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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白骨-打捞员的奇遇II》(地眼天坑)--北岭鬼盗(鬼龇牙)(11页起更新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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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3 11:46: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铁链陶瓮















佛塔的基座上雕刻有一行不像藏文的字母,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两人多高的半截佛塔还有个比较出奇的地方,就是在塔体的外围,竟然稀疏有致地缠绕了好几圈粗大的铁链子,就像是把这个圆形佛塔给锁住一样。稻川良和小叶都算是在青海内蒙跑遍的人,也一起摇头说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的建筑。

地方好是好,扎帐篷却没个合适的地方,因为地面虽然平坦却有一定弧度,帐篷很难扎的平稳。无奈之下,回头看看那个阿扎,居然还在佛塔跟前站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稻川良我们便三个悄悄走过去,听到这厮嘴里一直翻来覆去的念叨:哦嘛直莫耶萨来德……

我悄悄地问小叶:“阿扎念叨个啥,佛祖的六字真言不是‘唵嘛呢叭咪哞’吗?……他怎么念出这么多个音?我一点都听不懂。”

小叶神色严肃地说道:“他念的经不是佛教的六字真言,看来是咱们碰到麻烦,碰上了一个苯教的巫塔!刚才看到的那个符号,还有蓝色涂料都是苯教的特色,包括这八字真言也是苯教独有的。”

苯教?我在西宁时听说过。苯教才是西藏最古老的本地原始巫教,比佛教的历史还要早,还要来得诡异,只是在佛教传入后才逐渐消亡。

历史记载中,两教曾经在青海、西藏发生过惨烈血腥的争斗,失败的苯教逐渐销声匿迹,剩下些偏远地方残留了少数村落信奉,而且这个苯教因教徒头裹黑巾,一向俗称“黑教”,是个神秘罕见的教派。但是这里距离西宁可不远,怎么会有个神秘苯教的塔庙?

我心里对于和巫术有关的东西有种天生恐惧感,一听小叶说什么苯教的巫塔,顿时心里发虚,立刻说道:“那咱们还不赶紧离开这里,出了事不是闹着玩儿的!”

听到我说要离开这儿,阿扎马上不再念经,猛然回头说道:“万万不可!这个巫塔被暴雨冲地斜着,下头镇压的污物很可能就散布在周围。这时候天都快黑了,离开这儿没了苯教‘兴绕天神’保佑,咱们肯定必死无疑!”

阿扎说得非常郑重,一时让我们心里埋上了一层阴霾。反倒是稻川良毫不在乎地给了阿扎一个大耳勺子,笑着骂道:“少在这儿吓唬人了,我可是在这青海到处跑的人,苯教的巫塔也不一定就是……”

我估计稻川良本来想说,这个巫塔不一定是镇压污物的法器。可是,他回头看着塔竟然愣了一下,半晌才说道:“这里原本没这个塔的……你们看,这个巫塔包括这个山坳,都是被暴雨刷掉了泥土才露出来。难道这塔以前是埋在土里的?这可真是怪了?”

阿扎快步绕着佛塔走了一圈,在后边仿佛被啥东西磕绊了一下,差点摔趴下,面如土色跑得飞快,逃离我们远远的才喘着气喊道:“这里肯定是镇压着什么污物,咱们这次是死定了!你们还不离远点?”

我强忍着心脏的突突乱跳,大声问道:“怎么了?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阿扎面如土色地说道:“塔的下边有个屋子,好大,里头还有光亮!我差点给掉进去……”

我一听佛塔下头还有洞,顿时浑身有点麻酥酥的,怎么感觉,都觉得我们像是无意打开地狱大门的一群倒霉蛋儿,身不由己跟着稻川良和小叶撤得远远的。

随身携带的器材里还有不少氧气瓶,不同于潜水用的空气,而是真正的氧气,是为了预防高山缺氧特意准备的。此时,我再也顾不得面子,抢过一个就咬住氧气管狠狠吸了几口,这才觉得舒服了少许。

看看天色马上就要黑透了,不能快点解决宿营地的问题,今晚上就极为糟糕了。我们毕竟只有九个人,根本不够山里的野狼开个晚餐会,明摆着不够野狼塞牙缝的。

稻川良和小叶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四个人拿着枪警戒在巫塔的前后,而我们五个人绕过去看看塔里到底有什么玄虚,实在不能扎营的话,就趁早走人。

塔后的基石下,此时果真张着一个大口子,有一条石头台阶路伸进去,看得出里头空间挺大,还有一丝蓝蓝的冷光射出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不成就这地儿还住的有人?

徒劳地喊叫了几声后,毫无动静。于是稻川良打头,我们顺着台阶陆续走了进去。佛塔的内部空荡荡的,抬头往上看,上部因为已经倒塌,可以看到天空的昏黄烟霞。正中间,却有两根粗大的原木十字形横空交错。十字形原木的交点绑着条粗大的铁链,应该和外部缠绕在塔身上的铁链结合在一起,非常牢固。铁链最下端挂着一个巨大的陶瓮,瓮底几乎已经挨住了地面。

地面的土质非常疏松,镶嵌了牛、羊、犬等许多动物的骸骨,杂乱无章到处都是,难道这里还是一个古代的祭祀场所?

佛塔内部的四壁画满了壁画,年深日久后色彩竟然没有剥落。更加神奇的是每面墙上都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发出幽蓝色的冷光,像定向射灯一样对准了中间的陶瓮,把那个陶瓮照的阴森森可怖!

壁画内容就像一个连环画一样,描述了一个个故事。我没工夫细看,和稻川良一样,目瞪口呆注视着发光的蓝色珠子。只有阿扎细细看了个开头,就面无人色地说道:“这个塔果然……是……是镇压妖精的,传说里才有的东西!”

阿扎用颤抖的手指把墙上的壁画一幅幅讲给我们看……

……不规则的圆形石头砌起祭祀塔,拖来的一包包尸体被卷成胎儿状,用白色氆氇裹住……巫师戴着宽檐绒帽,穿着高腰胶鞋,围裙上斑斑血痕,塔的一角点有桑烟,引着众多秃鹫围观……包裹中的裸尸已经发青变色,巫师手持锋利铁钩扎进死者的肩膀上,拖着在地上淋了一圈,这人像是牲口一样被铁钩子拖去俯卧在陶瓮口……巫师拿着锋利长刀,从背部开始横竖几刀直切,一片片割下皮肤和肌肉,一片片连皮的肌肉被抛向了旁边,流出的血涌入陶瓮,尖刀削去带发的头皮飞舞……

一共有两名巫师割完了死者身上肌肉,最后揭下一块灵盖骨扔到旁边,用钩子挑起了暗红色的内脏……秃鹫们蜂拥而上,已经看不见骸骨了,只能看见层层覆盖在骸骨上秃鹫耸动着的翅膀。等到骨架四肢消失,内脏吃空,头颅除了几块大的头皮外没了其它,足底脚心中间的肉都被啄空了……桑烟中一个老头在巫塔边不断地念着经……

捡回叼散和吃剩的骨头,用扫帚再把地上的碎骨扫到一起,巫师用大石锤把剁碎的骨肉砸成渣子,最后用手拌上糌粑,用铁铲搅匀喂给秃鹫……到最后,死者一点残存都没留在这天地间,壁画最后显示这人也因他最后的慷慨布施而得以升天。

我看了一半就冷汗直流,不自觉地悄悄向外挪动步子。这壁画的手法非常娴熟,画得极为传神,让我仿佛置身一个神秘冷酷的祭祀台边,悄悄注视着这一切,从头凉到脚。

小叶看着我的震骇神色,轻轻说道:“大伙不必害怕,这些都是传统的仪式,很像古时候藏区的天葬仪式。藏区有句俗话说,要想真正了解生死和轮回,就要去看看天葬。尘归尘、土归土,没什么可怕的。”

我打断小叶的话说:“那是那是,这儿反正不是我们呆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走为上计。”

阿扎连忙一个劲地点头赞成:“是啊是啊,这种巫塔镇压的往往都是吃人的千年老妖。你们看这塔还被深埋进山里,那个陶瓮里肯定锁的是大东西。真的,我宁肯在山里遇上凶残的野狼也不想呆在这儿!”

小叶却是对阿扎的话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有点不对头!”说完拿过手电四下乱照,闪过一个角落时,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喊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原本一直被壁画中的图案吸引着,还真没留意那个角落。就连四颗珠子的蓝光,基本上也都射向横木下头悬挂的陶瓮,所以我眼角余光一直以为有块石头靠墙搁着。这会儿听到小叶的叫声,我立刻把目光转向那个角落,登时呆住了。只见手电的光束下,那个角落里竟然另有玄机。

一张毛毯覆盖着一个凸起,轮廓非常像是一个人面向石壁蹲着。我抽出藏刀,小心翼翼地挑飞了毛毯。下头果真盖着一个死人,面朝石壁勾着头,双手也放在石壁上,就跟在聆听什么似的。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好几个都把枪对准了死人,稻川良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晦气,真是个死的,不过这衣服真怪……”

不止稻川良看到,我的眼神早瞧得清爽。那个死人身上穿的是一种军装,从肩膀上斜着到腰里,还有一条武装带,头上的钢盔也非常别致,不是别的,跟电影里的德国鬼子装扮的一个模样!

小叶此时认出了这个死人穿的衣服,顿时惊喜地喊道:“赞美主啊!竟然是纳粹德国的军装,看来咱们没走错路,二战前那个德国探险队真的来过这里!”

稻川良兴奋地和我拥抱了一下,跟着一招手,就扑上去两个手下,三下五除二把尸体拖了出来,打着手电仔细检查这人是怎么死的。

而我就挤不到跟前,验尸也不是我强项,于是干脆就不凑那热闹。仗着出色的眼神继续搜索那个角落,想搞清楚有什么玄虚,让这个死了的人还用手扶住墙?

二战中的德军竟然真的来过这里,那就是说钟俊州老教授的话并没有虚假成分。可是德国人又知道了什么蛛丝马迹,竟然派一个党魁来这儿一探究竟?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支传说中的德国探险队,在我接下来的行程中,居然再也没有出现过,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在我心中,这算是一个永久的谜题了,只能等到英方解密赫斯的审讯档案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稻川良的声音:“怪了,这人身上衣服一丝不乱,没血迹也没枪眼的,看那毛毯盖的,应该是被其他人放在这儿。难道是病死的?还是给冻死的?可这身体不管怎么死的,都不应该跟刚刚死去的人一样啊?”

接着听到小叶说道:“你们就这水平,连怎么死的都看不出?也配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

稻川良怒道:“好像你知道似的?……知道你不早说?别他娘显摆你们技术高了,烦!”

小叶嘲笑着说道:“根本不用仪器都看得出!你看这人保存得这么新鲜,皮肤青紫,嘴唇和眼睛都凸了出来,连鼻子在一起,整个都给冰冻住……不过,不是冻死的。稻川良你别瞎想,这是在真空中停留过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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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3 11:4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闯下大祸















真空?我来了兴致,暂时放下在壁画上刚刚发现的线索,仔细听这个小叶博士怎么说。

小叶看我们都不怎么相信,于是解释道:“我们曾经为了宇航员的安全做过真空试验,不幸的是发生过试验失败,实验人员没能救回来,那人就和眼前这人一样。黄宁会水,一说就应该明白。人体由于压力骤减使肺部的气体扩散,此时肺部会爆裂,让大量气体冲进血液中,因为零气压,人体的水就变成蒸汽从嘴和眼睛喷出来,让五官胀大,然后会抽搐,皮肤变得青紫。一定时间后,我们的记录是最多十四秒,最后的零压力会使血液中的氮气沸腾——就是类似于黄宁你潜入深水后的那个滋味儿——到最后人体内的水蒸发后,体温迅速降低,人也救不回来了。”

稻川良听完说道:“也就你们会干这事儿,你看这德国人脸上的冰现在都没化掉,我怎么觉得这里气温没那么低呢?”

小叶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指着那颗蓝色珠子说道:“可能跟珠子有关,这死人保存得完好,就跟刚死去的模样区别不大。”

我已经发现了那个角落里的线索,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这个小叶看起来见多识广,告诉她可能会有帮助,可我又怕这些人果真得到东西后,杀了我灭口也有可能。左思右量,我还是决定坦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轻咳一声说道:“两位,你们来这边看看,角落里的壁画上有一行汉字。我认不全,你们来瞅瞅。”

壁画的最下方,写有一行朱砂小字。没错,的确是汉字,不是象形甲骨文之类,连篆字都谈不上,因为连我的水平都能认出其中个别几个。一边猜测剩余的汉字,一边心里很是狐疑,难道这个塔还是汉人造的?

小叶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在上面记录,嘴里念道:“果真是汉字啊,怪了!塔藏妖孽,珠封六道,尸桥浮渡,方舟登仙,飞船沉渊,圣水……后边是啥,可惜看不到了。哦,后头还有落款——西天路漫漫,昙无竭留待有缘。”

说到这里,小叶猛然抬头大喊一声:“稻川良你个该死的!万万不可!那蓝色珠子决不能动!!!”

我们一起回头,就看见稻川良抠住石壁,伸长胳膊用尖刀在墙上往下使劲撬那个发出冷光的蓝色珠子。被小叶这么一声大喊,手一哆嗦,刀子使劲一划,差点扎住自己,而那个珠子就骨碌碌滚落下来。

稻川良恼怒地跳下来,捡起珠子狐疑地问道:“为什么?这珠子明摆着有些古怪,为什么不能取下来?”

小叶脸色惨白地说道:“稻川良你个笨蛋。你也不看看这儿的环境,珠子明摆着和中间这个陶瓮有牵连的。你就这样……这样给取下来!要坏事儿了!”

不等小叶说完,阿扎已经把枪端起来对准了陶瓮,目不转睛地盯住,连枪管都在发抖。几个人一看不像是开玩笑,也赶紧散开围住陶瓮,把长枪短炮一起摸了出来,顿时周围劈里啪啦一阵扳机保险的响声。

笼罩着幽蓝光芒的小屋里,气氛凝重,几个人剑拔弩张,压抑得我只想夺路而逃。对付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的强项,何况手里连把枪都没有,只有一把藏刀。

几个人非常细微的呼吸声,把本来就要凝结的空气搞的愈发沉重,而我们目光焦点中那个陶瓮,终于咔嚓——

崩裂一条细缝——几乎同时,石壁上仅存的幽蓝色珠子猛然光芒大作,发出一闪一闪的强光,照得我们眼花缭乱得幸亏都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精英,没人胡乱开枪也没人胡乱喊叫。眼瞅着那些珠子一明一灭了数秒钟,跟着扑地爆裂开来,变成一堆粉末,从石壁上随风飘落下来,小屋内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几杆长枪上的强力手电立刻打开,对准了陶瓮上崩裂的细缝。那一小片区域霎时被照得一片惨白。

喀嚓喀嚓又是连续几声脆响,陶瓮的全身部位接连裂开几条缝隙,而硕大的瓮口里就伸出一只手、一只长满黑色长毛的手。手指比手掌长了一倍还多,很细、很干枯,颤抖着抠住陶瓮的破口,仿佛在积攒力气一样,小拇指高高扬起,微微晃动着。

这一幕奇异的景象实在太过骇人,我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相信如果手里有枪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突突了它。不过,让我心安的是这个怪东西看起来和鬼怪没啥关联,丑是丑了一点,却是一个有生命的什么动物,所以,我偷偷瞟一眼稻川良他们,瞧出谁也没有逃跑的意思,看那架势,都全神贯注地等着这个怪物露出脑袋时,好好给它一阵暴风雨的枪弹。

陶瓮终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几乎同时,几个人手中的长枪短枪一起开火,尽数打上了陶瓮的地方。所幸都是枪法极好,而且地上的泥土已经很松散,才没有飞起的跳弹伤人。反观那只黑手的主人,就被打的瘫在原地猛烈发抖,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没人在乎什么保护动物的破事儿,每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把枪弹射出。所以一阵暴雨般的子弹后,硝烟散尽,露出了黑色恶鬼一样的本来面目。只没想到这东西皮坚肉厚,在我们的现代武器之下,竟还没有变成一堆碎肉,只是瘫在地上一抖一抖地挣扎……

身长大约一米五左右,浑身披满黑毛,干枯精瘦的四肢,和人类一样,只是瘦得皮包着骨头,而且手脚比例长了不少。尤其那张脸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看四肢分明就是一只老猴子,可脖子上的头颅却长得和一只野狼相差无几。尖尖的耳朵在头顶上,尖尖的鼻子和嘴巴合成一体,狼嘴一样伸出好长,脸上也铺满了黑色绒毛,圆圆的眼睛里渗出乌青色的血滴。看来离死不远,就算没断气也差不了太多。

我们都被这个东西搞得发呆,想不到会碰上一个闻所未闻的怪物。

狼人?恶鬼?还是一个倒霉的人类?

阿扎呆呆地说道:“真有这种东西……想不到想不到……咱们快走,这东西只有传说中才听说过。”

稻川良晃晃手中的枪,毫不在意地说道:“管它什么东西,敢来惹我们是它倒霉……别急着走,陶瓮下头还有东西呢!看,说不定藏的是金子。何况那个德国人在这儿干什么还没搞清楚呢?”

陶瓮早已经被我们的枪弹打成了碎片,剩个坛子底儿砸在地面上。随着稻川良的话语,几束强光手电立刻照向那个地方。陶瓮的坛子底儿果真金光灿灿,肯定镶嵌有一些黄白之物!

稻川良一个箭步就想跳过去,刚刚走出一步,那个承载陶瓮碎片的地方就轰隆一声——陷下去一个圆形的坑口。而我们脚下原本疏松的土质,瞬间变得像流沙一样,一起往那个圆形坑口流去。

危险!

除了稻川良之外的四个人,包括我都赶紧向外退去,直到靠近塔壁才算安全,而可怜的稻川良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盯住脚下土地。那模样就是一条站在浮冰上的狐狸,随时警惕着薄薄的冰层,小心提防着哪里会首先被撕裂,让他给水下的激流吞噬掉。

圆形坑口下露出了内藏的大量东西,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头竟然塞满了成千上万、无穷无尽的森森白骨!

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地垒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深、有多广。看那白骨的形状,除了牛羊马之外,不乏人类的胫骨、头盖和肋骨,全都杂乱无章地堆着。而我们原本立足之处的沙土,正顺着白骨间隙不停地渗漏下去。稻川良只能算是好运气,碰巧站在一个比较坚实的白骨堆上。

这座巫塔外有四个人驻守,钻进塔内的除了我和小叶、阿扎、稻川良之外,仅剩一个特工。此时看到首领稻川良少校身处险地,他想也不想地就冲过去救人。

此时只有我两手空空,于是一把拽住他吼道:“你不要命了!想死别拖累大家!”

不是我想逞英雄去救一个人,也不是为了跟着稻川良逃离国家,而是我看到那个陶瓮底里镶嵌着一个方形的金盘,距离稻川良站立的地方只有一米远,正被白骨堆上一根突出的胫骨挡住,看模样立时就要滑进白骨深处。这个东西不管咋样,肯定有着莫大的用途,所以我脑子一转,产生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巫塔的上头不是有两根粗大的十字原木吗?我看到用来悬挂陶瓮的铁链还完好无损,所以顾不得和小叶他们商量,一个飞跃,凭着黑暗中的变态眼神,一把攥住了正在晃悠的铁链。

使劲一荡,我就来到了稻川良的位置。不过,我没有忙着去救他,而是两脚攀住铁链,一个剪刀脚变成头朝下的姿势,手指头刚好就勾住了正要往下滑落的金盘!

我吁了一口气,把玩命抢回来的金盘抛向小叶。这才考虑如何救出稻川良少校。

此时的稻川良已经完全急眼,根本没了那副高傲的精英嘴脸,就连手里的枪支都抛到一边,焦急万分地张着双臂,瞪着我挂在铁链上晃悠的手。

我沉声喊道:“稻川少校,你可看好了,只有一次机会,你把握不住的话,就不要埋怨我见死不救!”

不是我故意吓唬他,而是大伙都听到铁链上头的原木,正咯吱咯吱地发着闷响,谁也不敢说啥时候塌下来。如果不抓紧逃命,我和稻川良少校必定万劫不复。

稻川良闻言愣了一愣,赶紧动手把身上的累赘都扔了出来,水壶、望远镜、手雷、子弹夹等稍微重点的东西,这才大叫道:“救救我!”

我看了看距离和高度,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在犯傻,我一个人的重量再加上这条汉子的百多斤,闹不好这铁链就承受不住,俩人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正想要不要独自逃命,就听到那稻川良脚下的白骨一阵脆响,瞬间出现了崩塌的迹象,而站在上面的可怜少校,马上就会被无底的骨山吞没………我一咬牙,拼了吧!此人虽非善类,却对我有着莫大的作用。

我使劲荡回来,双手牢牢抓住稻川良高举的手臂,大喝一声,就把他凌空向外扔了出来!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按计划进行。

稻川良得救了,被他的部下接住在安全地带,而我双脚剪住的铁链却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压,那顶上的原木竟然是腐朽的掉渣,所以在我松开双脚,满怀希望的扑向小叶时,轰然一声倒塌下来,登时让我凌空坠向深深的白骨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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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3 11:47: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我临死前的回忆















这一刹那,我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我甚至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用那照海妖镜,看看自己临时的状态。如果可以一切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把那场景研究个透彻,再也不会迂腐地去揣着糊涂装明白。

步入死亡的一刹那,张丽恒的脸孔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却猛然记起了当时在淳青水库下,那面照海妖镜中的画面……历历在目,终于完整、清晰、真实的浮现在我眼前……

想起所有的记忆细节,却没有让我有丝毫的惊喜感觉,相反却是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人,一个人,这样的画面到底代表的是死亡还是生存?

……

第一幅画面是我熟悉的背景。就在淳青水库下面,张丽恒滑落深渊,无声地翻滚着,直到一个人敏捷地抓住她。

这个人是谁?我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救张丽恒?

飞跃的画面紧接着来到雪山之巅……清亮湛蓝的湖水中,张丽恒静静站立在一扇石头大门前。那上头画着几个符咒,还发出深厚的黄色光芒。张丽恒推开了石门,洒出一片幽蓝冷光,一步步走进去的女孩,抓起一个酒壶放在了唇边。恍惚间,门口还有一个长毛的人在探头探脑,是猴子吗?

镜头从张丽恒身上越拉越远、越拉越高……她处身的位置竟然是一个水下密室!深深隐藏在一个巍峨壮观的建筑内,圆拱形的建筑扣在水底,旁边矗立着巨大的石塔,都一起淹没在碧蓝的水中……镜头来到高空后慢慢淡化,深埋着张丽恒的建筑逐渐沉在水底。那最后的画面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跟小叶弄来的卫星图片一样,真的是青海湖北麓!

我被细腻的画面惊呆了,这绝对不是临死前的幻觉,而肯定是我亲眼看到过的镜中画面,在这生死一瞬的间隙,被我从内心深处勾了起来。

好不容易回忆起张丽恒,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不死不活的画面。我顿时万念俱灰,头晕脑胀地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命运。哪里知道天不遂人愿,就快陷入白骨坑中时,一根柔韧的长鞭飞舞过来,紧紧套住了我的一只脚。我在绝望中得到这根救命绳索,几乎是下意识地燃起了求生欲望,手忙脚乱地随着那力道,居然从白骨堆中逃了出来!

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激发出所有潜能的,我就是这样。在临死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两个俗话,才瞬间燃起活下去的渴望。怎么说呢,有个俗话叫做人死入土为安,还有个俗话是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所以,我一想起这两句话,登时豁出去了。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没死早已经赚了,所以呢,张丽恒要真的是死了,我就要见到尸体,给弄出来好好埋了,每年也有个地方去上香。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破事儿,我是坚决不干。

狼狈窜到塔壁的石头上,我看到是阿扎这个汉子,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套马索,不由怒道:“怎么不早点出手,把你们的长官给逮回来,也不用我冒这么大险!”

阿扎不好意思地辩解道:“当时真的吓傻了,你动作又那么快!”

我此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忙不迭说道:“谢了谢了!救命之恩啊,黄宁会记着的!”

稻川良走过来使劲一拍我的肩膀:“尊敬的黄宁阁下,你的英勇让我见识了一个中国军人的风采。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救的还是我这样一个威胁过你的敌人。没说的,从今而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你此时想走,想干什么,我都决不阻拦。谁敢拦你,就是我的敌人!”说完递给我一把崭新的手枪,斜睨了小叶和她的手下一眼。

我接过稻川良的手枪,说道:“看你说的,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这样的,你的阿扎不也是救了我一条小命吗?两抵了!”

稻川良感动地说道:“好样的,你是条汉子,冒死救了我还这么谦虚。拿着,这把枪就是你的。”说完把子弹塞到了我的手中。

没想到一向阴险歹毒的稻川良还有这份说辞,顿时让我意外地说不出话来。

阿扎却面如土色地说道:“不好了,那个被打死的怪物尸体不见了!”

刚刚度过险境,就听说那个诡异的尸体,也就是从陶瓮中一出来就被枪杀的怪物,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逃走无踪,顿时让我有点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四下搜索周围角落,生怕一不留神从哪里扑上来咬我。

小叶冷静地说道:“是不见了,我刚才就一直注意着那个尸体没有滑到白骨坑里。稻川良说话我一分神,就不见了踪影,咱们快点撤退!”

五个人忙不迭顺着塔壁边缘的硬石头就往外撤,出了塔立刻双脚瘫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而留守外边戒备的四个人,就跑过来紧张地看着我们,压根想不到我们已经在生死边缘转了一个圈。

日头早已西斜,天也黑透了,湖边的夜晚很冷,我们无法再去寻找新的宿营地,就在这儿好歹凑合一夜吧。何况手上的枪支弹药还都充裕得很,那个怪物真要出现,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用现代炮火来摧残之、蹂躏之。

不过,那个塔里的白骨大坑让我们心里沉甸甸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恐怖,把上万的骸骨都聚在一起,压在塔底下还埋进山体中,这要多大的工程量啊?

更恐怖的是N年前的陶瓮里,竟然还蹦出个活物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一旦想起有这样一个怪物躲在周围,谁也不敢放心睡觉了。

干脆我们不再搭帐篷,离那个白骨塔远远的,一直跑到接近山口的地方,直到影影绰绰看不到巫塔模样的地方,才找了个避风地燃起几堆篝火,把睡袋拿出来和衣坐在旁边,喝了几碗酥油茶就开始吃晚饭。每个人还都不忘记喝杯感冒冲剂,未来几天可是不能生病的,哪怕一点小小的感冒都不能允许。

虽然个个疲惫不堪,依然需要留人放哨。而我和稻川良以及小叶就把藏族的汉子阿扎抓到身边,逼问他知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儿,毕竟只有他是藏族人,听过的传说要比我们多得多。

阿扎颤抖着嗓门告诉我们,他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还是从说唱诗人处听来的……

这种埋在山石里的巫塔,根本就不是苯教的遗迹,而是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现了,比苯教的历史还要早,每次出现都会带来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不知道多久多久以前,上古时代的青藏高原,居住着一个非常古老的民族——萨玛族。那时没什么宗教,所有萨玛族人崇拜的都是雪山上的圣水,有时就干脆自称为圣水之国。这个民族曾经建立过一个强盛的王朝——萨玛王朝。

萨玛王朝的首领是一个号称萨玛神王的女巫师。这个强盛的王朝依靠武力一统了青海、蒙古和藏区,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古代文明,一时无与伦比。但是和所有的古代文明一样,这个萨玛文明最后也神秘消失了,随着萨玛神王一起消失的还有十余万族人。

这十多万人已经是萨玛人的全族了——那个时候的人口毕竟还是非常稀少,留下来的不足千人散布在草原和山地中,其后建立过古格王朝、赞藏王朝,最后也是神秘失踪,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由说唱诗人的口中得知,这个神秘的萨玛王朝,是为了完成一个强大巫术而不惜举族自杀的,还有种说法是全族人都中了必死的剧毒,不得已才施展大型祭祀巫术希望救活部分族人,可是最终却失败了,没能取得成功。

流传最久远的说法是这个萨玛王朝为了修建一座通天石塔,惹来了上天的惩罚,最终在天谴的威力下灰飞烟灭。

阿扎说道,这个埋在山里的白骨巫塔,很可能就是萨玛王朝当年修建的通天石塔,从塔洞下头的白骨数量来看,起码有一两万具,应该就是萨玛族人的遗骸,而那个陶瓮里肯定就镇压着说唱诗人所描述的地狱魔鬼——灭罪萨玛!

据说,这萨玛王朝南征北战从无败绩,灭国无数,却生性过于残忍,野蛮屠杀了很多部落,让整个青藏高原人口锐减,变作千里白骨之乡。于是,大山之神和圣水之神。联手降下雷电的惩罚,要这个萨玛王朝为自己的屠杀付出代价,消减罪愆。而灭罪萨玛就是跟随雷电而来的魔鬼,一共有两个,其一狼头人身、其二人头猴身,俱是凶残狡诈,而且身带剧毒,终日吞噬萨玛族人,直到最后和萨玛王朝同归于尽……

想起被我们枪弹打地奄奄一息的怪物,竟然是这样一个恐怖的东西,而且一时大意还给它跑了,稻川良顿时后悔不迭,恨地牙痒痒。

小叶插口说道:“那个壁画上的汉字,我当时就估计‘塔藏妖孽,珠封六道’这两句,肯定就是警告后人,巫塔内镇压有邪祟妖魔,是用珠子封闭住六道才没有出来害人。所以,稻川良你把珠子撬了下来,立刻就出问题,至于后头的‘尸桥浮渡,方舟登仙’什么的,我却寻思不来。不过,最后那个落款的昙无竭倒是个名人,此人肯定已经来过这里。”

稻川良问道:“昙无竭?这名怎么这么怪,我可没听说过。小叶,这是什么人?是不是那个死掉的德国鬼子?”

小叶讥笑道:“你们这些人啊,恐怕参加工作前都没好好读书吧?”

稻川良大怒:“少来,你以为个个都像你,拿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学位还干这行?我可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变态,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

小叶却是不恼,笑着说道:“谁叫你撬那珠子呢,想想我就生气。得了得了,还是告诉你吧。昙无竭这个人呢,是古代南北朝时的一个取经和尚,比唐僧去西天早了两百多年,跟德国探险队更是毫无关系。但是,此人西行路上最先到达的就是青海湖。那时候这里属于鲜卑人建立的河南国。至于以后呢,有说他失踪在这青海湖边,也有说他成功跑去天竺后取了真经回国,因为《大藏经》内的《观世音受记经》就是以昙无竭的名字收录的。所以,我看到那壁画上的落款上说——西天路漫漫,昙无竭留待有缘——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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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3 11:48: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昙无竭















我在旁边听得暗暗称奇,敢情这巫塔并非是一直被埋在山里无人发现,而是在历史上至少有个叫昙无竭的和尚发现过,在近代还有一支德国探险队进去过,只是为何没给现代人发现呢?看这周围的痕迹,分明是刚刚因为山体滑坡才暴露出来。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以前发现过的人,事后还专门把佛塔又给埋起来不成?

和尚说的“尸桥浮渡,方舟登仙”是什么意思,后边还有飞船什么的字样,更是古怪。那时代有“飞船”这个词儿吗?总不会他坐上了外星人的飞碟跑路,还以为自己成了仙人。

想起飞碟,我却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儿,立刻压抑不住,兴奋地说道:“小叶!快点,我从那白骨堆里弄出来那个黄金圆盘呢?赶紧拿出来看看!”

小叶一愣:“是啊,我都忘记这个事儿了。”

刚才在白骨塔里,我的一番英勇表现已经彻底消弭了两个特务头领的疑心,变得对我非常信任,加上刚刚发现了德国探险队的痕迹,所以对我更是有求必应。

从小叶手中接过金盘,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稻川良也一起凑过来看。

金盘并不大,表面依然闪闪发光。上头没一个文字,却雕刻了一副奇怪的画儿,不是凸起的浮雕,而是凹陷进去。笔法粗犷、淳朴,很有点陕西半坡遗址那个饭碗上的绘画风格。

金盘上的淡淡线条勾勒出一座建筑,怎么看都不是青海蒙古的藏区风格。那是一种奇怪的金字塔样式,又和埃及的金字塔很不一样。怎么说呢?外墙上并非光滑的平面,而是一圈圈刻画着层层台阶,笔直狭长,有点像是南美的玛雅祭塔或者印加神庙,跟世界历史课本上的插图一模一样。

最为奇怪的是金字塔上部,将近金盘的一半面积都雕刻着水纹,还有些鱼儿游动,水草漂浮。

为什么这个建筑物的上半部分会浸在水里?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建筑?

难道是把金字塔沉在水里?

我现在最想把这个东西和青海湖的水波联系起来,所以不由自主地围绕着青海湖开始联想。可惜的是,我这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金字塔的上半部分,那个尖顶上会有水和鱼?而塔基的地方却分明雕刻了几个牧人在赶着羊群。天呐,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刚才生死关头回忆起来的画面。照海镜中张丽恒走进去的那个水下密室,镜头拉高之后,圆拱形建筑的外边,不就是矗立一个这样的石塔吗?!

强忍住我砰砰直跳的心脏,把金盘翻过来看看。背面光滑如镜,什么都没有,只是影影绰绰有个人形的影子凹陷在正中间,成个“大”字的形状,至于五官和衣物什么的,啥都看不清楚。于是,我装作不在意地随手丢在一边。

夜深了,几个疲惫的人传看了一遍金盘,惊叹了一番德国探险队的英勇之后,都是怀着一脑门子高深莫测的想法和衣躺倒,根本无法入眠。

清冽的夜风吹得篝火忽明忽灭。除了放哨的两个人藏在外围的掩体后面,警惕地瞪大双眼等待换班之外,其余人等都先后睡着了。

我在这大半年逃亡生涯中,很少踏踏实实地睡过,晚上即使做梦也睁着一只眼,提防给逮了去。只有跟这伙人回合后,才总算睡过踏实的觉。今晚经历的事情偏偏又勾起了我的痛苦回忆,所以整个人一直都处在半睡半醒之间。

正在为了失眠而烦躁的当口,忽然听到一串极细微的脚步声,我立刻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很快地在吉普车旁边一闪而过。

什么人如此鬼鬼祟祟?危险的白骨塔还有传说的灭罪萨玛都吓不住他?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看个究竟。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那是枯枝烂叶和小动物尸体被水浸泡后发出的臭味,随着山风吹得到处都是。

清冷月光和漫天星辉把地上映得白惨惨的,一切都显得分外静谧。就在这无边的死寂中,一个蹑手蹑脚的家伙,正朝着白骨塔的方向走去。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藏族汉子扎西次仁!

这厮想干什么?

小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悄悄摸了过来,眯眯的小眼睛在夜色中分外明亮,一看就是根本没睡着:“走,过去看看,这家伙偷偷拿了那个金盘,看来还是瞒了我们一些事情,说不定没安好心。”

我俩悄悄尾随着阿扎,迤逦来到那座吓人的白骨塔跟前。而鬼鬼祟祟的阿扎在距离白骨塔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左右看看,趴在地上开始鼓捣起来。

黑暗中,我瞧见他正把周围的泥土挖出来,堆成一个三角形的金字塔模样,又摸索了好多小石头蛋子,绕着土堆摆了一圈,最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那个金盘,轻轻搁在塔尖上头,嘴里念念有词地开始嘟囔。随着他的小声嘟囔,泥土疙瘩的顶端竟然离奇地蒸腾起一股股黑气,黏稠地纠结着往外扩散,像是一个人影又有点不像。

我大吃一惊,怎么看都觉得这厮鼓捣的定然不是好事儿,很像一个祭祀仪式,而我和小叶的位置显得不是那么安全。于是,细看周围,发现一个地势较高的土包,就示意小叶一起,蹑手蹑脚爬了上去,居高临下看看阿扎到底在干什么。刚刚安顿好姿势,就听见巫塔中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铁链摩擦声。我大吃一惊,扭头就想撤退。小叶赶紧摁住我,示意我把枪掏出来。

白惨惨的月光下,小叶的脸庞在星光下,露出毫无畏惧的神色,紧抿的嘴角显得很是冷静。我勉强咧嘴笑了下,咱也不能给个女人看扁了不是?于是,吸口气稳定稳定情绪,掏出手枪,趴在土包上全神戒备。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巫塔那个门口逐渐走近。我的角度不好,看不到那个门里出来了什么,完全见不到!不过,趴在地上的阿扎,就刚好可以看见门内,凭他脸上极度惊恐的表情,我的心里就打了个突,莫非那个狼头人身的灭罪萨玛出来了!

我和小叶对望了一眼,心中陡起疑云,阿扎这家伙到底隐瞒了多少秘密?那个金盘和他在地上堆起来的土包,难道是专门用来引诱怪物现身的?

莫非我和小叶都冤枉了他,看走眼了?他实际上是想给大家清除隐患,灭了这个怪物?

眼瞅着一个手长腿长的怪物,朝着阿扎慢慢摸了过去,我不由一阵心焦。对于这个救过我性命的藏族汉子,我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他死于非命。小叶却伸手拦住了我开枪示警的举动,轻轻放上一根食指在唇边,又用手指指阿扎,示意他必然有所依仗,咱俩看看再说。

怪物原本是佝偻着身子,把两只爪子缩在胸口,警惕地向阿扎走去。没想到我和小叶刚刚的轻微举动,竟然引起了它的注意。闪着一对绿光的狼眼,狐疑地看向我俩藏身的地方,冷不丁改变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不停咒骂阿扎这个蠢货,好好的引这怪物出来干什么?看他在地上摆的那个东西,肯定对怪物有某种引诱的魔力。眼看我和小叶就要与这个怪物短兵相接,哪里知道阿扎看到怪物中途改道,竟然有点着急地低声念了一句苯教的八字真言:哦-嘛-直-莫-耶-萨-来-德——顿时黑气大盛,一个酷似人形的黑影倏然张大,把阿扎的半个身子都罩了进去。

那个从白骨塔中爬出来的怪物,本来已经被阿扎嘴里发出的嘟囔声引逗得异常暴躁。此时可能感觉到那个黑影的巨大威胁,不由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不再向我和小叶藏身的位置走来,而是扭头扑了过去。目标不是阿扎,而是直奔那三角形土堆上的黄金圆盘。

还没等我明白它想做什么,那家伙已经夺过了金盘,拿在手里一阵猛搓,尖锐的指甲不停地使劲抠那个金盘的边缘。让我大跌眼镜的是那个金盘竟然一分为二,张开一个大口子,从里头掉出个软塌塌的东西。这怪物捡起软塌塌的东西,一双细目愣愣地盯住,月色下流露出一种悲伤的表情。不过地这个悲哀转瞬即逝,变作一种极度的愤怒,一咧嘴就扑向蹲在土堆旁边的阿扎。

我不知道阿扎的原意是想干什么,但他此时一定感觉到大事不妙,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取出了一颗蓝色的珠子。赫然是稻川良少校从白骨塔里带出来那一枚,虽然没有像其余三颗一样化成灰,光芒却是黯淡了不少。

怪物看到蓝色珠子的清冷光芒,神色再次一愣,情不自禁地趴了下来,脑袋俯伏在地上轻轻颤抖。阿扎的脸上也就显出如释重负的感觉,还长出了一口气,发出一种得意的嘿嘿讥笑声。在我以为事情就要结束的当口,最意想不到的惨剧发生了,已经温顺驯服的怪物突然暴起发难,一跃而起,利爪准确地掐住了毫无防备的阿扎的脖子,咔嚓一声,只一下就扭断成两截。而阿扎手中那枚蓝色珠子就飞出好远,在空中划过一道斜线,恰巧离我很近,几乎就在手边。

这个变化委实发生地太快,我和小叶都根本来不及出手救人,回过神来大局已定。

那怪物捧起阿扎头颅,双脚踩住阿扎的肩膀,尖锐的爪子使劲一拉,阿扎的脑袋连同一部分颈椎和脊椎都被从胸腔里扯了出来!

顿时,跟下了一阵血雨一般,碎肉和断骨四处飞溅。

怪物的爪子弯曲如铁钩,剖瓜一样抓着脑壳使劲往两边一掰,咯吱吱,脑壳给开了个大口子,伸进去指头这么一搅,顿时脑髓淋漓,红的白的顺着胳膊往下淌。怪物不管不顾地用手剜取脑汁,有滋有味地放进嘴里猛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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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4 09:49: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泥 崩















我和小叶都看得毛骨悚然。这吃人的景象实在太惨,特别是在死一般寂静的山野里,听着那咔嚓咔嚓咕唧咕唧的声响,让我原本扑出去给阿扎报仇的火热大脑瞬间冷静下来。

当时在塔里,大伙都能看出这东西是刚刚脱困,身体还虚弱着,却依然面对那么多长枪短枪从容逃离,再看看此刻壮健灵活的怪物四肢,说明怪物的身体已经痊好无事,至少恢复了枪伤。所以,我认为就凭我和小叶两人,恐怕不是怪物的对手。那个藏族汉子扎西次仁虽然救过我一命,我却暂时不能给他报仇了,时机还不到。

想到这里,我悄悄地捡起了不远处的那枚蓝色珠子,感觉这个东西对灭罪萨玛有一定克制作用。不过,想想阿扎就是误以为这个珠子能够降妖除魔,徒劳地与虎谋皮,最后送了小命。所以,我拿在手上丝毫不敢托大,生恐步了阿扎的后尘。

难道惨死的阿扎是垂涎灭罪萨玛的强大,竟然胆大妄为地想偷偷收为己用?我心底突然升起这样一个荒诞的念头。

那灭罪萨玛的听觉异常灵敏,原本正津津有味地啃嚼阿扎的脑髓。没想到我刚刚捡起珠子,它就感觉到周遭的异常变化,突然扭过了头闷哼一声。绿油油的狼眼警觉地望向我和小叶的位置,不等我有所反应,怪物已经抛下阿扎的头颅,顺着声音奔了过来。

此时离得近了,我看得清楚这家伙长得真的和一只野狼非常相似。裂开的狼嘴里一片狼藉,还往下淌着暗红色的黏液,不知道是脑髓还是血肉。而干枯的四肢就和一个人类近似,利爪抠住我俩藏身的土堆,仰着头纵身往上爬。

怪物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下,只好运足手力,把蓝色珠子对准怪物的獠牙大嘴扔了进去。

咕噜一声,刚吃了不少脑髓的灭罪萨玛,恰巧把珠子吞了下去。顿时鼻子眼睛都挤在一起,就连竖起的耳朵都急速抽搐,一脸痛苦地发出一声嘶吼,整个身躯顺着土堆滚了下去。

此时,我们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稻川良他们早都惊醒,闻声刚好跑到,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端起枪就是一阵猛扫,一阵暴雨般的枪弹直打得这个狼不像狼、人不像人的怪物彻底残废,变成一堆碎肉。

到底是现代的武器,不是传说中的怪物可以用肉身来硬碰硬的。但是,我还是认为我功劳最大,因为那个怪物肯定是因为吞进肚里的珠子,才让身体变得脆弱到不那么皮坚肉厚,以至于连个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就彻底报销了。

稻川良还不解气,吩咐手下从车上拎来半桶备用汽油,一把火将这个怪物化成了灰烬。这才终于搞定,人人都确信它再也不会复活了。

而我和小叶几乎是从土堆上,连滚带爬地骨碌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小叶见到怪物已经被搞定,二话不说打着手电就去搜索阿扎的尸身,压根不像稻川良他们,看到惨死的扎西次仁,一副忍不住要大吐特吐的难受模样。

我正在喘气,就听小叶疑惑地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跑过去一看,小叶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刀尖上挂着一张软塌塌的皮。我想起来这就是从那个黄金圆盘里掉出来的东西,当时灭罪萨玛都为之动容,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玩意颜色惨白,光光滑滑的,不象是动物的兽皮,也不象是一块破布。小叶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手一哆嗦,把这张皮远远抛了出去,嘴里尖叫道:“是人脸上剥下来的!”

人脸上割下来的?竟然给藏在这个金盘内?灭罪萨玛这畜生怎么会知道呢?

我掩饰不住好奇走过去,仔细找到那张人脸,蹲下来看个究竟,却是不敢用手去摸。

这张脸很奇怪,完好无缺,五官的位置都留下了原本的形状和位置。可笑的却是,这张脸不是人类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猴子,或者猩猩之类的面皮。因为那五官的分布明显和人类不同,皮质本身好似经过什么特殊的药水浸泡,有点肿胀,也有点变形,只是没有腐烂的迹象。

小叶已经冷静下来,招呼稻川良收队一起回去。我取出刀子,把这张猴脸挪进了被毁坏的变形金盘内,外面又拿件衬衫裹了几层。哪里会想到,我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居然在以后救了我的命。

回到篝火旁边,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看来这一夜差不多已经完了。尽管灭罪萨玛的威胁已经被完全消除,却是再没人有心情去睡一个回笼觉了。

小叶坐在篝火边,看着逐渐通红的木炭说道:“扎西次仁真是傻,我看他不是为了弄死怪物,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分明就是想把怪物收服。也不想想这怪物到底是不是真的灭罪萨玛,就凭道听途说的一些传闻给白白搭上性命,阿扎真是太傻了……就凭他那本事要能收服怪物,传说里的萨玛王朝还至于给搞得全族灭绝?也太差劲了些。”

稻川良损失了一个对熟悉藏区的手下,正情绪低落地看着暗红色的篝火出神,听了小叶的批评后,不耐烦地接口道: “得了吧,人都死了,不要再说他了。我的叶安琪博士,别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拿个博士学位,还是赶紧想想下一步做什么吧。”

小叶说道:“稻川良你别酸溜溜的,我这个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学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至于下一步怎么办,那是黄宁要考虑的问题。你怎么忘了当初的约定,问我做什么呢?”

小叶说完看了我一眼,眯眯眼被篝火映得亮晶晶,让我心神一荡,赶紧说道:“承蒙你们瞧得起,我一定尽心尽力,一定一定……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白骨塔挺奇怪的,姑且咱们就当它真的是萨玛遗迹。你们发觉没有,为什么这个白骨塔会埋在青海湖边的山腹中?那下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空间?当时从我的角度看进去,里头的白骨足足有成千上万。这么大个空洞,怎么会早不塌晚不塌,咱们一来就塌掉呢?德国人去了哪里呢?难道挖出来后又费了大劲再给填上?真想不通啊。”

我说出了心里的怀疑之处,其实内心早就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塔又不是很磁实的夯在土里,白骨之间也没有被外力挤压在一起。恰恰相反,无数白骨很松散地堆在一起,否则也不会被陶瓮一砸、子弹一打,就踏下去个大洞。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很不妙的心悸。我想起了另外一件糟糕的事情,就是阿扎说过传说里的灭罪萨玛有两个,一个狼头人身,一个人头猴身。刚刚弄死的应该就是那个狼,另一个猴呢?

我怎么这一路行来,都是和一个猴子打交道?

金盘的夹层中,镶嵌的那个割下来的猴脸,莫非就是另外一只灭罪萨玛的?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曾经碰到的那只抽烟老猴,我就有点心里发慌尤其是张丽恒走进水下密室。死后,竟然也有一只老猴在外边探头探脑!

总不成这是同一回事儿?我突然有了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就是这个困扰我的猴子,会不会就是灭罪萨玛中的一个?那个狼头萨玛掰开金盘后,拿出软塌塌的猴脸时,我分明看到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悲哀中带点庆幸的神色。从这个神情的角度去想问题,那只猴说不定没给弄死,只是被割了面皮之后逃走了,说不定就在附近,藏在某个黑暗地方冷冷的看着我们。被暗中窥伺的感觉让我非常不爽,不由自主下意识地耸了耸肩膀,感觉到脊梁沟儿在出汗。

不至于吧?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长寿的妖怪?那是不可能的!

小叶和稻川良奇怪地看着我,说道:“接着说啊,怎么了黄宁,一个劲儿地低头不说话?咱们可是伙计,将来还要一起逃出去呢,别有啥事情瞒着在心里。”

我灵醒过来,不过心中的疑惑还是无法对他俩明言,因为有关张丽恒并且事涉妖魔,所以我只好说道:“要是说因为暴雨的缘故,让这个埋在山里的巫塔现出原形,那咱们现在可是处境不妙。照我来看,恐怕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详细解释道:“你们想呢,当时有很多人在这里挖了一个大坑埋尸体,然后在其上修筑佛塔,又用了这么多土石来掩埋,究竟出于什么考虑咱们不去理睬就是。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佛塔的内部已经开始坍塌,那整座土山只怕很快都会塌掉,咱们还呆在这儿,一旦有事想跑都来不及……我可是看到那些白骨之间到处都是空洞,太松了。”

稻川良和小叶顿时面色大变,腾地站起来面面相觑,稻川良说道:“对,对,得赶紧换个地方,反正天也马上就亮了,干脆咱们都去湖边准备准备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们这边才意识到将要面对的危险,那个半截佛塔就仿佛知道了一样,很配合地发出轰隆一声闷响,缓缓倾斜着往地下深陷。崩塌的石头四处乱滚,险些砸住我们,而脚下的土地更加摇晃的厉害,到处都出现了漏斗样的缝隙。除了两辆吉普车还停在外边没有受到波及之外,至于我们还活着的八个人,随时都面临灭顶之灾。

篝火和垫在地上的睡袋都已经顾不上,我们仓皇抓起手边的东西,手忙脚乱地寻找立足之地。

这土山原本因为暴雨的缘故,已经出现过一次山体滑坡。借着清晨的光亮,可以清晰看到一条泥路,顺着山坡流向湖边。但是,目前来临的这场泥流却没有顺着原有的泥路倾泻,竟然换了个方向直奔我们的前后左右,像是要把我们几个全部包成饺子一样,真邪门儿!

扭头看看此刻的佛塔位置,塌陷的面积正在逐步向外扩散,从高处淌下来的污水,裹挟大量泥沙石块,不约而同地往那个佛塔的地方汇集。那下头似乎有个无底洞,填进去这么多东西,表面的洞口依然越扩越大,很快就会扩散到我们的位置。而且我们周围,莫名其妙出现的泥石乱流也是越来越多,形势有着进一步失控的危险。

小心地辨别着地上的陷坑,我们八个人冒着被泥石流吞没的危险,迅速撤往吉普车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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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4 09:5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尸桥浮渡















看看时间到了早上的六七点钟,青海湖边的这个土山,终于在清晨的微光下露出了狰狞的噬人面目,已经不是单纯的坍塌凹陷,而是整座山都出现了大面积塌方。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很可能将要发生严重的泥石流灾难。

在我们寻找出路的过程中,地上那些漏斗样的缝隙,一起向外边不断头地涌出浑浊污水,一滩滩、一片片地汇集成污水坑、污水潭。我们几个人跑了没多久,小叶的一个手下就不幸踩进了水洼之中。手忙脚乱拉出来救治时,这个倒霉蛋的脚背已经被一根尖锐的长骨扎透,短暂的哀嚎之后登时断了气,浑身泛起一层铁黑色。不用说,那枯骨上明显黏着致命的剧毒。

想不到第一个夜晚就折损了两个人手,我们心情沉重,却又不敢像刚才那样,慌不择路地逃命了。

两辆吉普车,其中一辆已经被掀翻覆没在淤泥和砂土中,看不到一丝踪影,而另外一辆同样岌岌可危,形势非常不乐观。让我们心焦的是那车上不仅装载有我们的水上水下用具,还有一些武器弹药以及生存装备。更关键的是,一旦两辆车都报销了,我们想要离开这儿,就起码要步行至少一天,才能回到有人烟的地方。

心急如焚中,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心里不安。我们不由自主竖起耳朵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担心是不是有大动静要来了?

“泥崩!扎西次仁这该死的乌鸦嘴!”稻川良面色铁青地喊了一嗓子。

佛塔周围的坍塌逐渐停止,可是水流却在持续加大。随着稻川良这一嗓子,浑浊的砂土泥流急速地从山顶冲了下来。这回不再流往佛塔下头的空洞,而是顺着昨夜已经冲出沟槽,再次奔流而下。这股泥流在流过我们面前时,刚好把所有的漏斗、裂缝都给填住,却也隔断了我们逃往汽车的通路。

我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泥石流,更是不知道何为泥崩,顿时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叶大声招呼我们六个人:“赶快向两侧跑,千万别顺着水流走!”

稻川良问道:“能不能冲过去?咱们那车快撑不住了!”

小叶着急的喊道:“绝对不可以!这股泥石流已经出了沟,这儿是它在进入堆积区准备漫流的接缝处,表面看起来没事,那下头流动很快还有大的气泡,踩进去肯定死路一条。”

稻川良着急地左顾右盼,突然高兴地大叫:“快看,那两根木头是不是佛塔里架在半空的原木?”

只见泥石流中,有两根粗大的原木正漂过面前,看模样就是佛塔还没倒塌时,撑在半空那两根,长度刚好够我们踩着过去对面。看到小叶还在犹豫,稻川良着急地喊道:“不能等了,我一个人过去把车开远些,没了车咱们就真的完蛋了!”

正说着话,佛塔所在的位置又涌出一大股泥流,比起刚才的还要气势磅礴,甚至连空气中都带上了丝丝的呼啸声。小叶脸色顿时变了:“糟糕!这是稀的来了。稻川良你别逞能,来不及了,肯定过不去的!”

这一股泥石流和刚才冲过的完全不同。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大量的泥沙,甚至还有森森白骨奔涌而下,水流速度极其迅猛。小叶的话刚说完,咆哮着已经冲着我们奔了过来。我们再也站立不住,慌忙后退到一块岩石上,尽量让出泥石流的原有通道。

六神无主之际,身后传来一片吱吱嘤嘤的嘈杂声。我们相顾骇然地赶紧端起了枪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怪异声响。

很快,一大片奔跑爬行的动物映入眼帘!

是野鼠,成群的野鼠,足有上万只。一个个灰头土脸,漫山遍野地向我们奔来。而且在野鼠大军的中间,还夹杂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毒蛇,个个泥泞不堪,拼命扭动着身体在泥里往前滑行,很多都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腹部,一眼望去让人胆寒。

蛇顾不得吃老鼠,老鼠也顾不得躲避毒蛇,相互混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在逃命!

前面是奔涌的泥石流,后面是成群的老鼠,连我这一向在困难面前不肯服输的人,都有点泄气。前有狼、后有虎,怎么逃出生天?

无数的野鼠和毒蛇,很快就冲到了我们面前。我们这七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枪,哒哒哒——把每一个威胁到我们的东西给打成稀烂,直到稻川良大吼道:“停停停!都悠着点,咱们子弹不多省着用,等下拿不到车上的东西,谁也别想活命!”

短短两分钟左右,我们七个人开枪已经开得有点麻木了,身边的肥硕野鼠还有毒蛇的尸体混在泥浆中,不知不觉堆起厚厚一个圆圈。其余那些懂事的家伙却是绕过我们,相继冲到泥石流的宽阔水边。

一眼望去对岸,我们仅存的吉普车依旧在水里载沉载浮,看样子是被下头的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不过很明显,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泥石流淹没。

稻川良恼怒地说道:“这蛇干嘛不吃老鼠呢?还这么多聚在一起,俩天敌在平时到底怎么过日子的?”

我一听就笑了:“中国是有句俗语说蛇鼠一窝,但那指的是大伙都是挖地洞的好手而已,哪里会住在一起,你可真能联想。”

面临生死危机时刻,难得说两句调侃气氛。小叶看看周围人的苍白脸色都有点缓和,于是也加入进来:“你俩都胡说,蛇鼠一窝和猫鼠同眠一个意思,说的是两帮人狼狈为奸,不干好事的意思。”

我和稻川良一起嚷道:“胡说八道!”

小叶却瞪圆了眼睛说道:“快看,来大家伙了!”

大伙一回头,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在我们旁边,突兀地冒起来一个大肉球,差不多到我的胸口那么高。圆滚滚的上面万头攒动,尽是些老鼠和毒蛇纠缠在一起,后面还有无数的蛇鼠奋不顾身地往上跳,让这个圆形肉球迅速膨胀起来!

鼠球膨胀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在地上滚了过去,扑通一声闷响,跌入了湍急的泥石流中。没想到泥石流的黏性极强,隐隐然浮力也是极大,这个硕大的鼠球竟然在水面缓慢地向前滚去。不停地有老鼠被淹死,浮在泥石流表面,而后面扑上来的老鼠,就踩着尸体窜上圆球,推动鼠球向前滚动,留下一路鼠尸和翻着白花花肚皮的死蛇。场面极其壮观,更带着一丝诡异!

这个鼠球很明显是想滚过对岸去,不过这法子也太惨烈了。我估计最多能剩下十分一二可以爬上对岸,其余的都将被淹死在泥石流中。我们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老鼠可以用这种方式过河!

奋不顾身啊、前仆后继啊、悍不畏死啊……我心里很是感慨,却蓦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些老鼠和蛇连性命都不顾,连彼此的天敌身份都抛开,到底在害怕什么?区区一股泥石流不至于让这些动物灭绝啊?并且看这些鼠蛇都是从山后边冲过来的,到底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还是预感到什么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不止我想到这一点,稻川良和小叶几乎同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哆嗦着嘴唇彼此看了一眼,一起向后山望去……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在告诉我们又将面临一个雨天。尽自放眼张望,但是以我变态的眼睛,依然无法看到有什么不妥,心中尽管惊骇却是一头雾水。

小叶突然说道:“我猜到那和尚在壁画上题字的意思了,他说的尸桥浮渡,我看就是要我们踩着这些动物的尸体渡河而去!”

我和稻川良立时看着小叶,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眼神。

小叶着急地说道:“来不及讲了,尸桥浮渡的涵义肯定和这些老鼠有关,总之是灭罪萨玛放出来后,还有别的厉害怪物或者天灾人祸跟在后边。所以,那和尚知道老鼠会采用滚雪球的方式逃命,而踩着老鼠尸体渡水就是唯一的求生之道。这么好心的提示咱们一定要听!如果留在这里不过河,老鼠和毒蛇后面追赶的东西肯定会弄死咱们!”

稻川良没有主意,我更是晕沉沉地没有更好的主意,眼看着又一个鼠球迅速成型要冲下水去,也就不再犹豫地连声赞成小叶的建议。

鼠球刚刚滚落水中,我们已经做好了踩着尸体快速通过的准备。

只是我不知道漂在水面的野鼠尸体能否经得住人,这泥石流看起来有些黏性,万一踩下去是个空呢?这如同玩铁掌水上飘一样,一旦沉下去,没了顶可就没人能救了,而且那些毒蛇会不会趁乱给我来上一口?侥幸过去后是否就能摆脱追踪而至的无名危险?一切皆不可知。

过?还是不过?

这些念头在脑中闪了几闪,眼下这情形已经由不得我犹豫。身边的几个人都攥着拳头看得脸色发白,小叶大叫道:“老鼠随时都会沉下去,抓紧点冲过去!”

眼瞅着又一只鼠球即将形成,这只鼠球后面的鼠群和蛇群逐渐变得稀少,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了。所以,我们七个人马上分成两拨,我和小叶以及稻川良押后,其余四人充当无奈的炮灰,率先走上去探路。

投入水中,那些野鼠被溺死很多,连同活着的蛇鼠纠缠在一起往前滚,虽然给水冲得东倒西歪,却一直是缓慢地前进。而我们派去探路的四个人就小心翼翼,一步步忽高忽低地蹒跚前行,不一会功夫浑身上下就裹满了泥巴,却是一路平安地走到了对岸,总算没一个人出现意外。

死掉的野鼠和毒蛇委实太多了,水面上出现一条黑压压的尸桥,让我心中感叹这大自然可真是鬼斧神工啊!

我赞美了一下老天爷之后,悬到半空的心踏实下来,看来这些泥浆和死鼠经得起人。于是,对小叶说道:“好了,这些老鼠也算立了大功,要不然这十几米可怎么也过不去。咱也走吧,小叶姑娘。”

在吱吱乱叫的嘈杂声中,我轻身跟着鼠球第一个跳了下去,只觉得脚底下跟踩上棉花包一样,软绵绵使不上力气。那无数的野鼠,若有若无的撑着我鞋底,身临其境才知道这些野鼠,本身根本不能承载我的体重,全靠泥石流的浮力顶着。所以,我并非是踩着老鼠过去,而是利用野鼠在泥浆中形成的一张无形网络。只要踩对网络的节点,泥浆就不会把我给吸进去,脚下的野鼠仅仅承担了很小的重量。全凭的是一种巧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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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4 09:5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灭顶之灾















我正在感慨那个老和尚竟然在许多年前就知道这一切,后边的方舟登仙虽然难解其意,却也若明若暗地明白那必然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奇观。小心翼翼地刚走上几步,稻川良已经超过了我跑去前头。我一回头却发现小叶一个人在岸上竟然没有跳下来!

我着急地大喊道:“怎么了这是?快啊,沉不下去的。”

小叶竟然带着哭腔喊道:“我……我……我怕老鼠!”

我顿时愕然,这不可能吧,她们当特工的难道没训练吗,怎么还会跟个小女人一样害怕老鼠?

看着小叶在岸边彷徨无计,扎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几次试探着想下来,可是一看到肥硕野鼠和吱吱溜溜的毒蛇,就立刻打个寒战收回手脚,那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慌,根本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所以,我终于确定这个小叶姑娘竟然真的害怕老鼠。

我啼笑皆非地招呼稻川良,哪知道此人已经头都不回地冲了过去,压根没有理会或者留意一下小叶和我的情况。不过也难怪,人到了生死关头,考虑的毕竟是自己性命重要。

我暗自叹口气,决定冒个险硬着头皮回去救小叶。不为别的,就冲着我刚刚被抓时拿到的那个奇怪纸条,我就要冒这个险。因为当时把纸条塞给我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小叶。

顾不上多想自己是否有点傻,我赶紧掉回头走路。眼看快到岸边了,忽然间水流突然加大,我的脚下顿时一空。这条该死的尸桥居然在最关键时刻塌陷了。我暗叫一声:“不好,这下玩出火了!”

尸桥被水流一冲,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眨眼功夫都不到的一刹那,说散就散。登时让我半截入水,随着乱流向下游飘去,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无奈之下赶紧伸长胳膊去抠岸边。自忖这就是所谓的灭顶之灾吧,泥汤下头难道就是我的埋骨之所!

情急之下,想起沼泽之类的泥沙属性,我尽管浑身直冒冷汗,却是再也不敢绷紧浑身的肌肉,慢慢地放松全身才总算没有在泥汤中沉没。岸边的小叶见到我的危急情况,手忙脚乱地抛过一根绳索,拖死狗般将我从泥汤里拽了上去。

忍住恶心拨拉掉身上黏着的老鼠和死蛇,我大口喘着粗气,拿手掌一边抹脸上的泥汁,一边说道:“小叶姑娘,你这可是第二次救我了,多谢多谢!”

小叶有点茫然的看着我“什么第二次?”

我嘿嘿一笑:“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怕老鼠?我还原本想回来背你呢,这下倒好,救不了人反给人救了……怎么?你忘记那张纸条了,难道不是你塞给我的?”

我说的那个纸条就是我刚被他们一伙人逮住时,有人悄悄塞在我手心的纸条,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一直是我心底的一个问号。当时嫌疑最大的就是小叶,我看到稻川良他们远在十几米外,就见缝插针地逮住机会问问。

小叶的眼睛又做出了招牌式的眯缝表情,却是没有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哒哒哒——突然从对岸传来一阵枪声。我顾不上再问小叶,赶紧弯下腰伏在地上观察情况。

只见稻川良他们五个人,都已经平安地站在那边。开枪的人是稻川良,不过不是瞄准我俩射击,而是枪管朝天地对空放枪。我有点茫然地看着稻川良焦急的脸孔,尽管他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但是周遭的杂音太吵,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叫的什么。

稻川良看到我和小叶依旧茫然不动,更是焦急,举起枪又是朝天射了一梭子弹。这下我懂了,他是在警告我俩,看那表情却又不像是要翻脸灭口。我心头一沉,看来是有什么危险扑向我和小叶了。

扭头看身后,只见满山遍野的野鼠和毒蛇已经溃不成军,三五成群再也聚不出鼠球了。而稍远一些的地方,陆续出现了狗獾、羚羊、野牛、野驴这样的大型动物,同样抱头鼠窜,逃往我们的位置。就连空中都传来了百灵、地鸦、野雁的尖锐啸叫,成群聚集在一起乱飞。

再往这些动物身后望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雾气,紧紧追随这些逃命的飞禽走兽,缓缓流动过来,不是腾起在半空中的白色朝雾,而是浓黑无比,黑烟一样顺着高低起伏的山坡,一浪一浪地往前涌动,跟有生命一样具有质感,是那种非常奇怪的粘稠湿气,伴随着阴雨清晨的漫天阴霾,仿佛刚从地狱挣脱出来的恶鬼一样。

这片巨大的黑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非常安静地流淌,水银泻地一样直奔我和小叶。一呆之下,我迟疑地问小叶:“是不是我的幻觉?小叶你见过黑色的雾吗?”

小叶一副震惊的模样,喃喃说道:“这哪里是雾,分明是什么妖怪啊!”

黑雾的速度并不快,可怖的是漫山遍野,没有留下一丝空隙。抱头鼠窜的众多野生动物早知道大难临头,一个个、一群群拼命躲避。奇怪的是这些动物一旦被黑雾笼罩,立刻没了丝毫动静,既没有发出临死前的悲鸣,也没有拼命逃跑的挣扎,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像是被黑雾融化,一片死寂,而我就怎么也望不出黑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被黑雾吞噬的地方都悄无声息,静得让人心寒。

看到这一幕犹如地狱的诡异情形,我反而冷静下来。雾气中有毒看来是必然的,而且是腐蚀性的剧毒。至于那些野鼠毒蛇能够预先觉察到危险,恐怕是说明这黑雾曾经出现过不止一次,应该是和坍塌的佛塔有关。

也就是说,佛塔不是第一次坍塌?

可是从我见过的佛塔内部结构来看,不太像是被后人重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佛塔在很久很久以前是高高矗立在地表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人为的破坏,陆续倒塌过上面的部分。这才可以解释昙无竭和德国探险队留下的痕迹,而且佛塔的每次倒塌,都应该会释放出夺命黑雾,让昙无竭和周围的野生动物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他们可以逃脱性命,我们自然也可以,虽然目前还没想到怎么做才能平安无事。

迅速权衡一下局面,稻川良他们在对岸根本帮不上,也不指望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个黑雾。看那黑雾中的诡异情景,估计不是我和小叶可以力敌的。为今之计,只有逃跑,而逃跑的路,除了面前流动的、正在逐渐沉淀的泥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小叶一直翻来覆去的嘀咕:“尸桥浮渡……方舟登仙……尸桥浮渡,方舟登仙……方舟呢,方舟呢?”

我不耐烦地扯住她说道:“别念经了,现在没时间去考虑了。不管你再怎么害怕老鼠,咱俩都要跳下去躲一躲。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特工是怎么训练的,居然连老鼠都害怕!我看稻川良他们的位置也不安全,咱俩只有一直往下,逃进湖里才是出路!”

黑雾离我们的位置越来越近。再也顾不得小叶的胆怯,我紧紧攥住她的手,硬拽着她从岸边一步步踏进了有点温热的泥汤中。

泥石流的速度在明显减缓,小叶说得不错。这个比较狭窄的十几米处,是泥石流准备漫流的结合部,表面平稳,下头水流湍急,尽是些漩涡和陷坑。我使劲乱蹬双脚,不时在泥汤里踩破一个个气泡,浮上水面咕嘟嘟乱响。至于泥汤的上部已经逐渐清澈,泥沙沉积的速度很快。

身在水中,没有了其他任何办法。我只好扯住小叶,手脚并用地尽力往湖水方向游去。百忙之中看看稻川良他们五个人,在我和小叶下水的时候已经从岸边跑远。那快要翻沉的吉普车中仅存的装备,他们也给弄出来扛在了肩膀上,就连小叶的两个手下都没有来救我们的意思,跟着稻川良忙不迭撤退。那方向自然是和黑雾背道而驰,也就是说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虽然我的水性不错,可这水也太浑浊了些,更糟糕的是根本游不动。上部勉强算是水,那下头就淤积了很深的黄泥,其中还夹杂有尖锐的山石,水中更是悬浮有不少动物尸体,绕着漩涡打转,影响我们前进。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在用手脚一起往前爬,何况还拖着一个小叶,那情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根本比不过黑雾袭来的速度。

古怪的是这黏稠的黑雾到了岸边,竟然不再滚动,安静地蛰伏在岸边。很快从表面蒸腾出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缓缓覆向我们的头顶,跟一个大馒头放久了长出白毛一样,毛茸茸的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眼瞅着灰气距离我俩越来越近,我可不敢去试试有没有剧毒,深吸一口气,顿时整个人都沉入了泥汤里。当然,一只手死命把小叶一起扯了下来。

沉入水中的一刹那,灰气盖过我头顶的水面。顿时一丝彻骨的寒意像针扎一样,穿透水面让我浑身皮肤极其难受,在这七月份里,兀自让我如坠冰窟,寒冷无比!

这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该死的昙无竭竟然还吹嘘说可以登仙,真他妈不是个玩意儿!

我变态的眼睛在浑浊水流中,终于发挥出最大作用。那眼皮像是蒙上一层超清晰的透明薄膜,让我可以毫无阻滞地看清周遭环境。而且当兵时练就的闭气功夫更是得心应手,虽然还没长出鱼鳃那种变态玩意,却已经大大提高了在水中停留的时间。

唯一的一个发现就让我又惊又喜!

这个惊喜的发现说穿了其实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了沉在水底的那辆吉普车。不是被稻川良他们弄走装备的那辆,而是最先被泥石流吞没的那一辆,想不到竟然就沉没在我和小叶的脚下!

车上的东西对我用处并不大,不过我知道车上有小叶急需的潜水装备。有了这些装备,就算小叶的水性不像我这么变态,但是撑到我俩一起潜入湖里,躲开致命的黑雾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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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4 09:5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我不要做棋子















看看浸在水中的小叶,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不过也是好事,她看不到众多的野鼠和毒蛇,心理包袱反而放了下来,正按照我教导的办法调整着闭气,看得出来也是想多撑一段活命的时间。而一只手就牢牢抓住我,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掐得我生疼。

顾不上解释,也没法张口解释,更甩不开她的手,我只好带着她一个深潜,扎到了吉普车的位置。

戴上气瓶和面罩的小叶,终于松开了掐我的手指,让我腾开手抓紧时间,在吉普车的行李中给自己也摸了一套潜水装备。废话!我再变态也不是条鱼,没有装备那是死路一条。

在我披挂整齐的时候,小叶也找到了一根美国产的神火强光手电,在吉普车中着急地翻检物品。我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也顾不上去帮忙。水面上到底是个什么环境,现在一点都不知道。

戴上气瓶和面罩,我悄悄往水面升了一点,想看看那团黑雾有没有散去,但是我依然不敢探头出去。黑雾能否攻击水下的东西只有鬼才知道。

我刚接近水面一点,就感觉到了庞大的黑影依然笼罩在上头,连日光都无法穿透进来,冰冷压抑得难受。

看来这黑雾一时半会还不会消散,我只好拉着小叶继续往水深的地方拼命游去。直到水质不那么浑浊了,我才发现我们一路潜行,已经进到了青海湖中,湖水味道变得苦咸苦咸。

七月的夏日,在青海这个高原湖泊中,水温依然很低,我估计最多只有十多度,特有的鳇鱼也不见踪影,整个水中什么生命迹象都没,一片荒芜。

我和小叶身上穿的都是潜水服,此刻湿乎乎地粘在身上非常难受,却又没办法更换。被黑雾笼罩的感觉极其难受,让我的眼睛在水中就快失去作用。在我憋不住几次试探着升到水面查看情况后,终于确定黑雾没有扩散到这里,周围情况算是暂时安全了。

浮上水面长出一口气,尽管是压抑的阴天,看着透过云层的亮光,那感觉分外亲切。

回头看看来路,此时可以看清楚全貌了——那座佛龛样的土山已经彻底坍塌,佛塔消失地无影无踪,一地狼藉尽是泥浆战场,树木的枯枝横七竖八,漂在水面上载沉载浮,全都往青海湖缓缓飘来。

而那大片大片怪异的黑雾正在缓缓退回,一点点消失在远方。黑雾褪去的地表上,所有痕迹被抹的干干净净,落了个场光地净。乱七八糟的动物尸体无影无踪,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发生过什么现象。只剩下一片死寂让人心悸,空中没有鸟叫,林中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到处都是空洞悲凉的味道。

这黑雾到底什么来头,神秘的青海藏区竟然藏有这种东西?

拥有了昌明科技的现代社会也无法解释原因,至少以我所有的经验地无从判断,猜也猜不出这一切是咋回事。黑雾来得快去得也快,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折腾出来的?

稻川良他们五个人还有吉普车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黑雾吞噬还是逃了命,或许正和我们一样,躲在附近默默地注视着黑雾。我不知道,小叶同样也不知道。

距离最近的岸边只有百米之遥,对于我来说不算太远,但是我和小叶一致决定不能回去。从半夜开始已经闹出了大动静,尤其这么多人的枪声,难免会引来环湖农场的保卫人员。尽管此处是个偏僻的角落,但是逃跑的道路同样难找,一旦被捉住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这青海湖是一个咸水湖,我们身上勉强拖着的装备必须马上处理。从水面上游极目四顾,前方隐约可以见到小岛,我和小叶就挣扎着向那个小岛游去。

一路上,我还是忍不住询问小叶:“那张纸条到底是不是你塞给我的?”

眯眯眼的小叶回答道:“没错,是我。”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一颗棋子。”

“棋子?什么意思?”

小叶轻轻叹口气说道:“好吧,事到如今,我就全都告诉你吧。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我觉得你应该从张兴举专程去抓你开始问起。”

我给小叶的话镇住了,她居然连张兴举都知道!看来所谓的棋子还是客气,闹不好我只是个弃子!

我机械地向前游着,下意识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张兴举这个名字的?”

“我是叶安琪。中情局的特工身份是真的,不过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中情局却不知道。而你被选中作为这颗棋子,已经策划了很久很久,从你们逃出淳青水库就开始了。”

“那稻川良呢?是不是日本人的特务?”

“稻川良的身份也是真的,否则怎能骗住他参与这次行动?”

“你的意思是说自己其实是一个卧底特工了?”

“嗯,没错,我也帮张兴举他们做事。”

“张兴举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张兴举是咱们中国安全部门的一个负责人。你们从淳青逃出后,总是有些无形的干扰阻挠他深入调查这件事。最后,他猜测到内部的高层还潜伏有敌人内奸,于是苦思冥想出这个计划,用你做诱饵,想一举打掉外国敌对势力的情报网。”

“那是不是说,所谓陨石中的指纹都是假的?对我的通缉和抓捕也是假的?”

“通缉和抓捕不是假的,指纹却是假的,纯粹是张兴举做出来的烟幕。为了逼你逃跑,只好给你捏造个罪名,也能瞒住外界的调查。哪知道你的眼睛有古怪,就连丁根都没说出这个事儿,否则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手脚了。”

“丁根?丁根是和你们串通好的?不会吧?”我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回答太让我意外了。

“他不算串通,只是服从命令而已,包括丁根给你的资金都是由张兴举提供的,只是我们没想到他隐瞒了你的眼睛问题。现在看起来他真是你的死党,真心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借着这行动解决眼睛的麻烦!”

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接过丁根的钱时就犯嘀咕,很意外他怎么会在身边留这么多现金,敢情这小子已经和张兴举通过气了!真不地道的家伙,亏我还把他一直当哥们儿!

小叶平静地说道:“你不用对丁根不满,很多内情他并不知道。选你不选他就是因为你在淳青已经引起了很多情报人员的注意……精明能干、狡诈多疑,非常适合干我们这行,丁根在这方面就不如你,但是,你那时非常颓废,沉浸在张丽恒的失踪中不能自拔。所以,张兴举无奈之下,只好引诱你一步步按照设计好的道路前进。可是我们的目标是内蒙的陨石坑,确实不知道会这么阴差阳错的来到青海湖。我们觉得,这背后肯定还有一个潜藏的敌人,刻意要把你引来青海湖……淳青下隐藏的秘密只有你知道,所以就算落入敌手,多半不会有生命危险。而我就是担心你不说实话,胡说八道丢掉性命,才不得不警告你照实说的,只有照实说才会让敌人相信。”

我茫然了,难道我这大半年的颠沛流离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张兴举到底是不是张丽恒的哥哥?”

小叶沉吟了一下说道:“是真的嫡亲兄妹。当时他选定你来做这个棋子时,也是力排众议。现在看起来,他还真有自己的私心,想让你帮忙找出他妹妹张丽恒的下落。毕竟我们的人在淳青水库和天坑里搜索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张丽恒的踪迹。不止你,就连张兴举都怀疑他妹妹还活在人世间。

“不过,还有很多细节是我们没有想到的,邓建国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要的就是你这颗棋子,把他们一一引去内蒙陨石坑。”

我喃喃说道:“棋子……我不要做棋子……”

“那时候,坠毁在淳青的飞机上携带有什么重要东西,外国的情报机构已经了如指掌,他们最想窃取的就是这份资料。所以,你这颗棋子去被动地帮助他们,成功机会很大。要知道事情千头万绪,另外换人很难得到这些狡诈特工的信任,所以,我们在内蒙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去引诱他们……”

距离那个湖中的小岛越来越近,我已经被小叶的话彻底搞乱了脑袋,哪知道小叶还有更惊人的内幕在后头!

“你到达西安后,原本设计好的路线却被破坏了。邓建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出现在你周围,而我们的内线就和钟俊州教授一起被杀死在工作站的地下防空洞中,凶手是谁到现在都茫无头绪。尤其是钟俊州的学生林枫,离奇失踪后彻底消失无踪,让我们感觉这个行动有泄露的危险,所以暂停了所有行动,让你和邓建国在北京耽搁了下来。再往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几乎要失控了,尤其是你之后的行动,完全偏离了轨道!”

我愈发糊涂了,小叶的话听起来似乎我的所作所为都在别人掌控之中,只是碰到邓建国之后才偏离了轨道。我不由自主回想起邓建国给我描述双面楼那晚的追逐场景。在讲到追逐的时间顺序上,他出现了自我矛盾的马脚。照这么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邓建国这人出了问题!

在这个中美日三方安全机构的博弈棋局中,难道还有其他势力悄悄参与进来?

但是,邓建国脊梁上的鳞甲可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过,所以他不可能害我。仅凭‘同类’这个隐晦的词儿,他就不应该害我!

除非另有内情,让他有了难言之隐。我有了个滑稽的猜测,难道那只老猴就是邓建国?

小叶接着说道:“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些徽章,我们的人一概不知……直到在内蒙,稻川良亲口说出了四十年前失踪的雪风号,我们立刻意识到,这次行动彻底被搞乱了,变得复杂无比。”

我终于听出了一丝头绪。也就是说,有关我的经历,还是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就目前来看,我在铜镜中见到的张丽恒死亡画面,他们不知道,有一个抽烟的老猴子他们不知道,挎包里的东西他们事先也不知道,山林中那个蛇藏宝的地方他们恐怕更加不知道!

“事情变得复杂了,而我们的行动目的也就做出了相应的调整。除了把敌对势力情报网连根拔起这个最初目的之外,现在又有了找出美军基地51区有什么秘密的计划。从地理数据上分析,青海湖这个经纬度坐标和内华达的51区是对应的同纬度,而你的身上居然有美国海军陆战队失踪部队的徽章,这就很出奇了。张兴举现在肯定顺藤摸瓜,查出了内奸的线索,当然日本的整个北方情报网也暴露出来。现在你必须告诉我,那些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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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4 09:5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失控的内幕















我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一切。小叶所说虽然有道理,却无任何有力证据,根本不足以换取我的信任,尤其她的所作所为除了对我们国家有利之外,美国可算是坐享其成。我没那么高觉悟报效国家,却非常痛恨把我当成棋子摆布的人,所以我岔开话题问道:“那有关青海湖的事情呢?你们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

小叶说道:“其实自从离开内蒙后,所有的事情都跑偏了,根本就是走哪说哪。一路上稻川良暴露出来的日本情报网,张兴举为了不引起怀疑都没动手清理,全看在青海湖能否发现什么惊天秘密……我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你,目前也就是这样。”

我冷冷说道:“不至于吧!就这些吗?别再把我当傻瓜了。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明白告诉我,要求我来配合行动的,可你们却把我蒙在鼓里,像个笨蛋一样耍弄,还有邓建国不是被你们抓去了吗?我想他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呆在医院里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至于我,下场恐怕就是和他作伴吧?”

小叶皱眉道:“从淳青逃出来后,你颓废地不像个人样,再说又不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人员,一旦露出马脚,那些狡诈的敌人肯定不会放过你。所以,这个计划只有我和张兴举完全知道。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得理解这点……至于邓建国?我们没有抓他啊?”

我愣住了,逃离北京的那个夜晚,我明明看到邓建国在门口被抓捕,于是翻上房顶逃跑,才意外地遇上一只老猴,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遭遇。这会儿小叶竟然说他们没有抓捕邓建国?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一直以为老邓现在被关在哪个科研机构里,痛苦地做一只试验用的小白鼠呢?

不对,那天晚上我并没有亲眼看见老邓被抓,只是从留下的一只鞋子推断出罢了。现在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小叶肯定和张兴举有过联络。如果抓到了邓建国,小叶不至于不知道,也没必要瞒着我。

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已经不再是别人说点什么就能掏心窝子的人。那只老猴明摆着有问题,也是我最后的秘密,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小叶在内。

和老猴有关的线索目前已经出现了三个:第一就是它屁股底下的挎包是哪来的;第二就是张丽恒临死的画面中,那只老猴在干什么;第三就有点玄虚,被灭罪萨玛撕开的金盘中有张猴脸,不知道和它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小叶已经游到了湖心的小岛上。一路连思索带游水,不止小叶,就连我都有点精疲力竭。于是,立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四脚朝天地躺下休息,我也拒绝再和小叶谈论这些事情。

喘了好久,才算恢复一点力气,冰凉的衣服粘在身上,极其不爽却也没有办法。打开拖了一路的背包,摸摸潜水衣想换上也觉得不妥,因为我估计穿上恐怕会更冷,所以叹口气说道:“那现在怎么办?稻川良他们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这颗棋子还有没作用?”

小叶说道:“我的身份就连我带来的手下也不知道,目前除了张兴举就只有你知道。这样说吧,计划已经被彻底改变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想的。你现在选择立刻退出也可以,对你的抓捕和通缉,在我们离开内蒙进入青海时张兴举已经撤销了。当然不止这样,你回家后安全部门还会有补偿金给你。”

我苦笑着说道:“撤销了我的追捕,你觉得有用吗?我已经把自己的眼睛问题告诉了你,相信你也告诉了张兴举。恐怕我一出去,不是因为淳青的案子被抓,就是不得不为国家的科研做奉献了——跑去和小白鼠做病友!”

小叶沉默良久,无奈地说道:“你说得对。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和张兴举可以做主的。就算是在美国,政府碰到你这样的特殊病例,也是会进行特别处理,暗中保护起来秘密研究的。从我的立场上看,觉得你现在不能退出,要知道你的眼睛是在淳青染上了古怪,而淳青里的细菌武器中并没这品种。所以,我估计还是和飞机上携带的内蒙陨石有关。要想治愈眼睛,继续走下去是个最好的选择,怎么说已经千辛万苦走到了这一步,实在不行的话……”

小叶沉吟了一下,下定决心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想办法把你弄到美国去!”

我斜睨了小叶一眼,对她最后的提议涌起了疑云,也更加坚定了保住自己秘密的想法。

小叶见我不说话,接着说道:“你不要多想,我毕竟在美国生活了许多年,到时候对张兴举说你葬身在青海湖中,悄悄把你弄出国的本事——中情局可是强项。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张丽恒具体有什么关系,不过根据丁根所说,你还是挺在乎她的,所以你更加不能放弃,也不能颓废下去。”

我接口说道:“我那不是颓废,是在等待时机。我一直不相信张丽恒就那么死了,照海镜中的画面我连丁根都没有告诉,就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打破砂锅查到底的!”

小叶微微一笑:“难道你还真的相信所谓的照海镜吗?我可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丁根出来后汇报这些事情的时候,没一个人相信他说的。”

我说道:“那你怎么解释灭罪萨玛?还有这奇怪的黑雾?……别忙着否定别人看到的东西,要知道世上很多事情都没个合理的解释,不是亲眼看到,你会相信人类可以有我这样的眼睛吗?所以,你不要质疑我的想法,张丽恒在镜中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死了,谁也说不准!”

小叶登时一阵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说道:“不过邓建国这个人你要小心点,从我们得到的资料来看,这人很有些问题。”

听到小叶怀疑我的教官,我有点受不了,说道:“他能有什么问题,老教官身家清白,三代贫农出身,服役期间又有军功在身,要是连老邓这样的人你们都怀疑,还有谁是清白的?”

不是我转了性子,从怀疑一切摇身一变成相信别人,而是老邓在我心中除了战友之外,更是很受尊重的老师。所以,我绝对受不了他给人怀疑,故而小叶一说这话,我立马就瞪眼了。

小叶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红着眼睛直喘粗气,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邓建国他会是什么暗藏的敌人,而是担心他受了敌人的利用。别的不说,你就想想他在淳青的经历,还有他的外号,或许会有点帮助。”

“他的外号,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是他的战友和上级私下奉送给邓建国的,叫做铁头蝈蝈。”

“铁头蝈蝈,啥意思?”

“表面坚强好斗,其实内心软弱,除了盲目服从命令之外,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不可能吧,老邓不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打个比喻,自从出了赵处长的事情之后,安全部门一直怀疑还有他的同伙潜伏在军方高层,这个同伙万一命令邓建国去做什么事情呢?我觉得以邓建国的为人肯定不会拒绝。张兴举追查这个内奸在前,邓建国出现在你周围发生在后,很难说其中有什么猫腻。”

我烦躁地挥挥手叫她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老邓会干啥坏事。

沉默了一会,我和小叶一时没啥可说,岸边却突然传来了隐约的人声。我悄悄探头去望,以为是稻川良的人出来了,哪知道运足目力却只看到三四个人,穿着清一色的深绿雨衣,都是蹬着自行车,身上没有武装带也没有佩枪,看头上戴的帽子和举止打扮很像地方上的保卫科人员。

我心想这地方上的人觉悟还挺高,行动速度倒是快,昨夜才出了动静,这些人恐怕是天不亮就骑车来查看咋回事的。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所有的痕迹都被那团黑雾抹的一干二净,他们最多在本子上记录是自然灾害罢了,某处某处山体滑坡,多少多少米湖堤被毁坏而已。

我和小叶静静地伏下身子,不愿意暴露出去说明身份。因为稻川良一帮人说不好还在附近,虽然人数不多,手里的枪械却火力强大,这些地方上的人员肯定不是对手。再加上此处属于荒凉的不毛之地,很难保证稻川良这样凶残的家伙会不会狗急跳墙,耽误了我们的计划不说,还会带来不必要的牺牲。干脆等他们走了,凭我和小叶,就算游回岸边也不是难事。

听了小叶说那么多话,我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不管别的,单单为了查清楚张丽恒的下落,我就不能在此时放弃,至于我自己的眼睛,目前还没什么后遗症出现,倒是不用特别担心。如果稻川良他们因为刚才的黑雾撤退逃跑了,我就和小叶一起继续下去,小叶要是也想撤退的话,剩我一个人也要查他个底儿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我对那所谓的神奇战舰却一点兴趣都没有,感兴趣的倒是让我在淳青中招的那个破柜子,上头标签注明培养液来自青海湖,这确实很有点意思,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哪里想到老天一点都不帮忙,我和小叶竟然又迎来一个雨天。从一大清早就阴沉起来的天色,到了现在上午十点多,终于开始飘起了小雨,雨势还逐渐在加大,让我和小叶叫苦不迭,紧紧挤在一起避雨取暖。

岸边那些人和我估计的一样,担心再次出现泥石流,四下看了看没什么意外情况,也就骑上单车撤退了。却是苦了我和小叶,又冷又饿,还没有办法换衣服。

随着雨势越下越大,湖面的水位竟然匪夷所思地开始上升。这可是浩渺的中国第一大咸水湖啊,怎么刚开始下雨就引起湖面上升!

我和小叶都惊呆了,直到水面淹到我俩,才后悔莫及地换上潜水衣和潜水靴,戴好面罩气瓶,赶紧下水向岸边逃去。

水质浑浊,暗流汹涌,我和小叶游出几米后就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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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5 09:0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方舟不是舟















天上飘落的雨滴严重阻碍了我辨认方向。这些雨滴砸落水面,溅起无数的雾气,把到处都染成灰蒙蒙的,湖岸和群山一起被藏在其中。飘零在水面上的我已经很难确定方向,搞不清哪个方向是往岸边,哪个方向是向湖心,一时头痛无计。

茫然地在水面挣扎了个把小时,四个方向都做了尝试,却依然没有发现湖岸的迹象。情急之下,我让小叶呆在水面上,准备自己一个人潜下去看看水底的环境。因为这里距离岸边毕竟不是很远,只要看清水底岩石的走势,就能确定个大致方向,不至于朝湖中心游去自寻死路。

刚刚沉下身子,水中就猛然传来一阵震荡,像是深水处发生了爆破作业。我们身体的四周上下,方圆数十米的地方,都在猛然升起一串串气泡,伴随而来的就是层层水击波,还有水下使用的乳化炸药。那种特有的爆破涌浪,让我忙不迭的赶紧升上水面,抓住小叶才没有让她被水击波抛开。

不停从水下涌出喷泉样的爆炸余波,颠得我头昏脑胀。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后,我确信这个现象肯定是有人正在水底下做手脚,用上了水下炸药在爆破什么东西。

看看天色,一时半会雨也不会停,我就顺着声音和小叶过去看看,心底总觉得很有可能是稻川良他们几个。他们有装备又有足够人力,闹不好是在水下发现了新的线索,甚至是德国探险队留下的痕迹,这才搞出这么大动静。

到处是雨和水,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我和小叶一会水面、一会水下地顺着声音摸去。

水流越来越湍急,流动特点还不像水中暗河那样朝着一个方向流,而是四面八方无目的地到处涌动,以至于我和小叶的脚踝,不停踢到水中的石头。真难想象如果是船只航行到这儿,是否也像我们这样寸步难行。

我和小叶紧紧抓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步步为营,一直摸到一个几乎跟水面平行的小岛,才停下动作。刚才的爆炸声,肯定是从小岛的下边传来。

我让小叶暂时呆在小岛上,踩住岛上的矮树稍作休息,而我就自己先下去探探路。

没想到一潜入水下,我就被惊呆了。这个淹没在水中的岛屿不像常规那样,有个尖顶的山峰伸出水面。它的下边很古怪,礁石或者缓坡什么的一概没有,整个岛屿都是上下一般粗。

我左右试探着游了一会,才知道这个上下一般粗的家伙非常庞大。面对我的这面更是宽阔无比,根本看不到边缘在哪里,沿着岛身下潜的坡度很陡,而且愈到下头淤泥更多。总体来看,跟个巨大的石柱一样笔直插入湖底,上部略微大于下部。顶端接近水面的部分如果不被水淹没,就是一个很小的岛屿,此刻却是被突然涨上的湖水完全淹没在水下。

我看了又看,怎么会有这么平直的山峰?而且在周围的水中,还耸立有很多或高或低的石柱,都是上下一般粗扎在湖底的淤泥中,跟那个云南石林的情景一样。不过,排列得太整齐了些,而且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石林景观。

这些石林石柱在水中构成庞大的一片暗礁区,汹涌的水流在石柱间转来转去,也难怪没人发现这个地方,又偏僻又危险,恐怕什么船只到了这儿不是触礁沉没就是被暗流掀翻。

我有心看看这小岛的下头到底有多大,却担心越转越迷把小叶一个人丢在上头。于是,我浮上水面,简单解释下情况,就和她一起下水去看个究竟。

一检查身上的气瓶,登时沮丧地要死。我的基本还满着,小叶就用去了三分之一。没办法,我只好尽量闭住气省着点用,希望能给小叶多留一些保命的本钱。

越往下潜越是惊奇,这水中的暗流比起表面更加混乱,水流层层加速,也越来越凌乱。等到我潜下很长距离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了爆炸现场!

原来这湍急的水流起因,除了是因为爆炸之外,还与这个岛屿的特殊构造很有关系。

岛屿的上部比较方正,差不多一般粗,只是往下看得深了,我可以见到这个东西的下部越来越狭窄,跟个锥子一样地插进湖底。虽然显得头重脚轻一点不牢,但是因为这个体积实在太大,我也就感觉不那么容易倾倒。只不过水流就不一样了,在下边绕着锥体不停打转,速度也就越来越快,方向更是乱七八糟的。

我让小叶先浮上去,自己再往下潜了一点,就发现锥体上出现一个不规则的大窟窿,黑乎乎地张着大口,不时有一串串气泡从里头冒出来,汹涌的水流一个劲儿地朝里灌,差点把我给吸进去。看起来在另外一边应该还有出口,形成了个简单的对流系统,吸引的水流比起外边石林中间的乱流还要凶猛。

这事情有点邪门。要是稻川良他们搞出来的爆破,为什么不等等我和小叶呢,就这样擅自行动?到底是发生了迫在眉睫的危险,还是原本就想撇开我和小叶独自行动?

那我到底要不要钻进去瞧瞧?

进?还是不进?

窟窿越看越觉得深邃无比,我的装备不算充足,冒冒失失下去就是贸然送死。放弃的话又担心贻误战机,被稻川良或者潜藏的敌人捷足先登,弄走了其中秘密,那带来的就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浮出水面休息片刻,我陷入了紧张的抉择中,心脏砰砰直跳,小叶却突然说道:“方舟!”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小叶就兴奋地说道:“没错,这就是方舟!你看这个小岛,上头长有许多矮树灌木林,并且不是水生的植物。所以,小岛在平常应该是露出水面的,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涨高的水面淹没,但是那形状可没改变。我估计了下,应该是个正方形的大平台。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方舟,浮在水面上通往什么地方的必经之路。”

我说道:“就算它是方舟,可这样的方舟怎么开?”

“你真笨,尸桥不是桥,方舟也不是舟,当然不能开动了!”

沿着宽阔的石头平台测量了一下,果真是个方形的平面,面积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还长了一些矮树和灌木,浸泡在水里载沉载浮。有些地方的泥土被冲刷掉后,露出了灰白色的石板,平整光滑,越发证明这是个人工的建筑。

只是为何没有被人发现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我和小叶摸到这个地方也纯粹是偶然。

忙碌了大半天,我和小叶又冷又饿,大雨虽然在渐渐停歇,不过天还是阴沉着,搞不好啥时候就会再来一场。所以,我和小叶找了个比较高的大树暂时站住休息,尽量多露出一些身体在水面上休息。

看看周围环境,浓密的水雾正逐渐散去,远处和近处都在慢慢现出原形,让我和小叶又惊奇又心慌,竟然再也看不到岸边在哪里。难道泡在水里寻找出路那几个小时,一阵乱游迷失了方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哪里,光看着四下里茫茫然,到处都是浑浊的湖水连成一片,明摆着是游进了青海湖的一个不知名区域,闹不好是离岸越来越远。

身边这个巨大的石头怪物,静悄悄沉在水中,这也是我和小叶唯一可以休息双脚的地方。氧气瓶早都不敢再用了,唯恐耗尽之后死得更快。

茫然了片刻之后,我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石头平台上。毕竟那个水下的震荡,非常像是爆破行为,而且那个黑糊糊的大洞,明显有古怪。

我把氧气瓶摘下来递给小叶说道:“这他妈一场雨害死人了,我看不是个事儿,得赶紧想办法。既然找不着上岸的路,那咱们妄动不如不动,等天气好点再说……可我想咱总不能傻等吧,小叶你先在这儿守着,我下去看看是不是稻川良他们在捣乱,总觉得那个大洞像是刚给炸出来的……没事儿,我水性好得很,气瓶还是留着逃命时用吧。”

小叶执意不肯,非要让我戴上气瓶,说是下头那么危险,万一出了事儿,剩她一个在水面也是死路一条。我懒得再争,冲她一摆手就独自潜了下去。

说老实话,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异变,就跟一条鱼一样,潜进了水里那是浑身带劲,连呼吸都可以憋住更长时间。当然,我也不止一次悄悄去摸自己的耳朵后边,庆幸的是还没发现异常,没长出鲜红的鱼鳃。倒是我的脚出现了不小的问题,有点木,很迟钝,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摸摸自己的脚,我心想这玩意儿可别退化成鱼尾巴了,那我肯定找个地方自杀了账,万万不能像林腾那样痛苦地赖活着。

估计快到水下有古怪的地方了,我放缓下潜速度,尽量冷静地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到那个黑洞还在那儿张着口子,湖水依然无穷无尽地往里灌着,只不过里头往外冒出的气泡少了很多。

我小心翼翼地抠着石壁挪近了洞口,尽量避免被水流给吸进去,侧着脑袋探头往里一看,却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我的眼睛基本可以无视水下的黑暗环境,所以仅有的一丝微光,已经足够让我看出大致情况。

洞里情况真的不太妙。我就这么小心的一瞥,居然看到那个洞口的两边,靠墙站了两个人形的雕塑。不对!不是站着的,应该是坐着,屁股底下估计是个高凳子之类的东西,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身体都是耷拉着一动不动。

在他们中间是一条急促的水道,水流从他俩间疾速中穿过。显而易见这两个人形物体是被黏在了石壁上,因为水流尽管很快,却没有冲地他们东倒西歪,基本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倒是在水道的尽头处更有点古怪,那颜色实在是太黑了,黑的不像是我所见过的颜色。以我的眼力,竟然完全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根本就是一团黑的不能再黑的漆黑!

这两个人形的物体,饶是我运足了目力去辨认,依旧影影绰绰的不甚分明。我只好把一截绳子绑在洞口的石头上,自己绑着另外一头一步步离近了去看,心里相当怀疑是不是什么古时候的大墓,搞得这么诡异,还有殉葬的石像摆在洞口。

可是洞里头实在太黑了,和外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样。我手里的绳子放到了尽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距离水流的终点也还有一段距离,并且那流水和石头都非常冰冷,我的手指头几乎要给冻僵。没办法,我只好一步步往回退了出来,心下相当怀疑这人形物体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我意料之中的死尸?

会不会是石头雕像之类的东西?看那模样,似乎是天然形成的一块块石头,颜色比起石壁要深得多,跟凸起的一个个黑影似的。

我乍着胆子伸手去摸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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