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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雨秋

[分享] 七朵石桩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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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5 14: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瑞叔的来访
我们竟没有想到下山的路那么好走,以为路被挖断了走不了,但是由于土质松软加之坡度不大,我们六个没费什么劲就边滚边走下来了,但是衣服却弄脏了不少,我那一身恐怕是再也不能穿了,想洗都洗不干净。
回到祠堂已经是下午,欧翔雨正在天井中间闲逛,见我们回来了他也很兴奋,忙叫我们吃饭。其实他做的饭充其量也就是有股饭味儿和菜味儿,他的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吃饭的时候,欧翔雨向我们说起了一件事。
他说我们走后不久,祠堂就来了位老者,拄着拐杖在祠堂逛了一大圈,又和他说了好多话,奇怪得很,但是他看在那是位老人的份上也就没有抵触,他说最奇怪的是老人在影壁前站了好久,一个人喃喃说了好多话,他一句都听不懂,临走的时候老人说他还要来。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瑞叔?
“他都问了你些什么呢?”关好问。
“无非就是祠堂里住了些什么人,几男几女,平时干些什么之类的。不过,他还问了我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莲花的!”
“那你怎么说的?”尹灼华问。
“实话实说呗!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我看他也不像是外来人,多半是来看热闹的,所以就什么都说了。”
“你还真相信人!要是坏人怎么办?”尹灼华说。
欧翔雨一下就笑出来了,说:“他那么老,坏人?!哈哈,我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是烂祠堂一个,有什么东西好让他使坏的!你太敏感了!”
“哼……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表面的东西最能迷惑人……”尹灼华边说边环顾四周:“比如这个祠堂,比如我们七个……”
我抬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其他的几个人也停下了吃饭,都齐齐看着尹灼华,琢磨着他的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王曼通说。
尹灼华吃着饭,头都不抬一下,说:“永远不要太过于相信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要太相信!”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王曼通紧追不舍。“难道我们七个都有问题,都不值得相信吗?”
尹灼华瞟了他一眼,说:“我只是好心提醒!”
“你是在离间大家吗?”王曼通说。
尹灼华低下头,不再说话。
“行了,好好吃饭!菜都凉了。”我忙出来打圆场,虽然今天的这场争执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我知道要是再继续下去的话,就不止是争执这么简单了。
饭后,尹灼华默默来到了天井里,从水池里提出一桶水,小心翼翼地给三朵莲花擦洗,他的动作很细很轻,仿佛面对的不是没有生命的石头,而是自己爱恋多年的情人。我站在一旁,都看出神了。
“怪人!”王曼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小声地对我说。
我转过身去,白了他一眼,他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又说:“本来嘛,他本来就是个怪人,以前我还没有发觉,最近感到他越来越怪。你知道吗,昨天夜里他在天井站到半夜,我起来小解,吓了一跳!”
“他在天井里干什么?”我问。
“呵,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看到他,大半夜在天井里站着,一动不动!我喊他他也不应,小解后我回到寝室,他还在那里。然后我就藏在屋里专门呢观察他,你猜他在干嘛?”
我摇摇头。
“你根本想都不想不到,他在……”
“晓瓶……”是林大爷的声音,我连忙跑过去,他已经走到影壁了,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弯腰驼背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瑞叔!
其他人见林大爷来了都迎了出来,“怪老头!”欧翔雨说。看来早上来的那人真是瑞叔!
“瑞叔来看看你们!”林大爷说。但人群中除了我和冯子鹃有点买账之外,其他人都好似爱理不理的。
“瑞叔以前也住过这里,而且住了好多年!”林大爷说,大家还是不怎么搭理。林大爷有些尴尬,又说:“瑞叔想来看看莲花!”
“你们可以放心——”说话的是尹灼华:“我们会在指定的时间把事情做好!不会连累镇上的人!”
尹灼华的话显然使现场气氛更加不融洽,瑞叔瞟了尹灼华一眼,然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他旁边,大家都沉住了气不说话,林大爷也不敢说什么,只一旁呆着。瑞叔走到天井里,由于下天井要走一个台阶,他太老了腿脚不方便,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大家见状都紧张了一把。
“你……叫什么?”瑞叔用拐杖点了点尹灼华的脚尖。
出乎我们的意料,尹灼华居然不理他,低下头自顾自擦洗他的莲花!林大爷有些急了,可能在他眼中是任谁也不能够冒犯瑞叔的,于是他厉声向尹灼华喊道:“小尹,怎么没礼貌!”尹灼华还是不理,只是做他自己手中的事情。我们几个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王曼通不屑地笑着。
瑞叔竟然不生气,他默默走到莲花旁边,用拐杖在地上划着什么。我把脖子伸得老长,可就是看不懂他画的是什么。然后,他又走到尹灼华身旁,微笑着拍了拍尹灼华的肩膀。瑞叔很少笑,所以看到他的笑我会觉得很碜人,尹灼华竟然也皱起了眉,用一种近乎于厌恶的眼神看着瑞叔。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他这样愤怒,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完全可以用外表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但是似乎在瑞叔面前,他也无法掩盖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我心中无法抑制地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瑞叔又慢悠悠走到我身边,面无表情地问我:“丫头,我告诫你的事情你做了吗?”
我一时呆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记住,多行善事多行善事!”瑞叔又拍了拍我,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径直一个人往大门处走去。
大家都很茫然,包括林大爷和我。瑞叔走到了门口停住了,用手抚摸着那扇古旧的大门,小声地念叨着什么,他是个真正的怪人,但是他做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只见他已经快走出去了,但是半途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对我们几个大声说:“娃娃们,过了半夜就不要乱跑了,就在祠堂呆着!就在这里呆着!记清楚!”
我们几个参差不齐得答应着,但是我知道,很多人都没有把他的话当话听。
瑞叔望着我们,嘴角微微一动,又笑了起来,但我却觉得诡异万分……
“喂,刚刚那老头在你面前划了什么?”王曼通跑过去问尹灼华。我见状也回过头,想听听尹灼华怎么回答。
我以为他会生气,但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他竟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笑笑,说:“你们都说他是个怪老头,他划的什么我根本没有去看,也不想去看!或许他是老糊涂了!”说完他就径直回屋了。
但我却陷入前所未有的一种沉思:为什么瑞叔会突然拜访?为什么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说要我多行善事?为什么他会告诫大家不要在半夜离开祠堂?还有,他离开时候的那个微笑,他只是在对我们笑吗?
我忽然很想念少数民族同学,我和她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她好像失踪了一般不知去向,如果现在有她在这里的话,我想很多的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夜里我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离奇的东西太多,让我完全失去判断,我发觉我在一个混乱的环境下智商几乎是为零的,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结果,干脆蒙头大睡。刚刚睡下去没多久就惊醒了,像是梦魇一般,我在床上发着呆,想少数民族同学,想白如……正在这个时候,天井里传来了很轻微的拖鞋擦地行走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我趴在床头往外面望,能隐隐看到是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是王曼通。我心说这小子晚上怎么那么爱起夜呢,多半是刚才水又喝多了!但奇怪的是,拖鞋声一下就停止了,好像他站了那里没有再走了。我觉得有些怪异,于是继续趴在床头往外面看:走道上没有人,天井里——他竟然站在天井里!十月的天气说凉不凉,但是半夜的露气却很重,王曼通只穿着一见T恤,就不害怕感冒吗?我觉得这样挺有趣的,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一直在天井中站着,一动不动!这样大约持续了有好几分钟,我觉得实在是无聊,这小子难不成在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吗?或许是心情不好在沉思吧,但是也不至于在深秋时节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管他呢,我把身体又缩进被窝,心说他是个成年人,他应该知道在做什么,我就不出去打搅他的雅兴了!
就在我刚睡下,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天井里又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我一个激灵翻身起来,竟看见王曼通蹲在水池边,手拿水瓢不断地从池中舀水出来淋在自己的身上。我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了,马上开门出去。我故意走得很大声,但是好像王曼通完全没有发现,他只自顾自得淋着自己,每淋一下他的全身就抖一下!
“曼通……”我大声喊道。
他没有应。淋水的频率更快了。
“王曼通!”我又喊一次。虽然声音很大,但是却心说糟了,这人是不是也遇到“那东西”了!
由于两次我喊的声音都很大,所以其他寝室的灯也陆续亮了起来,尹灼华和曾杰最先冲到我身边,其次是冯子鹃和欧翔雨,关好胆子小,躲在寝室门口观望。
“王曼通!曼通!”曾杰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还是毫无反应。
“是不是梦游啊?”冯子鹃问。
“不可能的,曼通从不梦游!”曾杰说:“我和他同寝那么久,他从来没有梦游过,连梦话都没有说过!”
说话间,王曼通竟站了起来,痴痴地往祭台走。我们不敢打断他,只小心得看着跟着。
走到了祭台前,他先是埋着头,然后猛地就跪在了地上,重重地向那些沾满灰尘的灵牌磕了几个响头!与其说是磕头,不如说是用头去撞地板,“咚咚咚”三声,把我们吓得心惊胆战!不知道王曼通是不是不知道疼!
三声之后,他如同烂泥一般倒地!我们几个连忙冲过去,曾杰和尹灼华,还有欧翔雨将他抬了起来,而就在他们抬起他的那一瞬间,我脑中猛然划过一些印象,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似的,并且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似曾相识???
“曼通怎么了?”关好从屋里探出头来问。
“中邪了!”说哈的是冯子鹃,“你们难道没看见吗?他和欧翔雨上次是一样的,中邪了!”
我想起来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欧翔雨也曾经在天井里被人抬回去过!刚才那一幕和那天的一幕惊人相似!但是……但是那种不对的感觉又是什么呢?为什么两次我都觉得自己看到的和实际发生的有什么东西对不上号似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两件事情有什么共同点吗?
水池——天井——半夜——中邪——
还有……
我想到了,还有一点是一样的!是完全一样的!我怎么那么笨,如此明显的迹象却没有发现,如果我早点发现,早点质问的话,那欧翔雨也许就不会住院,那王曼通也许不会中邪。可是,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这个答案让我兴奋又难受,我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但事实真的如此这般的发生了,结果摆在我的面前,现在我要去寻找的是原因,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原因。
我兴奋起来,我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现在还不能表露自己的猜测。我现在最最需要的是别人的帮助,那人可以是瑞叔,也可以是少数民族同学。
我快速回到寝室,盼望着天快亮起来。
早上很早,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了个电话给少数民族同学,依旧是关机。等到上班时间,我又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说她在,只不过现在办事去了,他会转告她让她回电给我。从早上到中午,我的大脑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很多的疑团在我脑中转来转去,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时间的漫长。
正午12点,铃声响起,我立刻抓起电话,那头是少数民族同学那熟悉的淡淡的语调:“我也正找你!我才从老家回来不久。我想问问你,你们住祠堂的人一共有几个?”
她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个问题!我愣了愣,然后回答:“七……七个呀!”
“七个?”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有些失望。“怎么会是七个?你给我说说是哪七个!”
我心说我即便说了你也不认识呀,但是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名字报出来:“冯子鹃、曾杰、尹灼华、欧翔雨、关好、王曼通,还有我!”
“不对不对!你上次见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记得还有一个人,是不是!”
哦!我怎么把白如给忘了,虽然瑞叔说她已经遇害,但是我们毕竟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大家只当她失踪了,并且我们到现在都还当她是我们中的一分子,谁都不应该把她给遗忘。于是我急忙说:“还有一个,叫白如,就是和我同寝室的女生,只不过她已经失踪很久了,村里一个很怪的老头告诉我,说她已经遇害死了!”
“那就对了!你上次告诉我你们一起的一共有八个人是不是?”
“嗯,是的!”
突然对面就没有说话的声音了,我只隐约听到很沉的呼吸声。
“喂——”
片刻,她好像从失神中醒来一般,语调也变得有些着急:“晓瓶你听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凡事不可以强出头,我给你的结绳你必须随时戴在身边。还有,你上次用手机照的你们八个的合影你现在马上传给我,我想看看!”
我心中不免疑虑,她要我们的合影做什么!可是我现在没法把合影给她看呀,我的手机已经被摔得不成样子了!
“照片……没了!”
“怎么回事?”
“我把手机摔坏了,照片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照片很重要,我一定要看照片!手机摔了多久了,能修好吗?”
“已经很久了!我最近都没有用手机!要不我再照一张发给你!”
“不行的,时间一长就没用了!”
我听她的声音貌似很焦虑,我又想到我照片好像被我拷贝进了电脑里,我忙叫她别急,我会尽快想办法。
“晓瓶,”她又说:“这个周末我会来找你,在我还没有来之前,你记住,万事小心!”
挂掉电话后我迷糊了好久,我完全不知道她打这个电话给我是为什么,仅仅是为了告诫我万事小心?最近我听到的告诫是不是也太多了点?还有,她为什么要问我同住的那些人,难道他们都有什么问题吗?少数民族同学不是那种没有交代的人,她一定有她的理由,但她为何要问我到底我们同住的是几个人?七个,八个?这样的数字变化难道隐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吗?为什么她又要看那张我们初来时的照片?
我反复回忆起十一长假的时候我拿照片给她看,然后讲我们几个趣事的那一时刻,少数民族同学听到我们几个的事情后好像说了句话,那句话是……那句话是……
我大脑一阵麻木,然后是无边无际的空虚。天啦!怎么会这样?!
“你们七个很齐心啊,大家都是外地人吗?”
这句话像个炸雷一样我把轰得体无完肤。七个,七个,七个,七个,七个……她看到是七个人!我相信她不会看走眼,但是她看到的只是七个,七个!
那一直在我们身边的那个到底是谁?他(她)到底是个什么?
一种真正的恐惧开始侵蚀我的生活。
我都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我是怎么走回祠堂的,在门口的时候我竟停了下来,如同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对这栋古旧的建筑充满了疑惑——它真的就是一个典型的凶宅,不仅看上去乌漆麻黑,并且那些斑驳的墙体和大门仿佛就是一个死去多年的厉鬼,正矗立在我面前向我索命!
我狠狠看着影壁上那幅诡异的画,想起了白如,想起了欧翔雨,想起了骇人的山洞、奇怪的莲花传说、神秘的林家密道,想起了很多很多……我突然觉得害怕,那是一种真正的害怕,怕得我连祠堂大门都不敢进。七个?八个?这些数字一直围绕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片刻不得安宁。他(她)到底是谁?他和那个我感到异样的他是一个人吗?
我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大门,然后直盯盯得看着影壁上的画像,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觉得她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浓了!不知道是出自何种心理,我竟狠狠白了画中人一眼。
在天井旁的檐坎上,他们几个已经把桌子摆好,饭菜也放上去了,今天好像又是欧翔雨做的饭,既没有色也没有香,更不要说味了,不过反正是填饱肚子,无所谓!
在吃饭的当口,我仔细观察起每一个人:冯子鹃几乎没什么话,她做事利索,吃饭也不例外;关好小心翼翼的,每吃几口饭都要注意有没有油水把自己的嘴巴弄脏;曾杰很沉默,大大咧咧的;欧翔雨的话还多些,但无非就是问问菜好不好吃之类的,我感觉他的反应能力比他生病前差多了;尹灼华是个顾大局的人,整个饭桌上就听见他和欧翔雨搭话;咦,怎么没见王曼通??
我这才发现饭桌上只有六个人,于是我问:“王曼通呢?”
“在房里呢!”尹灼华说。
“那昨晚的事情?”
“已经请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梦游症,多休息就没事了!”
“不是说他没有梦游症的吗?”我问曾杰。
“这……医生说有就是有嘛……我也不清楚……或许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曾杰好像不怎么爱搭理我。
“那他吃饭了吗?”我又问。我想看看各自不同的反应,或许会有一些端倪露出来。
“我刚刚给他送了饭的,”回答我的是冯子鹃:“他的精神不大好,不知道他吃没吃!”
“大家动作快点吧!”尹灼华打断了我的问话,他说:“刚刚有个村民来找我,说是他们村有处民房在修葺时,好像挖出来什么东西,估计是莲花。我想吃完后大家去看看,你们说好不好?”
一提起莲花大家的精神好像都高涨起来,毕竟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而我却一直心神不宁,看谁都觉得有问题。于是饭后我推脱自己身体不舒服,留在了祠堂里,和我同留下来的除了王曼通之外,还有大病初愈的欧翔雨。
午后,王曼通吃了一点东西后就睡下了,我和欧翔雨在天井里闲谈着,我一直向他询问那天在连云洞的事情和他昏倒在天井里的事情,我想过了那么久,他应该会记起一些才是,可事实是,那两件事情好像被人抹掉了一样,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思索着,欧翔雨的大脑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大的撞击,到底是什么才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可以将一个人的记忆抹去?是不是那个神秘的第八个?
“丫头……”门外响起来熟悉的拐杖声,我抬头一看,瑞叔已经站在了门口。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瑞叔!”
“那小子怎么样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
“医生说是梦游!”欧翔雨接嘴道。
“梦游!他和你是一样的!”瑞叔严肃地看着欧翔雨。
“丫头,去厨房给我舀碗水来!不要太多,半碗就可以了。”
我更加不解了,用水来做什么呢?并且还是半碗不能多?不过我没有把问题抛向瑞叔,我知道我只要一切照办,瑞叔自然会给我答案。
我迅速到厨房拿来一个大碗,装了差不多半碗水,然后小心翼翼得端给瑞叔。
瑞叔接过碗,将碗放在桌子上,然后从自己身上摸出几枚铜钱,铜钱很亮,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被人把玩所至。他拿铜钱出来干什么呢?我和欧翔雨互相望了一眼,都觉得奇怪至极。只见瑞叔把几枚铜钱握在手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突然就把铜钱往碗里一扔,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有一个铜钱没扔准掉在了碗的旁边,剩下的铜钱则扔进了碗里,我凑过去一看,碗里一共有四枚铜钱。瑞叔瞟了一眼大碗,也不作声,只是让我把水倒出来,于是我又去拿来一个碗,这时瑞叔吩咐到:“小心点,不要把铜钱的位置弄乱!”我愣了愣,心说这还有些难度,于是又去拿来一个勺子,将水给舀出来,这样就可以不碰到铜钱。我把舀出的水拿给瑞叔,这时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些青灰色的粉末,他立刻将粉末放在水里,同时叮嘱我:“把水给昨天夜里那个小子喝!赶快!”
我瞅瞅水,又瞅瞅瑞叔,这水能喝吗?
瑞叔又用他拿种凌厉的眼神看着我,我有点怕,所以乖乖得把水拿到王曼通面前,把他叫醒,然后哄他说这是医生开的药骗他服下。虽然这小子平时有些小讨厌,但是吃药的时候却很听话,迷迷糊糊就把水给喝下去了。我让他继续睡,并且宽慰他说他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呆滞,和以往那个鬼灵精怪的王曼通完全不一样了,我一时感叹,差点流下眼泪。
出来的时候,欧翔雨和瑞叔已经在天井里,欧翔雨正扶着瑞叔看那三朵石桩莲花,瑞叔的眉头深锁,不知道是惊讶还是着急。见我来了,瑞叔又把我叫住对我说:“丫头,很多事情看样子是不能避免了。我老了,能看懂但是却看不透。你们都要小心啦!”
还是老样子,瑞叔说的话我依旧听不懂,但是还是乖乖点着头。
他转过身,又对欧翔雨说:“小子,我在你的档案里知道了你的出生年月日,你现在把你的出生时辰告诉我。”
欧翔雨很不解,愣着不说话。我捅了捅他,说:“瑞叔不是坏人,他肯定是想帮你,没准他能让你记起那些奇怪的事情!”
他仍旧发着呆,然后迟疑地说:“凌晨,很早,好像是一点钟左右!”瑞叔马上掐指算了起来,手指很轻盈地律动着,仿佛一下就年轻了好几岁。我和欧翔雨都看呆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猛地,瑞叔眉头紧皱地看着欧翔雨,眼神无比凶狠,像是要把他看穿,然后他又抓起欧翔雨的左手,往他的虎口位置使劲按下去。欧翔雨面对这突如而来的变化完全失去了判断,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掐疼得大声叫喊了。
“奇怪了……”瑞叔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我急切得问。
瑞叔看着欧翔雨,慢慢说到:“小子,你福大命大,居然有人肯为你去死。不然的话,你早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
我和欧翔雨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欧翔雨怔怔地走过去,喊了一声:“瑞叔……”
“你的命是从阎王手里给抢回来的!”瑞叔若有所思地说:“你现在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更重要的是你还要为那个人活着!”
欧翔雨有些着急了,不知所措地看看我又看看瑞叔。
“瑞叔,你说的我们都听不懂,什么死的活的,欧翔雨不是好好的吗?”我问。
瑞叔瞥了我一眼,拄着那根朽得似乎要断掉得拐杖来回踱着步,半天都没有说话。我和欧翔雨也不敢多讲,此时的欧翔雨也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老头子的与众不同,与先前的态度相比已恭敬了许多。
“其实你们八个人的出生年月我都知道。自从这祠堂出事的那天起我就向水根(林大爷就叫水根)要了你们的生日。小子,”瑞叔对欧翔雨说:“刚才给你算了算,你的寿数本尽,当时我也很吃惊,所以死掐着你的虎口处,发现你居然叫疼,却又是活生生的人。我再看你的面色和印堂,居然黑中泛红,证明你有阴灵庇佑。这些细节都表明有人替你这小子背了黑锅受了死。你福气不浅啦!”
我心中猛然一惊,白如!
我在转身看着欧翔雨,他竟然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也许他也已经想到了。
那一瞬间,欧翔雨像失了魂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瑞叔,您能算出帮翔雨的人是谁吗?”我问。
“无的怎么能放矢呢?算不出,算不出!”瑞叔摆手说。
“那……如果我说出一个生辰八字,您能算得出是这个人帮了翔雨吗?”
“这……”瑞叔面有难色,他迟疑了一下说:“看命数的相生相克,原理上是可以的!”
于是我像得到谕旨一样,快速报出了白如的生辰。瑞叔这次没有用手掐,而是让我给他纸笔,然后他坐在桌前边算边画起来。我和欧翔雨都很紧张,特别是欧翔雨,双手扶着桌角,指甲都快要掐到桌子里去了。
几分钟后,瑞叔抬起头,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又哀怨又无奈又愤懑。不用他说,我们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是那姓白的丫头!”我第一次听到瑞叔的语气如此无力。
只见欧翔雨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然后他怔怔的站起来说道:“白如已经死了吗?真的已经死了吗?她只是失踪而已,失踪而已!那天她还活蹦乱跳的,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你们是骗我的,她怎么会死……怎么会因为我……我……”欧翔雨双手捶着桌子,竟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而瑞叔却又继续在纸上画画写写,神神叨叨,边写还边说:“不对不对,白丫头的命数不该如此,那么大的八字按理说不会轻易出事!此事不简单不简单……”他们两个只各顾各的说,我夹在中间不知道是先安抚欧翔雨还是先询问瑞叔。
正当我无奈其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关好却冲了进来,泪眼涟涟,抽泣着说:“莲花……找到了,子鹃……子鹃……出事了!”
欧翔雨立刻停止了哭泣,瑞叔也不再独自喃喃。
“子鹃怎么了?”我着急地问。
关好显然是吓怕了,说话都没有一句整的,只一个劲比划着,终于我们在她的抽泣声中听到了三个字——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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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5 14: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生死之间
当我和欧翔雨更随关好来到事发地时,这里已经聚集起了很多人了,只见一处正在修缮的民房的前面有一大滩鲜血,血还没有凝固,惨咧咧地展示在人们面前,触目惊心。
我心中的不祥再次升起,忙问关好怎么没见到冯子鹃。
关好的胆子小,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被吓得不轻,只一个劲儿哭。这时旁边围观的老百姓才告诉我们,人已经送到医院里去了。我们忙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听到有人不断地说“冯家姑娘伤的真重”,我们都吓出了一声冷汗,特别是欧翔雨,紧张地一塌糊涂。我心想,现在这个时刻已经顾不得谁是那个第八人了,我们已经失去白如了,我们不能失去子鹃,我们八个无论如何应该是一个整体!
子鹃的运气很好,这天正好是市里的骨科专家来镇上义诊,我们三个赶到医院时,子鹃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手术室外站了一大群人,除了尹灼华和曾杰之外,还有些我不认识的,大概是子鹃的父母。见了尹灼华我连忙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什么话都不说。
后来我在曾杰那里了解到,原来发现地基里有莲花的是冯子鹃的表哥家,他们一去就把目的表明了,但是子鹃的表哥为人比较蛮横,任周围的人怎么劝说都不答应把那第四朵莲花交出来,他只说这是先人们修筑的地基,后人不可以随便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被取走。尹灼华见说服的方法不管用,于是就准备和曾杰硬强,在拉扯之间子鹃的表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锄头就向尹灼华和曾杰抡去,子鹃为了阻挡表哥的暴行结果被锄头抡伤了,然后又没有站稳,硬生生地从三米多高的陡坡上摔下来,当场就休克了。
“我们做事太不小心了!”曾杰说:“我们完全没有想到身旁还有两个女生,还好关好没事,不然的话我们要内疚一辈子!”
“我当时躲在尹灼华身后才没事的!可是子鹃……”关好又哭了起来。
“子鹃的表哥难道不知道莲花的诅咒吗?他应该配合的,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解地问。
“我们一去就已经把厉害关系说了,但是他就是不听也不给!蛮横得不得了!”曾杰抱怨到。
“三凯不是这样的孩子!”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辩解到:“他从不这样,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伤了子鹃也很难受。”妇女边说边抹着眼泪,看样子她应该是子鹃的母亲。
我忙安慰了几句,气氛又突然变得宁静起来,医院的走廊上全是人,但是几乎没有人说话。或许大家都在为子鹃祈祷着。
这时手术室里出来了一个类似护士的工作人员,大家忙凑上去询问情况,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反复一句话:“我们尽力,我们尽力!”
我心说不是腿断了吗,不至于这样吧。曾杰告诉我,子鹃不止腿上有伤,从高处摔下来时把肋骨也摔断了。正当我们替子鹃担心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咚咚跄跄”的锣鼓声,我跑出去看,竟然是一群穿着怪异的道士。
这群人大概有七八个,都穿着一样地青色的长衫,带头的那个还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帽子,他们中有的端盆子有的拿筷子,最引人瞩目的是带头的那个人居然举着一面红色的旗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招”字,那人口中还不停念叨着:“……启请三界,临请水神,安奉灶君,竖立灵帛,引幡招魂,清静魂身,引请过桥……”
我一时看得发愣,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这时我才发现,瑞叔竟然拄着拐杖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我冲过去忙把他扶住。
“瑞叔,这些道士是做什么的?”我问。
“我请来的,怎样!”
我怔怔看着他,心说这个时候请道士来有什么用?!瑞叔似乎看得透我在想什么,说:“丫头,听说过招魂没有?”
招魂我倒是听说过,但是据说招魂是对那些客死他乡找不到归途的魂魄才有作用,而子鹃是当地人,招魂有意义吗?
“她这样的情况,不仅要招,还要喊!”瑞叔说。
人群站定之后,瑞叔吩咐把那红色的“招魂幡”放在高处,然后让子鹃的母亲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这时天色差不多已经快黑了,这时有一个道士拿出一个铜铃,“当当当”敲了三声,只听得子鹃的妈妈大声喊道:“冯子鹃……冯子鹃……冯子鹃……快回来!”声音凄惨悲哀,然后又是“当当当”三声,她母亲又呼喊她的名字三遍,来回进行了三次。然后一个道士捧来一盆水,在盆前点起三支香,又一个道士递来三根筷子,子鹃的母亲接过筷子并拢,迅速放在盆中垂直竖立,同时嘴里又在念叨着什么,一面又从盆里抓水起来浇在筷子上,好一阵过去了,子鹃的母亲将两手从筷子上松开,那三根筷子竟然直立在了盆中。
看到这里,在我身旁的瑞叔终于松了口气,他慢慢踱在子鹃母亲的旁边对她说:“冯家妈妈,筷子不能向以前那样放在孩子的枕边,得把它放在门口。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看你家丫头的造化吧!”
我呆呆看着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但是说来也怪,这个“仪式”刚做完不久,子鹃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医生叮嘱未来的24小时很关键,让我们一直守着她不能间断,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迅速联系医生。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我们几个回家把饭吃好后全都一齐到了医院看守子鹃。子鹃的父母看上去很幸苦,于是我们都要求守夜让他们回去休息。
夜里11点多,我们都陆续回去了,医院里只留下曾杰一人,我们都说好明天早上一早来接他的班。
临走时我们还特意叮嘱千万不能动放在病房门口的三根筷子,曾杰笑了笑,打着趣说:“放心,就算我死了,也要保护这三根筷子!”其实曾杰是个做事很仔细也很稳重的男生,把子鹃交给他照顾我们都很放心。
回到祠堂是整12点,不知道怎么的,大家似乎都开始遵从瑞叔的告诫。
那一夜我几乎睡不着,三四点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悠悠的歌声,应和着小镇的宁静,让人感慨万千。
早上很早就被吵醒了,天井里似乎有很多人,起来一看被吓了一跳,居然是林大爷和几个警察。我迷迷糊糊走过去想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却看见关好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了!我心说坏了,难道子鹃出事了吗?这时尹灼华沉郁地走过来,哽咽着对我说:“晓瓶,曾杰死了!”
曾杰死了?!这个消息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我被震在原地。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他昨天不是还开玩笑说会誓死保护筷子吗?怎么几个小时后的今天,就成了这样的结局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无法相信曾杰已经死去的事实,其实不仅是我,就连尹灼华和欧翔雨还有关好,我们几个都不相信,我们全部要求看曾杰的遗体。派出所的警察显出很为难的样子,他们说曾杰的死状恐怖,建议我们最好不要这样。但是毕竟同住那么久,大家的感情又很好,所以我们都表示了自己的立场。警察犟不过我们,最后还是答应了。
尸体在镇上医院的停尸房里,据说曾杰的父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殡仪馆的车要下午才到,我们见他的这一面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去的,我只记得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上到了医院三楼的停尸房门口。我们四个(王曼通在休息,冯子鹃还未脱离危险)手拉着手,心情格外沉重。
我生平第一次去这种地方,竟然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我瞥了瞥他们三个,他们的眼神和我一样的坚定。随着大门“吱嘎”一声,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间黑洞洞的小屋——小屋正中隐约有三张床——其中最左右的那张床上躺着人。天,这就是曾杰最后的归宿吗?我心里好不难受,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随同的警察姓杨,年龄在30岁上下,一路上他几乎没有什么话,只是在进停尸房的那一刻,由于他站在我的旁边,我能明显感到他有一个向后退的动作,这一点使我很诱惑:按理说他的年龄应该还是见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案件和一些尸体,但是为什么他对进这个停尸房如此排斥?我不禁想起之前警察们的告诫,他们说曾杰的死状恐怖,可是到底是个怎样的恐怖法,会令一个常见尸体的警察都产生了排斥心理,我有些紧张,努力在为自己即将看到的做思想准备。
可是这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和隐隐的腐败的味道却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理,反而越来越紧张,我抓着关好的手,微微在发抖。我们离曾杰只有几步的距离了,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啪”的一声,杨警官把日光灯拉开了,四周突然变成白森森的一片,我扭头看关好和欧翔雨的脸,觉得苍白的可怕。“你们……你们去看,我在这里等着!”杨警官说,然后他就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等着。我们四个彼此看了看,继续往前走。
面前的就是曾杰吗?雪白的被单盖在他的身上,他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不,他已经没有气息了,我们之所以感到冰冷,是因为他的生命已经被剥离,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仅仅是一副没有温度的躯壳。曾杰……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曾杰……
尹灼华伸出了自己那只已经有点发抖的右手,颤巍巍得捏着被单一角。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死死盯住那雪白的被单。
“噗”一声,被单被掀开了!
我的天啦!
这是曾杰吗?我发誓我看到的只是一张极度扭曲的脸——眼睛凸起并且充血,眼球好像马上就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一样,嘴巴张得很大,以至于嘴角部分已经被撕裂了一些露出了红森森的肉,所有的肌肉全部好似僵直一般,但是那又是一种十分不自然的僵直,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部分好像已经掐到肉里,有一些黑红的血凝固在他的双手上——天,难道他是活活把自己给掐死的吗?
我们四个在见到尸体的那一瞬间都沉默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什么。
“其实尸体并不是特别的血腥,”门外的杨警官淡淡得说:“只是他的表情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我们能从他的表情中窥见他临死前的痛苦一样。”
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杨警官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排斥进停尸房吗?我死盯着曾杰已经变形得脸和五官,仿佛想要把这具尸体看穿一般。不,不是这样的,曾杰的尸体令人恐惧的根源不是他的表情,而是尸体本身。这具尸体——有股奇怪的能让人感同身受的力量。
关好只呆了三秒不到就受不了跑出去了,紧接着是欧翔雨。最后停尸房里只剩我和尹灼华了。杨警官在门口站着,点燃了一支烟说到:“你们胆子还真大,今天早上法医检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我们都判断死者在临死前一定是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惧的景象,不然他的表情不会这样。这个表情也太……”
“他是怎么死的?”尹灼华问。
“窒息,心脏骤停。你们都看到他的手了,我们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才可以让一个人把手指活活插进自己的喉咙。他平时行为异常吗?”
“不,他是个正常人!”尹灼华说。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自己把自己给杀死的?”我问杨警官。
“也不全是。”他抽烟抽得很快,又点燃了一支,说:“我刚不是说心脏骤停吗?二者应该是同时进行的,你们看他的表情,完全是那种极度的恐惧!”
“被吓死的?”我又问。
“同时进行的,只能这样说!因为法医到现在都无法下判断!”
我一直死盯着曾杰的尸体,我想要把他临死前的那种恐惧深深引在自己的心里——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张大着已经被撕裂的嘴,五官扭曲,双手死命抠进了自己的脖子——我仿佛看见他从停尸床上立起来,轻唤我的名字,五官扭曲着向我微笑……
“会不会是他杀?”尹灼华问杨警官。
杨警官顿了顿,只是说:“我们还在进一步查证。只不过有个疑问,死者的脚部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没有吧……”尹灼华说:“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穿短裤乘凉,他的脚没有问题。”
此时杨警官皱起了眉,将烟熄灭后走到我们跟前,掀起了尸体下半身的被单——只见曾杰的双脚的小腿部已经有一些腐烂了,周围的皮肤呈现出好似被撞之后的青黑色。我们和尹灼华交换了一下彼此吃惊的表情,都觉得无法理解。
“这是死后几天才应该出现的腐烂状况。”杨警官说:“可是昨天他还和你们在一起,这不是很奇怪吗?”
昨天还和我们在一起的人,脚却已经死了好几天?????
我心中一惊,又回头看去曾杰的脸,扭曲中尽是诡异。
从停尸房出来,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郁,关好也许是被吓怕了,愣在走廊一旁动也不动,欧翔雨和她站在一起,劝慰着她。我们和杨警官又了几句,对曾杰的死因大家都表示出了怀疑的态度。杨警官点燃了他的第三支烟,说:“等死者的父母来了之后,我们会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便于法医确定他的死亡原因。另外,我想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毕竟你们对死者更加熟悉一些,这些东西对我们判断他的死因或许有帮助。”
我们跟着杨警官来到一楼的单间病房,只见房间已经被隔离起来,子鹃仍旧睡在病床上,门口有两个警察守着。我心说子鹃的父母呢?怎么换成了警察了?
“这就是案发现场!”
杨警官所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重重敲打在我的心上。
病房,是案发现场!?难道说曾杰,死在子鹃的旁边?我迅速转过头去看这个十五平方不到的病房,只见在病床旁边的地上有一大滩已经凝固了的黑紫的血,子鹃就睡在旁边,依旧昏迷但安然无恙。
我很警惕得看了看门口,还好,那三根筷子还在,我不禁长长松了口气。杨警官好似看到了我的表情,说:“你们都很宝贝这几根筷子嘛!今天发现尸体之后我们要收集现场证据,但是病人的家属说什么都不让我们把筷子带走,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注意到这个——”杨警官指着放筷子的门口,我们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竟发现筷子的周围有一圈水痕,我用手去摸,那一圈水痕润润的,好像里面有源源不断的水渗出来一样,我很吃惊,望着尹灼华和欧翔雨。
“你们再看这里。”杨警官把我带到病房里。我很疑惑,为什么不把子鹃弄走还让她睡在这里,我问杨警官,他解释说由于冯子鹃受伤严重不能搬动所以只好让她呆在这里。杨警官指着那滩黑紫的血,问:“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我看着那滩血,除了觉得心痛之外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妥。
“颜色不对!”欧翔雨说:“其实刚刚看曾杰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从他脖子里流出来的血是黑红色的,但是我们都知道脖子处是一条大动脉,动脉的血应该是鲜红的,但是尸体上的血和地上的血都是黑紫色的。除非这根本不是他的血!”
“不!是他的血,法医检验的确是他的血!换句话说,他的动脉血就是这个颜色!”
什么!曾杰有一双死了几天的腿,还有同正常人不一样的黑紫色的动脉血?
“不仅如此!你们看这里!”杨警官指着那滩血的边缘,竟然也有一条淡淡的水痕,将凝固的血圈在其中。
“还有呢……”杨警官指着墙角、窗台、桌子,他指的每一处地方都有水痕,并且全是淡淡的,但是一摁就有水珠浸出来,仿佛是从里面渗出的一样。
“怎么会是这样?”尹灼华问。
“难道是房间受潮?”欧翔雨说。
我不禁去观察这个房子,这医院一看就知道才修不久,而这间房又是向阳的房间,受潮的可能性很小。我慢慢踱在窗边,望外面看了一眼,窗台下是一片泥地,由于许久没有下雨所以土地都干涸了,但是就在正窗下的角楼里,我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一个十分清晰的脚印,脚印很小,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的,上面满是泥和水,但是我只能分辨出脚印的轮廓,而无法看清上面的纹路,因为上面根本就没有纹路——是小脚女人的脚印。
我大脑轰然一响,女人?!影壁上的女人?!
我抬头死死盯着尹灼华,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直觉。他的眼神空洞,那一瞬间,我从他眼睛里几乎看不到生命。我的喉咙哽咽着,我有些害怕。
这时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了“咚咚”的拐杖的声音,我知道一定是瑞叔来了,“咚咚”声的频率很快,瑞叔一定走得很急。片刻工夫,他已经来到我们面前了。
瑞叔老了一头!虽然才一夜没有见,但是他脸上的皱纹像是硬生生被刻出来的一样,又堆积起了很多,他的背也更驼了,像是有千斤重担在肩似的。“让开让开,筷子还在吗?”瑞叔边走边说。杨警官也吓了一跳,我们几个连忙把路给让出来,我这才发现瑞叔背后紧随而来的是林大爷和子鹃的父母。
瑞叔跌跌撞撞得来到门口,一个趄趔就缩下去看那三根筷子,见筷子还在,他不禁长长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就发觉了那一圈奇怪的水痕。
“瑞叔——”我轻声地喊到。
“别出声!”瑞叔厉声道。接着他就挣扎着站起来,围着房间看了一圈,自然他也发觉了房中多处的水痕。大家都不敢说话,包括杨警官和那两个守在门口的警察,似乎他们也很敬重瑞叔。转了一圈后,瑞叔走到昏迷的子鹃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并且帮她掖了掖被子,而就是因为掖被子这个动作,让瑞叔猛然愣住不动了。
虽然四周都是人,但是却出奇的安静,我们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心。
瑞叔突然就把被子的一角掀开来,我站在窗边可以很清楚得看到瑞叔的动作,只见他拄着拐杖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我马上冲上去把他扶住,一握到瑞叔的手我就明显感到他在颤抖,周围的人都慌了手脚,有好几个人都想往前走。瑞叔向他们挥了挥手,言下之意是不用了,这时我才看到被掀开的那角被单。
那是冯子鹃的左手,是一片血肉模糊,我无法分辨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总之在一片血污中我已经能隐隐看到森森白骨。此时人们已经聚到床边,子鹃的母亲不堪眼前的惨状而昏倒过去,就连杨警官和那两个警察都不断摇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杨警官有些彻斯底理地说:“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们才检查了病人,她的手不是这样的,并且门口有人守着,怎么会这样!”
此时人们已经把子鹃另一边的被子掀开,还好那只手完好无损,紧接着医生和法医也都进来了,我们被请出了病房,没过多久,这一层都被警察封锁了。
我扶着瑞叔,他一直在发抖,表情复杂,难以言状。
“瑞叔……”我小声地问:“子鹃怎么会这样呢?”
瑞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偶尔摇头。
关好一直和欧翔雨呆在一起,看得出她很害怕。一开始是欧翔雨的中邪,然后是白如失踪,王曼通的神志不清,然后是曾杰的离奇死亡,现在子鹃又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被伤成这个样子,住在祠堂里的每一个人似乎每一刻都在经受一种未知的考验,或生或死……只不过王牌不在我们手里,我们都是棋子,被一种庞大的力量支配着。
一种庞大的力量支配着?有一些线条已经在我心里埋了许久,难道这些东西和那种力量有什么关系吗?还是我们忽略了什么,抑或是太看重了什么?
“瑞叔,我有事要对你说!很重要!”我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面前这个老人。
瑞叔看着我,面相慈祥。
“我们中,有个人好像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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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5 14: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内藏乾坤
出乎我的意料,瑞叔居然给我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我愣住了,也不敢再往下说,只是傻傻看着他,心说难道瑞叔什么都知道了?
“丫头,很多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瑞叔喃喃道。
我不解得看着瑞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姓冯的丫头命数如此,任我们怎么化解都没有用。但是她命不该绝啊!”瑞叔感叹道:“再深的怨气过了那么久都应该淡化了。这丫头,一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丫头,有些话是一定不能说的!”
此时的我,除了发呆还能做什么呢?
不多久,医生和法医就从病房里出来了,子鹃的父亲第一个冲上去询问情况,法医闭口不言,只是市里的骨科专家安慰他道:“没有关系,伤者生命无大碍!”
“那她的手呢?是怎么一回事!”站在一旁的尹灼华问。
医生们一下都沉默了,片刻后一位稍微年轻点的医生说:“伤势有点严重,不过我们已经处理了,另外还有些情况我要回去研究后才能下最后的诊断结果。”
人群有些茫然了。但是我们又能说什么呢?门口的守护一直都在,但子鹃却伤得如此严重,唯一的解释就是子鹃自己伤自己,但是她一直昏迷着,又如何伤自己呢?众多的问题弄得我整个人都乱七八糟。
现在只剩下我四个了,白如失踪、曼通神志不清、曾杰在停尸房、子鹃伤势不轻,我们剩下的四个,即将背负起寻找剩下的莲花的任务。其实这几天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镇上的人们谈论起莲花的事情,他们都认为是我们几个给镇上的人带来了厄运,要是我们不快点把莲花找齐的话,我们剩下的四个人一定也会是前面几个人一样的命运。
曾杰的父母在这天下午就来到了镇上,晚上法医们对曾杰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我们一直受在医院想等候解剖结果,但是到了深夜也没个结果,我实在太困就和关好回到祠堂。王曼通已经好了许多了,只不过变得有些痴痴傻傻,他好像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曾杰和冯子鹃的事情,所以有些闷闷不乐,我们回去的时候他正在天井里看那四朵石桩莲花,也不和我们说话,独立念叨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我和关好太累,所以一回去就睡下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去医院的时候曾杰的尸体好像已经被送走了,据说法医在解剖过程中遇到一些事故,说必须将尸体带到市里进一步解剖。我的眼泪一下就来了,曾杰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死后久久不能入土为安,上天对好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又去病房看子鹃,只不过有警察守着我看不到,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只一眼,却心酸地难受。
我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逃回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开电脑,我先把邮件打开将上次在荒废的学校中给王曼通照的那张像给调出来,网络很慢,开了好久才打开,我兴奋得点击出来,却是白森森的一片!怎么是这样!顾不得我多想,我又把装相片的文件夹给打开,将我们八个人的合影打开,只见我们八个肩并着肩,笑容满面,阳光将我们的活力衬托得酣畅淋漓,我一时悲从中来,又开始掉眼泪。
“咚咚”两声敲门声过后,妈妈推门进来说:“瓶子,你有朋友来了!”
我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正好和少数民族同学正中对面,不禁破涕为笑!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嗔怪到。
她只是笑,不时把玩着自己的长头发。我有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所以就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全部一股脑儿告诉她了,前前后后说了大约半个多小时。
听完我的事情,少数民族同学闭口缄默着,然后她坐到了我的电脑前,将那张我们八个人的合影放大成全屏,说:“晓瓶,你没发觉这张照片有问题吗?”
我凑过去看了看说:“我回来也一直在看它,可是上面的确是八个人啊!”
少数民族同学警惕地看看我,又看看照片,说:“那你数给我看,到底是哪八个!”
我想起之前她给我说的话,居然有些小害怕,她说她看到的是七个,我却看到的是八个。我咽了咽口水,开始数了起来——
“王曼通,关好——”我的手在屏幕上移动着“还有,这是冯子鹃、欧翔雨、尹灼华、我、白如、曾杰。你看,刚刚八个!”
我抬头看少数民族同学,她的脸已经惨白,我一时不敢说话了。片刻,少数民族同学冷冷地问我:“晓瓶,这个——”她指着相片,说:“可不是人!”
我看过去,不解地说:“哪里不是,本来就是呀!”
“那是个石桩啊。”
?
“喏,就是这张了!”我指着白森森的画面给她看,“本来是照的是王曼通,却成了这个样子!”少数民族同学凑上来看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她就将这张照片贴到了ACDSee中,然后不知道按了些什么键,空白的图片渐渐显现出一些画面来。我完全是怀着一种憧憬的神情来仰望着她,没想到她却说:“念书的时候你计算机算是白学了!照片曝光过度了!现在自动曝光就好了!”
我看看电脑再看看她,觉得我前所未有失败!
感叹之后我把精力全部放在了那张照片上,照片很暗,但是隐隐还是能看见王曼通正坐在教室中间的讲台上,虽然他的五官很暗,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当时他的机灵和活泼。
“你们在哪里拍的?”少数民族同学问我。
“一个荒废的学校!我记得我给你说过啊。”
“这个地方……”少数民族同学顿了顿,然后将照片又放大了一些,仔细看着。许久她说:“感觉不好。”
我像是遇到知音一般,也急忙说自己当时在给王慢通知照这张相时也有同感,但是就是说不出为什么。少数民族同学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自顾自在电脑上弄着照片,不一会儿她推了推我让我看电脑,只见这张阴暗的照片已经被她放大了很多,王曼通的背景隐约有什么东西。
“我做了点背光补偿,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盯着电脑,只见王曼通那原本黑漆漆的背后有一些东西在浮动,似隐似现的。我张大嘴巴揉揉眼睛,天——是莲花图案,是一幅好熟悉的莲花图案。
“你等着,我开这个给你看!”少数民族同学又打开一幅图,那幅图一打开我便打了个趄趔——是影壁上的女人。
我每次看这幅画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次同样也是,我觉得她一直在微笑,而且现在的笑比以前更加的妩媚,似乎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快乐一样!我甩甩头,避开她的眼睛。
“瓶子,你看这个!”少数民族同学又把这幅图放大许多,指着画中人像的背景,再将王曼通那张照片移过来做比较。“发现了吗?”少数民族同学问我。
嗯?!虽然这幅画是翻拍下来的,但是还算清晰,当两张照片放在一起的时候,我惊讶得快要叫出来了!——背景完全是一样的——一样是莲花——七朵莲花!
“不仅如此,你再看!”少数民族同学将两幅照片同时缩小,让我能同时看到它们的全貌,天!我又一次惊讶!照片中两人的大小比例、坐的姿势几乎完全一样!王曼通活脱脱一个男版的影壁女人!
我咬着嘴唇看着少数民族同学,我知道我的样子很滑稽。
她没有表情,继续摆弄着电脑,说:“你别吃惊,更离奇的还没到!”
我咽了口口水,觉得这个过程像过山车一样刺激,但同时又有些担心,难道说王曼通就是那个想害人的东西吗?转念间,少数民族同学已经将两幅画中的人像放大,然后经过相同的曝光,她指着显示屏问我:“看到了吗?”
我瞟了一眼电脑,只看两个鬼气森森的人以相同的动作坐在那里,我不敢多看把头别开,说:“就是两个人嘛!”
少数民族同学诡异的笑笑,说:“别怕有我在,你再好好看看!”
在她面前我平时的胆大都显得很无力很苍白,她总是让人去做一些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做了之后又很后怕的事情。此时的我很尴尬,因为我是真的怕。
“瓶子,你快看,或许是个关键!”
关键!最近这几个月的确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找一个关键,一个可以把所以事件全部掀开的关键,但是我很笨,又不够机灵,总是把一些事情办糟糕。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死盯着显示屏,眼睛都不眨一下。
说两张照片一样一点不假,但是又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我凑过去想看清楚,但是就在我看到了那一瞬间,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让我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不过少数民族同学在背后撑住了我,厉声对我说:“怕什么怕!如果仅仅是单纯的怕那你就只有永远被它牵着跑!”
在王曼通那张照片中,我清晰看到了图中主角不止王曼通一个人!在他的背后,与背景之间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黑漆漆像是一团墨色晕不开一样。
“是什么东西?!”我尖声问到。
“你们中间的那个第八人!”
“它……它为什么在曼通背后?”
“不喜欢他!或许是王曼通做了让他不喜欢的事情!”
“我能看到他的样子的吗?”
“喏……”少数民族同学指着那团黑说:“就是这个。”
“一团黑?”
“嗯,它本来就只是一团黑!”
“它……在我们中间吗?”
少数民族同学点点头。
“瓶子你听我给你说,王曼通无意间坐到了画中女人画像时的那个地方,你看这两幅照片。我相信画上的背景就是在你所说的那个废弃的学校,这个行为触怒了那个第八人,所以它才会那么不小心现身想要害王曼通。我相信王曼通回去后一定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吧!”
我回忆起那天我们回到祠堂后的事情,王曼通夜里用水不停地淋自己,还在祭台上磕头,我把经过告诉了少数民族同学,特别还提到了那块奇怪的灵牌。
“阴王憎我?!”她喃喃道:“怎么这么奇怪呀!”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把这种东西供奉在祭台上呢?”
“不”她摇摇头,说:“不是供奉,绝对不是供奉,这个灵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祭台上!”
我呆滞着,无言以对。
“王曼通对着祭台磕头,可见他是真的冒犯了什么阴灵。把这些东西全部串联起来,应该可以有个大概的印象了。”她看着我,言下之意要我来说。
我深吸一口气,我明白这样的事情毕竟自己才是身处其中,要靠自己解决。我将少数民族同学所说的,和自己刚才想到的全部都联系起来,已经有一个粗略的大概了,我说:“第八人一定是和影壁上的女人有什么关系,所以它才会去害曼通,因为曼通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冒犯了画中人。另外,第八人和祠堂也一定有很深的渊源。还有,我们要找的莲花和画中人也有关系,并且关系还很密切——”我停了停,瞟了一样少数民族同学。
“继续呀!”她说。
“我有个猜测,你不要觉得我敏感!”我说。
“你说,我不会!”
“我觉得画中女人的表情一直在变,每当我们找到一朵莲花她的笑似乎就更深了。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找莲花,我觉得那会是祸而不是福!”
“你不是告诉我,镇上有个莲花诅咒吗?你们要是不找的话,怎么向镇上的人们交待?”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啊!”
少数民族同学看着我,有些不解。
“明天星期天,你和我一起去祠堂吧!”
我想只有把她带到那个地方,让她真切感受那种氛围她才能真正帮得了我。我怀着一种期待等待她的回答,她向我淡淡一笑,说:“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小镇。”
什么?石桩!怎么可能,那分明就是个人嘛!我用手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然后又慢慢得说:“王曼通、关好、冯子鹃、欧翔雨、白如、我、曾杰、尹灼华……”少数名族同学猛然按住了我的手,犀利得看着我,说:“瓶子,你看清楚!它是什么?”
我?!石桩……?!我是石桩?!
可是,那分明是我,分明是我!
“怎么会这样……”
“那是石桩!是个石桩!”少数民族同学大声说。
不,不会!那就是我,我还在笑呢,怎么会是石桩?!是不是相机出了问题?!我不会是石桩!
在这之前我已经不下百次的去想过到底谁会是那个第八人,每个人都几乎被我想到了,我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
我,竟然成了石桩!!!!!
少数民族同学再一次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我觉得她简直就要把我看得万箭穿心!然后,她猛然捏住我的虎口,死死掐下去!
“啊——”我大叫起来,跳得老高,“疼!”
只见少数民族同学面露难色,迟疑着放开我的手,然后又猛然把我的五彩结绳给拖了下来,这时她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个打火机,用火机把结绳点燃,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抢,结绳已经燃起来了。
“你干嘛呀!”我有些生气,她又掐又烧我的结绳。
少数民族同学根本不理,只是观察着在她手中燃烧的结绳,片刻,结绳已经被烧成了灰,她又匍匐在地上仔细观察着灰。差不多好几分钟吧,她才缓缓站起来,对我说:“倒点水来!”我懵懵懂懂去倒了半杯水递给她,她结果后从地上捏了一小把灰撒在水中,对我说:“喝了它!”我心说我家地板倒是干净,可是这灰能吃吗?可是少数民族同学一直盯着我,我也不好拒绝,硬着头皮把水给喝下去了。她送了口气,又抚开我的刘海看我额上的红印,眉头紧皱。
“瓶子,从你一进祠堂,你就被下了咒你知道吗?”少数民族同学说:“你看,结绳烧出来的颜色是白色。你当时进祠堂的时候没有戴结绳对不对?”
我痴痴点着头,但是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你要是带了,就不会是这样的啦!”少数民族同学说:“你的八字与众不同,八字含阴,半阴半阳,最容易撞到一些不干净的事情。你被那东西下了咒,当了它的替身,但是它又取不了你的性命,最主要的是你可以替它抵挡很多的冲撞,它需要你的帮助来完成一些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凡事不要强出头?”
我点点头说:“记得!那次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对我说的。”
“其实那时我就已经有些怀疑那个第八人是你了,但是时隔那么久我也记不太清楚。可是我知道即便是这样,你也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你做事情一定要小心低调,切不可做了旁人的帮凶。”
我听得半懂不懂,少数民族同学见状也安慰我说:“放心,结绳可以把一些劫难给化掉,再说你也已经喝下了结绳符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你们几个当中那个要害你的人我还不知道是谁。瓶子,你别担心,真正是石桩的那个绝对不会是你,而是害你的那个人!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它找出来的!”
我盯着少数民族同学,觉得她简直就是天使!
这时我又想起在荒废的学校中照的那张让我感觉时光久远的照片,画面上应该是王曼通,但是显示在我的电脑上却是雪白一片,我把照片调出来给少数民族同学看,希望她能帮助我去揭开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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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5 14: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我的推断
回到镇上是在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我先去医院看望冯子鹃,她依旧是昏迷没有知觉。在医院我没有看到祠堂里同住的朋友,子鹃的父母看上去很累,所以我也没有多问她的情况。
祠堂的大门禁闭,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可是大门没有上锁,我想一定是祠堂里面的人将它关闭的。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然后我又用少数民族同学的手机打电话给关好,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接,电话里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对我说:“晓瓶,又出事了!”
我和少数民族同学互使了一个眼神,这是一种只有我们才会有的默契,然后少数民族同学退后几步,仔细打量起这坐祠堂。我让关好快开门,挂掉电话后我跑到少数民族同学身边,发现她正在斜着眼观察着祠堂。
“这就是一凶宅!”我说:“我从第一眼看到这祠堂就觉得有问题!”
少数民族同学不说话,只是边看天边看祠堂。我觉得她一定是在考虑什么问题,所以都没有打搅她,这时大门发出沉沉的一声“支噶”,关好探个脑袋出来,说了一句:“晓瓶快进来!”
我心说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呢,然后叫了一声少数民族同学,这时我发现关好竟露出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警惕的眼神,说:“她是谁啊?”
我愣了愣,说话都结巴了:“是……我……我同学!好朋友!”
关好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又看着我,问:“她来干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关好的表情有些吓人。
“我知道你们祠堂出了点事,晓瓶给我说了,她有点害怕,让我来陪陪她。”少数民族同学说,关键时候她反应比我快。
我傻傻点着头。可是关好还是很警惕,可能她看到少数民族同学一身红色,觉得很诡异吧。
“行了,她是我朋友,还信不过吗!”我有点生气。
关好此时也显得有点委屈,说:“不关我事,是尹灼华这样交代的!晓瓶,你都不知道昨天夜里我们在祠堂发现了什么!”关好边说边把门让出一人多的宽度,我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多问,拉着少数民族同学就进去了。一闪进大门,我能明显感到少数民族同学的手将我抓得紧紧的,我回头瞟了她一眼,觉得她的面色惨白。
“怎么了?”我问。
“瓶子,你还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啊!”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瓶子,这里不仅仅是凶宅。怨气太重了,我一进来就不舒服!”说着,我就感到她好象用手在我的手心画了些什么,转眼间就已经来到天井里了,我发现几乎全部的人都在天井中:尹灼华、欧翔雨、有些懵懂的王曼通、关好——旁边摆着四朵石桩莲花,泛着清幽幽的光。
“瓶子——”少数民族同学在我耳旁轻声地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我心说什么感觉?我在这里和他们都住惯了,早就没有感觉了,即便有一些恐惧的感觉,在最近发生的种种事端中也消失殆尽了。
“他们有问题!”
我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发现她正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天井里我的同伴们,而相同的,同伴们也同样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她。
“晓瓶,她是谁?为什么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尹灼华问。
我觉得很尴尬,尹灼华这话问得很让我吃惊,他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人。今天很例外。
“我的红色让你们害怕吗?”少数民族同学冷冷得说。
我不断地拉她的衣角,暗示她不要这样。但是似乎这样没有用,双方对峙着,我矗在其中不知所措。
我再一次看到了尹灼华脸上的表情,和那一次瑞叔来访时一模一样。我在想,或许我的猜测是真的!
“晓瓶,以后不要带不相干的回来!”尹灼华对我说,语气很强硬不容置疑。
少数民族同学的表情也变的很难看,我连忙跳出来打圆场,说:“你们干吗把门关得那么紧?关好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尹灼华退了一步,将背后的莲花让出来。我不解得看着他,难道莲花碎了不成?
“晓瓶,你看那口井上的石头!”关好怯生生地说。
我看过去,心里也止不住吃惊,只见那块大石头竟然源源不断往外滴着水!我看了一眼少数民族同学,她似乎心领神会一般,缓步走过去,将手放在石头上,慢慢抚摩着。
很明显,她的行为引起了其他的人的不理解,特别是尹灼华,几乎就在少数民族同学将手放在石头上的那一瞬间,他厉声问到:“你要干吗!”
少数民族同学没有理他,继续观察着石块。我一时紧张到了极点,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在一刻我几乎以为尹灼华会冲过去将少数民族同学的手打开!不过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尹灼华虽说比较愤怒,但是起码的风度还是有的,他只是站在少数民族同学身边,用一直监视的目光看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少数民族同学问。
尹灼华愣了愣然后说:“昨天……夜里……”
少数民族同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谁最先发现的?”
都没有人做声,过了片刻才听见尹灼华说:“我!”
“晓瓶,你的房间在哪里?我想去参观一下!”少数民族同学突然就把话题插开了!
大家都很诧异,还以为她紧接着要说一些要紧的事情,没想到她却要参观我的房间。尹灼华貌似有点愤怒,但是又不好发火,甚至于关好和欧翔雨都向少数民族同学投来厌恶的眼光。我不敢做声,只是过去拉起少数民族同学的手,轻声说:“那里,我带你去看!”她一走近我就附在我的耳朵边上小声说:“瓶子,今晚我得住在这里!”
我心说你明天不上班啊,她心领神会的笑笑,按住我的手,暗示我不要多说话。
“晓瓶,我们都觉得石头下应该有什么,我们想把石头弄开!”尹灼华在我背后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少数民族同学转过头去说:“你们爱干不干吧,我要和瓶子说会儿话!”这话一出又引起愤怒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一弓腰就进了房间。
“你今天说话好冲啊!”我说。
少数民族同学不说话只是笑。我不解,只是看着她。
“我故意的!他们中间有个是无间道啊!”她说:“气氛不对,很不对!你和他们生活了那么久都没有发觉吗?瓶子,你的反应变慢了!”
“我觉得不应该怀疑同伴!”我反驳道。
“同伴?你看到过会害人的同伴吗?瓶子,你这个人太中庸,不分善恶!”
“可是,我觉得他们没有问题!”这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少数民族同学看出了我的迟疑。“你如果对他们绝对相信的话,会把我叫来吗?说吧,把你的怀疑说出来,我知道你是有感觉的!”
是的,我是有感觉,而且那次在医院我就想告诉瑞叔了,但是瑞叔告诫我不要说,我想其实瑞叔也已经知道了,只是碍于一些原因他无能为力。而面前的少数民族同学和瑞叔的身份完全不一样,告诉她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咽了咽口水,小心得说:“我是有感觉,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一样很关键的东西——拖鞋!”
“拖鞋?”少数民族同学有些诧异。
“恩——是拖鞋,两次都给我相同的感觉,都是那双一样的拖鞋!”
“你看见过那些有洁癖的男生吗?”我问少数民族同学。
她点点头说:“我哥哥就有洁癖,他的东西从来不让人碰!”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顿了顿:“你还记得欧翔雨吧,我曾经给你提起过他。我记得在他从连云洞回来之后我到他的房间去过一次,当时我遇到了尹灼华……”
少数民族同学一听到尹灼华的名字一下就来精神了,说:“继续继续,那小子有点意思!”
“当时他拿出了一双拖鞋,”我说:“一双很干净的拖鞋。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的拖鞋有那么干净!”
少数民族同学有些不解的说:“拖鞋太干净了也是一种错?你难道怀疑的是他的拖鞋太干净?”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接着说:“你不要打断我呀!你听我把话说完!当时我的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真正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少数民族同学端正了一下身体,认真看着我。
“后来我在一天夜里看见有人在天井池塘中间蹲着不知道干什么,我走过去用手机照,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的屏幕变成了那个影壁上的女人,而且还七窍流血,把蹲着那个人一下就吓昏过去了,后来我才看到那个人是欧翔雨。但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当大家都出来以后,王曼通、曾杰、尹灼华合力把欧翔雨给扛进去——问题就在这儿!”我停了停,看着少数民族同学。
“你卖什么关子,快说啊!”她嗔怪到。
“我发现当他们把欧翔雨抬进去的时候,欧翔雨脚上的拖鞋出奇的干净,干净得就好像之前我在房间里看见的尹灼华的拖鞋一样!而奇怪的是,尹灼华脚上的那双鞋却很脏。”
“他们交换拖鞋了?”少数民族同学问。
“我不知道。”我说:“后来我才从欧翔雨那里得知尹灼华是有洁癖的,你说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让别人穿自己的拖鞋呢?”
“也有可能是欧翔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穿错了!”
“两个人的床离得很远,怎么会穿错呢?”我说。
“除非……”少数民族同学想了想说:“除非是尹灼华自己故意把拖鞋换给欧翔雨的!”
“不仅如此,那天王曼通也发生了一件和欧翔雨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他先是在天井里用水淋自己,然后又在祭台上不停磕头。当其他人把他抬进去的时候,我发现他脚上的拖鞋也十分干净,干净得和欧翔雨那天的一样,都像是被水洗过似的。而尹灼华脚上的鞋却很脏。”
少数民族同学若有所思得点点头,我见状又说:“我觉得两件事情太巧了,一定有什么关联!所以我才觉得尹灼华有问题。”
“不仅如此……”她想了想说:“晓瓶,你知道我从小精神就很矮,会看到那些东西,所以对建筑物也相对很敏感,但是我在这座祠堂外面却一点点都感觉不到有异样,这太奇怪了!”我心说感觉不到异样是好事啊,怎么会奇怪呢?少数民族同学又说:“就是因为一点点都感觉不到,所以才怪啊!但是刚刚一进门,一股很重的怨气就冲过来,我差点承受不了,所以在你手上画了一道符,这道符是我回家的时候才跟村里的灵媒学的,据说可以在煞气重的地方保一时平安。瓶子,不是我吓唬你,这里面住的人恐怕都会出事。”  
她的最后一句话把我给唬住了,一时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已经死了一个白如和曾杰,伤了一个冯子鹃,傻了欧翔雨和王曼通,就剩下关好和我,尹灼华现在已经被我们认定是一个有问题的人,那么接下来倒霉是不是就是我呢?
在恐惧面前,每个人都会变得很脆弱。不过有少数民族同学在身边,我会觉得更有安全感。
半夜,我被一阵很熟悉的声音吵醒,睁眼的那一刻我被吓了一跳,原来是少数民族同学一袭黑衣站在我的面前,都说人要是在半夜12点穿红衣死去的话就会变成厉鬼,穿黑衣又是唱哪出啊?何况,我还从没见过她穿黑衣服呢!我看着她,着实有些害怕。
“干什么?”我迷糊糊的问。
“你起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根本就没有睡醒,哪有什么心情和她到处跑!我没有理睬,翻身继续睡。少数民族同学可能是生气了,将我的被子一下就拉开了,我先是没有感觉,但是30秒不到,瞌睡就被冷醒了!“什么事啊?”我不耐烦的问。
“我们去一个地方!快点,快到12点了!”
我千百个不愿意跟她起来,但是没有办法,她做事就是这样,不需要理由但却充满诱惑。我穿起衣服和她一起来到天井里,月色如水,很是凄美。没有想到的是,她把我拉到了祭台上,并把我塞到了桌子下面,随后她也蹲了下来和我一起蹶在角落里。
“到底是什么事啊!”我又问。
“嘘——”她对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将我的手紧紧抓住,让我看着天井里,千万不要说话。
我屏住呼吸,心跳得快极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我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这时,我觉得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捅了一下,我斜过头看,少数民族同学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很灰暗,只是她的眼睛很亮,一直盯着外面。我忙往天井里看,月光下的天井很宁静,池水泛着光亮,那块压在水井上的石头悄悄的渗着水,我几乎能听到水滴的“咚咚”声,但是,就在我仔细倾听水声的那一瞬间,另一个声音由远既近慢慢响起。我的汗毛都离起来了,紧张得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天井里面,根本不理我。
我咬着下嘴唇,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是拖鞋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似乎很悠闲,又很随意。声音初听上去很远,但是仔细听又觉得很近,好像就在这祠堂里。猛地,少数民族同学抓住了我的手,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吓得叫出来,但是这天夜里不知怎的,我竟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易感的神经,死死咬着嘴唇就是没有叫出声来。我再一次注意起天井里,从影壁处似乎走来了一个身影,暗暗的,看不清,但是那“啪嗒啪嗒”声却更加清晰。
我睁大眼睛死盯着影壁,身影已经快走到天井了,仿佛是个男的,但是埋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走到了水池旁边,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背后有团白灰白灰的东西,一直贴在他的肩上。我的尖叫已经快提到嗓子眼了,此时他背后的东西似乎往上一拉,他的脸也随之向上抬起,月光下我把他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天——竟是尹灼华!
“他中邪了!”少数民族同学轻声的说。
同时,他背后那块白色的东西似乎越来越清晰,我直盯着那东西,嘴巴张的老大。少数民族同学突然粗暴的捂住我的嘴,轻声说着:“快闭上,你不要命啊!”我一时傻住了,竟嗔怪的看着她!这时少数民族同学向我甩过来一个眼神,我立刻往天井里看,只见尹灼华背后的那团白色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大了,我几乎能在月光下看清楚它的样子。
我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竖起来,我死死用手捂住嘴巴,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唯一清楚的是少数民族同学绝对不会害我。
那东西是个女的,我敢保证,因为在她越来越清晰的影像中,我看见了她的一头长发——但是,似乎只有一头长发,我没有见到她的脸——她就这样漂漂悠悠的浮在尹灼华的背后,耷拉着头和身子,像是尹灼华的影子。尹灼华先是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垂下去,像是一个完全已经没有意识的人,让我的心都纠紧了。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她再一次将尹灼华的头仰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让他垂下去,这一次可能是太用力了,尹灼华一下就跪在了池塘边,紧接着他的头也耷拉在了池塘里。我心说不好,他会淹死的!于是着急的看着少数民族同学,她却很沉着,也不睬我,只是直盯着天井里的东西。我心急火燎的,生怕尹灼华会别淹死,几乎都要冲出去了,这时我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瞟了一眼,是少数民族同学正看着我,小声说:“别着急,那小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害的!”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我只知道自己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了我,白如、曾杰、冯子鹃,我不能再失去一个了,虽然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但是我们毕竟一起生活过一段日子,一起经历过很多难忘的时刻,我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我咬咬牙,下定决心要救他!
“瓶子!”少数民族同学低声吼着,声音听上去有些恐惧。
我缓过神来,问她怎么了,她颤抖着指了指天井——尹灼华已经倒在了池塘边,那个白色的影子在月色下更加清晰——只见她凌空而立,长发齐腰,却看不清楚脸,不知道她是面对我们而站还是背对我们而站——她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立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竟让我有一丝的畏惧!奇怪,是畏惧而不是单纯的害怕。我和少数民族同学都看傻了,捂着嘴的手也放了下来,嘴巴大张着!
就在一秒钟,不,也许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她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我和少数民族同学更傻了,愣在祭台下面,傻脸对傻脸。
“不……见了……”我说,舌头都在打结。
“你刚才看见了吗?”少数民族同学问。
“什么?”
“你看见……她往那儿去了吗?”
“我记得我没眨眼啊!可是……不见了!”
“她是……”少数民族同学转过身看着我,眼里闪着光。
“鬼!”我很笃定的回答,汗毛又竖起来了。
“可是……我……”少数民族同学似乎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用很期待的目光。“什么?你怎么了?”
“她……好像有一个向前的动作……”少数民族同学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什么意思?向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她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我能明显感到身后有股凉气,奇怪,我们紧靠着墙壁,即便有穿堂风也不会吹到这里来呀!?我瞟了一眼少数民族同学,她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在控制情绪了,而是一种极度焦急的神情,同时就是这一瞟,我觉得在我和少数民族同学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离我们很近很近……
“呼——”似乎有人在耳边吹了一口气似的,冰冰凉凉,我用余光瞟到自己的背后有个穿白袍的女子,头发似乎长长。她就在我的背后,我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手搭在我的背上。天,这样的场景我辈子都不想有第二次了!我和少数民族同学像是被她压在原地一般,不能动弹。
“瓶子!”我真的很佩服少数民族同学,此时此刻她居然还能够说得出话来。我反正是说不出来了,只是机械的“嗯”了一声,我都怀疑此刻说话是不是自讨苦吃,她难道不知道我们身后有个“她”吗?
“我们背后有……”
“鬼!”我笃定得将这个字说出口,心说死就死吧,死了我就不怕你了!
就在我说出那个字的同时,少数民族同学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左手扣在了我的背后,同时大声对我说:“快,把我给你画过符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也顾不得想,马上就把手搭过去,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背后并没有什么,正当我有些轻松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我肩膀上少数民族同学的手下渐渐又显现出了另一只手,死抠着我的肩,这时我才隐隐觉得有些疼,再仔细看那最低下的手,颜色就像那泡过的鸡爪一样,白得透明,又有些肿胀,像是被水泡过一般。我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天,一张狰狞的脸就这样镶在墙壁里,脸上竟没有五官,是白苍苍的一片,只是在滴着水,她的头发蓬乱无比,像是才和人争执过。
我倒抽一口凉气,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有叫出来,但是很快,她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在那里扭曲着。我不敢看她的脸,把头错开,颤抖着问:“这是个什么东西呀!”
“你的手别动!”少数民族同学说,她居然还可以和那个没有五官的东西对视,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很哀怨的的怒吼,被我们压着的那只手开始挣扎起来,我有些慌了,抬头看那个没有五官的东西,只见她的面皮下似乎有东西在努力蠕动,好像要把那张滴水的面皮撕开一般。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叫了一声“啊——”
然后就是一阵一阵好似骨头碎了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身后的凉气就没有了,手上的挣扎也没有了。缓了好久我才睁开眼睛,只见少数民族同学正对着刚才镶着脸的墙壁看着什么。我也顾不得她的行为了,第一时间冲到天井里,可怜的尹灼华,在水中憋了那么久,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当我碰到他时,不禁心中一惊——完全是冰凉的,难道他已经?我不敢多想,只是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把他从池塘边拖起来,让他仰卧着。这时,周围的灯光渐渐亮起,同伴们都陆续醒来了。此时少数民族同学已经走到我跟前,并叫我让开。她瞟了一眼尹灼华,然后蹲下拉起他的左手,就在这个时候,尹灼华像是被打了强心针一般,突然就坐起来了,茫然的看着大家!少数民族同学显然有些吃惊,斜着眼看着尹灼华,眼神犀利,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我心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刚刚……”少数民族同学问尹灼华:“你刚刚还记得你在干嘛吗?”
尹灼华捶了捶头,没回答。
“行了,”我打断道:“让他休息一下吧,刚从鬼门关回来呢!”
少数民族同学歪着嘴笑了笑,我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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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5 14:24:48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就转到这里,很高兴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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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5 15:5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雨秋 分享,辛苦了!+2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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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5 18:54:5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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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真相初露端倪

回到寝室,少数民族同学一直一言不发,这时我才看她身上那黑色的衣服,觉得好生面熟。她也发现了我盯着她看,于是笑笑对我说:“这衣服是你的!”
我就说嘛,她两手空空,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一套黑色的衣服呢!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你……是故意的吧?”
她边换衣服边朝着我笑。
“你是故意穿黑衣服的,你是为了要引那些东西出来!你知道红色辟邪,所以你才换的衣服对不对?”
她点点头。
“那你也应该料到今天夜里会看见那东西!”
“我没那么神,只是直觉应该会有事情发生。我不是告诉过你在祠堂外我竟察觉不到一点异常吗,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料到这里的那个东西肯定不简单。事实也证明了这里的确不太干净,你也看到了?”
我又一次想到了那个镶在墙壁里的脸,不禁浑身发抖。
“我们之前还在怀疑尹灼华,现在看来他也是无辜的!拖鞋那件事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少数民族同学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特别不自在。
“干嘛呀!”我问她。
“晓瓶,你好像很害怕他是那个‘第八人’啊?”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要喜欢上他!”少数民族同学对我说:“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我皱起眉,相当不解,说:“我们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少数民族同学换衣服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我:“看到的又怎样?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她的语气开始强硬起来,我不好与人争,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睡下了,心里却似有千万个结解不开。那天晚上我居然没有做噩梦,一觉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习惯性往外面望了望,却看到少数民族同学和尹灼华还有欧翔雨站在天井里,像是在讨论着什么。我胡乱穿着衣服起来跑出去,他们全都站在废弃的井边上比划着。
“什么事什么事?”我边跑边问。
少数民族同学拉着我的手,指了指那口废井。
说实话,我真的看不出来那井有什么异样,有那么大块石头压在上面,即便里面有鬼恐怕也爬不出来。
“你看看石头里渗出来的水是什么颜色的?”少数民族同学提醒我。
我凑过去瞧了一眼,乖乖,只见一点点的水滴从石头里慢慢渗出来,然后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汇成一股小小的水流,那水流竟是泛着红色的!我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三个。
“怎么……怎么回事啊?”
“我们应该把石头搬开来看看!”尹灼华说,他似乎已经恢复常态,果断自信,与昨天夜里那种狼狈的样子完全是天壤之别。欧翔雨完全拿不定主意,只一个劲点头,但是少数民族同学——竟走到石头边上,有手沾了点那泛着红色的液体,拿到鼻子边上闻起来!我失神的看着她,她闭着眼闻的很认真,像是在和久违的朋友亲昵,有时候深吸一口气,还微微露点笑容。我们几个都看呆了,傻望着。
就在这个时候,关好的屋子里传来了争执声,转眼间,关好已经提着行李箱冲了出来,王曼通紧随其后。
“出什么事了?”尹灼华问。
王曼通拉着关好的行李,一脸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出什么事,我要走了!”关好很坚决的说。我们都有些吃惊。
“住得好好的,干嘛……?”我问她。
“什么住得好好的,出了这么多事还叫住得好好的?”关好似乎很生气,说:“先是白如,再是翔雨和王曼通,接着是子鹃,后来是曾杰。你们都看见了,昨天夜里连尹灼华都差点死掉!现在就剩下我和晓瓶了,下一个会是谁呢?我从小运气就不好,一定会轮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想像曾杰那样莫名其妙就死掉了!我还年轻,我的生活才刚开始,我还不想死!”
我们杵在那儿,脸色都不好看,却又都没有反驳,因为关好说的全是事实,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反驳都会显得很苍白很无力。
“可是……我们是……”我还想劝住她,但是却突然被打断了:“让她走吧,走了也好!”说话的是少数民族同学,她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就引来了其他人的白眼。
“如果走了之后她能平安无事,难道不好吗?”少数民族同学继续说。
欧翔雨和王曼通无话可说,王曼通放开了关好的行李。
“房子找到了吗?”尹灼华淡淡的问。
“我暂时住在医院里,顺便照顾子鹃。”关好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
我们都不再发言,只是静静看看她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应该报警!”片刻,少数民族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报警?报什么警?”我问。其他人也很诧异。
少数民族同学继续闻着那手上的水滴,幽幽的说:“恐怕井里有东西!”
一口废弃的井里会有什么东西呢?那东西一直都在?
“没有必要吧,我们自己把石头搬开就好了!”尹灼华说。
“不行!”少数民族同学态度强硬,不可让步!
“你一个外人,在这掺和什么!”尹灼华的态度也很强硬,说着就把少数民族同学推开,径直去推那块石头。
“晓瓶,报警!”少数民族同学对我说。
报警?真的要报警?我再一次不知所措。看着尹灼华和少数民族同学,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优越感早已经不翼而飞了!我看着王曼通和欧翔雨,他们杵着,一动不动。
“晓瓶,快报警!”少数民族同学又说。
尹灼华完全不理他,一个人使劲推着大石头。
我拿着少数民族同学的手机,机械的按下那几个数字。
凭尹灼华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推动那个石头,他见我已经报警,也就无奈的停下,问:“到底井里会有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警察来?我们已经在镇上惹了很多麻烦,现在大部分的村民们见了我们都避之不及,难道这一次又要来个惊险刺激的不成?”
其实尹灼华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最近太高调了,成了众矢之的。少数民族同学却不以为然,继续观察着石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泛红的水……?你们觉得像什么?你们说里面会有什么?”
红色?水?东西?
难道是——?我瞪大眼睛,不敢思考。
“你是说……”欧翔雨小心的问:“井里有……”
“尸体!”少数民族同学说:“被泡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不禁一直恶心。
“怎么可能?”王曼通说。
“不信的话,你们好好闻闻这水的味道。”
我用手沾了一点凑到鼻子边嗅了嗅,果真很熟悉,和上次见瑞叔时闻到的大门上的味道很相似,又甜又腥,而且还有点闻上瘾了。
就在这时,镇上的警察来了,带头的正是杨警官。少数民族同学立刻凑上去把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杨警官皱起眉头听完后马上看了看那渗出的水,然后就和几个警察开始搬那块石头,人多力气大,不一会儿就听到“扑通”一声,石头闷闷的从井端掉到了地上,伴随着“扑通”一声的还有大家的哗然和尖叫,我拨开人群凑过去一看,井口竟然露出了一只脚,脚上还有一只白色的鞋。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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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里不自然的抽搐着,白色的鞋?好熟悉的鞋!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我让思绪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当事实真相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是的,那真的是一只很熟悉的鞋,不仅是我,在场的很多人都见过这只鞋——在那个已经荒废的学校!
对,就是这只,在门口的那只,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一模一样!但是不对,我觉得在此刻我看到那只鞋竟还有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相信我不止是在学校见过,我在其他地方也见过,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在这一过程里,警察们已经把那个东西从井里捞了起来,人群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拽声,欧翔雨和王曼通已经退了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把人翻过来!”杨警官说。
我像是听到什么指示似的,也不管害怕不害怕,立刻就冲了进去,只见尸体已经被他们给翻过来了,是个女尸,头发很长,把脸都盖住了,我还想凑过去看清楚,却被少数民族同学给拦住,并被挡在了后面。
我嗔怪的看着她,她一脸冷静,说:“别看,很恶心!”
我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总觉得要是自己不看一眼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也不管她的阻拦,拨开她的手就冲了进去。由于我不是警察,不能走太近,只可以站在两三米外观望。杨警官已经蹲在了尸体旁边,我满以为尸体会是血肉模糊,但是却发现尸体只是很白很僵硬,杨警官翻动她的四肢时似乎要用很大的劲。
“头发里有皮屑。”另一个警察说,看样子已经是法医之类的,“死亡时间……还暂时不能判断,总之……很奇怪……”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杨警官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把尸体脸上的头发拂开——
我敢说那是我一生中最不能言喻的一刻!我看到了尸体的脸!不,不是尸体,因为就在那一刻,那已经就不是尸体了!我的眼泪静悄悄的落了下来,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控制住我那已经泛滥的悲伤!
对,那是白如。
那是被水已经泡的毫无血色的白如,她的皮肤似乎一碰就会腐烂掉,不,可以说是已经烂掉了,我几乎看到了地上有拖拽时从她皮肉里掉出来的肌肉组织。
我的确是知道她已经死了,但是我不知道当我见到她尸体的那一刻,我的心会如此悲痛。这时,尹灼华也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我抬头看他的眼睛,也是泪光点点,他轻轻按住我的肩膀,“晓瓶……”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比我痛彻心扉的还有欧翔雨,要不是王曼通和杨警官把他拉住,他一定会扑到白如身上。一时间,我们一群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
白如的尸体很快就被送走了,祠堂又一次冷清了下来,我们几个坐在天井边的檐坎上,默默流泪。
只有少数民族同学,即没有安慰我,也没有表露出悲伤,只是一直徘徊在废井边,时不时往下面看着。
“怎么会这样?”欧翔雨问。
“又是一个!”尹灼华回答到。
其实欧翔雨老早就从瑞叔处得知白如的死,他这样问也许和我的想法是一致,那就是为什么白如的尸体会出现在祠堂里。
“我们刚才是不是该和关好一起离开?”王曼通痴痴的问。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着彼此。
此时,少数民族同学又跑到了水池边,将手伸下去像是摸着什么东西似的,我们都没有理会她,大家全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许久,少数民族同学幽幽的说:“水下有东西!”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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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6 22: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尹灼华反应最快,他一下就跳起来冲到井边,我们几个也接二连三的起来凑过去看,由于刚刚泡过尸体,所以味道比较难闻,类似是那种死了老鼠的味道,我这才觉得反胃,一阵酸水往上涌,不过我却看到在井下几米出的确有个暗暗的东西杵在那儿。少数民族同学见我脸色难看,忙把我扶到边上坐着。
他们几个围在水井旁嘀嘀咕咕了好久,然后王曼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搜出来一个水泵,说是要把水井里的水抽走一部分好下井去看到底那是什么东西,旁边的少数民族同学却在偷笑,我瞟了她一眼,还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曼通他们忙活了半天,抽出来很多带有肌肉纤维和脂肪的井水,但是好像水没有往下降的趋势。他们有些急了,只有尹灼华抄着手在天井里东走西走。此时,我发觉少数民族同学很警惕的看着尹灼华。尹灼华走到我们跟前,不禁和少数民族同学对望了一眼,他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突然就将头转至水池,眼睛发亮,很快又转过来,直盯盯看着少数民族同学。直觉告诉我,气氛要开始紧张起来了
“你……”尹灼华欲言又止。
少数民族同学笑笑,不说话。
尹灼华立刻卷起裤腿,搬起天井旁的一块已经长青苔的砖头,小心的往水池里走,每走一步他似乎都在抽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搬动他的腿一般,正在抽水的王曼通和欧翔雨也都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尹灼华。
“你干嘛?”欧翔雨问。
尹灼华的嘴唇发白,一言不发,只是小心走到池塘边界处然后用手往下边探边摸。可是我却发现,当他的手触到水的时候竟然变得好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我敏感的看了一眼少数民族同学,她好像也发现了这个现象,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尹灼华。
这是12月,四川的气温差不多是十几度,虽然不是太冷,但是一碰水或是一刮风人还是有些受不了。我有些担心,昨天夜里他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今天又下池塘,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啊?就在此刻,他像是摸到了什么似的,往下打了个趄趔,我心头一惊,马上就站了起来。
“尹灼华你没事吧?”我问。
他没有理睬我,只是继续摸着。少数民族同学把我拉来坐下,说:“你担心什么呀,他才没事呢!你看他,轻车熟路得很!”
“什么轻车熟路,你没见他在发抖吗?”
少数民族同学没有理我,只是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土说:“你们慢慢抽水,我出去逛逛!”说着就甩手甩脚走了。我也没有管她,只是认真看着尹灼华。
只见他把手里的那块砖头摸索着放在了池塘的底部,又使劲往里推了推,然后对王曼通说:“再抽抽看!”
王曼通把水泵打开,欧翔雨紧盯着井底,不一会儿就开始大叫:“好了好了,水位开始下降了!”
尹灼华这才慢慢从池塘里走出来,上来后脚也顾不得擦就对我说:“你那朋友不厚道!”
我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早就知道池塘和水井是通的却不说,害我们做了那么多无用功!”
“啊!不会吧,她不是这样的人……”我支吾着。
“不过晓瓶,你那朋友是个什么来路啊,我看她总觉得有股邪气。”尹灼华说。
看来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道理用在少数民族同学和尹灼华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啦。
“东西出来了!”欧翔雨喊到。此时我也管不了什么臭不臭的,也凑过去看,只见在水井下面几米处有一个类似柱头的东西斜插在井壁上,似乎摇摇欲坠。
我们几个几乎同时惊呼:“莲花!”
尹灼华自告奋勇下井去拿,一会儿,我们几个七手八脚就把莲花给捞了起来摆在一边。
“一、二、三、四、五、六!”我们不禁数了起来,快了快了,还剩一个,还剩最后一个了!这时,少数民族同学也跑了进来,一见到莲花她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尹灼华却很友好的走过去对她说:“谢谢你了,没有人我们还找不到莲花呢!”
少数民族同学的脸色愈发难看,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我还没有从喜悦中缓过来,已经被她拉出了祠堂。路上她几乎不说话,我问她要把我带到哪里她也不说,不过在镇上住了那么久,我发觉这个方向是往医院走的。我心说她怎么把我往医院带啊,难道她生病了不成?
在医院门口遇见了杨警官,他似乎和几个警察在聊着什么。
“杨警官!”少数民族同学喊到,“刚刚的检查结果你们确定了吗?”
我心里犯嘀咕,什么检查结果?是验尸结果吗?
杨警官看看她又看看我,迟疑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少数民族同学的脸色又一次惨白,我注意到她把手放到衣服口袋里,像是在摸着什么东西。我一脸茫然,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杨警官说:“本来检查结果要等一阵子才知道的,但是运气好,这一段时间有很多部门到我们镇来做帮扶工作,喏,这几位都是市里鉴定科的法医,所以差不多结果已经可以出来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尸体头发上的皮屑和组织已经基本上证实是之前死者曾杰腿上的!”
我大脑“轰”的一下!
我记得法医之前说曾杰的腿比他的身体早死几天,当时我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又说白如头发上的皮屑和组织是曾杰的,白如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吗,怎么会这样?????
不对!我之前初看的白如尸体的时候发觉她脚上的鞋如此熟悉,那是因为我在废弃的学校里见过,那么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曾杰的脚曾经被水槽里冒出来的头发给缠出来,难道……难道……难道……
当时缠住曾杰的头发是白如的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是真相一定是隐藏在一些表象当中!”少数民族同学认真的对我说。
真相?表象?隐藏?
“白如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害曾杰和王曼通?”我心中的结却怎么也解不开。
少数民族同学像是懂我的心思似的,拍着我的肩膀说:“或许,不是要害,而是要帮!”
我看着她,很不解。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我综合了你之前和我说的一些事情,我突然发现,你们好像已经从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而且,似乎有帮凶的嫌疑。我觉得白如是在帮你们,只是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帮,而她的方法是你们所不能理解的。相反,那些阻止她来帮你们的人才应该值得你们注意!”
我心中一惊,阻止她的人?!


[ 本帖最后由 yangxy2008 于 2009-1-27 21: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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