开你们的调查结果,我们现场勘查的结论就是……”顾红星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一起案件,没有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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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3 08:57:58 | 显示全部楼层
    4

    在全场侦查员惊愕的表情中,顾红星开始叙述他的勘查结果了:“我们对现场所有肉眼可见的立体足迹都进行了提取,一共提取了218枚足迹,其中还有一些是多个足迹夹杂在一起的。通过对这些足迹的逐个排查,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的足迹都来自死者、报案人、派出所出警民警和搬运尸体的工人。冯川所穿鞋子的足迹,并没有出现在这218枚足迹之内。”

    “哦,这个简单。”黄大队说,“这个冯川很有可能穿的是别的鞋子啊!我们可以去把他家的鞋子全部找出来给你看。不过那也不一定能找到,因为冯川有可能把作案时候的鞋子给丢弃、毁坏啊。”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顾红星说,“现场不仅是没有冯川的鞋子,而且是没有任何嫌疑人的鞋子。除了合理出现在现场的那些人,就没有其他人再出现在现场了。所以我才说,这一起案件,没有犯罪嫌疑人。”

    黄大队和侦查员们都愣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明白。

    冯凯也是大吃一惊,他反应快一些,说:“也就是说,所有人出现在现场,都应该留下足迹,但是除了那些事后进入现场的人,现场就只有死者的足迹?”

    顾红星点了点头。

    “那就邪门了,凶手总不能是飘进去的吧?”冯凯说。

    “咱们不能讨论不科学的东西。”黄大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说,“会不会是凶手穿着死者的鞋子进入了现场,杀完人之后把鞋子又套在了死者的脚上?”

    “那他怎么逃离现场呢?”顾红星反问道,“现场也同样没有发现赤足迹或者袜印啊。”

    “会不会是报案人、搬运工这样的人作案,然后他们又假模假样进去干活儿?贼喊捉贼?”冯凯自言自语道。

    “那绝对不可能。”黄大队说,“贼喊捉贼这种事儿我们见得多,所以对报案人、进入现场的人,我们都会做背景调查。这些人都是没有作案时间的,可以果断排除。”

    “那会是什么情况?”冯凯揉着太阳穴,说道,“会不会是垫着木板进去,走的时候,再把木板撤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冯凯知道,陶亮那个年代的现场勘查员为了不破坏现场痕迹,进入现场都是需要垫一个叫作“现场勘查踏板”的东西的。

    “那木板也会有痕迹啊。”顾红星说。

    “我说的,是那种踏板,上面一层木板,下面有四个脚,和板凳差不多,但是接触地面的面积很小,你们不一定发现。”冯凯的脑海里,都是现场勘查踏板的模样(勘查踏板示意图见第168页)。

    “你觉得杀人会这么费劲吗?”顾红星冷笑道。

    “也是,不太可能。”冯凯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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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3 08:58:11 | 显示全部楼层
    “哦,我知道了!”黄大队拍了一下桌子,说,“其实这种情况也很好解释。那就是冯川穿的鞋子花纹,和派出所民警、搬运尸体的工人,甚至和死者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们就会把他的鞋子误以为是这些人的鞋子。实际上,鞋子的种类也不多,穿一样的鞋子很正常,你们看,我和局长的鞋子就是一样的,连大小都一样。”

    “是,确实有这种可能性。”顾红星说,“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在泥土里发现立体足迹之后,要用石膏来灌模吗?而不是简单地用照相机照下来鞋底花纹就可以了?”

    黄大队摇了摇头。

    顾红星说:“因为我们每个人走路的姿势不同,造成的鞋底磨损位置、程度就不同。如果是拍照固定,那么这些磨损痕迹是很难辨别的。但如果是立体的石膏模型,就可以把磨损痕迹完完全全地保存下来。这就是石膏模型的最大优势了。可是,根据我昨天一晚上的观察,每一种类型的鞋底花纹,其磨损痕迹都是相同的,所以我认为他们都来自同一双鞋子。不存在不同的人穿同一类型鞋子的可能性。”

    “照你这么说,凶手还真的会飞了?”黄大队往后一仰,难以置信地说,“我们宁愿相信你们的勘查有误,也不可能相信那些不科学的东西。”

    “我也没说有不科学的现象发生。”顾红星反驳道,“一切我们认为不科学的东西,都一定有科学的方式可以解释。只是我们现在一叶障目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案子还不能结案?”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局长发话了。

    “我觉得可以。”黄大队说,“办案子,我们就要抓大放小。有很多情况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不能因为这些意外而否定大的方向。”

    “我反对。”冯凯站在了顾红星一边,说,“现在确实有我们对案件的认知所不能解释的现象,案件当然不能结案。对于这样的现象,你们没有考虑如何去破解它,而是强行用已有的‘答案’来解释疑点。这叫作‘有罪推定’,你把一切解释都建立在了冯川就是凶手的基础上。”

    “他已经招供了,认为他就是凶手有错吗?”

    “有错。”冯凯说,“法律的精神是‘无罪推定’,就是所谓的‘疑罪从无’,指的是只要有疑点,哪怕有口供,也是认定无罪的。因为我们对待每一个嫌疑人,内心出发点都应该是他无罪,而不是有罪。”

    顾红星一脸震惊,冯凯说的这个精神,是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现在这么一听,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

    “有疑点就无罪?按你这样说,所有的案件都没法干了。”黄大队显然是不接受这一观点的。

    “慢慢地,等科学技术发展起来,还是有法干的。”冯凯神秘一笑。

    “扯远了。”局长说,“现在对你们提出的疑点,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是的,这就是我们下一步要去做的事情了。”顾红星说,“我现在唯一想到的突破口就是……死因。”

    卢俊亮一惊,陷入了沉思。

    “死因有问题?”局长问。

    “没问题。”县局的法医回答说。

    “不,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市里一趟。”卢俊亮说,“给我们半天的时间吧。”

    “为啥要回市里?”一坐上吉普车,冯凯就忍不住问道。

    “请教师娘啊。”卢俊亮说,“师父一句话点醒了我。”

    “哪句话?点醒你什么了?死因真的有问题?”冯凯吃了一惊,问道。

    “你别着急问我。”卢俊亮一边开车一边说,“这都是医学问题,我在这里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

    “不错啊,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基础就是比卫生员转行干法医的扎实不少。”冯凯说,“一句话就能点醒你。”

    卢俊亮没有回答,此时他心事重重。可以理解,如果是死因或者死亡方式判断有误的话,那么他们法医就要承担对这个案子走了这么大一圈弯路的所有责任。

    龙东县城和龙番市很近,吉普车很快就驶进了龙番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大院。

    三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来,吓了林淑真一跳,她慌忙问:“怎么了这是?有谁受伤了吗?”

    说完还绕着顾红星看了一圈。

    “没有,师娘,就是有一个案子想向您请教一下。”卢俊亮说。

    “叫姐。”林淑真放下心来,扶着肚子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说道,“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情况下,人的喉头会水肿?”卢俊亮问道。

    “喉头水肿?”林淑真想了想,说,“感冒啊。”

    “不是。”卢俊亮说,“是水肿得很厉害,可以堵塞呼吸道的那种。”

    “那么严重啊?”林淑真说,“那我第一反应肯定是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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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3 08:58:26 | 显示全部楼层
    “过敏?”卢俊亮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外伤不会导致吗?”

    “外伤一般会导致出血。”林淑真说,“没有出血,单纯水肿的话,过敏的可能性大。”

    “那你说,过敏原会是什么呢?”卢俊亮说。

    “这可就不好说了,有的人虾子过敏,有的人花粉过敏,每个人都不一样啊。”林淑真说,“这个要靠观察。”

    “什么东西过敏,医院检测不出来吗?”冯凯问道。

    “好像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吧?”

    冯凯点了点头,心想在陶亮的年代,查过敏原已经是很普及的技术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做不到。

    “稀饭咸菜总不至于过敏。”卢俊亮说,“那煤窑里,可能有过敏原吗?”

    “当然有可能,比如粉尘,又如瓦斯,都有可能导致过敏。”林淑真说。

    卢俊亮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顾红星说:“师父,我可能搞错案了。”

    “别急,怎么说?”顾红星问道。

    “是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卢俊亮说,“我们之前认为汪兰花是被扼死的,原因是她的颈部皮肤有皮下出血,喉头有水肿。但是我现在仔细想想,位置不对啊!她颈部的皮下出血是在锁骨上缘,而喉头水肿是在喉结的位置。”


    汪兰花颈部损伤示意图

    “那位置是对不上,差了好几厘米呢。”林淑真插嘴道。

    “位置。”顾红星沉吟道,“你们法医看损伤的位置,就像我们痕检要看物证的位置。我们不能跳出现场来单独看某一样物证,必须要结合物证在现场的特定位置,才有推断的价值。”

    “是的。”卢俊亮说,“还有就是,我回头想想,死者颈部的皮下出血呈青紫色,应该是损伤后两天的颜色。”

    “皮下出血先是红色,慢慢变成青紫色,最后是绿色、黄色。因为身体在吸收皮下出血的过程中,会形成含铁血黄素,而随着含铁血黄素的含量增加,皮肤的颜色也会不断改变。”林淑真孜孜不倦地进行着科普。

    “如果是颈部掐痕导致的死亡,不应该是青紫色的,而应该是红色的。”卢俊亮说。

    “不错,虽然你没有老师教,但你可以在实践中发现问题,并结合理论进行思考。”顾红星说,“这就是进步,这就是成长。哪怕是跌跌撞撞,只要成长了,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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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3 08:58:4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说了这么一大圈,原来这不是一起案件啊?”冯凯说,“不是案件是好事儿啊,小卢你也别担心,虽然冯川被抓了,但没抓错,他虐待妻子、企图遗弃妻子这些事儿是查实的,也够判刑的。”

    “但险些判了他死刑啊。”卢俊亮仍然自责。

    “那黄大队他们也有责任。”冯凯小声说道。

    “有个问题。”顾红星说,“我们现在说死者不是被掐死的,而是误入煤窑过敏死的,依旧没有证据啊。黄大队他们是不会采信的。”

    “是不是过敏,现在真的一点检测手段也没有吗?”冯凯说。在他的印象里,顾雯雯曾经办过过敏死亡的案例,还做了什么检测,但都是些英文字母,冯凯记不住。

    “你等等。”林淑真打开了自己的柜子,在里面找了起来。找了许久,她拿出一本杂志,说:“这是龙番大学的学报,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一篇关于引进一个什么技术的论文,就是针对过敏的,我有点印象。”

    IgE:免疫球蛋白E。
    林淑真翻了一会儿,指着一篇论文的题目说:“喏,找到了,就是这个!龙番大学陶若愚教授写的,1966年日本一对科学家夫妇发现了一种叫作IgE IgE:免疫球蛋白E。的东西,通过对IgE的检测,可以明确患者是否存在过敏的情况。陶教授他们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很简单,抽一管子尸体的血就可以。”

    这个英文名词,冯凯听起来很耳熟。

    但比起这个,他对自己听到的另一个名词更感震撼,甚至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陶若愚,就是陶亮的父亲。

    “好事儿啊,请龙东县局的法医马上去办,把血送到龙番大学去,我们在大学里等他们。”顾红星布置完工作,又拍了拍卢俊亮的肩膀,说,“别灰心,谁没有办过错案呢?以前我和冯凯就抓错过人,但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啊。是吧,老凯?”

    冯凯被顾红星喊回了魂,说:“啊,对,是,是的。这个陶教授……不是医学教授吧?”

    “你认识他?”林淑真惊讶地说,“他确实挺有名的,年轻才俊,和你们差不多岁数,就是副教授了,组织研究了很多课题,主要方向是生物学。不过医学和生物学也有交叉嘛,我们龙番没有医科大,他组织研究这个课题,对我们龙番的医学界肯定是好事啦。”

    “不算认识,不算认识,久仰大名而已。”冯凯挠了挠脑袋。

    “那走吧,我们先去找到陶教授再说。”顾红星说道。

    怀着忐忑的心情,冯凯跟着顾红星来到了龙番大学生物系。

    年轻时候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呢?

    坐在实验室长廊尽头,玻璃门外的冯凯紧张地搓着双手,想着。

    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吗?而且这不是一个“悬疑刑侦类”的梦吗?这种梦里,父亲都能出场?难不成是他走错片场了?

    很快,走廊的另一头响起了脚步声。冯凯紧张地站了起来,向远处眺望着。

    可能是背光的原因,无论冯凯的心里有多着急,却依旧只能看到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看不清面庞。冯凯使劲揉了揉眼睛,却依旧看不清。

    冯凯情不自禁地向玻璃门内走去,却被顾红星一把拉住:“你干什么?‘闲人免进’看不见吗?”

    “我又不是闲人。”冯凯委屈地嘟囔道。

    好一会儿,逐渐走近的陶若愚,面庞终于清晰了起来。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而且额头居然被刘海遮着。在陶亮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明明是个秃顶。不过这五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细细看去,现在的陶若愚眼角并没有皱纹,眼袋也没有那么突出,满脸的胶原蛋白。原来父亲也有这么意气风发的时候啊。

    “你们好,公安同志!”

    熟悉的声音,比陶亮记忆中更为洪亮。

    冯凯的眼睛湿润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微微发抖的小腿,能感到有一股暖流从心脏的位置直冲大脑。他想回应陶教授的问候,可是那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始终没能蹦出来。

    出于长期从事公安工作的原因,顾红星现在的交际能力大大提升,和几年前见到陌生人就结巴的样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陶若愚教授的热情,让顾红星倍感亲切,两人便站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外交谈起来。顾红星流畅地介绍完案件的基本情况,又好奇地询问IgE检验的基本原理,而陶若愚也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研究课题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话表达了出来。

    陶若愚和顾红星两人相谈甚欢,反倒是冯凯这个话痨,在一旁站了半天,却一句话也冒不出来。

    “这个检测我们还在研究阶段,但保证结果95%的准确率,是没有问题的。”陶教授总结道,“等他们送过来,我们马上着手安排,两个小时的事情。”

    感谢过后,顾红星才察觉到冯凯的不对劲,于是笑着对冯凯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看到学者,就不会说话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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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3 08: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凯终于回过了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陶教授,你家儿子刚出生不久吧?”

    明明是在聊工作,突然被冯凯拉到了生活的话题上,陶教授和顾红星都有点猝不及防。顾红星心里想,冯凯明明不认识陶教授,怎么会知道人家的家事?估计又是在抖机灵。于是他狠狠地瞪了冯凯一眼。

    “哎呀,看来公安真是什么都知道啊。”陶教授尴尬地笑了笑,说,“您调查得不错,我那犬子刚刚出生三个月。”

    “你那不是犬子,怎么能是犬子呢!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虎父无犬子。”冯凯似乎找到了用平辈口气和自己父亲交流的节奏,甚至还蛮自豪自己这句听起来像是恭维,实际上是自吹自擂的话语。

    “你查人家?”顾红星拽了拽冯凯的衣角,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冯凯顾不上理会顾红星,嬉皮笑脸地说:“这样,我们家顾大队的女儿呢,再过两三个月也要出生了。我看你们聊得这么投机,要不你们来个指腹为婚怎么样?”

    “你说什么呢!”顾红星瞪大了眼睛,喝止了正在发神经的冯凯。

    陶若愚也是大吃一惊,他用推眼镜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说:“冯队言重了,现在是新中国、新社会了。我是新中国的知识分子,不是老学究了。老祖宗的那一套,我们肯定不搞了。”

    冯凯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突然做出这个提议,完全出于他内心的冲动。他觉得,就算是在梦里,要是这事儿真能成了也是蛮好玩的。假如自己真的要在梦里过一辈子的话,至少可以省去梦里的陶亮去追顾雯雯了,直接青梅竹马,岂不妙哉?至少,自己无法企及的团聚,如果能在另一个自己身上实现,不也少了一些遗憾吗?

    说话间,龙东县公安局的法医也驱车赶到了,拿着一管从汪兰花尸体上抽取的血液。陶教授接过血液,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见室,去实验室里做实验了。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顾红星看着陶教授小跑的背影,问道。

    “为你们俩着想而已。”

    “你怎么就知道我生的是女儿?”

    “怎么?你还重男轻女啊?”

    “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想要个女儿,但我都不知道是女儿,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50%的概率嘛。”

    “那你也太冒昧了吧!第一次和人家陶教授见面,你就要指腹为婚?”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你看人家都怕和我们坐在这儿聊天了。”

    “也挺好,逼着他亲自去检测,我放心。”

    “原来你的鬼心思在这里!”顾红星恍然大悟,“我说你今天这么反常,原来你是害怕他安排手下人去做,怕做出个错误的结果啊?”

    冯凯没再接话,默默地想念着他的顾雯雯。

    [1] “二王”:即“东北二王”,指王宗 、王宗玮兄弟二人,是1983年公安部在全国通缉追捕的持枪杀人犯,他们制造了当时震惊全国的大案“东北二王特大杀人案”,是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起全国性质的大案。1983年9月18日,在江西军警的配合下,“二王”被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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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3 08:59: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被划掉的天气
    从气象资料看,所有的作案时间,都是天气晴朗的时候。只要是下雨或者刚刚下过雨的夜晚,都没有作案。

    1

    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陶若愚,面对这两人,依旧是一脸尴尬的表情。

    “根据我们两次检测的结果,应该是可以确定的,这人就是过敏。”陶若愚说,“她血液里的IgE指标,是正常人的50多倍。”

    冯凯和顾红星都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有卢俊亮一脸懊悔。

    “那他是什么过敏,这个查得出来吗?”顾红星问。

    “查过敏原,针对活人是可以的,但是针对已经死的人,怕是永远也没办法了。”陶若愚说。

    “至少有了这个报告,案件可以拨乱反正了。”顾红星接过报告,看着那一堆陌生的英文字母,说。

    “希望帮得到你们。”陶若愚礼貌地笑着说。

    “那必须的。”冯凯点头,又不死心地问,“欸,对了,你爱人是不是也在你的团队啊?我能见见她吗?”

    陶若愚吓了一跳,他警惕地看了看冯凯,又看了看顾红星。

    顾红星被冯凯这句话气得要死,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冯凯居然是一脸真诚而期盼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以前出鬼点子时候的狡黠。他扯了一把冯凯,说:“走,我们去龙东。”

    “真的,我就见一面,就见一面。”冯凯说。

    “你真是莫名其妙!”顾红星傻了眼,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真的,我没有恶意,就是见一面而已。”冯凯继续死皮赖脸。

    “这,她在休产假啊。”陶若愚见无法用沉默蒙混过关,只能尴尬地回答道。

    “您别理他,他平时就这样疯疯癫癫的。”顾红星一边用力拉着冯凯往门口移动,一边和陶若愚解释道。

    “没事,没事。”陶若愚如蒙大赦,连忙拉开会见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了龙番大学,顾红星责备地问冯凯:“你又怎么了?又有什么鬼点子?”

    “没有。”冯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亢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吉普车后座上,低着头,说,“就是单纯想见见他老婆。”

    “你脑子坏掉了?”顾红星说。

    冯凯不再吱声。

    来到了龙东县局,顾红星把事情的经过和黄大队又说了一遍。黄大队愣了好久,才问道:“这个玩意儿,真的能证明她是过敏死?”

    “可以证明。”卢俊亮说。

    “我干公安干了大半辈子了,也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过敏死的。”黄大队难以置信,“过敏不就是痒痒吗?”

    “过敏死确实比较少见,而且恕我直言,大家以前可能见过,但是都没注意,也不掌握这方面的知识。”卢俊亮说。

    “你不是最喜欢讲科学了吗,黄大队。”冯凯已从失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他晃了晃手上的检测报告,说,“这就是科学,最前沿的科学。”

    “那我们也没抓错人,你看啊,冯川经常殴打自己的妻子,还把她带到了小煤窑附近想要遗弃。虽然汪兰花最后的死亡,经过你们判断,是她丢弃铺盖卷之后误入煤窑,吸入煤窑内的粉尘或者有害气体而过敏死亡的,但冯川对汪兰花虐待、遗弃的行为,也都是犯罪。”黄大队开始给自己找羁押冯川的理由了。

    “没说你抓错人。”顾红星说,“他犯过的罪,就要追究,但是他没做过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冤枉他。”

    “这就是法律精神。”冯凯补充道。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黄大队说,“哦,对了,你们申请的悬赏通缉令已经写好了,估计几天内上级会批准,会在各家报刊上登载、在电视上播报,也会在路口张贴。”

    “我来看看是怎么写的。”冯凯见黄大队拿着一张电报纸,便接过来看。

    这张悬赏通报是广州市局写的,大致内容是这样:林倩倩,女,24岁,在广州市和龙番市分别犯案,目前在逃。如有群众提供林倩倩的线索,奖励100元;如果线索能直接协助抓获林倩倩的,奖励300元。通报上还有三张林倩倩的照片。电报纸是黑白色的,但听说这些悬赏令印刷出来后,会是彩色的。有了色彩,会帮助群众更好地发现林倩倩的行踪。

    “这个钱谁出啊?”冯凯问道,“他们广州落款在前面,是不是悬赏应该由他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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