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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祠堂
中国革命的发展方向是“农村包围城市”,但是我个人的奋斗方向最终却变成了“城市包围农村”。
大学毕业那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影响智力的东西,一纸就业合同就把我从繁华的都市给扔到了这个离城有1个小时车程的小镇上。从小到大,我吃的苦不算少,但是当我一来到镇上自己居住的那处房子时,我的心起码凉了大半截——这就是一典型的凶宅!
矗立在我眼前的是一所起码已经上百年的房子了,第一眼的感觉就是乌漆麻黑的,我目测了一下它的纵深面积,差不多有三四百个平米。门是那种电视上才有的看上去庄严、威武的大木门,只不过油漆已经掉了很多,斑驳且古旧,门上是很大的一块类似于匾额的东西,上面的四个字已经看不清了,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最后两个字是“祠堂”!我当时就差点把行李扔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走,有没有搞错,让我一个人住祠堂,亏那些安置我们住宿的人想得出!这时,带路的大爷走了过来,他是我在这个小镇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刚刚就是他收下我的“毕业生登记表”和区上签发的“人事代理合同”,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来就是镇上的副镇长,专管计划生育和生猪养殖(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具体的联系),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和直接领导。他笑眯眯地帮我拿起了行李,嘟囔着说了几句话,具体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就是条件艰苦年轻人要学会忍耐之类的。我看他年纪很大了,也不想和他多说,郁闷地跟着他进了祠堂。
一进祠堂,就是一间东西走向的廊状的房屋,虽然当时是八月,艳阳高照,但是我却发觉这里面的光线很暗。房屋中间有一面影墙,让人一进来就看得见,而且还是对个正着的那种,我走到影墙面前,发现上面竟然还有一幅画!我仔细一看,更觉得吃惊,我原以为会是什么山水、工笔之类的国画,但没想却是一幅油画,用的是中国传统的装裱手法,看样子年代已经很久远了,这样不中不洋的东西看上去很是别扭。画挂得很高,以至于我要踮着脚才够的到。我伸出手想要去摸摸那已经泛黄的纸,但是大爷(也就是领导)却把我喝住了!
“别碰!碰不得!”
我吓得立即把手缩回,瞪大眼睛看着他。
一幅画有什么碰不得的,我心里正疑惑着,忽然从影壁后的内堂熙熙攘攘走出了一大伙人,男男女女不下七、八个,全都友好地向我点头,并且向大爷打招呼,带头的一个年轻小伙和我差不多大,他对大爷说:“林镇长,我们正准备找你!白如她不敢一个人住靠厨房那个房间,我们这边的女同事两人一间房也已经分完了,要不你再给派个女同事来?”
咦,原来他们也住这里呀?看来我不是一个人啊!我心里正窃喜,林镇长发话了:“喏,人不是带来了吗!这是宜晓瓶!”他指着我,我尴尬地笑笑,结巴着说了句:“大家好!”心里却在犯嘀咕:什么镇zhengfu呀,为什么把才分来的毕业生全部安排住在这么一个鬼地方!我边想边抬头环视了一下这间宽大的屋子,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了那幅我还没有顾得上去摸的画上,借着屋外的阳光我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幅女人的坐像,但是画的细节我却看不仔细,特别是脖子以上的部分,完全湮没在昏暗的灰尘里……
那群人很热心,七手八脚就把我的两个大箱子抬到了房间。和我同住的那个女生叫白如,也是刚分来的毕业生,很矮小很斯文,看上去就象个小妹妹。
祠堂真的很大,影壁后的内堂大约有100个平米,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天井,天井的正对面是个类似戏台的地方,上面摆放着很多牌位,不过已经布满了灰尘,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去打理过了;天井的两边各有四个房间,我和白如住的那个房间在右边最里面,旁边就是厨房,由于在角落里,加之天井中阳光照射少,所以显得特别阴森。再来说说天井,其实这个天井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天井中有个小池子,大约三米见方,里面的水生植被很多,但是却没有鱼呀龟呀之类的小动物;另外,距池子不远,大概就是在厨房门口有一口井,上面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或许也是荒废很久的了!
我从小到大住过的房子不少,干净的不干净的都有,但是这座祠堂却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按理说这是祠堂,风水是相当不错的啦,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绝对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宁静和简单。
午饭就在镇上的食堂简简单单地吃了,同坐的人有十个,其中林镇长(就是那大爷)和张镇长(分管人事的)算是领导,其余的八个全是新来的毕业生。我了解到刚刚带头的那个小伙子叫尹灼华,挨着他坐的另几个分别是鸥翔雨、曾杰、王曼通,女生有四个,除我和白如之外,还有冯子鹃和关好。席间,我发觉冯子鹃的话特别多,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当地人,只是家在乡下,所以才和我们一起暂时住在祠堂。林镇长告诉我们,镇上已经开始兴修单身宿舍了,所以我们住祠堂也只是短时间的事情,宿舍一修好就让我们搬。他还叮嘱我们,夜里祠堂大门一定要关好,这一带最近偷盗和抢劫很厉害,入夜后最好不要到处乱跑。或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我看着他泛红的脸总是觉得特别不真切。
下午由于没有分配具体的工作,所以大家就四处闲逛。我发觉这个小镇的风景还真是很不错,要不是离城太远的话,这里肯定会被开发成一个很受人热衷的周末旅游胜地。傍晚时,我们几个回到祠堂,一进那扇斑驳的大门我就浑身不自在,我不自觉地抬头看那幅画,依旧是昏昏暗暗,让人看不清楚,特别是画中人的上半身,在光线和灰尘的双重作用下,象是被人拦腰砍断了一般。
穿过内堂来到天井,虽然才傍晚,但是天井的光线很不好,特别是对面的那个祭台,简直看不清楚。白如催促着我让我早点洗澡睡觉,我问她这里有没有什么电脑电视之类的东西,她呵呵地笑了起来,指着墙顶貌似新搭的电线对我说:“前天才牵的电线,通的电!条件艰苦,将就住着,以后会好的!”我心说这个女生看上去娇小玲珑的,想不到还挺能吃苦的。我叹了口气,对于我这样的夜猫子来说,没有电脑和电视的日子该是多么痛苦啊!
镇上入夜之后和城市有很大的不同,四处都静悄悄的。我们住的这个祠堂虽说是在镇上,但是由于祠堂前有口堰塘,所以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平时来这边的人也比较少。初秋的夜里还是很热的,我和白如睡到半夜12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的汗水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洗个澡!
我开门出去,四下都没有灯光,在这种破烂地方我也不会指望有路灯这样的“高科技”了。白如紧紧抓住我的手,跟在我身后。我想我现在如果回头吓她的话,她多半会崩溃地疯掉!
我穿的是木屐,走一步就“啪嗒”一声,声音在空荡的祠堂里回旋,听久了真有些碜人。澡堂在厨房里面,是个密闭的空间,我把水龙头开开,希里糊涂就着凉水冲了冲,白如在外面等着,不停地催促我快点快点。这女生的胆儿也太小了吧!
几分钟后,我慢慢从澡堂溜达出来,却发现白如竟然不见了!
这丫头片子难不成因为害怕所以回去了?我出了厨房往房间忘了眼,发觉灯没有开,就凭她那么胆小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夜里一个人呆在寝室,我正纳闷,突然看见内堂影壁处有微光在闪烁,我忙把电筒拿出来,壮着胆子往影壁走去。
虽然从小到大见过的怪“东西”不少,但是由于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和自己的初来乍到,所以内心难免还是会有些心虚。我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心说完了,以前同学送的那根五彩结绳貌似被我放在了家里没戴出来!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停下自己行走的脚步。走到内堂的时候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原来是白如,正用自己手机上微弱的光在影壁旁找着什么。
这妮子不是很胆小吗?怎么敢独自一人在这个祠堂里到处行动呢?
她见我来了立刻站了起来,我的手电光照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她满脸的汗珠。“你干嘛!?”我问她,语气有点嗔怪。
“我……我……”我看她有些结巴,并且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不再追究,转身就走。
“回去了,半夜三更到处跑,别出什么事才好!”我说。
“刚才这里有人!”白如说,“我看见有人从天井里跑到这里,但是我追过来就不见了!喏,这里还有脚印呢!”她指着影壁旁的一处地方。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地上真的有个很清晰的脚印。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于是我和白如一起蹲下,开始认真研究起那个脚印来。脚印很小,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的,上面满是泥,但是奇怪的是我们只能分辨出脚印的轮廓,而无法看清上面的纹路,不,似乎上面并没有纹路!这是什么鞋呢?我心里正纳闷呢,白如却说:“我看是布鞋印,只有布鞋印才会这样没有纹路只有轮廓!”
布鞋?现在谁会穿布鞋呢?我再仔细看了看那脚印,脚尖部分很尖,脚底处很宽。“这鞋印怎么越看越奇怪呢?”我自言自语道。
白如也盯着地面发呆。三秒种后,我和她几乎同时抬头,彼此用一种十分恐惧的神情凝望着对方,然后不约而同的仰起头望着影壁上的画!
因为我们明白了,鞋印是……
她的!
我和白乎同时站了起来,我借着手电的光,她借着手机上的光,一起照象那幅画。我在之前就已经说过画挂得很高,一个大男人都要抬着头才能勉强看见全貌,而我们站起来后,眼睛30度角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画中人像的脚,这时白如伸手过去想要把上面的灰尘拂去,我耳边突然就回荡起早上林大爷(不习惯叫他zhen 长)对我的呵斥,于是我也下意识地叫白如别去碰那幅画,不过也许是我的动作语言太过于迟缓,总之我还没有喊出来,白如已经踮起脚尖动手把那幅画下半部分的灰尘拂去一大半了。
“哇!”我听到了白如的低叹,然后她便忙慌慌地跑进内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根很长的板凳,自己站在板凳上仔细欣赏起那幅画来。
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太快太麻利,以至于我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瓶子你看,好奇怪哦!”白如把我拉上板凳,指着她用手拂出来的一块区域对我说:“我还以为这幅画很旧,可是没想到把灰尘拂开后却这么新。”
真的是这样啊,里面的颜色好象是新画上去的,十分鲜艳,一点不见陈旧的样子,可是看这幅画好象是兴修祠堂时就已经在这里了,算算时间也应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怎么会一点都没有旧呢?我和白如再仔细看着画里人的脚,脚尖是尖尖的,一看就知道缠过足!我们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埋头看着墙底的脚印,越发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白如抬手,试图拂去画中人面部的灰尘,我一把把她抓住,心说使不得!她双目圆瞪,怒视着我!就在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或许一开始我就被白如的外表所蒙蔽,以为她只是个胆小爱撒娇的弱女子,但是从刚才那一系列事件看来,白如这个人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干嘛?”她厉声问道。
“我们别动了,回去休息吧!”我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怯怯懦懦的。
“我想看看!”
“大半夜呢!有些东西是动不得的!相信我,我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被我劝了下来,下来的时候我刻意去抓她的手,有些凉。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我已经有些意识到刚刚白如的反常是什么原因了,所以当她把板凳搬回内堂的时候我故意走在她的身后,并且把电筒开开照她的后背和她的脚,还好,没有看到一些乌黑的团状物体。正在我松了口气时,她突然停住了,站在那里不动,抱着板凳的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瓶子!”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怎么了?”我把电筒的光从她的脚移到她的脖子和头。
“板凳……好象有点不对!”
板凳不对!怪了,难道板凳里有那“东西”,这倒希奇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板凳鬼”呢!我心里嘲笑着,这妮子的胆子还真是怪,时大时小的!于是走过来把板凳接过来看,板凳一过到我手上我就发觉不对了。
“刚刚你抱板凳的时候外面下雨了吗?”我问白如。
她摇摇头,问我:“是不是你洗澡的时候没擦干呢?”
“怎么可能!我身上又没有水龙头!”
电筒的灯光越来越暗,映照在白如吓得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上,我突然把板凳一摔拉着她就往寝室跑,头都不敢回!
因为——板凳在渗水!我们飞快跑回寝室,两个人相拥着倒在床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什么感觉,恐怖算不上,更多的应该是诧异!我以为我和白如都会失眠,但是很奇怪,我躺下后没多久就觉得脑子沉沉的,反正也热,要是睡着了可能就不那么热了,于是对于这样的感觉我也没有进行抵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外面闹嚷嚷的,我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外,看见他们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我是个最喜欢看热闹的人,瞌睡一下就醒了,连忙跑过去凑个热闹!
原来是那板凳!白如正绘声绘色地讲述昨天夜里我们所遇到的怪事!都说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听白如讲的那些我觉得她不去做编剧真是可惜了,昨天的事被她添油加醋、牵强附会、东拉西扯已经变成了一个标准的灵异事件,我赶忙将她拉开并制止,不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行了行了,白如,你都说些什么呀!”我边说边环顾了一下大家的脸,只见冯子鹃和关好已经面色惨白,特别是冯子鹃,我分明看见她已经抓住了关好的衣袖,拳头攥成一团了!
白如嘟着嘴巴,然后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但是这板凳的确还是潮的。”说话的是王曼通,他蹲在地上,摸着板凳,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
“别胡说,也许是夜里受了露气的缘故!”尹灼华说。
“怎么可能?这才几月份,露气?笑话!”王曼通说接着说:“白如,板凳你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
白如动了动那双灵巧的眼珠子,又皱了皱眉,说:“我还真忘记了,反正就是在内堂。”
“那么黑,你怎么看见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就这样走过去搬来的。无意识的!”
无意识的!我突然想到昨天夜里白如在凳子上时所表露出来的令我陌生的神情,再看看那张板凳,心中不祥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你昨天抱板凳的时候,板凳是湿的吗?”王曼通又问。
白如摇摇头说:“忘记了,真的,我没有注意!”
我们几个都沉默了,男生的表情比较麻木,但是几个女生都似乎很紧张,白如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心说我也是个女的,你这样看着我算什么呀,我要是个男人的话倒可以用自己的臂膀给你靠靠然后说一大堆安慰你保护你的话,但是我只是个女人,是不是我也该偶尔表现出一点点害怕或是柔弱呢?
这时王曼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祭台上去了,正在那里挥手让我们过去。白如第一个跑过去,她顺着王曼通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愣在了那里,一秒钟后她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祠堂。我们都冲过去,原来在祭台的旁边,有一排很清晰的脚印,前尖后宽,只有大概的轮廓,和我们昨天夜里见到一模一样!
天井里莫名吹来一阵穿堂风,我下意识想到,我们应该好好去看看那幅画。
第二章 影壁上的女人
我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想要去窥探问题答案的好奇心了,我快速跑向厨房,记忆中那里好像有一架木梯子。我把木梯子扛到影壁那里去,他们都很奇怪地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尹灼华可能觉得让我一个女人搬不怎么好,所以很自觉地过来帮我。
“你要做什么?”他问我,语气淡淡的,他总是这样。
“我们应该去看看那幅画!”
他们不解,我接着说:“就是影壁上挂的那幅画!”
白如似乎恍然大悟一般,连忙附和着说的确应该好好去看看。
大家一起聚在了影壁旁,大门昨天夜里上锁后还没有开,所以这里显得特别暗,我让他们把门开开,这样透过来了一些光线,会看得清晰一些。在爬上梯子前我刻意往外面看了看,虽然已经日上三竿了,但是镇上的人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活动,并且今天不是赶集天,所以就更加萧条冷清。
我爬上了梯子,终于看清楚了整幅画的全貌。这是一幅看上去年代已经很久远的油画,装裱却是用的中国国画的立轴样式,画很大,上面布满了灰尘。画上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立领宽摆长袖的旗袍,一看就知道是清末民初的装扮,画的背景很模糊,大概是灰尘太多的缘故,我觉得她背后有什么东西但就是看不清楚。但最让我感兴趣的是她的表情,其实严格来讲她根本没有表情,她的神情是一种近乎于僵硬的死板,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于是我用块抹布把她脸部的灰尘拂去,露出这幅画本来的面貌,很奇怪,从画面本身我根本看不出画中人的喜怒哀乐,我直觉判断画师的模特肯定不是个真人,而是具木头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画面看上去有种与现实生活相背离的不真实感,特别是画的新旧程度,我简直不相信它在这里挂了上百年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尹灼华问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画里的人表情特别僵硬!”
“要不我们把画取下来好好看看!”白如说。
“不行!”说话的冯子鹃,“这画在这儿挂了很久了,从来就没有被人取下来过,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动它为好!再说,它和那些脚印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从梯子上爬下来,用手指着画中人的脚的部位,让他们仔细观看。这时我看见白如脸上惊恐的表情,嘴巴长得老大,双手也在发抖。
“没有什么呀!”王曼通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嘛!”
“不会啊,昨天白如分明已经把灰尘擦掉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思索白如奇怪的表情就抬起头去看画中人的脚。天啦,居然仍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哪里有什么被拂去的痕迹!?
我和白如相互看着对方,彼此头上都渗出了冷汗。我们是在做梦吗?就一晚上而已,难道这幅画会吸尘?
就在我们想不清楚原因的时刻,王曼通居然抢过我手上的抹布,将画中人的脚部的灰尘拂去了——很漂亮的一双绣花鞋,鲜红鲜红的,很尖——绣花鞋的美丽背后肯定是一双备受摧残的小脚。
“这样的鞋走出来的脚印会是什么样呢?”我问他们,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
“行了,别装神弄鬼的啦!”关好的声音已经有些彻斯底里,“或许只是进来小偷,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而已,巧合!”
我把头埋下了,没有反驳。有时候我就是太过于表达自我而忽略了别人的感受,我能理解关好,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女生来说,谁遇到这样离奇的事都会很不好受。但是白如似乎不这样认为,她居然出言和关好辩解起来!我和白如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能看出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女生,一旦她认为自己的观点正确,就会不遗余力地维护下去。
看女人吵架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尹灼华他们几个也表现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王曼通向我使了个眼神,让我回内堂把空间让给她们吵个够!然后他就过去扛梯子,但是当他的身体一接触到梯子时,就像个弹簧一样跳开了。他这个动作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白如和关好,吓得连架都忘吵了!
“怎么了?!”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水!梯子……渗水……”
我看着那架靠在画旁的木梯子,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梯子表面好像渗汗水一样渗出了很多很多的水珠,正一滴一滴往地上落。
我抬头看着那幅画中的女人,觉得她僵硬的嘴角真是十分诡异。
这一天都过得很压抑,我们没有把事情告诉林大爷,大家只是私下讨论着原委。关好显得特别紧张,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冯子鹃也一样,一直在念叨着什么;只有白如,神经高度亢奋,一直在和我兴致勃勃地讨论她所认为的真相。我看着她,觉得人真是难以捉摸的动物,特别是女人。
我决定,我今天夜里应该一个人好好和那幅画打个照面!
寝室里所有可以辟邪的东西就只有一面镜子,我的结绳没戴、开光观音没戴,正当我郁闷烦恼的时候我想到祭台上的那些已经布满了灰尘的牌位,灵机一动,或许那玩意儿可以帮我的忙。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我见人们都睡下了,于是蹑手蹑脚地跑到祭台上去,随便就抓了一个灵牌下来。非常时期,就只有用这样的非常笨办法了。
经常会听人说半夜十二点左右不要去接近那些很诡异的东西,尤其是古画、镜子之类的,说是那些东西容易沾惹上一些怨灵。我很庆幸自己在这个十分危急的时刻还能想到那么多,于是我很干脆地丢掉了镜子,抱着个灵牌就径直往影壁走去。
夜里的祠堂很凉,似乎有穿堂风吹过。对于这一点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因为祠堂内部基本上就是一个闭合的四合院,只要把大门一关,前后左右都没有出口,风又是走何处而来的呢?我脑袋还没有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就已经走到了影壁的面前。我用手电照了照,依然是灰蒙蒙看不清晰,我又刻意地看看画中人脚的部分,依然是一层灰——我记得早上王曼通把灰尘擦掉了的!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会对我构成什么影响了,我现在只想去看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角、她的表情……
我摸索着找到上早上的那架梯子,摸了摸是干的,于是我吃力地把它扛到影壁前,然后把灵牌别在腰上就爬上去了。我心说不管这个方法有没有用,都希望灵牌的主人不要怪我,我充其量就是带它出来透透气,应该也不算亵渎吧!
当电筒的光照到画中女人的脸时,我分明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脸部和脚部是一样的——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好象我们从来都没有去碰过一样!我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节奏,用事先准备好的抹布轻轻地将她脸上的灰拂去。她的脸旁突然光彩起来,整个脸微微泛出青色的光泽,尖尖的下巴、轻启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深邃如水的眼睛,绝美的五官凑在一起,成就一个绝美的佳人。但是,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这幅画和我白天所看大的画好象有什么不同。我仔细去回想白天所看到的画的样子,再对比现在所见,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夜里的她好象、好象……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浮现,从昨天开始遇到的一些异象在我眼前交错相通。思索间,我低着头摆弄腰间的灵牌,将上面的灰抹去霍然间看到灵牌上的字,差点没把我吓一跳,我敢说这是我一辈子所见最可怕的灵牌,上面只有四个字——阴王憎我!!!
“啪嗒”一声,我就把灵牌掉下去了!空气中传来很清脆的声音,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心说我怎么那么霉,拿的是什么灵牌呀!阴王憎我???这祠堂到底是为谁而修?是为先人,还是为怨灵,还是为恶鬼?我觉得这个地方可能已经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抬头用手电照房梁、照墙壁、照地板,怎么看怎么不对,怎么看怎么诡异!最后我把目光停留在画上,定睛一看,天啦——
她竟然在微笑!
她真的在微笑,我绝对没有看错!我终于想明白了白天看这幅画和夜里看这幅画有什么不同,白天的她是“死”的,夜里的她却是“活”的!她的肌肤、她的五官、她的表情无一不显示出一种生动和活灵活现,仿佛她就在我的眼前,仿佛她的脸马上就要凑过来,仿佛她的手马上就要搭在我的肩上,仿佛她马上就要从画里走出来!
我愣在梯子上一动也不动!不是我不想动,是被吓得根本动不了啦,在那几秒钟内我连呼吸都忘记了!我就站在那里,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是胆子大,我是没有办法。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都已经掐进梯子的木隙里了,并且木头又一次开始渗水。现在我已经不止是走不动,我的腿完全是软的——我从梯子上狠狠摔了下来!
一阵淅沥哗啦后,四周突然沉静了。电筒坏了,伸手不见五指。我知道她就在我面前,虽然她只是一幅画,但是我能听到她的呼吸,我还能感觉到她脸上的微笑,我甚至觉得她马上要凑过来摸我的脸!我已经能感到一种冷冷的气息,我在身边拂来拂去,挥之不走。我想喊出来,但是喉咙却被东西堵住一样,让我连“哼”一声的能力都丧失,我只能坐在地上禁闭双眼,一边忍受疼痛一边等待她的“袭击”。
这个时候耳旁一阵缭乱,当我睁开眼睛时,他们一大群人已经站在我旁边了,白如扶着我,紧张地问我怎么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着画,灯光打过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画在渗水,画上灰尘已经不见,整幅画的面貌清晰地展现出来了!
“你刚刚在帮画‘洗澡’啊?”白如问我。
我让她扶我起来,然后用手电直照到画的脸部,嘴角平平,表情呆滞。我把自己想告诉他们的事又吞了回去。这时我隐约看到了画的背景,好象是几朵花。
第三章 连云洞
他们七手八脚把我扶回房间,走到半途时我想到那个掉在地上的灵牌,于是就让白如去帮我拿过来摆到祭台上去。白如胆小不敢,最后还是尹灼华去把灵牌捡起来放回原位。我原以为尹灼华会在第二天早上问我灵牌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一如从前的沉默很冷淡,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我见他没有问我,所以也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大家,免得关好和冯子鹃她们想东想西的。
一大早我们就被吵醒,原来是林大爷要把我们带到镇上去分配各自的工作然后开始正式上班了。我们几个都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虽然是在一个离城市很遥远的小镇上,但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我们都很高兴。
我成了林大爷的手下,主要就是做计划生育工作的,再我看来,这类工作应该是大爷大妈们干的,现在叫我去给那些适龄准孕妇们讲解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发放计划生育药品,我还真觉得有些难为情。工作第一天,主要是去熟悉相关的法律法规政策,我和林大爷在一个办公室,有好几次我都想去问她画中女人的事情,但是又怕他骂我。其实他一早就提醒过我们不要去碰那幅画,要是让他知道画成了那个样子,他肯定会把我们几个骂瘫了不可!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很刻意地不让林大爷来祠堂找我,不过老爷子似乎很懂世故,也很少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和他们商量是不是要扫些灰尘来把画蒙住,他们都觉得我脑袋有问题,把画洗了现在又要用灰把画蒙住。我不敢告诉他们真相,但是又不能容忍关好和冯子鹃对我的嘲笑,索性也不过问了。反正我手上汗毛长,也不怕什么!
清净了几日。
到了周末,我本来想回家来着,但是白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离镇上5公里不到有个巨大的山洞,所以大家又都留下来一起去“探险”。冯子鹃本说不去的,但是也禁不住我们的诱惑,据她说,那个山洞是镇上人们的“禁地”,那一带几乎没有人敢去。有一年夏天从城里来了队装备很精良的探险人员进洞,一行十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后来来了好多的艘救人员,没找到人不说,先遣进洞的人也没有能够出来。后来这一区域就被人们视做是个不详的地方,连埋在周围的坟都被陆续迁走了,现在那一带连一户人家都没有,方圆500米的庄稼也没有人种,完全成了一个“孤岛”。
我们越听越兴奋,特别是欧翔雨和王曼通,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我们准备好了绳索、电筒、干粮、铁锹一类的东西就出发了。这个周六的早上好象天公不怎么作美,一直都是阴沉沉的,白如还开玩笑说这样的天气进洞探险真是太刺激不过,我心说你到时候不要遇到一只老鼠就哭天抢地我就千谢万谢了!
从镇上到山洞的路全是羊肠小道,要是平时走不惯的人肯定会觉得很费劲,路上的泥土和石子都很摁脚,我走了2公里多一点就觉得吃不消了。这时天越来越沉,感觉云就在离我们头顶不远的地方,我担心这样的天气会打雷,小镇的海拔比较高,找不到地方避雨避雷就麻烦了。不过我们运气还是不错的,一路上白如吵吵闹闹,时间倒也过得很快。走过一片干枯的竹林后,周边的庄稼就变得荒芜起来,再走前几步,根本就没有庄稼了,到处都是一些半人高的野草野菜。冯子鹃看看周围,说是马上要到了。我这才发现,我们是在一个缓坡上,再往上走一百米不到就到坡顶了。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冯子鹃:“这个山洞叫什么呢?”
“连云洞。”回答的竟然是关好,大家看着她,原来她正蹲在路旁的一块石头边,石头被野草掩隐,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关好把草扯开,石头上三个字清晰得写着“连云洞”。
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心说村民们还真会起名字。
“这里很多年前好象有个庙宇似的,香火还很盛。只是现在荒废了。”冯子鹃说。
我看了看石头上的刻痕,看样子年代的确是很久远了。
不一会儿我们已经爬到了山顶,一上来我们都深吸了一口气,为眼前的壮观所折服!
这哪是什么山洞,这分明就是一个天坑!
但是当我去目测它的宽度和深度的时候,我又觉得或许不一个用天坑来形容它。
众所周之,天坑是一种具有巨大的容积,平均宽度与深度均要大于100米,底部与地下河相连接(或者有证据证明地下河道以迁移)的特大型喀斯特负地形。而我们面前的这个“天坑”的宽度明显不足100米,大约宽度只有五、六十米左右,也不是很深,里面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发现了原来“天坑”底部有个巨大的山洞,我想这就是刚才石碑上所提的“连云洞”。
“天坑分塌陷型和冲蚀型,看这个地方,坑中有坑,应该是冲蚀型的。冯子鹃,这附近是不是有河?”问话的是欧翔雨,据说在大学中他辅修的是地貌学,地质方面他略知一些皮毛。
“嗯,几里外就是沱江,是长江的一个支流。”
“难道这里还是喀斯特地貌?”我问:“但是宽度不够啊!”
“或许……是局部地貌!”欧翔雨说得吞吞吐吐的。
“是你杜撰的吧!”白如又开始叽叽喳喳,“才学过几天呀,别在这里当专家!”
于是我们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巨大的山洞上。那个洞真的好大,看高度差不多有三层楼那么高,宽度有大约二十米,衬着这昏暗的天色,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巨人的大嘴,使劲张着,似乎想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吃进去。
我们在半人深的灌木丛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条类似于路的小径,还好坡度不大,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坑底。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厚,好像已经快要压到坑里来了,刚刚在上面看到的灌木丛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很多,几乎每株灌木都达到了我们的胸口位置,而矮小的白如最郁闷,有些灌木快要把她的头给遮住了。不过好在灌木的密度不大,我们很快就从那条小径走到了山洞的面前。
这是九月,四川的天气还很炎热,但是刚刚我们一下到坑底就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气,而现在走到洞口,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我觉得冷气不仅仅是寒冷而已,似乎还有股力量把我们往洞里拽。刚刚半途上是热得呼吸不及,现在是紧张得呼吸不及。
“这里好冷啊?比刚才冷很多吧!”关好问我。
“嗯!”我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我的身边,两个人走近点会更暖和。
“我们还要进去吗?”白如突然停下来问。我们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个黑压压的洞口,突然陡升起一种未知的恐惧。
正在大家沉默着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上空传来阵阵轰隆声,接着就是几个电光火闪,豆大的雨滴就洒落下来,还顾不得我想到底要不要进洞,就已经被他们连拖带拉给拽了进来。
一进洞,一股岩石的湿气混着什么东西腐败的味道就冲我的鼻子袭过来,这阵味道过后就是一股股似乎永无尽头的阴寒,我穿的是短袖衣服,不由得把关好拽得更紧。大家都没有说话,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阴沉,由于是在坑底,我们连彼此的脸庞都看不清楚。这时,白如把手电开开了,我们得以好好看一看这个洞的全貌。
洞顶黑乎乎的真的好高,我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得到,我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是比较中心的位置,这时,尹灼华和王曼通又相继把自己的电筒开开了,一瞬间,我们都发出了惊叹声——这个洞真的好大,虽然宽度只有二十米左右,但是里面的空间却十分开阔,纵深很大,只是太黑了我们看不完全,我估计整个山洞可以容纳好几千人。
雨已经成了倾盆状,我们现在就好像在水帘洞里面,感觉很不真实,而就在我们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洞的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一辆火车开来的样子。我们面面相觑,关好把我的手抓地更紧。王曼通警惕地看着地面,说:“这个地面恐怕不能够开火车吧!”这时,尹灼华用自己的手电往里面照了照,手电一晃而过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站着的人影,我们都有些吃惊,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尹灼华的反应算是很快的了,他又立刻把手电往回照,是一块石壁,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沉默着,我能感觉到关好的手在抖,而白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欧翔雨的背后,瑟瑟发抖。我们几个心里都有些发毛,只有尹灼华稍微镇静一些,他继续用手电照着远处的石壁,我心说老大你就停手吧没看见几位女士已经面无血色了吗?你是不是不照出点死人妖怪什么的你就不满意呀!
“有洞口!”尹灼华说,我们随着灯光看过去,的确有一个很小的洞口,声音好像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难道是dizhen?”白如说。
“不可能,大家都没有感到震动。”
“难道是dizhen前兆?”白如又问。
“你别说胡话行不行!”关好反驳道,她和白如似乎总是对着干。
“别说了,我去看看。”尹灼华自告奋勇,还没有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欧翔雨见状也把手电打开,并对王曼通和曾杰说:“我和他一起,你们帮我们打电筒照着!”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里一阵不舒服,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也会和他们一起的。
我们似乎低估了这个洞的深度,他们已经走了大约三十米左右,仍然没有到达那个“很小”的洞口,我想那个洞口并不会太小,我们觉得它小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而这时刚刚看到的一幕在我脑中忽然挥之不去了,我突然意识到之前在石壁前的那个人影比尹灼华他们现在的背影要大很多,也就是说,那个人影并不是靠在石壁上的,他离石壁很远,换句话说,他离我们很近!我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时那个人影又在电筒光线下出现了,不过这次是背对着我们的,虽然只有很快的一瞬间,但是我们却看得很清晰。
“啊……”白如和关好同时尖叫起来。王曼通见势不秒,大声地朝洞里喊:“别进去了,快回来快回来!”接着就是一阵迷乱的光线,但是却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任何的回响,连脚步声都没有,我们迅速用手电去照那个洞口,但是光线好像是碰到什么有磁力的东西似的,一照过去就好像被吸走一样,反射回来的总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这时,那种轰隆声又一次传来,我们几个都吓得向后退,几乎快要退到洞口了,外面的雨大得吓人,我们又不敢出去。白如带着哭腔问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雨停,等待他们出来,反正我们不能逃跑,不能撇下任何一个同伴逃跑!
又一个惊雷在天际响彻,我们六个看着彼此,表情越来越担忧。
到底过去几分钟了,一分还是两分还是三分,我们六个几乎动都不敢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我心说如果十分钟后他们还不出来的话,那么我就打电话报警。外面的雨已经变得很“狂暴”了,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给淹掉似的,我正担心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时,我明显感觉到关好抓着我的手忽然又一次握紧了,我紧张得看着她,她却给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并且指指我的耳朵,要我认真听。
从洞的深处传来了很沉很急促的呼吸声,由远到近,好像在向我们这边奔来,王曼通和曾杰迅速从背包里拿出铁锹,紧紧握在手中,白如特别紧张,已经做好了往外面跑的动作。这时,冯子鹃及时开开了电筒,往石壁方向照,我们定睛一看居然是尹灼华拉着欧翔雨!我们还没顾得上说一些担心呀惊喜呀一类的话,他们就已经跑到我们面前并且拉着我们往雨里冲去,混乱中只听到欧翔雨哑着嗓子说了句:“快跑!”我们八个像落荒的逃兵,飞奔着逃出了那个奇异的大山洞。
雨大得吓人,我几乎是被他们给拖着走的,其实除了尹灼华和欧翔雨之外,我们六个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盲目得跟着他们两个跑。雨水把灌木打得蔫蔫儿的,路很滑,我们根本跑不动,特别是白如,她几乎是被王曼通给架着跑的!雨打在脸上很痛,我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当跑到坑底边缘准备爬坡时我们才骤然发现原来那条小径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泥水被冲走后的山壁,我们一看全都惊了,没路怎么走!
山洞里的轰隆声又一次传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力量在作祟,我总觉得背后有股东西在把我们向后拉,我回过头看那个巨大的洞,感觉它越来越像个大嘴,誓死要把我们给吞进去!正当大家不知该怎么办好的时候,尹灼华突然指着西北方向的一处山崖,暗示我们往那里走,我心说奇怪刚刚下来的时候那个地方不是没有路,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出现一条不算太窄的小路了呢?难道是雨水冲出来的不成?但是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些呀,跑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我们连滚带爬几个你拖着我我拖着你很快就到了那里,这时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摔在了地上,满嘴都是泥水,恶心得我想吐!王曼通过来扶我,正当我站起来准备爬坡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刚才绊我的东西,虽然雨水很大,但是我还是看情绪了——天,那竟是一朵半截埋在土里的石莲花!山路很滑,雨又大,我们基本上是爬一步退两步,还好大家比较齐心,直到爬上了坡顶,我一直都在回头看那朵莲花。
刚刚爬上来,就感觉雨明显小了很多,我都怀疑那场雨是不是专门就下在坑底那一块地方!大家都显得很狼狈,衣服湿透了不算什么,最麻烦的是每个人都吓得脸色青白,那个欧翔雨从出洞到现在一直都不清醒,到后来完全是靠尹灼华把他给抗回去的。我们一路小跑,希望早日逃离那个诡异的地方!
下山的路我们基本上是一路滚下去的,一个个狼狈得不成样子。尹灼华架着欧翔雨跑得很快,我们都感叹他的力气真大!很快我们就跑到了竹林,一过竹林,太阳竟从天边露出半个脸,地面也是干的,根本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我们都觉得很奇异,但是都没有去多想。一路上欧翔雨的神志都不是很清楚,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在洞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我想问尹灼华,但是看他很吃力的样子,又不好去问。
祠堂的大门禁闭着,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把钥匙,我走在最前面就去开门,当钥匙插进锁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一股阻力,但是我一用力还是捅开了,我使劲把门推开,忽然就感觉一阵很阴寒的风从耳边略过,我无意地抬头看了看那幅画,竟有一道类似于红光的东西闪过,我心中一惊,禁不住多看了一眼,觉得画中人的表情还是那么呆滞,但是第一感觉告诉我这幅画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后面的欧翔雨快要被架不住了,于是我只好把路让出来给他先进去。
我们把他平放在床上,白如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把水喝下去了,呼吸渐渐平稳,很快就睡着了。
我们问尹灼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皱着眉说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起进去的吗?你还走在前面,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王曼通问道。
尹灼华的眉头紧锁,我直觉他不象是个会说谎的人。“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了?”白如问。
“我真的不知道。本来我是走在前面的,但是越走越黑,忽然一下子什么光线都没有了,前后左右一点光也没有!我记得我们还没有进去那个洞呢!”尹灼华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他接着说:“当我把电筒再次打开的时候,就看见翔雨面目狰狞地从远处跑过来,我上去掺着他,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们都瞪大了眼睛。
“鬼!”尹灼华幽幽然然地说,“然后我就听到他跑来的方向有轰隆声,似乎离我们很近。翔雨看上去很害怕,使劲抓着我的袖子,拉着我跑!你们当时是没看见他的样子,真的好可怕,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我就架着他跑。里面太黑了,我根本找不到方向,我就朝着原来来的那个方向跑。那个声音一直在我们身后!不,严格来讲,一直在我们耳朵边上,根本甩不掉!我们跑了好久,我感觉起码都有十几二十分钟!不过我们运气好,居然跑出来了!”
我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但是……”尹灼华好象有话要说:“我感觉那个山洞恐怕不是天然的洞穴,我在跑的时候有好几次都碰到了墙壁,很光滑!另外,里面很冷,是冷到骨头里的那种冷,感觉……感觉……感觉不象是在人间,象是在地狱!”
欧翔雨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当时我们都围在他的身旁,大家都很想知道到底他看见了什么,但是他却说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我们很着急,以为他的脑子是不是在回来的途中被什么东西给撞坏了,后来我们去问镇上的医生,由于害怕过多的乡人追问,我们只是说了他的症状,医生说很可能是因为受到刺激后的正常反应,先观察一阵再说。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欧翔雨都是我们这几个人中的保护动物,大家都特别照顾他,特别是白如,我还多次开玩笑问白如是不是爱上那个傻头傻脑、遇事就失忆的小子。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十一七天长假了。临别前,我在祠堂门口请人用我的手机给我们八个人照了张合影,还把那幅画给照了下来,我要用这七天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这幅诡异的画和化中人。
第四章 照片
国庆七天我陆续见了一些同学和朋友,空闲的时候我常把手机拿出来仔细看那幅画像,我还把照片拷贝到电脑上,我的手机摄像头的像素还不错,所以看得很清楚。但是一连好几天一点收获都没有。眼看国庆放假就快要结束了,我却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我兴奋了好久。
没错,就是她打来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少数民族同学。我就在临近的城市上班,十一快结束的时候她专门回来见我们这一班老同学。我把我在小镇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皱着眉一句话也没有说,然后就把我的刘海拂开看我额头上的红印,接着递给我一面镜子。
“你自己看吧!”她说。
这段时间我烫了头发把刘海遮住了所以很少看自己的额头,这一看不打紧,我发觉我的额头上的红印红了许多,怎么会这样呢?
“你还记不记得你什么时候额头这样红过?”
我仔细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看来我真的又遇到那“东西”了。于是我很主动地把照片给她看,并且给她解释我两次看到画像的不同,她的眼睛直盯着电脑上被放大的画像,表情十分严肃。我们就这样盯着画一动不动,不得不说,这幅画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能聚集人们关注的眼光。
我们把画像的脸部放大,让脸占了整个屏幕,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苍白的脸颊、她的微启的嘴唇,她的——猛得我们两个同时向后仰,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竟然又在笑——那一抹笑在嘴角,虽不起眼,但是我们明显看到了嘴角因为笑而变化的过程。天啦,照片竟然也会这样!
我和少数民族同学面面相觑,我们彼此已经很熟悉的对方这个表情,于是她很迅速地把屏幕关掉,而我直接去关了主机。我们都害怕她从里面爬出来。
“怎么办?”我看着她,不知所措。
“把照片发到我手机上,我回去问问灵媒。”看来只有这样了。我和她都不是万能,虽然胆子比较大,但是真的遇到一些怪事我们还是如同普通女生一样,除了大惊小怪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等到再一次打开主机,我就把我和同事们的合影拿给她看,我和她讲白如讲欧翔雨,讲我们的趣事,气氛顿时安宁了许多。
“你们七个很齐心啊,大家都是外地人吗?”
“不是,有个女生是本地人,叫冯子鹃,就这个!”我指给她看。
“你们真好,一伙人彼此有照顾!”
我尴尬笑笑,心说这样的矛盾其实还是有的,比如白如和关好,几乎天天吵架。一想起她们,大家的头就很大。
七天的假期很快就过了,当回到小镇见到那几个人的时候,竟有种分离之后重逢的喜悦。我遵照少数民族同学的指示,把五彩结绳一直戴在手上,还引起了白如她们几个的围观,她们都说漂亮得不得了,只有那个男生不搭理,而我发觉欧翔雨的脸色特别不好看,苍白毫无血色,从十一放假回来就一直这样。我直觉他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 本帖最后由 雨秋 于 2009-1-25 14:0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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