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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ugbm

『天机勿语』---北溟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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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七章 悟空前主

    银甲的块头实在太大了,身上着副零碎怕得有个五六百斤,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起来的。这么重的身体,倒地就不容易起来。

    银甲双臂在地上一撑,往起一弹。我纵身上去,落在他的背上,将他踩下去。从他背部又传来那种捶人心肺的劲力。这是什么金属?还带传异辐射的?如此古怪!

    我急忙按着心脏,怕它从口腔里掉出来,然后跳下银甲的背。

    银甲身形又往起一弹。孙威也蹦上去,将他踩倒,然后一脸古怪的表情跑下来。

    银甲又要起,我觉得心脏舒服些了,于是又上去踩什么叫做‘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就叫!孙威我们俩你一下我一下,踩得个不亦乐乎。好玩是好玩了,可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也不能跟他泡一辈子啊!

    “老俞,想法子揭了他这身铁皮,露出肉来就行了!”

    “你说的倒轻巧,照我看哪,他这身皮只怕不是可以穿脱的盔甲,很可能是直接用金属甲叶贴着身体焊死的,根本就解不下来!”

    “*!那也得想个法子啊!”

    “还用你说,我早就在想了!这不是还没想出来呢嘛!”

    《天机不泄录》江湖奇术中,还真记载了一些‘脱衣法’,比如用金樱子毛为主料制作的一种药物,撒在人身上便可以驱使其脱衣解裤。但这些都是下五门的手法,一般是采花贼用来对付贞洁烈女的,拿到咱们这里根本用不上。再说了,我手头也没这种东西啊。

    “老俞,不行了!我心脏受不了了!”

    “我也是!”只要一接触到银甲战将这身皮,心脏就抽搐一次,都赶上电击疗法了!“他这身皮让咱们在外面无从下嘴,要不就从里面下手!”

    “你的意思是——”

    “放把火囫囵整个的烧!”

    “得了吧你!就知道烧烧烧!这一招你都使了几次了?你不腻,别人看也看腻了!”孙威说。

    “可是,我就是觉得这招有用!火克金,这丫的没准就是怕火的!”我也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不过面对一个铁包肉,实在是没地方下嘴。

    正当我们愁眉不展的蹂躏银甲战将时,悟空突然冲了上来,一把将我从银甲战将的背上推了下去,我猝不及防差点摔个大跟头。

    眼看银甲战将要跳起来,孙威忙跳上去,悟空毫不客气就向他脸上挠。孙威一吓,也从银甲的背上跌可下来。

    我很生气:“悟空,你干嘛!”这家伙发疯了?

    悟空蹲在银甲的背上呲牙咧嘴。

    “疯了你!快下来!”我伸手去抱它。悟空两只爪子紧紧抱住银甲的腰,说什么也不松开。

    *!他是你爹呀!我心里痛麻,银甲战将已经利用这个机会,从地上弹起,奔我就扑过来。

    我扭头就跑。孙威一看不好,上前就解登山绳。

    “老俞,接着!”他拎着绳子的一头,向我抛了过来。

    我纵身接住绳子,我们俩一人拽着绳子的一端,向银甲战将腿部兜去。

    7银甲吃过绳子的亏,也学的精了,直身一跳,在绳子上跃了过去。呀嚯!小样还挺有心眼!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我跟孙威使个眼色,绳子又用力的兜了回来,银甲又直身跳过。

    娘的!孙威我们用力摇绳,银甲就在绳子上跳来跳去。

    “一、二、三、四”

    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成跳大绳了嘛!

    “老俞,再这么跳下去。估计得破吉尼斯世界跳绳纪录了!”孙威愁眉苦脸。

    死悟空还抱在银甲的身上不肯松开。这定息绝对和银甲有暧昧的关系,搞不好灵机乍现,银甲没准是悟空生前的主人!

    脑子里闪过在幻象里看到那中年汉子的形象——虽然高度不同,但身形还真有些神似。至于身高,这快地儿除了不养活人,什么都养,菜青虫也被养的跟公共汽车似的,僵猴子象个大金刚,谁说就不能把死人也养高了的?

    要是那样,这副盔甲岂不是也可以随着身高增长延长了吗?咦耶!看来这金属比较有个性,是一种性质柔软的东西,也许我真可以试试用剑是不是能割开。

    想到这里,我把绳子一端系在一根竹子上,“威子,你继续!”

    孙威答应一声,继续摇绳子。

    我重新拾起先前砍下的竹竿,截下一段,又割了一条衣服,将短剑绑在竹竿顶端,这就做成了一枝长长的剑矛,提起来向银甲刺去。

    虽然枪甩没了,但银甲也是用过枪的,今天让你开开眼,看看我俞越的俞家枪法。

    上一枪下一枪左一枪右一枪我提枪四处乱扎,瞅哪不顺眼捅哪儿。银甲战将一边跳绳子,一边躲闪,一没留神,给绊了个屁墩!我剑矛趁势向下,在他的小腹处划过,,着力处甚是柔软。

    随着剑刃,那件银甲被破开一道尺许长的大口子,‘哗啦’一下,银甲人的小弟弟跟大甘蔗似的骑着二轮车破甲而出,小腹上也露出古铜的的鲜润肌肉。肌肉一见风,有几秒钟之内,转为焦黑,迅速干枯脱水,同时甘蔗变花生。

    银甲‘砰’的一声躺倒了,悟空趴在他身上捂脸‘嗷嗷’叫,做伤心大哭状。

    我示意孙威先别过去,远远的又在银甲上连划了十好几剑,将衣甲割得七零八落,终于露出里面完整的身体。

    现在,这副身体已经缩得跟个悟空差不多,头部也仅仅跟颗香瓜似的,自动从面胄里脱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看,发现这个人骨骼变形得太严重,双眼微微睁着,面容狰狞,根本已看不出生前的面貌。

    不禁叹了口气,不管是谁,总之生前也是个可怜的人!想仔细检查一下他的尸体,悟空挥着爪子不让我*近。真是翻脸不认人!

    无奈之下,我拾起一片衣甲,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金属,但却发现甲叶内部涂着一种胭红色的药粉,闻之有股淡淡的硝味——我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人,是活着被封在盔甲里面,生生闷死的。

    “悟空,让我看看这具尸体行不?”我做出一付和蔼可亲的模样,跟悟空打商量。

    悟空只是哀哀的哭,理也不理我。

    “悟空,我只看一眼,然后就还给你!”一狠心冲上去抱起悟空,就不信它一点交情都不讲,真的忍心挠我。

    悟空‘吱吱’大叫,挺给面子,居然没用它那双大爪子毁我的容,只是气得拼命揪我的头发。我忍着疼,“威子,你检查一下那具尸体,看看是不是活着被闷死的!哎呦!妈的死猴子,你还真跟我玩命啊!!”

    孙威哈哈大笑,迅速去检查尸体,没几秒钟,他抬起头回答:“他的口腔鼻腔内都有红色的粉末,确是活活窒息而死!”

    我脱手放开悟空,丫的抓着我两把头发,扑回到尸体身上,抱住不放。

    我疼得揉着头皮,*!再晚放一会,这死东西非把我脑袋拔秃了不可!

    “老俞,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邪恶的法术,利用硝——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普通的都是白色结晶,可以入药、做炸药。那红色的粉末是赤硝,性阳大热,火力十足。这种法术是用硝把人活活的腌起来,使人即使死了,魂魄也不能脱体而去,非常恶毒。”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的灵魂还被禁锢在这副残躯里?”

    “我认为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咱们把他从赤硝里放了出来,他也算解脱了。”抬头看看四周,“我看这一关差不多就算过了,咱们得接着走。”

    “好!”孙威答应着收拾物品。把短剑解下来交给我,竹竿自己拿着当手杖。

    我看看没良心的悟空,还是不忍把它一个扔在这里:“悟空,我们要除非啦,你跟不跟来!”

    悟空不说话(汗,它当然不会说话),但也并非一点表示都没有,抹抹眼睛,抱着那具尸体等着我抱它。

    “你想都别想!”我明确拒绝,就算我不怕它再薅我头发,也不能抱着它和那具尸体一起走。

    悟空只得自己抱着变形尸体跟在我们身后。

    金木水火土五阵算是破了,此时心情说不出的舒畅,一直弥漫在竹林里的那种压抑竟然一扫而空。又走不多远,终于离开了竹林。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算是有点盼头了。又走出十几米,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不禁回头一看——全体男女僵尸都站在竹林边上,不再跟着前行。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八章 秀娣来也

    孙威搭茬:“你说的,它们十送红军,现在可能算是送到望红台了!”

    “你不说是望乡台?找找有没有卖孟婆汤的!”我正跟他胡扯,心头蓦地掠过一个场景:一个全身长着紫毛的僵尸与一个长着黑毛的僵尸,正瑟缩畏惧的抖成一团。

    我大叫一声:“秀娣和罗老爷子!”差点感激涕零!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二位爷终于又出现了!虽然它们已经长毛了,可在我心里那叫一个亲切。

    孙威急忙问:“在哪儿?它们在哪儿?”

    我的感觉越发的清晰和强烈,“它们一定就在附近,快找找!”

    “不用找了!你看那里!”孙威指着前面,惊声说。

    前面,是一座山峰,峰脚下修建了一座颇为宏大的建筑,青砖、灰瓦、红色的梁柱,正房耳房的有数十间,不象是普通的住家,但也看不出是寺庙还是道观。

    “娘咧!怎么还有哪!那几阵不是全过完了嘛!”我咧着嘴说。

    孙威也苦笑。

    我喘了几口大气,没办法,天生命苦,该来的躲不掉。于是硬着头皮拔出短剑,沿着台阶走了上去,孙威走在我身边,悟空也抱着尸体跟了上来,可是走到台阶上面,就说什么也不坑再进一步。

    当然是要先进正中最大的房子。等爬上台阶顶,望着正殿,我有些发怔,这地方刚遭过劫吧?三寸来厚的门窗都被砸烂了,黑乎乎的,好象一豁牙的老太太。

    我看看门窗的断茬,折得干脆利落,看样子都是一击必断,而且茬口还是新的,看来也没有多久的事。再看看别的房子,门窗却又完好,朱门紧闭,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窗纸窗纱,在外面什么也看不清。

    这是怎么茬啊?不是我们秀娣和罗老爷子干的吧?

    想想目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有五哥、秦叔和泰哥。但这三位捆一块,也没本事一下把这么厚的门窗砸喽。

    我站在外面是越看越没底。最后一咬牙:“进去!”一猫腰从门上破洞钻了进去。

    殿内很深,从门窗透进些光线,所以并不太黑。但是很幽暗,眼睛适应了半天,才算隐隐约约看清楚里面的结构。

    这是一间极长的大屋,我们在外面看是几十间的房子,其实里面并没有做墙壁隔断,就象一个大通铺,但越往里越黑,几米外便看不清楚是什么样。

    屋子正中摆着香案。案子后面似乎供着三尊像,中间的坐着,两侧的站立,因为光线不够,也看不见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是神还是佛。

    我在地上拾起一条断的窗棱,找出打火机点燃。制作了一个简单的火把,去看那三尊像。

    正中的一尊全身被一件明朝式样的黑袍笼罩着,连头带脸也全蒙在黑色的帽子里,大马金刀的往那里一坐,气势十分骇人,多看一眼便觉得身上毛酥酥的。

    站着的两尊也是同样的黑衣,但却没有蒙住头面,两个面目都是惨白如涂重粉,左边的一个双手合十,右边的却结着天尊印。

    三尊像都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过我可没傻到当它们是泥塑木雕的,这是三具真正的尸体!

    谁家的尸体待遇这么好,居然被造成像供着?

    我举起火把凑上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关于这三具尸体的产品说明书。不过,照我从眼镜那里得来的信息推测,这三座像最大的可能是秦氏土匪的祖先。

    先前曾说到,从落阴地的荒寨到盗版桃源,是湘西秦氏土匪中某位精通巫术的先祖筹建起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家族多年劫掠来的藏宝。这一路行来,见招拆招,虽然磕磕绊绊的走出来了,但这位土匪法师的手段实在令我好生的钦佩。

    这座殿盖的从外观看,盖的非常讲究,但却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镇符。这绝非疏忽大意,而是有意为之。

    桃源里的尸体和邪物太多太多,旗幡、竹楼、石臼、铜塔甚至冰殿和银甲人、裸体男女的身上符文随处可见,主要是起镇克作用,令那些东西保留凶煞,但又不至于壮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但自从*近这座殿以来,我还没发现任何一个和符文有关的东西。也就是说,这里虽然放了三具尸体,但人家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它们强大到无法控制,因此不设任何镇物,任凭其自由发展——搞不好还另加法术催化剂,促使其恣意进化呢。

    从整个法术的总局中,可以看出秦氏这位巫师是精通佛道界法术的,应该是对生与死有着不同的理解,我们认为活着、会喘气、会吃喝玩乐是生,但在佛道界高人眼里,那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我们认为人死了一了百了,什么功名利禄都完蛋了,但在佛道界高人眼里,恰恰认为这才是解脱和永生。

    这种思想对这位高人的影响,可以从他布的整个局可以看出:这里面尸体如云,显见他没拿人命当回事,但他也没亏待这些尸体,创造了一样极好的养尸之地,象桃源一样的美丽地方,将这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全养成了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应该算是一种生命。甚至可以说,他夺取了这些人短暂的几十年生命,却给了它们差不多等于永远的另类生命。

    可惜,他看破的是别人的生死,对自己和亲人的‘短暂的’生命还是非常宝贵的。因此才不惜弄了这么个大局,来守护抢来的财物。

    这种人才也难说是大善还是大恶,为善必然是造福于人类,而如果作恶那也不是一般的危险凶强。很显然,在我们看来,他走的是后一条路。而他的后世传人,秉承了他的衣钵术法,当然也不能脱出其巢轨。

    扪心自问,如果我也这样看待生死,会不会在自己挚爱的亲人‘短暂生命’逝去后,也让其‘拥有永恒生命’?甚至会不会把自己也弄成所谓‘永恒的生命’?

    我不敢肯定。

    再换一种说法,传统意义上生与死的本质差别就在于,前者有思想和意识,而后者没有,假如死后也有意识思维,那就不应该叫做‘死’了吧?

    盗版桃源里的僵尸只是能行走,是低级僵尸,在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中,还是僵尸幼儿。虽然似乎也稍具思想——它们默默的跟着我走,当然并不是看我长的英俊潇洒,而肯定另有他意——但比之高级僵尸,还差得远呢,须要加大修炼力度才行。而高级僵尸则有意识和思维,甚至可以通灵变化。

    想起罗根水生前提过的僵尸的一些常识,紫毛僵已经得天时地利,据说进化的可以通灵变成人形,算是很厉害的了,但在它上面还有更高级的,比如飞僵。

    僵尸修炼成妖之后,变为魃。变魃之后的僵尸能飞,也称为飞僵,据说可以杀龙吞云、行走如风,所到之处能造成赤地千里,算是僵尸之王了。

    想想一直以来感觉到秀娣和罗根水的惶恐惊怕,能把我们秀娣这么高级的紫毛僵吓的够呛的,估计得是顶级僵尸王才行了吧?

    如此推测下来,这三具尸像多半便是秦氏先人,而且搞不好其中之一还是那位布局的巫师高人,他很可能对自己和亲人用了法术,把自己家人养成了高级的僵尸。

    或者,这三具尸像被养成僵尸王了?

    正在琢磨,猛然发现尸像的衣袍上微微起了水纹,袖子也在轻轻的飘动。

    “不好!”盗版桃源里一直是安静而诡异的,这当然不会是风吹衣动,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具尸像——我不知道‘复活’、‘苏醒’这一类的词用在这里合不合适,因此只能简单的称之为——要‘起来’了。

    只见中间那尊像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刚觉微风扑面,它已迈下台子,来到我们身边。

    我陡然一惊,想也不想推着香案向它撞去。

    黑像袍袖在香案上轻轻一按,‘喀嚓’数声,香案碎成数片。

    孙威倒吸一口起:“丫的整个是暗黑破坏神!”

    我眼光一扫,嚯!香案下还挺热闹,居然藏着两个熟人——熟僵尸!

    秀娣和罗根水直挺挺的躺在香案下,身体不住颤动,却说什么也站不起来。

    我一看就急眼了,妈的你这死僵尸,把我们秀娣和罗根水怎么样了!举起火把就点黑像的袍子。丫的就算是僵尸王老子也烧死你!

    黑像身形直着拔起,向我扑过来,动作又猛又疾,帽子被掀了下去,露出一张惨白发青的脸、血红的眼睛和两排呲在唇外的利齿。它袖下一双曲勾的手毫不避忌,攥住火把的上部一夺,大力之下我差点也被扯过去,急忙放手,火焰在它手里闪了两闪,顿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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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4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五十九章 拳王泰森

    孙威一见不好,拿着充作手杖的竹竿向黑像抽去,‘啪’的一声,正正抽在它的腰杆上,可惜这家伙简直铜皮铁骨,挨打了没怎么着,竹竿却断成三截,孙威手里还剩下半米多长的一段。

    黑像大怒,奔着孙威就上来了,孙威顺手掷出断竹,转身就跑。黑像如风般跟上,一只爪子已抓住孙威后背的背囊,往回就拖。孙威用力挣扎,也挣之不脱。

    他这背囊是国外的名品,买的时候花了六千多元,不但外形美观、设计符合人体承重和曲线,而且用料、做工都极为精细结实,所以孙威再怎么挣扎,那背囊也撕不开!我估计此时此刻,他肯定是无比深切的怀念中国的假冒伪劣产品。

    黑像轻而易举的将孙威拉到面前,另只爪子叉开,向孙威的头颈插去。我一个急劲,纵身上前,左手在后面勒住它的脖子,右手揪着它的脑袋,拼命往后扳。

    孙威趁机把背囊解了下来,终于脱身。他拾起一块比较尖利的香案碎木,向黑像的胯下乱扎乱捅,嘴里还骂:“*!我就不信,你金钟罩铁布衫还练到小弟弟上了!”

    黑像发出一声怒嚎,用力的甩动,想把我甩开,可惜我左手点金指狠狠的掐着它的脖子,想要甩我,要么剁我的手,要么砍它自己的脖子!

    我一脚插在它的腿间左踢右踹,想将它别躺下。可惜黑像的力气太大,根本别不动。“*!我就不信弄不趴你!”用膝狠狠在它膝弯处猛顶。

    这黑像的身体又冷又硬,骨节也是僵的,我撞得自己膝盖生疼,它却连个弯也不打。黑像见我属牛皮胶的,粘上就甩不去,而对面孙威已经快把它的裤子捅下来了,便暂时不再管我,专心对付孙威。猛然伸出手,卡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我一看,不好!今天孙威大概触犯什么了,连累脖子遭殃!前次刚被藏边静子掐完,这又掐上了!如果再被黑像扔出去,非当场玩完不可!

    危急时刻,我脑海中突然‘刷刷刷’闪过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的影子,其中有一个外国英雄的身影在我的心里越放越大,他的英雄事迹给了我无比的启示和勇气,他就是——拳王,泰森!

    妈的老子和你拼了!

    我揪住它的发髻,张大嘴,‘啊呜’一口,把黑像的左耳朵咬下来了!

    我呸!恶心!冰冷梆硬,味同嚼蜡,这叫一难吃!不过,反正第一口也咬了,老子一闭眼,就当它是扒猪脸了!

    我照着黑像的脸颊乱咬,妈的!你不放下孙威,老子就把你肯啃成骨头!

    黑像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饿疯了似的,连僵尸都啃,它又是一声长嚎,爪子一松,孙威掉到地上,脸都憋青了。只怕再晚几秒钟就彻底交代了!

    孙威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却急得用另只手直指我的后面。

    我后面是什么?方自一怔,蓦地想起后面还有另两具站着的尸体,八成是这二位也出动了!急忙松开手臂跳下来,“威子,扯呼!”一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撒腿就跑,孙威跟在我后面狂奔。

    由于事出突然,我又慌不择路。并没有向殿外跑,而是向着这一长排房子地左端奔去。这一跑可坏菜了!敢情这长排房子是一个高级僵尸之家。房子内侧几乎每隔五六米就供有一组黑色的尸像,有的时候是一个,有的时候是两三个。所到之处,黑像们全参与到‘追捕’我们的行动中来。

    这些僵尸确实厉害,行动间迅捷无声,出手动作又狠又准,如果不是它们数量太多,配合不好,互相牵制羁绊,我跟孙威早就遭了毒手。

    孙威哑着嗓子说:“老俞,咱们捅了僵尸窝了!”

    眼看已跑到房子的尽头,再无退路,我心里暗暗叫苦。“威子,想法子把门窗打开!”想想那三寸厚的门,虽然我们撞不动,但有‘人’能撞动。我趁三个黑像去抢孙威的时候,看好角度,快速闪到其中之一的身后,大脚冲它屁股就是一下。那僵尸被我踢得向前跌去,刚好撞在门上,‘喀’的一声,门被撞裂了,光线透了进来。

    我在僵尸间钻来钻去,趁一个黑像没注意,在它脚下一绊,它踉跄前冲几步,‘哗啦’一声,脑袋将门顶开了。

    孙威我们急忙冲了出去,黑像们也在后边跟上。

    “威子,你快跑,奔着竹林里去!”

    “你呢?”

    “我得把秀娣和罗老爷子抢出来!”我匆匆奔了几步。又想起一事:“对了,听说顶级僵尸BO能变幻通灵,你可得留心,别傻了吧叽的认错了!”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得了!”孙威掉头奔台阶跑起,悟空还抱着那具尸体在台阶上伤心呢,给孙威一把捞住了,一起逃向竹林,可惜他脚下不利落,连人带悟空一起滚下去。

    我一闭眼!丫还不得摔冒泡喽!不过这会儿我可顾不上他,撒开腿猛跑。黑像本来分出一部分去追孙威,被我三逗两逗,又引了回来。这一排房子足有三十多间,我逗引着僵尸一间一间的砸门,跑了一圈之后,三十多个门窗全被砸烂了。

    虽然我跟黑像们实力悬殊,但门一被砸开,对我来说,就极为有利了,打不过咱还跑不过吗?僵尸们都是习惯跑直道的,我动不动就来个急转弯,引得它们撞成一团。

    与黑像打了这半天交道,我心里也有点数。这里面,大多数的黑像修行不够,是紫毛僵、绿毛僵什么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个被我咬够呛的坐像,只有它够的上飞僵级别。

    它来去如风,追踪如影,力气又大得惊人,而且在追了我们一会之后,它便不再跟着乱跑,而是站在殿中自己原来的供位上,厉啸着指挥别的黑像。本来跟一群没头苍蝇似的黑像,在它的啸声中,竟然渐渐的进退有矩,而且有的还学会兜圈子、下绊子、打闷棍、装死狗了!

    我*!难怪就它在正中坐着呢,原来还真是个僵尸大佬!

    我在三十多个门里穿进穿出,左右插花,秀娣和罗根水就在僵尸大佬脚底下躺着发抖,可我根本站不住脚去看看它们怎么样了。好容易逮个机会,跑过秀娣身边的时候,飞快的在它脑门上贴了一张符,然后接着跑。又跑了几圈,抓紧时机又在罗根水的额头上也贴了一个。

    摸摸怀里,罗根水送我的小阴锣和摄魂铃都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秀娣,罗老爷子,我找到你们可不容易,你们两位可要机灵点,争口起啊!”

    再次路过它们身边的时候,留神着不被黑像们抓住,我敲响了小阴锣‘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然后一边摇着摄魂铃一边念动赶尸的咒语。

    秀娣和罗根水的身体弹了两下,终于不再抖动,稍一停顿,便笔直的站了起来。

    这么一迟疑,我的左手臂被一只黑像钳住了,捏得我骨头欲裂,秀娣‘嚓’的婶出手,扎进这只黑像的胸膛,往下一划,把它掏了!黑像们动作同时止住,飞僵大佬发出一声锐厉的尖啸。黑像们群情涌动,一股冷彻心底的阴寒之意弥漫开来。

    秀娣和罗根水僵直的身体同时剧烈的震动。

    我手臂得脱,疼得连连甩动,咬咬牙:“好样的秀娣!跟着我往出冲!什么都别怕!有我呢!”咱们秀娣是多好的僵尸姑娘啊,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把它和罗老爷子完好无损的送回玛吉寨!

    加紧的敲着阴锣,我当先向殿外冲去。因为怕被黑像捉住,所以脚程不慢,但又怕秀娣它们跟不上,所以我跑的路线是‘’形,跑着跑着,回头一看!倒了!秀娣和罗根水这傻爷俩居然也不走直道,跟我一样玩‘’曲线!

    我又好气又好笑,正待招呼它们快点,蓦地发现黑像们追得更加卖力,身后不远,飞僵大佬如飞赶至,这次它亲自出马了!

    这玩意太不好对付了!我顾不得想别的,使劲敲锣摇铃催着秀娣和罗根水快走。只要进了竹林,天地就大了,跟孙威和悟空会合,大家利用地利逃出去。我就不信了,斗力咱们比不过飞僵大佬,难道斗智的也不行?算它再聪明吧,也不过是和僵尸而已!难道生前的智慧还能保留不变?

    退一万步说,飞僵那脑袋就算是电子芯片的,智慧也能保存下来,可还跟老子差着好几百年呢不是!再牛B,不也给老子咬掉半个脸嘛!

    我那群僵尸粉丝们还在竹林边静静的站着,眼看我和秀娣、罗根水冲入其中,它们竟然也起了一阵大乱——这还是我认识它们以来,第一次见它们骚动不安呢!

    不会是对我表示热烈欢迎吧?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章 群尸暴动

    看到飞僵大佬带着黑像们到了近前,僵粉们个个诚惶诚恐,吓得不得了。我倒忘了,飞僵是僵尸之王,连紫毛僵秀娣都害怕,何况这些普通的小僵尸了。

    “跑啊!大家跟我一起跑!”我大声嚷。怎么自己跟刘备似的?逃命也带着难民!不过,这几千具僵尸一起乱哄哄的逃,飞僵再想找我们就不容易了吧?

    既然这样,那就越乱越好!

    对了,我们自己也得小心这别走散了!

    我和秀娣罗根水三个紧紧的挨在一起,急急念动咒语,同时在腰包里扔出大把大把的赶尸符洒向天空,纸符纷纷扬扬满天飞舞,虽然这些僵粉们并没有被我用赶尸秘法安置过,但此时此刻,也管不了许多了,有枣没枣也得捅一竿子!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给我这么一通乱搞,僵粉们有的竟然犹犹豫豫的伸出手臂去阻挡黑像的前路,结果因为级别太低,不用飞僵大佬出售,就被其他黑像打的东倒西歪,有的还被撕碎了。其他的小僵尸稍一退缩,立刻便又有冲上去的。

    我心中大奇,这些小僵尸造反啦!莫非它们被害死之后,生前怨气不散,又被镇在盗版桃源之内以自身的阴气壮大此阵,因此怨气弥甚,只怕若非打不过飞僵,早就暴动了吧?

    当我无意中进入之后,可能是因为自己学了赶尸秘术,在无形中有了某种特殊的‘亲和力’被僵尸们信任,因此它们把反抗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一路跟我走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帮它们对付飞僵王吗?

    不管是不是象这样,我胸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好!咱们就并肩作战,推翻处于统治阶级的飞僵王和黑像!它们多说不超过一百个,咱们家僵粉有好几千,用尸体堆也压死它们!

    我变换节奏,敲香了阴锣。锣声其实就是赶尸人与僵尸沟通的一种方式,我现在敲的这种节奏通常是赶尸人在走脚的过程中,遇到野兽蛇虫等危险,不得不驱使僵尸帮忙救命用的。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此用到的时候也极少。

    僵粉们闻锣之后,再不迟疑,纷纷冲了上去和黑像们打成一团。

    飞僵厉声长啸,啸声中充满镇摄威吓!僵粉们除了几个特别胆大的,吓得退下来不少。

    “叫你妈个头!”我把阴锣往怀里一揣,拔出短剑蹿了上去。兵对兵,王对王,老子为了这群可怜的僵粉,跟你丫死嗑了!

    还没等我蹿到飞僵的身边,从头顶的竹叶间流星般坠下一个东西,‘噗’的落在飞僵的身上。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悟空。它不是被孙威抱走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不得思考,我大声吼:“悟空,挠这丫的!抠它眼睛!*!你别薅它头发,那没用!”悟空呲牙咧嘴的在飞僵脸上又抓又咬,一把下去,飞僵一个赤红的眼珠被它挖了出来。

    飞僵嘶吼一声,举手抓住悟空,狠命一撕——“悟空!”我肝胆俱裂,不要命的扑了上去,挥剑猛斩飞僵的肩膀骨节处。‘铮’的一声如切金属,幸亏我这把剑虽然不知道名字,但钢口却极佳,饶它是铜皮铁骨,也被短剑刺了进去。

    我手比较毒,短剑刺进去,飞快的在里面旋转了几下,抽剑出来的时候,挖下它好大一块肉,青白色,却没有血流出。飞僵的动作一缓,悟空趁机‘吱吱’叫着逃走了——刚才这么一下,它的尾巴被飞僵揪了下来!现在整个一秃尾巴猴,很是影响美观!

    既然我的短剑能砍得动飞僵,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黑像们被缠得死死的,僵粉们虽然是小僵尸,道行不高,但以十打一、百打一,一个倒下去,涌上来一片,蚂蚁多了啃死象,暂时应该是没问题了。我现在只需要注意自己不被飞僵碰到,这一仗多半就输不了!

    只是飞僵实在迅猛无比,我想要不被捞到,谈和容易。被它逼得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下手刺它。

    这个时候,秀娣猛冲过来,长着紫毛的手平伸出去,从后面卡住了飞僵的脖子。飞僵反手回去,又卡住秀娣的脖子。

    我生怕它一使劲再把秀娣脑袋拽下来,飞身上前一剑刺进它的心窝。

    飞僵都没在乎,身形拔地而起,双脚蹬向我胸口,这要踢中了,胸膛非被踢碎了不可!我大惊着后退,但已来不及,正拼命想砍它腿,罗根水从边上窜过来,一胳膊抱住了飞僵的双腿。

    飞僵、秀娣、罗根水三个全都摔在地上。我也冲上去,趁着飞僵两只手和秀娣互掐,双腿被罗根水控制的机会,短剑在它的要害地方狂砍,将它砍的皮开骨断,独自都砍开个大口子,可是它仍然没事一样,生龙活虎、生猛海鲜,只是不住怒吼。

    我一看,得了吧!爷今天也不跟你客气了!伸手在身上的口袋里乱摸乱掏,将随身所带的纸符、药物、法器一股脑的塞进它肚子那个大口子里。

    也不知道是哪种东西起反作用了,飞僵竟然猛的发力甩开秀娣和罗根水,在地上弹起老高,一把抓住我的前襟,另一只手向我胸腹掏来。

    我只觉得肚腹一凉,心理更是拔凉拔凉的,壮志未酬身先死啊,哥儿们这一百多斤算是交代!

    输人不输阵!我瞪着眼睛狠狠的怒视飞僵,飞僵只剩一只独眼,也恨恨的盯着我,我们两个对视大约半分钟,它‘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我被带的也趴在他身上,差点来个接吻。

    这个动作可太恶心了!我急忙连滚带爬的翻下去,躺在地上先摸摸肚子,外衣都被撕开了,胸膛和肚子都露在外面,可是上面却一点伤痕都没有。莫非自己没被它掏了?在肚子上按按,确信里面的零碎都在,顿时放下心来,哈哈!原来这飞僵刚才是回光返照,倒吓了老子一跳!

    不过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样是死什么样是活,不把它彻底灭了,保不准一会又蹦起来吓唬我!我拿起短剑,把飞僵的尸体割得一块一块的。老子给它分尸!然后撒向蓝天大海、扔遍祖国各地,看你丫有那个本事化零为整重新‘木乃伊归来’不!

    “差不多就行啦!再切都成饺子馅了!”孙威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抬头:“你丫跑哪去了?打完仗才来!”这家伙脑袋上怎么顶着一个大血包?让谁揍的这是?

    “妈的!我一不小心掉台阶下面了”孙威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看飞僵的尸块,不行!还得放把火把它烧成灰!不然我老也不翻新。用它自己的衣服引火,又跑起找了些大殿的碎木头,将尸块点燃了。

    火势一起,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嘶呜喊叫。听着我那叫一难受!说实话,鬼哭狼嚎都比这声音好听!

    这边烧着,我让孙威看着火,自己上去帮着收拾其它的黑像,这些东西就好对付了。但数量实在太多,我们打倒一具拖过来烧一具,足足忙了大半天,总算把黑像们全处理完了。地上的骨灰敛吧敛吧足有两水桶。

    看看差不多没事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妈的都要累死我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恨不能立刻倒在地上睡死过去。

    一场大战,僵粉们也损失了不少。此时,它们默默的走到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我坐在地上仰着脖子回看它们——残暴的讲史王已经被铲除,接下来应该是‘叮’的一声,系统提示,你的某某任务已完成,奖励声望多少、经验多少点、属性多数点,奖励一件神器,然后是世界系统刷屏公告,某某玩家成为第一个完成某某任务的人,某某地图正式开放我心里想着垃圾网游小说里的情节,不知道僵粉们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可惜我没法子和它们交流。

    我跟它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男女僵粉们慢慢的回过身,走向竹林。

    孙威静了片刻:“它们走了!”

    “嗯!它们走了!”我的心里有一丝不舍,这些可是刚才和我并肩作战的僵尸战友啊!我生平所做最威风的事情,就是领导僵尸闹革命,勇斗僵尸王!将来吟游诗人还不得到处传唱我的光辉事迹啊:帝国历某年某月,圣王俞越带领僵尸粉丝团打败了邪恶的僵尸王。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此举已掀开了帝国壮大荣耀的序幕,那些僵尸将会是他在征战中威慑四方的铁血部队,敌人闻之丧胆。在此役,孙威会成为他永远的兄弟啊哈!我脑子里胡思乱想,嘴里可没闲着:“威子,你记得你上小学掀胡同里那个满脸雀斑的孟小丫裙子的事不?”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一章 阶底天地

    “哪个孟小丫啊?我怎么不记得这个人?”孙威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掀过女生的裙子啊!”

    我笑嘻嘻的点点头:“呵呵,那就是我记错了!”刚才我疑心病犯了,在试探孙威是不是本人呢!主要是听说高级僵尸可以幻化人形夺人庐舍,我有点担心,万一孙威跟玩网络游戏那样,号还在却换人玩,皮囊还在灵魂换了,我提前哭还的得及!

    这个时候秃尾巴猴悟空不知又打哪把那具尸体找出来了。抱着蹲到我们面前。想起它勇敢的行为,我立刻表扬了几句。可是一看到它老抱着那具尸体,又有点心烦,得想个法子让它把那具尸体丢下才行,老这么抱着,我都有心理障碍了!

    忽又想起一事:“威子,刚才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孙威不满的看着我:“现在才问,我还当你不关心呢!你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向大殿的方向。在高大的台阶下,孙威指着一块石碑说:“你猜这里有什么?”

    我凑过去一看,这只是块普通的石碑,有一米多高,正面雕刻着四个隶书大子:‘秦氏仙居’!看来我先前猜的还真没错,这殿里养的那些东西就是秦氏现任。我又转到石碑背面,光滑的石面上,什么字都没刻,本来还以为会有秦氏家族或盗版桃源的简介呢。

    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疑问的望着孙威。

    “笨!”孙威上前推开我,指着石碑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看这里!”

    我看了看,还是没看出来。

    “你趴地上看!”孙威来按我的脑袋。

    我只得趴在地上,往碑地相接处看去。那是一条极窄的缝隙,贴在地面往里一看,我顿时跳了起来。

    孙威得意的说:“看到了吧!”

    “这么隐蔽的东西,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边问边再次趴了下去,仔细观看。

    孙威轻按着头上的红包,说:“我从台阶上跌下来,脑袋碰在石碑上,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视线正对着这个方向,所以无意中发现秘密!”

    那条缝隙里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它只是一片布料,灰蓝的,质地很厚。这种衣料穿在身上轻便、挡风又保暖耐磨,一般用来做户外装备。

    你要问我为嘛知道的这样清楚,我可以很响亮的回答你。因为——这件衣服是我买的!临出北京的时候,我特意去户外装备店,买来整套的上下衣,送给五哥地!

    五哥的衣料怎么会出现在石碑下面?我看看孙威,他的眼睛里也流露出担心。

    “把石碑搬开看看!”我上前去搬。孙威也来帮忙。我们俩又推又挪,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石碑动都没动。如果不是与地面接触的那条缝隙,我真要当它是长在地下的了。

    我擦擦汗,“这里不是有什么机关吧?要不旋转着试试!”

    “行!左旋右旋?”

    “哪边转得动哪边转!如果这个机关被打开过,一定很容易就试出来!”

    于是我们二人又推着石碑左摇右晃。先向顺时针方向扳,石碑没动静,我们俩又向逆时针方向转,‘咯’的一声轻响,石碑微微一动。我们大喜,急忙加把劲,手感轻快许多。

    跟推磨似的转了大约有二十多圈,‘咔吧’一声响,石碑大大的震动一下,底下伸出数片簧片,我躲闪不及,裤脚被勾在上面,急忙后撤时,‘嘶啦’被扯下一片。

    我跟孙威同时明白,为什么五哥的衣料会在石碑下出现了。

    那几片簧片伸出,把石碑顶起半尺多高,然后飞速反向旋转,风车似的。我看的眼都有点直了,合着刚才我跟孙威推半天的磨,是给这风车上发条的!

    在机关的力量和速度下,殿前巨大的石阶,突然左右裂开,与此同时,,石碑蓦然而止。

    一道台阶向黑洞洞的内里延伸进去。

    “老俞,你说这个机关如此隐秘,五哥怎么会知道的?”

    “五哥和秦叔在一起!”我肯定的说。

    这并不难推测,根据时间先后顺序,整个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秦叔一行布阵行法破开阵门,是最先进入盗版桃源之幽暗世界的。随后我们在山道上遇到日本女忍,在她们的捣乱下,秀娣和罗根水跑了。由于落阴地的吸引,秀娣和罗根水本能的就向这个方向溜达,它们应该是第二批沿着阵门进入盗版桃源的。然后我沿着另一条路走入明世界,五哥和孙威在找我的过程中,无意中陷入秦叔破开的阵门,拖着两位日本女忍进入幽暗世界,但不久在幽黑古道中被男僵尸冲散。

    当时,秦叔等人不知道碰到什么意外,早已分别遇险,至少有横肉男、眼镜等三人被害。五哥很可能在与孙威跑散后,碰到秦叔他们。秦叔因为人手不足,或者是其他原因,吸收五哥入队。

    秦叔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当然不会知难而退,于是继续深入。眼镜说他本来就是秦氏后人,而且又精通术法,多少对自己历代先人布置的阵式有了解,我跟孙威在竹林里历尽艰险,他们走的是另一条道路,虽然也未必一帆风顺,但速度却不我们快得多。

    现在,我们已踏到了他们的脚印。基本可以断定,这石阶秘道,绝对是取秦氏财宝的必经之路!

    对于财宝的态度,孙威我们两个一向是心心相通的。也用不着废话,彼此看对方一眼,便在对方的眼睛里发现金光闪闪。

    “嘿嘿!三十六拜都拜过,只欠这一哆嗦了!”

    “那是!咱们可不是黑吃黑!主要是这鬼地方把咱们折磨苦了,怎么着也得付点精神损失费才合情理!”

    一对狐朋狗友奸笑着确定了行动方案。

    孙威生怕一会儿碰到财宝没地方装,先跑回大殿里,把自己的背囊捡回来。要说这六千多块钱的外国货质量就是好,被飞僵扯下去,楞没拽坏!

    我拢拢衣服,衣服被飞僵把前襟都撕开了,我嫌袒胸露腹不好看,勉强把破布条打上结遮体,要饭花子都没我惨。不过摄影服里的符纸、药物和法器都被塞进飞僵肚子了,现在兜差不多都空出来了,估计真要有宝藏,捡值钱的装也能装不少。

    整理完毕,我砍了一根竹竿做探路用,然后又做了根火把,率先向石阶秘径走去,身后跟着秀娣、罗根水和孙威。悟空也抱着那具疑似前主人的尸体跟在我们后面。说实话,悟空挺仁义的,虽然对前主任较忠心耿耿,但除了薅头发,对我也不差。还有秀娣和罗根水,我好不容易找到它们,在没到玛吉寨之前,绝对不能再让其离开我的视线!再说了,它们一个紫毛僵一个黑毛僵,如果秘径里再有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这两位绝对是好帮手。

    二人二僵一猴,超级无敌抢钱组合,鬼鬼祟祟摸进了秘径!

    秘径空间很高,虽然不是很宽敞,但我们走在其中也不显得憋屈,石径左侧是山壁,每隔不远的墙壁上挖着一个洞,上面放着灯碗。石阶稍微有点倾斜——不是前后倾斜,而是左右的斜,因为台阶的右侧黑沉沉的,黑得似乎是一片虚空,让人见了本能的就心怀不安。

    孙威把一块石头扔过去,隔了好久,居然没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着实令我吓了一跳,看来那边还不一定是什么呢!我急忙招呼孙威*左侧的石壁走,又调整下队形,孙威我俩分头站在队伍的头尾,孙威右手握竹竿一端,另端我的右手握住了,算是制作了人工护栏,以防秀娣和罗根水不小心蹦到石阶另侧去。

    前行了大约五六百米的样子,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深沉的吼声。

    我一下子停住了。这一声怪吼,仿佛撕心裂肺一样,令人牙酸心悸。随着吼声,前方石壁上隐隐有红光闪动,随着红光,一条火线迅速的从里面延着石壁烧了出来,火线所过之处,石壁上的灯碗一个个点燃了,绿色如豆的灯焰突突的跳,光线倒是挺亮,只是颜色幽绿,照的四周如阴城鬼域,我们几人更是全身绿油油的,拍鬼片不用化妆。

    现在石径里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绿的,孙威‘啧啧’称奇:“这鬼地方竟然装的是‘声控灯’!”

    我心说,这丫的孙威真不知道愁,听听这动静,里面能是好货嘛!踌躇了一下,问:“还要不要往里走?”

    “要啊?为什么不要?”孙威理直气壮的反问。

    “要钱不要命!”我骂他一句。反正他说不要我也会接着走的,我们哥俩一个德行,于是一边小心戒备,以便继续往前走。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二章 侏儒人偶

    根据声音判断,那个怪物离我们不会太远,可是我也没想到它居然离我们是这样近的!才走了不到十米,便发现前面-趴着一个大箱子,才一走近,便发出怪异的声音。

    仔细一听——我倒!箱子居然在唱歌!声音忽男忽女,粗嘎沉闷嘶哑,仔细聆听还可以辨别出歌词来。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座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酒不醉人醉人自醉,胡天胡蹉跎了青春。晓色朦胧倦眼惺忪,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呀嚯!这不是《夜上海》嘛!

    “威子,这声音铁定不是金嗓子周旋的!”

    “我跟周旋有年龄差距,上哪知道她声音什么样啊!”孙威说。“不过,我觉得这声音挺难听,不象周旋,倒象夜半歌声。”

    “如梦初醒如梦初醒如梦初醒”歌声唱到这儿开始不断的重复,我又听它唱了一会,心中越来越奇,发出声音的怎么会是一只箱子?

    孙威也凑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半天:“那有什么难猜的?依我看哪,这根本不是箱子,而是过去那种大型留声机成精,而且用的是一张跳了针的破唱片!”

    这在别处说是个笑话,但在这个盗版桃源里,没准还真是这么回事。

    “威子,你说留声机要是成精,还用不用电的?”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孙威说着就要伸手开箱子。

    我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回去:“留神,咬着!”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呀,就敢乱摸!

    我将火把扔到一边,用竹竿去挑那个箱子盖。竹竿往箱子搭扣上一挑,箱子盖弹开了,倒吓了我一跳。

    随着箱子打开,从里面缓缓升起一个侏儒小胖子,身高大约七八十厘米,白白胖胖。上唇两撇小黑胡,全身赤裸,只穿一条大花裤衩子,那裤衩号码太大,简直能当他的裙子。

    我正瞧着这小侏儒面熟,孙威打了个寒噤,“老俞。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咱们在昂岩寨碰到的中年胖子?”

    仔细打量小侏儒一会,我不得不承认,这小东西就是那个中年胖子的缩水版。那胖子叫什么来着?好象是泰哥是吧?

    侏儒站起来,便对着我们诡笑,笑得我心里发毛。*!再笑老子戳你鸡鸡!我看他那大花裤衩子极不顺眼,用竹竿去捅他裤衩。

    “嗯哼!不来了嘛!你性骚扰人家!”侏儒跟我撒娇,小胖手按在脸上,羞答答的说。

    “我呕”妈的这个老玻璃,恶心死我了!

    我在这边伸着脖子干呕。孙威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侏儒小胖子兰花指一翘,摆了个造型:“奴家姓杨,小字玉环,人称杨贵妃的是也!”

    我*!这东西丫的也太狠了!我本来胃里就没东西,让他刺激的一个劲的干噎。

    孙威因为职业关系,多各色‘美女’的免疫力极强,因此也没有我反应那么大。他边笑边接着问:“那个,杨杨大姐,你老人家没事不在马嵬坡躺着,跑这儿唱什么夜上海啊?”

    “嗯嗯!”侏儒小胖子一个字音拐了三道弯才罢休,捂着嘴娇嗔的说:“人家喜欢嘛,不要你管!”

    我地妈呀!受不了了我!孙威也顶不住这轮攻击,退到一边吐去。这丫的侏儒小胖子简直太强了,真是一妖当关,万夫莫开。

    侏儒小胖子迈腿从箱子里出来,枭枭婷婷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慌忙用竹竿的一端顶住他的肚子:“呔!站住!再往前走,老子不客气了!”

    小胖子嫣然一笑,轻启朱唇,‘嗷’的就是一声兽吼,震得我耳朵里一真乱响,石化三秒。倒了我!这小胖子还是双声道立体声的呢。

    小胖子‘吱溜’一声,闪过竹竿向我胯下钻来。

    “啊呦!”我纵身跃起数尺,从他头上跳过,反手用竹竿去抽他。

    这丫的究竟是什么怪物,个子不大,但灵活的很,向前一扑,去钻秀娣腿间。

    妈的小流氓!我一脚踢向他的屁股。他紧爬两步,又在罗根水的腿间爬过,与悟空打了个面对面。悟空一爪子抓过去,小侏儒一掉头,又奔孙威腿下来了。

    这死变态要干嘛?有钻裤裆瘾是吧!小侏儒两条小短腿紧捣赤,跑的挺快。孙威一脚向他脸上踹去,我一竿打在小侏儒身上,将他抽到一边:“威子,别碰他!”

    “知道!”

    我把竹竿抛给他,自己去抓小侏儒。这玩意在地上‘出溜出溜’利索着呢,偶尔还唱两嗓子,好几次我都被他气乐了,猛然想起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活人偶!

    《天机不泄录》里搜集到一种人偶术,是用邪术将活人制成玩偶,来达到某种目的。据称这是一门来自南洋的邪术,多是民间艺人或者乞丐用来制造侏儒小丑来卖艺赚钱的,通常都是拐带诱骗儿童作偶,施以药物和法术,以使之身体可以按自己的需要长成任意的畸形,这是一种丧尽天良的邪法,但却一直在民间秘密流传。(现在我们常在街头看到身体畸形残疾的人在乞讨,据了解其中不少人的残疾都是被制造出来的。乞丐集团偷了小孩子,故意弄残其肢体,以博取世人的怜悯乞讨钱财,这种令人发指的手段与活人偶如出一辙,残害生命,必遭天谴!)

    那么,是泰哥被制造成活人偶了吗?可是泰哥从前少说也有一米七五吧?要将一个成人的身体原版缩到只有七八十厘米高,基本不走形,而且保持正常活着,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何况他看上去似乎还有正常的思维,虽然很变态,但却神智清楚,答话时虽然荒谬但条理分明,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精神病大傻子。

    乖乖!这法术太毒了!这遭遇搁我身上,非立刻自绝于人民不可。泰哥虽然没舍得死,可也被刺激大劲了,这不就变态当自己杨贵妃了嘛!

    想了又想,也不明白石径之中,小泰哥当不当扬不扬,在箱子里唱歌干嘛玩呢。难道给俺表演然后讨赏呢?那不跟咱家悟空生前同行了嘛!不成!好歹泰哥也是一大活人,不能放任他在这里当彪子,还是得把他带出去,看看有没有法子恢复他的身体。再说了,他变成人偶猫到箱子里冒充杨贵妃牌留声机了,五哥哪去了?还有那个老头秦叔——秦氏土匪的后人,他总不会也玩完了吧?

    一边想着,我都没留神就被小泰哥引着渐渐向石阶另侧的黑暗虚空里走去。

    “回来!”孙威一声大吼。我一惊,蓦然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踏进黑暗之中,急忙缩了回来。

    “咦?”孙威和我同声大叫。

    “老俞,你腿呢?”

    “我我也没看见!”我哭丧着脸说。绿油油的灯焰之下,自己的右腿,自膝盖之下,刚才没入黑暗的那一截,竟然不见了。

    这是怎么搞的?腿没了我居然不疼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试着屈伸一下右腿,发现膝盖下面好象还是有东西的。可怎么就看不见呢?我伸手摸摸,膝盖下方确实挂着个什么玩意,有婴儿手臂粗细,长有三四寸,前面穿着一只寸许大小的——鞋子!?

    我左腿一软坐地上了。用手使劲在那玩意上摸呀摸,没错!那东西是一只鞋,而且就是我穿的那只登山鞋!只是,现在这只鞋小的还没拳头的一半大呢!

    “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一转头,发现泰哥又从黑暗处钻了回来,脸上带着狡猾的笑,站在那里得意的扭着屁股唱《香水有毒》呢。这丫的疯不疯傻不傻,你说他正常吧,他干的分明不是人事;说他有毛病吧,他流行歌曲还唱得很溜,词也记得挺熟——真他妈的难练!

    “唱你妈了13!”这不存心气老子呢嘛!我随手在石阶上划拉一块石头向他砸了过去,他躲闪不及,脑袋被砸了一个包。让你孙子阴我!

    这里石阶造成左右倾斜的,而且一半有光一半黑暗,是因为黑暗这一面布置了邪术,人入其中,一不留神就会走到地势低的一面中暗算。五哥、秦叔和泰孙子进来的时候,这孙子应该就是不小心或者其他的原因,误入黑暗一侧,结果变成了这德性。

    看他这阴毒样,多半是自己变侏儒之后,心理阴暗面大发作,极度仇视社会,要害五哥和秦叔,结果不知道怎么被扣进箱子,又让我和孙威这两个财迷、好奇兼傻大胆给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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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4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三章 无形之人

    然后,我善心爆棚一时不察,被他引向了陷阱,幸亏省悟的早,只进去一条腿,结果这半条腿中了暗算。幸亏没全进去,不如我八成也已经是一个小侏儒了。

    不过,我好象和那孙子还是有点不一样。比如他虽然变小子,可是身上零件一点不少,哪都看得见。而我这条变小了的腿,摸着是存在的,但却连自己都瞧不着——这样也好,不然就冲这条腿的造型和长短粗细,碎嘴鬼孙威非说我腿上又长个JJ不可!擦擦汗,心中小小的庆幸了一下。

    其次,泰孙子变小,好象衣服没跟着变。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衣服肯定是穿不起来了,可能是觉得光腚不好看,所以勉强拿自己的大花裤衩子当裙子穿了。而我呢,虽然看不见,但摸着的手感是膝盖之下,连裤腿带鞋袜全缩小了N倍。

    我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小脚丫,破口大骂:“姓秦的老土匪!这次我真的要*你祖宗!”

    孙威在一边撇嘴:“那些几百年来的老僵尸,你也下得去手!饥不择食呀你!”

    “*!老子现在单肢摩了都!骂两句快乐快乐嘴都不行!”

    “不就单肢摩嘛!啥时候你成三支箭老母壳了再哭!”

    我们小时后捉蛐蛐玩,管掉了一条后腿的蛐蛐叫单肢摩,三支箭老母壳是母蛐蛐。

    孙威把竹竿伸过来。“兄弟,接拐!”

    我就*!这丫卖拐的这是!我快给他气疯了,劈手夺过竹竿,拄着站了起来。当时真想把孙威也踹进黑暗里头去试吧试吧,转念一想,就冲咱这跟JJ差不多的小腿脚,估计以后是甭想踹人了。在没想到办法把腿变回来之前,还是装点怂吧。

    腿虽然暂时没了,可是——咱是身上总点着三块表的人,一旦树立了远大目标,就要百折不挠、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完二万五千里长征!

    我单腿点地,抬头挺胸,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大义凛然的说:“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黑吃黑,冲啊!”

    孙威一竖大拇指:“老俞。好样的!身残志坚。轻伤不下火线,你真是我们新一代青年学习的好榜样哪!”

    “那是那是!”我悲壮的回答。瞅冷子一竹竿狠狠抽在泰哥那侏儒孙子身上,将他抽出一溜滚,撒丫子跑进暗处了。妈的!等半天就抽你这一下子,总算老子有好生之德,不如冲你陷害老子短一条腿,也非把你切吧切吧喂悟空不可!

    “威子,保持队形!”我拄着拐归队,人家是铁拐李,俺是竹拐俞。“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留神!注意看好了秀娣、罗老爷子和悟空!”

    “放心吧您哪!”孙威答应一声站到队尾,在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器端在手里,那架势,仿佛手里拿的是AK47,谁来谁爆头!

    剩一条半腿,老子的草上飞算是废了。现在我跟秀娣和罗根水保持同一步调,石径里就听咱们五条腿的蹦达声了——早知道有今天,我也练练单腿蹦啥的,省得现在这么费劲了!

    左侧石壁上红线流窜、绿灯油油,左边石阶乌漆麻黑,时不时传出泰孙子的南腔北调唱歌和吼声。我则一边蹦以便小心泰孙子出来捣乱。娘地!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缺腿不知健全人的好啊!

    再往前走,就又看到新鲜玩意了。在石阶之上,飘着一套衣裳,帽式上装,右袖子举在额头上方做擦汗状,两条裤腿走来走去不住的转磨磨。在绿灯的晃射之下,衣服的颜色虽然看不清楚,但样式却一览无余,那是一套轻便保暖、式样简单的户外装备,是俺老俞亲手买来送给五哥的。我心里一喜一忧。喜欢是因为——衣服在了,五哥还会远吗?忧是因为——衣服自个在这儿发飙,里面裹的人呢?

    这套衣服这会儿正起飞脚在空气中四处乱踹呢,只是一条裤腿忽上忽下,甩出去如棍,收回来似风,耍得那叫一个好看。

    我金鸡独立站稳,老远用竹竿去挑那件衣服,只觉竿头似乎微微一滞,随即毫无阻碍的穿了进去。竹竿刚搭住衣服领子,衣服袖子翻了上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竹竿另端,正在拼力跟我争夺。

    我急忙两手紧紧抓住竹竿——这根竹竿本来不值得费事,要是在以前衣服架子想要就给它也无所谓,了现在却是我竹拐俞的一条腿,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抢去。对方的力气不小,我现在一条腿站着,根本吃不上劲,忙喊:“威子!”

    孙威上来跟我一起抢,我们两人齐用力,眼见竹竿一点点被拔回来,正高兴呢,那衣服架子突然松开了。‘咕咚、咕咚’我跟孙威顿时摔了个八脚朝天,气得直骂。

    “哈哈哈!”衣服里发出爽朗的笑声。

    “五哥!”孙威我俩坐在地上同时叫了起来。

    “老俞、老孙!”衣服迈着正步走到我们面前,一条袖子伸过来,做伸手搀扶状。

    我惊疑不定的望着这条袖子,试探着伸手去握,却握了一个空。横着划拉两下,总算碰到个东西,仔细摸摸,是只粗糙的大手,还有温度——可是眼中却看到自己是在摸一团空气。

    那只虚无飘渺的手一用力,将我从地上拉起。孙威也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老俞,搞什么东西这是?”

    “这套衣服里面有人,好象是五哥!”我解释一下,问:“五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变成透明人?”

    “他妈的别提了!”衣服回答:“我被人设计了!我跟老孙在黑地道里跑散了,正在瞎转悠,路上碰到昂岩寨的那个老头和中年胖子,我一想这鬼地方危机重重,好在秦叔——那个老头——还真有几下子,他说这地方是他祖先设计的,他这次来就是要取回祖先留下的东西,后来我们终于摸爬滚打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碰到五哥,我挺高兴,但对于他的遭遇还是挺好奇:“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五哥破口骂到:“我是长年打雁,今天被雁叨瞎了眼睛。一进这黑地道,胖子泰哥不知道怎么搞的跌了一跤,顺着石阶滚进黑乎乎的那边去,我对这两个人和这块地方一直都加着小心,不明情况也没管过去捞他,反正那么如果有危险,救也来不及,如果没事,自己就会出来的。没过多长时间,泰哥还真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一个侏儒。大家又吃惊又好笑,不过也没办法,只能继续上路。谁知道小侏儒又狡猾又阴损,走没几步就在背后对我和秦叔下毒手,幸亏大家一直都防着,才没中招。我和秦叔将他制服,总是同伴来的,不能下手要了他的命,秦叔不知打哪儿弄出一口箱子,将泰哥塞了进去,说等离开时把他背走,出去再想办法治病。”

    孙威在一边插口:“这样就剩下你和秦叔两个人了,嘿嘿!要我是那老家伙,肥肉到嘴,肯定不能分别人一口。”

    袖子重重的往裤子上一拍——这是以掌击腿的动作,可惜只见衣服不见肢体,所以现在看上去是袖子打裤子,有点滑稽——五哥怒声说:“本来我也想到这个了,加倍的提防着。谁知防不胜防,还是被秦老头摆了一道。走到这个地方,前面突然冒出一只大蜘蛛,兜头一口粘丝向我喷了过来,我向后一纵,躲了过去,跟那蜘蛛动上了手。老头过来帮忙,三下两下,蜘蛛突然不见了,我发现自己无意中已走到台阶黑的这一面了,急忙走出去,便发现不妙,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正想问老头是怎么回事,秦老头哈哈大笑说,就让我在这里永远守护着他家的宝物吧!我正想揪住他,这老东西指手划脚不知搞的什么邪法,我便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四周是看不见的墙壁,怎么拳打脚踢也出不去!幸亏你们过来,老俞用竹竿捅我,我发现竹竿竟然能破除障壁,便抓住竹竿,利用这东西终于逃出来!妈的!差点被那老东西困死!”

    认识五哥以来,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的话,看来是有点气飙了。我跟孙威也随声附和着骂了秦叔那老不死的几句,他们一家祖祖辈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娘们骂人常说‘缺了八辈的德了’,就是形容他们家的!逮住这老丫挺的非交给僵尸们菊爆了他不可。我摸摸自己右膝下的小腿小脚发狠!自己都这德行了,五哥变透明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合着我们哥仨,现在就孙威一个全可人儿!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四章 秦氏宝藏

    “老俞你腿是怎么回事?”五哥问我。

    我简单把事情跟他说了,然后三人一核计,还得接着向前走,抓秦叔那老家伙是次,抢他们家的财宝是主嘛。

    五哥归队,他走在最后面押阵。现在的他等于是一个隐形人,还是走在后面看着比较舒心,否则任谁老看着一套衣服在自己面前迈大步,只怕也会有心理阴影。

    不管怎么样,我们哥几个连秀娣罗根水算是又凑齐了,虽然一个透明一个少半条腿,但也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我坚信着只不过是法术的作用!法术这玩意,既然有人能布下,就有方法能解开,大不了回家之后猛K《天机不泄录》,想点子破法呗!

    我们这支成员复杂形状怪异的队伍继续前行。途中泰孙子又悄悄跑出来,这次他居然好死不死的骚扰我们秀娣,被秀娣一把捞住了,‘喀嚓’撕成两片,与罗根水两人各分一半,张口就咬!

    眼看着泰孙子被两个僵尸分吧了,一地零碎血腥,吓得我脊梁骨都冒冷气,妈的妈俺的姥姥!那虽然是个侏儒吧,却也是个大活人哪!

    完了完了!我们秀娣和罗根水在这鬼地方学坏了!居然开始吃人了!这可说什么也不能让它们吃,万一吃上瘾了怎么办?我们哥几个谁还跟它们二位一起走啊!到时候只怕非遗弃它们不可了!

    “放下!放下!不许吃!你们两个馋鬼!”我一条腿蹦着上来夺,秀娣抱着半个尸体就往前蹿。罗根水立刻跟了上去。

    “给我站住!”我火冒三丈,这两家伙太皮了!非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当我不舍得打你们是不是!

    我跳着去追哦它们,竹竿加腿的组合跑得也挺快,孙威和五哥也跟了上来,悟空抱着它前主人的尸体一直不肯撒手,见我们一跑,它跟不上,‘呼!’的一声蹿起来,跳到我肩上做稳,一只手揪住我头发。

    *!人要瘸了,连猴都敢来欺负!照这样下去,我的脑袋非让悟空揪成洋葱头不可!

    “臭猴子你给我下来!”我伸手上去抓它,一把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哎呀’一声又把手缩了回来。死悟空居然还把它前主人也带上来了,一想到给这么个东西骑在脖子上,顿时气得我发昏。

    正跟悟空别扭着,听带前面‘咕咚、咕咚’两声,有什么东西栽倒的声音。

    哈哈!肯定是秀娣和罗根水两个家伙中了什么机关,被撂趴下了!该!我让你们嘴馋不听话!摔死你们两个东西!

    顾不得再找悟空的麻烦,我竹竿点地,奔了过去。

    前面路上,丢着半拉胡片的两半侏儒尸体,看来机关埋伏就在这附近了。我小心翼翼的接近,仔细观察。蓦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深坑,坑上有一层隐若实质的东西流动覆盖着,和路面的颜色一样。

    这里路面本就不平,在又黑又绿的光线下,即使是我如果不是处处留心而且看到侏儒尸体的提醒,都注意不到地面上还有个坑地存在,何况我那两个瞎么糊眼、呆头呆脑的大僵尸,可不找着掉坑里的嘛!

    我把悟空从肩上拽下来扔到一边去,趴到坑边往下看——顿时一阵气血上冲,头晕眼花,差点自己也栽下去。

    哇哦!这么多多多多的财宝啊!我嘴唇都哆嗦了:“威子,五哥,快来!”身边立刻伸过来一个实体脑袋和一个衣服领子——五哥透明的脑袋也伸过来了。

    这大坑,其实是一个不大的悬崖。离地面也就六七米高的地方,已到崖底。

    崖底其实方圆也就七八十平米,上面堆满了金银珠宝。那金砖垒的地面、元宝堆的小山、珠宝随意抛洒、古董乱丢乱放而在金光耀眼间,趴着一男一女两个大僵尸。

    什么叫金山银山?什么叫金堆玉砌?什么叫富可敌国?

    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这这么多财宝咋没好好归置归置看得我头都晕了”孙威激动得直揉眼睛,‘哎呦哎呦’叫:“不行了!眼花了!受不了!我要跳下去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了了了的有完没完了!”我已琢磨好怎么下去了:“把你的登山绳拿来!”

    “在在包里你自己拿”孙威舍不得移开眼睛,仿佛只要一眨眼财宝就会不翼而飞似的。

    我伸手到他后背把登山绳拿出来,眼睛四处寻摸,想找个地方系绳子。

    这地方是台阶凭空下陷形成的悬崖,周围被开凿得很平整,根本找不到地方系绳子。“威子,要不我把绳子系你腰上,我跟五哥下去,你在上面”

    “想都别想!”孙威眼睛都不眨就拒绝了,“要我命容易,要我见财不去拾难!你是一条腿的残废,你在上面拉绳子,我和五哥下去!”

    “不是我非要和你抢,是这下面有机关!”我耐着性子解释,“你看,这底下珠光宝气瑞彩千条的,光线却根本透不到上面来,这里面要没猫腻,你踢着我走。”

    “就因为这样,我才要下去!难道我两条腿的,比不过你一条腿?逃命也是我快点吧?”

    “别争了你们两个!看那边是什么!”五哥的袖子指向悬崖内角。

    我探头一看,那个角落里居然垂着一架藤制软梯,黑中泛绿的色泽,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先前没发现,一来是其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二来我一上来就被财宝晃花了眼。

    “这东西不知道朽坏没有,我去试试!”我蹦了过去,左手点金指用了四分力气扯了扯,没有拽动,看来软梯的质量还不错,基本能撑住人的体重。

    “能用!”我喊他们。

    “老俞,我跟老孙下去,你在上面守着!”五哥说。“别忘了,还有一个姓秦的到现在没见着,别大家全下去被人抄了后路!”

    两个人都让我留在上面看热闹。二比一!

    知道他们是担心我一条腿上下绳梯不方便,而且上面也确实需要有人守着——虽然不能亲自大把大把的往兜装金银财宝有些遗憾,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唉!就这么着吧!

    “你们下去,千万要小心!我就趴在悬崖边上瞅着,有事喊我!还有,也许秦老头子在下面呢,要留心!再有,看到上面这一层和路面颜色一样的流动物质没?肯定不起什么好作用喂喂,威子你倒等我说完再下啊!最关键的一句我还没说哪!”

    “甭废话了!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叮嘱我捡值钱的东西拿嘛!”孙威抓着软梯一点点的向下面而去。

    *!这小子说的还真对!我千言万语汇成的一句话:千万别抱金砖元宝什么的,那东西又重又不值钱又不好卖,要拿就拿干货。

    “老俞,你放心吧!”五哥的袖子在我肩上拍了拍,跟在孙威的后面延软梯下去。

    一时间,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唉!人生寂寞啊!我趴在悬崖沿上往下看,悟空也在一边探头探脑。

    我清楚的可以看到孙威和五哥下到崖底,两人站在金银财宝间东张西望,互相说着话,然后是绕着崖底走,不时的敲敲打打——就是不动手捡东西。急得我头上直冒汗。

    “喂!”我趴在悬崖喊:“哥几个快干活吧!咱们是来发财的,不是地质考察的!”喊了半天,这二位连头也不抬,假装没听见。

    我觉得有些不妙,在身边划拉一块小石头,照着孙威扔了过去。

    小石头一接触到悬崖上部的那层如幕如烟的深色物质,便如击在水面一样,激起层层的波纹,一圈一圈向远处荡去。然后便是这水纹的荡漾间,那粒小石头竟然弹了回来,‘噗’的一声砸在我脑门上,还挺疼。

    我一边揉脑门,一边佩服——这层东西古怪,能放秀娣和罗根水这样的僵尸下去,能放孙威和五哥这样的活人下去,但却将一块小石头弹了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不管是什么,我在这里再瞪也瞪不出花儿来,只怕非得涉身其境才能弄明白。

    看着孙威和五哥还在东敲西打乱转圈子,将金银财宝踩在脚下视若无物,我不由发愁,这二位铁定不是在下面发现超大贮藏量的石油矿,而八成是中邪了。秀娣和罗根水也一直保持落崖的姿势在财宝堆里趴着,不知道是摔冒泡了还是怎么的——唉!这几位真是让人操心!

    “悟空,我下去找他们。你给我在上面看着,只要有东西接近这架软梯,不管是什么,上去就连挠带咬甭客气,听见没?”

    悟空眨着眼睛看着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五章 七七八八

    我先把登山绳一圈圈系到腰上,然后甩着一条腿,胁下夹着竹竿,拉着软梯就往下去——哪位兄弟试过一条腿爬梯子的?甭管是向上还是向下,都不是人干的活!

    我‘踢了秃撸’好不容易顺到下面,刚站定身子往四周一扫就傻了眼——金山银山呢?翡翠珠宝呢?古董字画呢?

    我*!老天爷你不要这么玩我好不了?我拼命用手揉眼睛。

    “别揉了,就算你把眼睛揉得跟兔子似的,这下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孙威冷冷的说。

    面前确实是一块空地——这空地可真他吗的空呀,我们在上面看到的金银财宝,居然一件也没有。

    打击呀!被残忍的打击了!我简直想‘嘎’的一声抽过去!“既然什么都没有,我喊你们你们怎么不回话!”妈的我一残疾人,上上下下爬软梯容易么我!

    五哥口气里微带诧异:“你有喊我们?我没有听到!”

    “我喊你们半天呢!”我抬头向上看,这是跟从上往下看全然不同的感觉:顶上是流光溢彩,宛如深蓝色的天幕上缀满各色的星星——我晕!这不全是宝石嘛!

    “还他妈的糊弄人!”我在地上寻摸半天,想找石头扔上去试试,可这空地上收拾得光洁平整,地面如镜般光滑,除了映照的人影,什么东西都没有,便顺手把竹竿扔了上去。

    竹竿向上飞去,碰到那块天幕样的东西,既不破幕而出,也不落下地来,竟然粘在上面。***!迷昏了我!

    看看秀娣和罗根水还在地上趴着。生怕这两位被摔烂了没法交代,伸手在身上一摸——半张符也没有。先前率领群僵大战时全塞飞僵肚子了,现在只好干吆喝。在怀里掏出小阴锣和摄魂铃,‘咚咣咚咣’一阵忙活,这两位总算站起来了。仔细检查下,还好还好,被摔了下狠的,居然身上没受什么伤。真不愧是我的铜皮铁骨黑毛紫毛僵。

    “老俞,你看看这地方有什么机关吗!”孙威说。

    “嗯~”我明白他的于是,常言道空穴不能来风,这地方凭空弄个悬崖、软梯种种物事,肯定不是因为老秦家人吃饱了撑的。那么先前所见的财宝,未必就是真的幻觉——说穿了其实就是我们哥三个贼心不死!

    竹竿上了房,我便金鸡独立着蹦来蹦去四处查看。细看之下,这个空地并不仅仅是天然形成的。地面和四周的岩壁明显经过人工的打磨,光滑如镜,都能照出人影来。我们三人二僵的影子在崖壁上跟集团军似的,根本数不清是多少个。

    “威子,五哥,你们说这地方象不象个万花筒?”万花筒是一种儿童玩具,利用光的反射原理可以制造令人眩目的图案。

    “象!”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

    “假如崖壁是万花筒中的镜片,那么——”

    孙威脑子动的极快“——那么,不管是反射也好,折射也罢,必然有一个地方真的有金银财宝,才能被映照出来。别他***跟我说放幻灯片啊!谁再打碎我这个唯一的梦想,我跟谁玩命!”

    “光线不会拐弯,我们从上面的角度看下来,金银财宝是占据全部的岩底,那么,实物的物质应该是——”我测量着方位和距离,在岩壁上仔细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些异常。

    平滑的四面岩壁上,我们三人二僵乱七八糟的影子中,有是极细小的洞眼。洞眼只有黄豆粒大小,隐藏在满壁人影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我数了一下,四壁之上,一共是十五个小洞,我目光追随着这些小洞正对的方向,发现如果从上面引直线的话,每三条线最终会联结到一起,这样就形成五个交叉点。

    我在地面上将这五个点标出来,形成一个不大的平面五芒星阵。这五芒星阵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我左看右看不明所以,孙威和五哥也凑过来一起研究,我们三人瞪着五芒星阵半个多小时也是黑瞅白瞅。

    我心中焦躁起来,难道这个思路是不对的?

    重新去看那十五个点,在脑海中将点与点之间按各种方式东连西连,联得我脑袋都大了——*啊!老子咋就没长一个天文学家的脑袋呢?人家把满天的星星都连成各种图形了,还怕这十五个点!

    咦?这十五个小洞的排列是七上八下,七上如果这样联接,倒有些象北斗七星,八下又象什么?

    八仙过海?不贴边!

    天龙八部?不*谱!

    八星报喜?那时候周润发还没演这部剧咧!

    八星八箭?卖钻石哪你!

    不会是‘八荣八耻’吧?

    我呸!秦氏老土匪哪有这个觉悟啊!

    要不就是八荒!

    嗯!看着倒挺象的,这下面的八个小洞可不就是按‘东西南北东北西南西北东南’八荒方位排列的嘛!

    又八荒而八卦,由七星而七喜——带‘七’的可就多了,七剑、七仙女、长江七号妻妾我脑子里乱七八糟,行动上可一点也不慢,奔着石壁上的某一个点就扑了过去。

    胡思乱想中,这些七七八八的交叉点,在空中形成一个立体的五芒图形,几个星面的交合处,正指向石壁离地面三米左右的一个空白处。

    站在石壁前蹦了几下,不行,现在一条腿,上不去。倒把孙威吓了一跳,扑过来抱住我:“老俞老俞,金银财宝身外之物,没有就没有,你别想不开啊!”

    “蹲下蹲下!”我使劲按他脑袋。

    “干嘛啊你!”孙威虽然纳闷,还是依言蹲了下去。

    我蹦山去踩在他的肩上,一条腿站不稳,五哥急忙上前扶住我。

    “威子起立!”

    孙威慢慢的站了起来,嘴里抱怨着:“*!少一条腿也没见你体重轻到哪里去!”

    我没空理他,双手在石壁上不住摸索着,嘴里还指挥着:“左边左边,右边右边,高点高点,低下二寸”

    “*!你抓虱子哪!快点成不!一会顶不住你摔下来可别怪我!”孙威在地下喊。

    我的手指终于在石壁上摸到一个异样的东西。那只是个微凹的空点,如果不是手指的触觉敏感,在外面根本发现不来。我在这个凹点上掀了又按,觉得似乎有点活动,便凑上左眼细看:一个黑豆样的眼睛也正在盯着我——“哎呀”一声,我从孙威的肩上栽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老俞!”孙威和五哥急忙上来慰问。

    “有有个东西在看我我们”我指着那个地方说。

    “什么什么东西?”孙威问。

    此刻我惊魂稍定,顿时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好笑,跟个眼睛对视了一个就吓得这模样——有只眼睛怕什么?那块石壁本来就是有问题,后面八成就是藏宝的地方了,这样说来“哈哈!秦叔,老朋友来了,还不出来见面,非得我去请你哪!”我指着石壁大笑。他妈的刚才被吓个半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双眼睛其实就是秦叔这个老不死的,他先我们一步,当然已经找到秦匪宝藏了,却一直躲在里面装神弄鬼!

    等了半天,一点反映也没有,身边是死一般的沉寂。

    “嘿嘿,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俞某赤手空拳都走到这里了,秦叔还觉得能瞒的过俞某这一关吗?”

    “老俞,别跟那老丫挺的废话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废了他得了!”孙威在旁边跟我一搭一唱。

    “嗯!”五哥赞同说。

    “好!”我一使劲,从地上站了起来。“秦叔,俞某本来有好生之德,但您老人家既然这么不开面儿,可怨不得我们哥几个心狠手辣了。今儿个给您老爷子见识见识俞某人的灭魂大法!”

    “不用那么费事!”孙威解下背包拎在手里,“我这里有炸药,炸死这老东西!”

    “那可不成!炸死他无所谓,别炸坏了那些宝贝!”

    “你就瞧好吧!不是我吹,凭我老孙的爆破技术,说炸这老丫挺的左眼,不会炸到他右眼!保证把他炸掉一层皮,里面骨头还是好的!”

    其实我们现在是即没有东西可以施法,也没有炸药。要知道,我们湘西此行,根本就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现在身无一物,当然只能*虚张声势、胡说八道的废话扰乱对方心神——否则真有那些东西还用站在这里叫板,早闷声不响的掏家伙干了!

    这一招未必会瞒过秦叔这样的老江湖,不过,我们就赌个万一——万一秦叔不肯冒险,真的现身出来呢?

    可万一他真的不出来——那我们只好另想辙破了他这个藏身的石室了。至不济的也得来个堵门大法,爷爷们跟他死拼磕,反正我们三对一,饿也先饿死他!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六章 落入陷阱

    秦叔能看到外面大多数的地方,但对于自己所处石壁下却不见得能看清,五哥跟孙威在石壁上假装忙活,仿佛下炸药的样子,我则在一边警戒,不时再说上几句。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石壁上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我精神一振,老东西沉不住气了!

    随着‘沙沙’的声音扩大,石壁上渐渐的移开一个山洞,秦叔枯瘦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嗨!老同志好!”我单腿点地热情招手。我跟这老家伙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开始的时候对他是既没好感也没恶感,但前面碰到五哥,听他简述被秦老头暗算困住的经过,才觉得遗传学实在是最玄妙的学科——妈的!王八家族就生不出耗子来!

    秦叔面色阴沉,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我出来了,你们想怎么着吧!”

    “嘿嘿!哈哈!嘎嘎!吼吼!”我跟孙威发出怪里怪气的笑声。“我们也不想怎么着!就是想老爷子你的身后东西,也分我们哥几个尝尝!反正你老自己也吞不下!”

    “就这么点要求?”秦叔的脸上带了一丝讥笑:“行!能走到这里也是缘分,大家见者有份!”

    老头还真是光棍,眼见反抗不得,答应的倒也痛快。不过这样一来,我心里反而起了疑惧,这老家伙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想要的,进来吧!”秦叔往石洞里就走。

    对孙威和五哥使了个颜色,示意要小心,然后领着秀娣和罗根水一起跟在老头身后蹦。

    秦叔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俞小哥还会驱尸术!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湘西人,俞某受人之托,送它们回乡的!”

    秦叔瞥了一眼我的残疾腿,“看来小哥也是道中高人哪!”

    这老头太损,明明是嘲笑我学艺不精折了条腿,嘴里还言不由衷说我是高人。

    我也不跟他生气,拍拍右腿:“嘿嘿,这个啊。刚才在上面一个破屋子里,收拾了一堆黑衣僵尸,不小心把腿碰到了。小CAE,回头做个法术接上就成!”

    “什么?你说你——收拾了一堆黑衣僵尸?”秦叔面带诧异之色。

    我脸上做出得意之色,嘴里却轻描淡写的说:“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些道行稍微高一些的僵尸罢了,已经全部被我一把火烧成灰了!”

    哼!没错!老子就是收拾了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咋地吧!

    秦叔听到我一把火将他祖先烧了,惊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走了没两步,转过一个弯子,终于到了地头。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石室。我们先前曾经见过的金银珠宝,全部凌乱的放在石室内。不过这次有外人在,我跟孙威可没跌份,表现出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模样。

    “都在这里了,你们随便拿吧!”秦叔一指满室的东西说。

    “您老不拿点儿?”我客气的问。

    “这么多玩意,全给你你搬得走吗?我着什么急呀!”秦叔走到室角,随随便便的在一个一尺半见方的箱子坐了下来。“请,请请,请请请,千万别跟我客气!”

    孙威二话不说,‘哗啦’一声,把背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视满室的财宝如无物,直奔老头坐的地方:“老爷子你移移架,我就相中您坐的这口箱子了!”

    秦叔瞪了他半天,极不情愿的移开了屁股。

    孙威一把将箱子拖过来,看来箱子不太重——要是重咱还就真不要了!越是贵重的珠宝越不会是傻大憨粗的!哈哈!我兄弟就是聪明!箱子上的锁只是虚扣着,他打开箱子盖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整个箱子用力塞进背包里。

    我看得心痒搔,“五哥,您跟秦叔聊会儿天,我帮威子收拾收拾去,这些阿堵物,唉!留在这里真是亵渎了这块宝地,还是带出去污染寻常人间比较合适!”我言下之意是告诉五哥盯着点秦老头子。

    五哥明白我的意思:“嗯!秦叔咱们爷俩亲近亲近!刚才您在上面那一招不错啊,是什么法术?真差点被困住”

    我和孙威视金砖元宝如垃圾,只是拼命往衣袋和背包里塞珠宝玉器什么的。要说秦氏土匪虽然家大业大,但除了金银财宝,也没别的什么值钱了——这世界上比珠宝还要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唉!土匪就是土匪,不管事业做的多大,也永远不会跟王侯大户那样,拥有很多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打个比方说吧,玉与和氏璧都是一样材质的,但其价值如天壤之别——这个地方名贵玉器不少,但却没有和氏璧这样的无上珍品。

    不过,要饭吃不嫌馊,这些珠宝玉器的我们也凑合着拿了。我一边装腔作势一边往起装东西,直到身上被财宝塞得鼓起一个个大包,孙威的包里也被塞得满满的再也放不下哪怕一粒珍珠了,才恋恋不舍的停了手!眼看室内的东西一点都没见少,我和孙威对望一眼,心里那叫一个肉疼!

    唉!算了吧!拿多少算多少啊!就这些,也足够我们哥几个可劲造的了!

    “成了!我们就要这些了!告辞告辞!”我一拱手。

    “慢走慢走!不送不送!”秦叔皮笑肉不笑的说。

    “您老不走吗?搭个伴一起出去得了!”这老头子不对劲。

    “我年纪大了,不急着出去!”秦叔不阴不阳的说着走向墙角。

    “那好吧!大家有缘再见了!”我摇摇手,转身向后就走。

    “不好!”五哥大叫一声,只见一团衣服‘嗖’的扑向秦叔。然而‘喀嚓’一声,顶上掉下一个铁栅,将室门封住。

    铁栅粗如儿臂,间距不足三寸,上下左右严丝合缝,连个手指也插不进去。我们三人二僵被封在内,秦叔被隔在外面。

    “*!”我说。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这老狐狸暗算了。

    秦叔在外面哈哈大笑:“几位既然这样喜欢珠宝,就在这里多看看吧。”

    孙威抓起一个元宝隔着铁栅向他打去。秦叔笑吟吟的闪过,拾起元宝又打了回来,如果不是五哥接了一下,差点就砸在孙威脑袋上。

    孙威气得还要再拿元宝砸他,我急忙拦住他:“行了行了威子,别给这老家伙送弹药了!”

    秦叔嘴里不住的冷嘲热讽。

    我们也懒得理他,将满地的珠宝推过来推过去,在室内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于是五哥的衣袋里也塞满了东西。

    “哈哈!死到临头,居然还在想着发财!”秦叔哈哈大笑:“别费事了,这铁栅的唯一机关在我的手边!你们就在里面待着吧!”

    我们倒也没那么傻,谁制造了害人的机关,会把枢纽将在被害人的手边啊!之所以细细查找,只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更值钱的玩意嘛——这种天下财宝任我予取予求的感觉可不常有。

    我们三人坐在地上把玩珠宝,不时还品评一番,意态悠闲,仿佛对被关起来毫不放在心里——实际上我们能不急吗?心里窝的火能把圆明园再烧一次!可是越急这老头就越得意,*!偏不让他高兴喽!

    秦老头瞪眼瞅着我们,既舍不得走,又不敢打开机关进来。

    大家情况差不多都是一样,进来之后水米没沾牙,而且一路上过关斩将消耗甚多,身体早就有点顶不住了,可咱们三人毕竟是小伙子,对方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咱们四人就这么耗着!看他妈的谁熬得过谁!只要他有一个疏忽,就有他好看。

    秦老头先只是笑嘻嘻的看热闹,后来见我们三个拿着珠宝玉器瞎品评,有点沉不住气了,居然不时的插几句嘴。别说,他的珠宝古董知识还真是丰富,听了大开眼界。

    大家抗了有三四个小时,我的心头渐渐烦躁起来,秦老头不是打了兴奋剂了吧,居然一点都不倦嘿!不行!还得继续麻痹他。

    我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残疾人身子弱,我先睡一会,你们慢聊。秦老哥,回见!”在珠宝堆里划拉一块地方,面向外躺了下去。心头洋溢这无限幸福的感觉,在珠宝堆里睡觉,人生至乐不过如此了。

    孙威也找了块地方躺下:“我也睡会!长时间不睡,于身体有害。五哥休息会吗?”

    “嗯!”只见一堆衣服倚着墙壁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室内响起了微微的酣声。

    我是真的困了!不过却不能真的睡。闭着眼睛,尽力对抗着睡意,耳朵贴着地面,听着外面的动静。老头如果有行动最好,不管怎么行动都是一个变数——否则这么泡着只能等两边人马泡秃撸皮之后一块玩完,可是玩完之前,我们也能落得个休息,养足精神再跟他耗。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七章 脱身而出

    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之后,地面上微微传来一丝异动,老头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呼吸都不曾异常一下,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发现秦老头正在铁栅外面布置着什么。九根细细的竹签便那么笔直的伫立在岩石地面上,签头暗红,九签之间以黑色丝线牵系,中间围着一个手指大小的黑色雕像——正是那种漆黑的蛊神像。

    他将这些东西布置好,左手凤啄,右手拇中二指环接,其余三指并展,摆成一个奇怪的手印,一边注意着我们,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声,那九根竹签剧烈的摇晃起来,竹签间的黑色雕像,似乎也在悄悄涨大着。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咒语激烈的动荡起来,心脏‘砰、砰、砰’的跳动,每一下都似乎要跃喉而出——老家伙在做法害我们,我无意识的呻吟一声。

    老头停了一下,看看我,我身体不安的扭动着,装做是在噩梦的样子。身边,孙威和五哥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很不舒服。

    老头看我们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放心的加快了念咒语的速度。眼见雕像长的越来越大,没一会就到了半尺多高,他突然瞪大眼睛,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咬了一下,迅速将血指按向黑像的顶门。

    便趁这个机会,我一跃而起,早已藏在左手两指间的一块银子脱手而出,目标是秦老头的太阳穴。

    老头身形一缩,我那锭银子打空,心中正暗叫可惜,老头突然慢慢的委顿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他的咽喉处扎着一柄飞刀,血咕咚咕咚往外出冒着,那个黑雕像突然就缩了下去。

    身边一堆衣服坐正了身形。是五哥!这飞刀是五哥扔的!先前我曾见过他用飞刀扎藏边美代。却未料到他的飞刀功夫竟然如此精进。

    孙威也睁开眼睛:“五哥,真有你的!莫非你修炼的是传说中的小李飞刀?”

    “保命的手艺,见笑了。”那堆衣服站了起来。来到铁栅边,“老头死了,我们怎么出去?”

    孙威爬了起来:“不知道老俞那柄短剑能不能削断栏杆!或者挖断岩石在下面钻出去也行。”

    我摸出短剑,看看那粗如儿臂的铁栏,还真不敢轻易尝试。在爱护宝剑还是爱护生命之中挣扎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宝剑虽好,烈士了也用不上!

    提剑在铁栅上削了一下,‘叮’的一声,只削下一片铁锈,短剑也没什么事。我稍微放心,又用力在铁栅上砍了一下,铁栅没动静,短剑却崩出米粒大小的缺口,把我心疼够呛。又用剑去挖下面的岩石,虽然仍然坚硬,但我的短剑却不再崩坏,于是加大了挖石的力度。

    挖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只挖出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我有些泄气:“照这么挖下去得猴年马月才能钻进去,估计在这之前,咱们也饿累而死了!”

    孙威在财宝堆里捡了一根金条,用力的塞进那个小洞,“用这些东西往起垫!”

    “嘿!对啊!”我跟五哥去财宝堆里找合用的东西,不同粗细大小的金条、元宝、金砖,一点一点被砸进铁栅下地面的缝隙间,铁栅终于被垫起二寸多高,正是一块金砖的高度。

    我们三人累的满头大汗,盯着那个二寸高的空间,这么点距离,就算泰哥小侏儒也钻不过去。何况我们三个正常人。唉!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当耗子也有当耗子的好处啊!

    歇了一会儿,我们三个站起来往上抬铁栅,这东西顶部的机关也不知道是卡住了怎么的,居然一点也不动。

    我喘着气,一扭头,看到秀娣和罗根水正木然的站在一边:“劳二位的驾,来帮个忙呗!”

    我敲着阴锣指挥着它们两个过来抬铁栅,这两家伙别别扭扭的蹦过来,每人搭住铁栅的一边往起抬——真不愧是力大无穷的僵尸!我们折腾半天都没弄动的铁栅,在‘吱扭扭’的响声中,缓缓向上升去。趁铁栅离地面有一尺了,五哥的衣服一个打滚,从下面翻了出去,直奔先前老头先前动手脚处,在里面捣鼓了半天,铁栅‘呀呀’的升了上去。

    我们赶紧的走了出来,生怕万一铁栅失灵再掉下来,那可不是玩的。

    站在秦叔身边默立了一会,要说这老头也怪可怜的,怎么着也算身有异术之人,可是从小爹就被枪决了,临老又死于刀下——不过总算是葬于他们老秦家的地盘里!哎!可这块地盘自打我进来之后,还能姓秦多久呢?

    默然了一会儿,我们往外看去,现在是钱也拿到了,事情也办完了,应该回家了吧?只是来时如此艰险,去时有那般轻松吗?

    离开石室,我们站在悬崖底下准备出去。抬头上看,顶上依然是蓝幕沉沉,宝顶流光的,我那个竹拐还笔直的沾在上面。

    我在腰上解下登山绳递给五哥,“五哥,你和威子先上去,然后把秀娣和罗根水拽上去,最后我再上!”

    “好!”五哥说。只见绳子在他衣服外缠了几圈,衣袖去握软梯,‘噌噌’几下便爬到顶了。还没等我当下心来,只听‘啊’的一声,半空中那套衣服掉了下来,‘砰’的一声栽到地上。

    我晕!这可是六七米高的地方,五哥这一下还不被摔死啊!我跟孙威急忙上去抢救,可是见不到五哥的身体,检查半天,也不知道是哪摔坏了。

    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威子你先照顾五哥,我去拿个东西!”不等他回答,一条腿蹦进石事,在秦老头的尸体上搜索一番,找到一个袋子,翻开一看果然有我需要的物品,于是带上退了出来。

    孙威正在半空虚按,看样子象是找到五哥的人中穴了。我在那个袋子里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孙威伸头一看:“你拿朱砂干嘛?”

    “勾脸儿!”

    我右上上抹了一大把朱砂,左手划拉着摸到五哥的脸,右手抹了上去手底下终于出现一张红通通的脸了!

    “呵呵,这下五哥现出原形了!”我笑着把他的头颈手臂全抹上朱砂,正弄着,五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五哥,你没事吧?”

    “还好!”五哥站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他妈的,差点摔死我!”

    我和孙威看他还有精力骂人,也放下心来,只要不摔出内伤就好!

    “五哥,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掉下来!”

    “不是我不小心!”五哥抬头看看上方,“那层东西很邪门!”

    “嗯?”我扬扬眉,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邪门?”

    “我都到顶了,眼看就爬上去了,头一碰到那东西,就觉得嗡了一声,好象被橡皮锤砸到,脑袋一晕就掉下来了!”

    “这么奇怪?我上去看看!”孙威说。

    “还是我上去!威子你在下面接着我,万一我掉下来,别把我这条腿也摔折了!”伸手将右手剩的朱砂在腿上擦了擦,就要上软梯。

    “老俞!”孙威突然叫了一声。

    我一回头,瞥见孙威正张着嘴巴指着我的腿。我低头一看,立刻麻酥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右腿上,有一层层细细密密的暗绿的东西,仔细一瞧,是比针尖还要小的虫子正在蠕动着,那真是成千上万哪!

    我当时就不敢动弹了。老俞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夏天雷雨前无意中看到成堆蚂蚁集合搬家,都能让我汗毛竖起来,何况这么一堆东西就趴在我腿上蠕动!

    我*!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还让不让我活啦!我脸部扭曲,强忍着没有叫出妈来。

    “老俞别往下看!”孙威知道我这个毛病。“把你裤子脱下来。”

    “我——”我哪还敢用手脱裤子啊,抽出短剑就往腿上划去。

    孙威一把夺过剑:“不要腿了你!”他小心转动着剑尖,在我屁股部位划了一圈,裤子顿时向下落去,我急忙坐到地上两腿抖动将裤子踢了出去。俺娘咧!差点没‘袄应’死我!

    孙威的眼睛又直了,“老俞,你的腿”

    我一听就打了个哆嗦,以为里面还有虫子呢,差点咧嘴哭出来:“总不成让我光腚吧!”

    “不是!我是说你丢的那条腿又回来了!”

    “啊?”我的注意力终于从一堆虫子的震撼中被拉了回来,咦?啥时候我的右腿又回来了?右腿膝盖之下,可不就是我那好端端的一条腿嘛!不长不短,不粗不细,不象婴儿手臂,有不象JJ我试着站起来,没事走两步,我走,我再走,我跳,我再跳,我大跳正常,太正常了!他妈的正常到我以为自己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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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42:1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八章 财迷僵尸

    这腿究竟是怎么回事?八成就是那那堆小虫子有关系。为了弄个明白,我以大无畏的革命奉献精神,凑到被割下来的裤子上看虫子。

    细细小小的虫子,身体暗绿色,象一匹绿色的丝绸联想到悬崖上面一盏盏同样暗绿色的灯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身蛊之类的东西,被布置在甬道黑暗的一面。那绿灯便是媒介,通道里有了活人的热量或者阳气或者其他的什么,绿灯便自动引燃,受到媒介的呼唤,蛊虫复活,如果有人误入其间,便会附在人身上,产生某种变化,因而才有了泰哥、我和五哥的遭际。

    那么刚才是我用朱砂擦在裤子上,打破了蛊冲的自然形态,然后它们失去作用,所以我的腿才回来了吗?弄这么大的阵仗,难道这么简单就破了?

    我凝神思索,一时也不得其解,不过,腿回来了总是好事。“威子,你帮五哥把全身皮肤都涂上朱砂,我上去看看!”抓着软梯飞身而上。两腿俱全的感觉真好,比揣两兜珠宝的还要爽哪!

    三步两步到了顶,头一碰到那层黑色流质的东西,果然便觉得如遭重击,头疼欲裂,脑袋简直被打成一锅糨糊,如果不是左手两指扣死了软梯,肯定跟五哥一样倒栽葱了。

    好半天!脑子里的乱哄哄才平息下来,再试着以手去触碰,手指顿时如被铁烙针刺,疼得我缩手不及直吸冷气。

    这东西好古怪,假如是在YY无极限仙侠小说里,肯定会是一件防御性法宝,可是在这里,我只能当它是一种法术形成的障碍——业障。

    佛家有云,业障是元始劫来所造的业因。障碍自己所行所为的一切逆境,包含有形的和无形的。其种类繁多,依何种业感召何种障。例如贪有贪之业障、嗔有嗔之业障、痴有痴之业障、无明有无明之业障、怒有怒之业障、赌博有赌博之业障、好酒色有好酒色的业障、贪官污吏有贪官污吏的业障等等,种下的业因越深,所受果报也就越大,丝毫不爽。

    业障由心声,消除业障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小的业障好除,大的业障难消。比如起了不好的念头、说了不好的话,真心忏悔,知道错了,以后不再这样,则这个障已消除。而那些大的业障,只*忏悔当然不能消除,否则正应了一句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如果这真是法术形成的障,那么必因我的满怀金银珠宝之业而来,此为贪婪之业障。

    为了验证一下是与不是,我跳下去,将口袋里的宝物全拿出来扔在地上,努力平心静气,再次援软梯而上。果然,此次便顺利无碍,一头窜了上去。

    悟空就在软梯边守着,见了我立刻‘吱吱’叫。

    “好猴子!”我摸摸它的头,转身再次延梯而下。

    孙威帮五哥抹了一身的朱砂,在他身上我倒没看到绿虫子,却看到平镜般的地面上,一层红屑,似乎会动一样,颜色忽明忽暗的。

    我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把眼睛移开,把业障的事情说了。

    一听要丢下珠宝才能出去,孙威当时就不答应了。“到手的东西再放回去,打死也不能干哪!老俞,你平时人五人六的,关键时刻就不能想想办法?”

    我手一摊:“我是没办法!这东西是由心而生,心动,则业深,障自然就强,心平障消,难道我还能挖你的心出来!”

    “我不服,我要上去试试!”孙威说,背着背包就往软梯上爬。

    “随便你!”我做好了准备在地下接着他。果然没几分钟,孙威一头从上面栽下来。幸亏我手快,把他接住了,却把我砸得眼前直冒金星。

    孙威咬咬牙,把背包放下,再上。没几下,又跌了下来。

    “*!你再折腾几次,自己没事我都被你砸死了!把你身上装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再上去!”

    孙威只得把兜里的珠宝也掏出来放地上,这次再上,果然直接出去,几分钟之后,他返回来,一句话不说,围着背包绕圈子。

    五哥又试验了两回,还是那样,干干净净的出去,啥事没有,身上只要带着一丝珠宝器物,必破不开那层业障!

    我们三人无计可施,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钱财是身外之物,不妨先放西这些东西,赶紧的出去是正经。

    大家已经在长白山‘存’了一个宝藏了,再‘存’下武陵山的这个也无所谓,就当这两地方是长白山银行和武陵山银行好了,财宝暂时取不出来,就譬如买国债存死期储藏了,总比套股市里强!啥时候大家混不下去了,再回来取也一样!

    达成共识,我们把东西掏干净,放到地上。孙威从背包里把珠宝一捧一捧扔出来的时候,脸涨得那就一个红。我好心的劝他:“威子,你也别激动了,当心高血压犯了!”

    孙威瞪我半天,忽然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箱子,‘哗啦’一声打开,一阵珠光宝气顿时耀花了我的眼睛。这小箱子里宝石坠子、羊脂玉屏、两枚兽纽金印、绞金宝镯、掐金丝镶宝石的玉兽、双璃玉璧还有两串珠子串成的项链,颗颗珠子浑圆饱满,发着幽幽的光,每粒都有指头大小,此外,居然还有一个金饭碗——大吉大利啊!拿了这东西回家供起来,多有象征意义!

    我看着小箱子,悲痛欲绝:“威子你可真毒!”这小子是存心让我心疼难过的!

    “哼!”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放下箱子,头也不回的上了软梯,五哥也跟着上去。没一会,登山绳垂下来,我将绳子系在罗根水的腰上,他们两个将它提了上去。

    等绳子再垂下来的时候,我又系在秀娣身上,正抖动着绳子想叫上面拉,秀娣突然窜出去,一把将地上的小箱子抱在怀里。

    我眼睛都直了!倒了!秀娣一大僵尸,拿这个干嘛!不会是跟孙威我们俩学的成财迷僵尸了吧?惭愧啊惭愧!心里微微一动,立刻拼命将某种念头压了回去。

    “秀娣,咱们不要这东西啊!快放下!”我好声好气和它打商量,伸手去它怀里取。

    秀娣理也不理,将小箱抱得死死的。

    “乖啊秀娣,把箱子给哥哥!回头给你买花戴!”取不过来,诱之以利。

    秀娣无语。

    “不放下我打你了啊!”我加大力量夺箱子,同时胁之以武。

    秀娣两眼看天,无声的蔑视。

    “我开!就不信管不了你了!”家长的权威遭到挑战,我火大了!奋力跟秀娣抢起箱子。秀娣不耐烦起来,在场子里飞奔,我在后面猛追。

    登山绳一圈一圈在它腰上绕着,上面一个没留神,绳子被它拽下来了!气得我直翻白眼!抢了绳头,延梯上去。

    孙威问:“你跟秀娣在下面干嘛呢?跟猫追尾巴似的一圈一圈跑!”

    “别提了!下次我再赶尸,非跳老实的赶不可!秀娣这样的,打死我也不伺候了!”我气哼哼的说。

    探头向下看了看,秀娣见没人追,自己也不疯跑了,老老实实的站在地上,怀里挟着那个箱子。心里再次动了一下,急忙甩甩头,“来!大家一起用力,拉它上来!”

    “秀娣手里有箱子,能拉上来吗?”

    “业障起于心而止于心,秀娣又不是活人,有没有心还两说着!”

    孙威‘砰’的跳了起来,“老俞”

    我看着他,“你要敢下去,我保证你还是上不来!”

    孙威丫的是想把那些财宝放在秀娣身上一起带出来,不过,业障是从心而生的,只要有这个心,不管财宝是在谁身上,都一样出不来——这主意在我心里冒出过不止一次,不过咱可不敢深想,立刻将这念头甩下,让秀娣放下箱子,就是为了坚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决心,不然只怕我也出不来了。

    孙威叹了口气:“好吧!我们把秀娣拉出来吧!唉!可惜了!”嘴里说着可惜,脸上却笑得跟花似的。如果秀娣能把箱子带出来嘿嘿!

    我们三个一起用力,您别说,秀娣还真是抱着箱子一起被拉出来的。看来这业障是只防活人,不防死鬼啊!也不知道从前老秦家把宝贝放进去之后,是怎么取出来用的——搞不好他们是只往进存,根本不往出取!哎!教训哪!有钱该花就得花啊,人世无常,不定哪天两腿一伸,到头来还不一定便宜谁呢!

    我跟孙威看着秀娣就是不怀好意的笑,这箱子——在秀娣手里不和在我们手里一样嘛。两个人打着眼色,准备骗秀娣把箱子交出来。嘿嘿,秀娣再聪明,也不过是一淳朴的紫毛僵,跟我们两个的智商根本不在同一档次。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六十九章 何去何从

    不过,这却不忙,箱子也不轻呢,先让秀娣抱会,出去再跟它讨。

    现在,我们已经井冈山大会师,而且秀娣怀里也抱着珠宝了,可以说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应该是认认真真的找路出去的时候了。

    也看不出这盗版桃源还有哪些奥秘,但我可不想再往未知的地方瞎逛了,想了一下,自己和悟空进来的地方要经过一条暗河,路途是比较惊险的,不适合我们这一队人。那么就只又五哥、孙威、秀娣、罗根水进来的那条路了,也就是被秦叔用法术开出来的路。

    “五哥,你还记得你来的路线吗?”我问五哥不问孙威,是因为孙威一直糊里糊涂的,而且后半截是跟我混在一起的,估计不会记得路。而且五哥他们一路行来,路上有惊无险,秦叔把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就算没清理,五哥走过一次的也应该有经验懂的驱避。

    五哥仰着涂了朱砂的红脸,想了一下:“应该是差不多的!”

    “那咱们就顺着这条路回去!”

    我请五哥带路,自己引着秀娣和罗根水在中间,然后是悟空和孙威。

    我们一行人延着石阶退回去,当然是小心翼翼的走有石壁的一面,这次也没有人捣乱,谁也不会发疯再去那片黑暗地带玩一下子。

    很快的退出去,钻出台阶密道,我和孙威先跑到一边去推石碑,把石阶复回原位。然后萨那人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儿,五哥指着竹林右侧较稀疏的地方说:“我们是从那里过来的,进了竹林有一座小桥,过桥之后沿溪边走,是一条小路,路两旁一片草田,找到一处红草,在田里穿过去,就进了山。”

    “那咱们走!”我们立刻整装出发。

    转过竹林,是一条小小的山溪。溪水清澈,从林中蜿蜒而出,看方向应该是与我来时经过的那条河相连的。溪上有一座小竹桥,在桥上过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溪水表面似乎有一层油光。问五哥,他说来的时候刚一上桥,溪面上就升起了一种烟雾样的东西,是铺天盖地的虫子,如果不是秦叔发给每人一枝熏香点燃,差点就被虫子们裹住。

    我一听‘铺天盖地的虫子’。立刻拔腿就走,一只虫子不可怕,两只虫子不可怕,十只虫子也不可怕,老俞我怕的是一群虫子和——半条虫子(*!写到这想起来7月30日中午去乐口福快餐吃牛肉米线,吃到最后在碗底发现一大胖虫子,带着褐色的花纹,密麻麻的小黑脚,更气人的是虫子居然是半条的,分尸处拖着一条黑肠子。到现在我还纳闷另半条虫子是进我肚子了还是在别人碗里呢!妈的恶心死我了!要不是老俞我一贯保持着先进性,当时差点把这半条虫子塞乐口福经理的嘴里!)。

    飞快的过桥,沿溪边小路而行,路两边是碧绿的长草,也没有人打理,但却长得整整齐齐,只是草色绿的很象石阶下甬道中绿焰的颜色,有点妖异,而且无风自动,不是传出异响,害得我老觉得曾经在自己右腿上驻扎的那种绿虫子,其实是在这里被养出来的!

    长操高过人顶,简直很有北方的青纱帐的味道。我们连人带僵带猴在里面一个跟着一个,生怕不小心走三了,这么大片草可没地方找去。

    在草里行走了四十来分钟,前面终于出现一片妖红——五哥说的红草到了!我们精神一震,立刻加快脚步。这片红草和前面的绿草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根葶,葶上顶着碗口大红通通的花苞。孙威看看花苞,又看看悟空,突然说:“真象!”

    我笑出声来:“是象!”

    五哥纳闷的问:“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哈哈!威子说,花苞和悟空的屁股差不多!拿十字路口都能顶红灯用了!”嘿嘿!我跟孙威打小混到大,很多时候想法都差不多,所以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的。

    悟空听到我说它的名字,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我。

    五哥也笑了:“我们来的路上,这些花都开了,秦叔说花香其实也是一种蛊毒,后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这些花闭上!”他说着,当先带路从红草丛里穿了过去。

    草太高,我怕悟空跟不上,狠狠心将它抱了起来。悟空怀里还抱着前主人的尸体,这就等于我把它们两个一起抱起来了。***!就当老子玩恐怖版洋娃娃好了!

    分花拂叶,我们一行平静而安全的穿过花田。秦叔为了出入方便,做事干净利落,一点手尾也没留,这倒方便我们了。

    出了花田,面前横亘的是一条青黢黢的山脉,山上溶洞一个连着一个,密如蛛网。

    五哥一指,“就是那里,山上有一个溶洞,进洞就是我们进来的那条路。”

    “这么多的洞,哪个才是?”

    五哥一笑:“我出来的时候怕记错了,在洞口做上记号了!”

    出路就在眼前,大家精神一震,于是继续前行。

    深山老林,高树巨藤、乱径迷目、蛛洞层层五哥不愧是在长白山里混出来的,如果是我和孙威,别说找路,只怕三转两转就迷昏了。

    终于找到五哥做记号的那个洞口了!当我和孙威看到一人多高的裂缝岩边,划的一个画圈的‘拆’字时,都直了眼睛——这个字倒不陌生,常常出现在城区拆迁时的就房上,五哥太有创意了吧?

    五哥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前阵子在东北帮房地产公司对付钉子户,这个字写顺手了!”

    我跟孙威哑然。

    当下大家也不废话,直接进洞。这个洞是天然形成,又经过人工整理的。洞里的光线虽然不亮,但也不黑,只是幽幽暗暗的,壁上隔不远就钉着一张完整的动物皮,隐约可以看到有古怪的花纹。这大概就是孙威曾经说过的皮符。我凑上去仔细的看,这么看虽然不认识,但反过来就熟悉了——仍然是那种反着画的符。这种反符真是相当的有意思,回去有时间的话,非好好研究试验一下不可。

    再深入没多远,孙威说:“这里好象就是我们进来时的那个地方,看看这儿,那片黑乎乎的东西是血迹,就是僵尸们在这儿吃人的。只是那个时候很黑,现在有光线反而认不太真切了。”

    阵破了,明世界和暗世界现在基本已经混沌成一个了,当然这里会有光线,而且是正常在山洞中那种幽暗的光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找到他说的那滩血迹,没错,旁边还有人的头骨肋骨腿骨什么的,秦叔一行五人中,有四个是我看到的,想来这副骨头是另外那个人的。眼镜说他叫什么来着?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昂岩寨的一面之识,连他长什么样子我也模糊了——唉!人生一场,真真无趣,到头来谁不都是这样,死就死了,连个影儿都留不下我在心里感慨一番,情知这个地方附近,应该可以找到出路了。借着幽幽的暗光,我在地上壁上一通搜找,终于发现一处地面上有点异样,似乎微微有点向下凹。

    我趴在地上看了半天,发现地上刻的是一个‘九宫八风’盘。

    ‘九宫’之论是我国古代最复杂的知识之一,其法用多端,有‘九宫占’、‘九宫术’、‘九宫算’、‘九宫八风’、‘太一下行九宫’、‘太一坛’等等等等,涵盖了占、术、算、医、纬、建等等方面,几乎无所不包。

    我对于九宫的研究并不深,除了在《天机不泄录》里看到过,就是平时无聊在报纸上玩玩九宫格的数独游戏。九宫上应天象,下对无行,说起来复杂无比,想起来头疼欲裂。

    “一、六为水,七、二为火,九、四为金,三、八为木,五为土。从图中看,一六→七二→九四→三八→五→一六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的无行相克循环。方位是:水数一居北,水数六居西北,火数七居西,火数二居西南,金数九居南,金数四居东南,木数三居东,木数八居东北,土数五居中央”

    我趴在地上念念有词,一边不住的在地上标出方位,又喊孙威来帮忙算帐,好半天,才大致推算出这个‘九宫八风’盘的启用方法。也不知道对是不对,不过反正得试一下。于是吩咐大家一起站进来,我准备行法催阵运转了。

    五哥和孙威都站进来,秀娣和罗根水却动也不动。

    噢!我忘了!这两位爷架子大,得人三催四请才行呢!于是在怀里拿出阴锣和摄魂铃,‘咚咣咚咣’一阵敲。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七十章 僵尸乐园

    可是秀娣和罗根水这次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干嘛啊这是?舍不得走是不!我走到罗根水面前,张臂将它抱起来,放进‘九宫八风’盘。然后刚要去抱秀娣,‘嚓’的一声,秀娣两只胳膊挟着宝箱伸到我面前。

    这个举动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它是要打我呢!退后一步,摸摸脑袋,好生纳闷:“干嘛?给我啦?”这财迷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刚才我在悬崖下面满世界追它都不肯松手呢。

    秀娣举着宝箱,木然不动。

    “真的给我了?那我可不客气了哈!”我试探着伸手去它胳膊间拿箱子,居然轻轻松松就拿到了。“喂!秀娣!这可是你自己给我的!不能怪我欺负傻子啊!”激动啊!如果不是男女有别,真想亲它一口。

    秀娣和罗根水瞪着我,不动不言。

    我抱着箱子,回瞪了它们两个片刻,将箱子交给孙威,转身又将罗根水抱了出来。

    “怎么了老俞?”孙威问。

    “威子,你说,如果我们把秀娣和罗根水送回玛吉寨,它们会怎么样?”

    “它们——会被埋掉吧?”孙威迟疑了一下:“更大的可能是会被烧掉。毕竟它们是僵尸了,就算生前是雷锋在世,寨子里的人也会害怕,不会冒险把它们留在世上!”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一想到我辛辛苦苦从北京带回来的秀娣和罗根水会被埋掉毁掉,我的心都疼了。它们是两个多么懂事多么聪明多么勇敢的好僵尸啊!我宁肯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人家动它们一个指头!

    秀娣和罗根水木立当前,一动也不动。它们屡遭劫难,身上都只穿着内衣,光着脚,头上也乱篷篷的,看上去可怜兮兮。没有梳子,我用五根手指替秀娣和罗根水重新拢拢头发,又把它们两个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孙威突然脱下自己的外衣,用力的抖了抖尘土,将之披在秀娣的身上。“老俞。你想把它们留下?”

    停了一下,我说:“我们答应把它们送到家乡,这里虽然不是玛吉寨,但也应该离得不会太远,也是它们的家乡了吧?”

    这个盗版桃源,建筑在极品落阴地之中,而且被法术改造,阴气充沛,风景也不错,是难得的僵尸乐园。对于秀娣和罗根水来说,世上只怕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了!何况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同伴——大批的僵粉团。

    五哥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穿在罗根水的身上,“是了,这里就是它们的家乡了!如果我是秀娣和罗老爷子,一定更愿意生活在这里!”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秀娣,罗老爷子,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吗?”明知道它们不会回答,仍然要问上一句。

    “不说话?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啊!我们可自己走了!你们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玛吉寨一趟,把事情安排好的!”

    “吱!”悟空在旁边叫了一声。

    “别吵!难道你也想留下?”我看着抱着主人尸体不放的悟空,问。

    “吱吱!”

    “听不懂!”我一步踏进‘九宫八风’盘,五哥和孙威也跟着进来。“如果你想走,就跟进来吧!”这家伙如果是要跟我走,非得先想法子把它手里的尸体夺下来不可!

    悟空跟着我跳进来,但只一下下就又跳了回来,跟秀娣和罗根水并排站在一起,瞪着眼睛看着我。

    “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儿啊?”我心里也有种酸酸的感觉,强笑着重新出去,搬着秀娣和罗根水、悟空转个圈,背对着我们。虽然它们的眼睛里死沉沉的看不到任何感情,但我仍然不忍心在它们的注视里催动法阵就此离开。

    “哪,你们三个留下来,可要好好生活啊!秀娣你现在可能是这里级别最高的,别胡乱欺负人——欺负其它同伴僵尸。罗老爷子,你生前虽然年纪大经验丰富,可是做僵尸却是个新手,平时要老实做尸,别跟着秀娣瞎起哄啊!悟空,你不能乱闯祸,你这家伙最不听话,这里面还不定有什么危险东东的,别手也欠脚也欠给你弄出来,你们三个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还有,如果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你们。别跟它们客气,该出手时就出手”

    “老俞,该走了!”五哥说。

    “嗯!我嘱咐它们几句,它们是新来的,万一有东西欺负它们”虽然它们只是三个僵尸僵猴子,不过我心里也挺难受,硬着心肠转过身就要进‘九宫八风’盘里。

    悟空的一只大胳膊忽然搂住我的腿,秀娣和罗根水也慢慢的转过身来,默默的注视着我。我使劲在悟空毛茸茸的脑袋上亲了亲,狠狠心拉开它的手臂,又将秀娣和罗根水抱了一抱,跳上法阵,闭上双眼不敢再多看它们,急急念动咒语。

    忽然有种失重的感觉,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然后就有水灌进喉咙,因为猝不及防,被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喝水,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在急流里,手刨脚蹬挣扎半天,手终于触到一根伸到水里的树枝,急忙攀住了,连拖带拽,把自己弄上岸去。

    还没来得及吐水,从上面又漂下来两个人,当然是五哥和孙威,于是又去帮忙,把这两位也拉上来。三个人趴在地上好一阵吐!

    刚缓过点来,孙威就问:“老俞你是不是又搞错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掉水里?我就不信过去人家出入的时候也都是在水里冒出来!”

    别说我不知道错没错,就算真搞错了我也不能承认哪!当下强词夺理:“切!什么叫‘又’啊,这不好端端的出来了嘛!”

    抬头望望,此地是一个深深的峡谷,两侧岩壁斧立,山势如断牙,涧底急流深湍,水色寒碧,各种植物藤蔓纷乱,不时还有怪声传来,看上去让人心生凉意。

    正所谓‘只才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何出去,但目光所及,此处虽然山险水恶,但却绝对是自然风光,而非用法术可以营造过的,这证明,我们三人算是逃出生天了!可惜,秀娣和罗根水却留在里面了!唉!还有悟空!明知道留下是对它们最好的选择,可是我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老俞,别舍不得了,你不说这里最适合僵尸生存吗?秀娣、罗老爷子和悟空,在这里会生活的很好,而且依我看哪,还大有前途呢!将来还不得养得白白胖胖,成僵尸仙、僵尸妖什么的啊?”

    “不懂别瞎说,哪有什么僵尸仙、僵尸妖啊!僵尸最高级别也不过就是飞天僵尸了,跟那个黑像飞僵那样!”

    “当飞僵也挺不错的,只要没有人招惹它们,还不与天地同寿嘛!”孙威说。“再说了,如果不碰上天崩地裂,这块地方也毁不掉,将来你不是随时可以回来看看秀娣它们的!你就别娘娘腔了!看你那熊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至于嘛我!”我给他说的挺不好意思,赶紧的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威子,你把箱子里的东西分成三份,大家各占其一!”

    孙威看了我一眼,脸色有点古怪。但一句话没说,将箱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随随便便分成三堆,珠光宝气柔和而耀目:“五哥先挑,剩下的是我们哥俩的!”

    五哥说:“还是你们先拿,自己哥儿们,那么见外干什么!”

    孙威摇摇头:“五哥,老俞心里想什么,我明白,你要不拿,这些东西咱们哥几个一样也落不着!”

    五哥面上微有诧色:“什么意思?”

    孙威一努嘴:“你问他!”

    “老俞?”五哥转头向我。

    我本来不愿说,但想想秀娣和罗老爷子,终于还是开口了:“这些东西是秀娣带出来的,我想——我的那份算是秀娣和罗老爷子的。”

    五哥也聪明:“你的意思是用这笔财富,来实现秀娣和罗老爷子生前心愿?”

    “是啊是啊,他准备建和秀娣纪念堂、湘西赶尸博物馆什么的。”孙威说着,将其中的两堆划拉到一起,“五哥客气,那我们就先挑了,这两份算老俞跟我的,归老俞支配,随便他折腾到什么地方去!”

    五哥笑了:“认识这么长时间,几次并肩出生入死,可是老孙老俞你们还是不了解我啊!”他一伸手将另堆珠宝推了回来:“嘿嘿,这些东西见不得光,只能卖到黑市,卖的钱够咱们哥仨一辈子享用不尽——可是要想实现秀娣的愿望,只怕也未必够用的!那不单单只要建一座学堂就成,最好能让玛吉寨富裕起来,这就要修建公路、联结电路、通讯线路”

    他语气一顿:“不知道湘西还有多少这样的村寨——所以多一分钱算一分钱!”

天机勿语-第三卷 苗域桃源 第七十一章 搬师回朝

    我心里一热,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五哥,谢谢你!”

    “哈哈!谢我干什么?那本来就应该是秀娣的钱!”五哥豪迈的哈哈大笑。

    孙威默默的将财宝重新拾回箱子,我们谁都不是很懂古董鉴定,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最终值多少钱。不过,我却知道,如果将玛吉寨的公路等设施修建好,这个偏僻的村寨就等于和所谓的文明社会真正的联结到一起了,来此的人会越来越多,原始的风貌会越来越受到侵害,属于其它物种生灵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对于玛吉寨和其他邻近的村落的人类是幸运的,但对于秀娣它们却可能是不幸的。我已经打算好了,落阴地和盗版桃源距离昂岩寨到玛吉寨山路并不太远,开发公路之后这块地方肯定要受到影响,但这里是秀娣它们生活的天堂,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去打扰它们,而我也要断了自己的后路,让自己永远不能再去打剩下那些财宝的主意。

    所以,我要在这块地盘上,利用地形风水,重新布置一个无解的大阵,外界的生灵无论谁也走不进去,里面的僵尸们也走不出来,大家互不干扰的生存就好!而且要规划公路的方向,宁肯绕些路走,也不能让它影响到落阴地的地形气势。

    不过,这个大阵却不是目前手无寸器的我就能做到的,我要回到北京,仔细研究一下《天机不泄录》,看看如何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好在自己比古人条件优越,过去要想设阵,必须拿着罗盘山上山下跑几个月,了解当地的地形风水,然后才能因地置法;而到我这里,只要在电脑上搜索到卫星地图,确定位置,就可以很明了的了解整个湘西、武陵山脉、乌龙山的风水地形,大处可宏观山脉走向,细处甚至可以看到树木村寨。既精确又省事,一目了然。高科技就是好啊!呵呵。

    哼哼!建造一个巨大的僵尸乐园,这将是我活了二十多年,做的最伟大的一件事。

    我在心里制定了远大目标,顿时轻松了许多。三个人沿着溪边而行,准备找路出去。这湘西地形真是复杂,原始密林里,竹木林立、蔓藤缠绕。不过,反正我们早就迷路了,也不管什么了,乱七八糟有路没路的都走。饿了就捕捉点野兽吃,到了晚上则睡在地上。据不完全统计,这几天我们吃的野兽有六七种是上了等级的国家保护动物。

    大约在山里转了五六天,终于看到一个山坳里有炊烟升起。大家欢呼一声,奔着那地方就去了,可是山里的路就是这样,看着近,一走就要走半天,等我们终于出现在那个有炊烟的村寨,把寨子里的人都吓坏了,一时间吆喝连连,村里的男女老少全体出动,有的掐着镐,有的拿铁铣,有的拿棍子,有的举着火钎子我们三人也被吓了一跳,干嘛啊这是?拿我们当逃犯了吧?看看彼此衣冠不整、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惨样,*!这模样被当逃犯的都比我们顺眼!

    “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孙威上去先来了一鞠躬,“我们三个是北京来的游客,一不小心迷路了,在山里转好几圈了,总算见到亲人了!”

    “你们是游客?”人群里出来一位老大爷,警惕性挺高:“有什么证据?”

    “我有身份证!”孙威伸去去掏兜,把钱包找出来,拿出身份证递过去。“老俞,你的!”

    我也忙把自己的身份证和记者证交出来。

    老大爷示意一位小伙子上前接过,然后戴上花镜拿到手里仔细比队,左看右看也不放心——这老人家一准是湘西民兵,没准还配合我们解放军打过土匪呢!

    我陪着笑脸:“大爷,您老人家这么看看不出啥来,不如找个地方让我们歇歇脚,把脸洗洗、胡子刮瓜,再重新梳梳头,然后你老人家爱看多久看多久!”

    老大爷一挥手,说了句当地土话,我们也听不懂。只见过来几个小伙子,押着我们三人进入一个吊脚楼里,楼里放着缺了半条腿的桌子,上面还散放着文件什么的,象个村部的样子。

    然后便有女人真的拿来面盆用具,我们哥仨也不客气,就是水连头带颈一顿好洗,又找寨子里的人讨了刀片,把脸刮刮。刀片也不知道用了多久,钝得割胡子割不动,割脸倒挺利。

    等我们三人收拾差不多了,老大爷再拿着证件一比对,终于满意了,然后我们三人也终于受到正常的宾客待遇,老大爷还给我们上了一顿好饭,吃得我们三人这叫一个美。

    席间,跟老大爷谈话得知,这个寨子叫青崖寨,是一个土家族寨子,也是一个很贫困的山寨,离我们要去的玛吉寨是对角方向,相距差不多五六个山头,要走得一天。

    我们在青崖寨休息一天一夜,问清楚去玛吉寨的路,就再次向玛吉寨出发。

    长话短说吧,当我们三人总算到达玛吉寨的时候,都很激动——这一路九死一生,虽然秀娣和罗根水没有回来,但总算达成它们的心愿了。

    我们进寨子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碰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杨剑之——想不到他最终还是走在了我们前面——此时正穿着当地的服装站在一间破房子前,送几个孩子离开,大家一见面,吃惊之余都很高兴。

    杨剑之一边招呼我们进房子,一边要孩子们去喊寨子里的人。他大概早把我们的事和寨子里的人说了,所以我们在寨子里受到极为热情的招待。等‘招待会’结束,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情知他们是关心罗根水和秀娣。我主动把这两个人的事跟大家说了。不过却保留了把它们留在盗版桃源的事情,而只说自己因为初次来湘西,走迷路了。多日找不到出路,因怕尸体生变,所以就地掩埋了,然后恭恭敬敬的把罗根水给我的小阴锣和摄魂铃给几位老人家过目,这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几位族人倒也通情达理,望着这两件东西落了一会泪,便也释然了。

    事情算是顺利办完。同样,我们在玛吉寨休息了一天,去罗老爷子的‘蜗居’看看,因为老爷子没什么亲人,我便以其赶尸术传人的身份,将他一些东西分给村人。找到的草药及与法术有关的东西便老实不客气的揣进自己包里,准备带到北京有时间好好琢磨下,然后便跟玛吉寨的大家告辞了。临走时鼓励杨剑之用心教书,说些玛吉寨的明天是美好的、前途是光明的之类的话——这当然不是空话,是用孙威身后背的一箱子财富做保证地。

    然后又走了一天的山路,回到昂岩寨取车。秦叔他们开来的那辆东北牌照的越野车还停在原处,看得我又是一阵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啊!唉!世事无常,也管不了许多!当下我们开了自己的车打道回府。

    一路无话,没进北京先将五哥送回东北,孙威我们私下商量过了,五哥虽然不要这些财富,但不能白让他跟我们哥俩跑这一趟,我们银行的小金库里还有先前贺正国给的五百万没怎么动呢,到家之后定要给五哥汇去一部分——人家高风亮节,我们哥俩却也不是一味的财迷心窍!

    回京之后,开车先把孙威送到他住的小区,然后有回自己的家。离京前把家里装修事宜托付个林茉了,现在也不知道装修成什么样子了。于是在路上打个电话给林茉,她刚巧带着宝宝在我家里,于是赶紧回去。

    到家一看,家装公司效率还挺高,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林茉的品位真是没得挑,房子简洁大方,空间利用实用合理,绝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令我非常满意。

    林茉在厨房煮饭,粉粉白白树魅宝宝穿着小棉袄坐在沙发上玩玩具,看上去甚是可爱,它见我进来,小脸一板,理也不理,这小家伙算是恨上我了。我也不招惹它,直接进书房把那些财宝放好,然后去厨房找林茉,姐弟俩见面挺高兴,我谢了又谢,拿出在湘西买的银饰送给她,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却是一份心意。当初本来还想帮宝宝买个银锁银镯什么的,可后来一想,宝宝为槐木精魄所化,属木,银饰属金,金克木,这类的东西对宝宝健康成长不利,于是便作罢。(可惜我们带回来的宝物都已经安排好用场了,不然倒可以给宝宝挑一个可用的戴)

    我先去冲个澡换衣服,这一趟行走实在累得不行,饶是我身强力壮也有点吃不消。师姐帮我把饭做好,就要告辞,我极力挽留,于是她答应吃完饭再走。我们刚把饭摆上桌,还没等吃上几口,孙威电话就追过来了。

    “干嘛?这么快就想我啦?”我拿起家里的固定电话。我们的手机早没电了,因为去的时间太长,怕听唠叨,也就一直没和家里联系,现在孙威电话是打到我家座机上的。

    孙威张口就说:“*!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我都快让你害死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我以为他是挨老婆骂了,找我出气呢,也没当回事。

    “我老婆,可能中邪了!”孙威的声音非常沉重。

    我顿时被吓了一跳!不是这么倒霉吧?刚进京,就又出事了?效率也太高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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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43: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一章 失魂引

    啊!这饭也别吃了!我用力往嘴里划了几口饭,“姐,孙威丫的又有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林茉放下筷子:“那好!我跟宝宝先回去了!”

    师姐辛苦这么长时间帮我忙,连饭都没吃就要带孩子回去,这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急忙说:“别回啊,咱们一块去孙威那里,如果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去外面吃饭,然后我再送姐跟宝宝回家。”

    林茉微一犹豫,便答应了。

    于是我们换上外套,我抱上宝宝一起下楼。宝宝极讨厌我,在我怀里不住挣扎,我深切怀疑它想咬我一口。

    孙威的女朋友叫洛蓝,是他在医科大学时追到手的,从事私人营养保健师职业,是一个温柔秀美的江南女孩,目前两人正在积极赚钱,准备在北京买一套差不多的房子然后结婚。

    我从前老骂孙威财迷,那只不过是兄弟之间不损不快。实际上,孙威是个很自强自立的人,按说他家就老爸一人住在拆迁分来的九十多平房子里,他结婚后可以和老爸住在一起,可孙威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沾老人的光,宁肯辛苦工作也要自己张罗一个小窝。

    前阵子燕山之行贺正国给的那五百万,我连问都没问,全部交给孙威打理,其实他完全可以拿一部分去买房——即使全部拿去我也无所谓——但他却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存进银行,一分也没动用,号称准备用这五百万当钱母子,生钱闺女钱儿子玩。

    我对孙威这种固执的骄傲和自尊非常不理解,明示暗示几次让他先把房子买下。他却根本没答拢,于是也懒得管他,随他便爱咋地咋地。

    孙威电话里只简单的说,洛蓝中邪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事情远比中邪复杂一万倍。

    想起我们出京去湘西之前,孙威就说洛蓝生病了,总是做噩梦,一身一身出虚汗,身体也越来越弱,但当时我们被秀娣喝和罗根水的事牵扯了全部精力,孙威也没有机会陪洛蓝去检查。在我的建议下,孙威出京前把洛蓝交给他老姐孙萌照顾。

    才出京没几天,洛蓝的病情就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这变化有多么恐怖离奇,我是亲眼见到洛蓝之后才了解的。

    当下开车来到孙威租的公寓,正准备乘电梯上去,就听到楼梯上有人悄声喊我。我一抬头,孙威正在安全楼梯里猫着。看清楚他之后,简直吓了一跳。

    这家伙还是孙威吗?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全是被挠的血道子,还有一个巴掌印。大冷天的只穿着一见衬衣缩在楼道里,冻得直吸溜鼻涕,光脚只穿一只拖鞋——这家伙不是遭抢了就是给洛蓝打出来了!看来是怕丢人,所以藏楼梯里了。

    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我咳了一声:“威子,你家的猫得好好管管了,挠人可不形!”孙威家里还真养着一只黑色的长毛波斯猫,紫铜色眼睛,很聪明乖巧,是洛蓝拾回来的流浪猫。

    孙威摸摸脸。跟林茉打招呼:“林姐,你也来了!”上来就扒我衣服:“*!冻死我了!”

    我急忙脱下外衣扔给他:“怎么搞的你?出什么事了?”

    “*!真是一言难尽!”孙威骂道:“我那死老婆。不打不行了!”

    我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你是说你这模样是洛蓝”

    孙威也不怕丢脸,蹲楼梯上把事情给我讲了:“老俞,刚才你不是把我放在门口了吗?我回到家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洛蓝,我回来了!”孙威乘电梯上楼,按响门铃。他也不知道打哪什么垃圾电视剧里学来的臭毛病,回家从来都按门铃让洛蓝来开门,尽管兜里装着钥匙。

    “叮咚、叮咚、叮咚!”连着按响好几次,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奇怪!洛蓝不在家吗?”孙威只得拿出钥匙自己开门。门一开,眼前光线一片昏暗,屋子里所有的窗子都被厚厚的帘子挡住了,然后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气。

    孙威吃了一惊,后退一步,发现客厅正中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盘膝而坐。

    这个人影长长的头发,穿着真丝的睡袍,看身形和衣着,分明就是洛蓝,但不知怎么的,却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仿佛又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洛蓝?”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那个人坐在毯子上一动未动。

    “咪呜!”一声衰弱而凄厉的猫叫响起。

    声音是在角落里发出来的,分明是自己家养的波斯猫‘阿呸’的声音。孙威吓了一跳,阿呸的声音怎么这样沉闷怪异?他目光在角落里找了半天,发现一个白色布包在不住蛹动,急忙奔过去一看,是用床单缝制的一个布口袋,针脚密密麻麻,封的严严的。阿呸在布袋里不住哀哀的叫,声音凄凉而痛苦。

    孙威顾不得别的,费了半天事,才弄开口袋,旋即又发现波斯猫阿呸被一根绳子捆得象个粽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急忙解开绳子,阿呸挣扎着把头扎进他的怀里,不住恐惧的呜咽,好象在哭泣诉委屈,孙威突然有种莫名奇妙的心疼,他忍了忍,问:“洛蓝,你在练瑜珈吗?为什么把阿呸捆起来还关在包里?差点要它的命!”

    洛蓝垂着头坐在地板上,一言不发。

    孙威大步过去把窗帘拉开,一缕光线透窗而入,室内亮了起来。他突然发现,在洛蓝身前,摆着几样古怪的东西,九枝香、七面画着符纹的三角形小旗、五个纸人、三小杯液体,分别是深红、墨绿很纯黑,和一张血淋淋的符。

    孙威打了个寒噤,洛蓝在搞什么东东?看上去好象在举行什么仪式或者是在做什么巫术。她一个营养学研究生,什么时候弄这个东西了?

    “洛蓝,你在干嘛?”孙威走过去,端起那杯深红色的液体一闻,血!

    洛蓝本来垂着头盘膝而坐,猛然抬起头来。她平时红润秀美的脸上泛着青白色,眼睛里射出的光冷得怕人,孙威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放下!”洛蓝慢慢的说。

    “洛蓝,你怎么了?病了吗?身体不舒服?”孙威虽然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但仍关心的伸手去按她的额头。

    ‘啪!’他的手被打到一边,洛蓝冷冷的说:“滚出去!”

    孙威有些不悦:“洛蓝,差不多就行了啊!我刚刚出差回来,本来已经很累,你又闹什么情绪!”他到门边把鞋子和外衣换下,“家里今天吃什么?”说着向厨房走去。

    洛蓝‘嚯’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我让你滚出去!”

    孙威生气的说:“你别没事找碴啊!”心中极其纳闷,洛蓝是怎么了?平时她再不高兴,也没有反映这么强烈的,别不是肚子里有了吧?

    又一想,这事不大可能啊,自己办事一向谨慎,而且出京之前,洛蓝的大姨妈才来,这才离开几天哪,哪有那么快的!

    “洛蓝,我看看!”他伸手去搭洛蓝的脉,手指刚一碰到洛蓝的手腕,‘啪’脸上挨了一个大嘴巴!

    “啊哟!”洛蓝手劲不小,孙威被打得眼前发黑,捂着脸就火了:“你太不象话了!居然还动手打人!”他轻轻一推,洛蓝只稍后退两步,便扑了上来,又挠又咬又踢。孙威招架几下,发现洛蓝出手相当的狠毒刁钻,专门挑他要害地方下手,他竟然对付不了,又不敢真的打她,没几招就让洛蓝踹了出来。

    孙威气得眼冒金星,站在楼道里半天,才缓过劲来。一想,事情不对头了!洛蓝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向有爱心的她差点憋死自己养的猫、在家里搞妖法,连打人都好象出手有素,根本不是一般女人那样乱抓乱挠,这技能不可能是突然就会了,怎么着也得受过些专业的训练才行。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洛蓝中邪了!于是立刻到邻居家借电话“*!老俞,要不是你非拉我出京,我也不至于碰到这种事”孙威脸上伤的不轻,一边呼痛一边骂我出气。

    当初确实是我力主要孙威跟我去湘西的,所以他再怎么骂我,我也没法回嘴,后来终于给他骂急了,恼羞成怒:“行了行了,有完没完啊你?*!就这么点破事,你还想逼死我啊!”

    妈的见过重色轻友的,没见过重色轻友这么严重的!怪不得人家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谁动我衣服,我剁谁手足’呢!

    “*!这叫破事?感情不是你老婆!”孙威大叫:“你他妈的赶紧的给我死进家看看!”

    “有你在这废话的时候,事情说不定都解决了!”我和林茉、树魅宝宝、孙威刚进电梯,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女人,妆容精致,姿色普通,但看上去却有说不出的动人。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章 妖气动

    “姐!”我跟孙威异口同声的说,来者非别,正是孙萌。

    孙萌一见孙威的惨样就火了,“谁打你了?是洛蓝不?丫的当我真怕她不是!把我弟弟挠成这样,老娘跟丫拼了!”抱着孙威的脑袋一个劲的心疼。

    孙萌平时最是护犊子,惹到她还好说,如果惹到她弟弟孙威,那事就大发了!她们姐弟从小没了妈,她虽然比孙威大不了几岁,但却一直跟母亲一样保护着弟弟,小时侯孙威受欺负,每次都是孙萌领他一块打架报仇的。即使孙威都长这么大了,孙萌仍然跟个老母鸡似的,谁动他就叨谁。

    孙威把脑袋从孙萌手里夺回来:“姐你怎么来了?”

    孙萌眼睛一翻:“还不是为了你家那个小妖精!”

    我也不敢惹她,陪着笑脸:“萌姐,出什么事了?”

    孙萌气呼呼的:“你们小区业主管理会,今天打电话找我,说落蓝偷他们家的狗!”

    “偷狗?”象落蓝这样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收入不菲的女子,我无法将她和‘偷’联系起来,而且她偷什么不好偏偷狗?这事真的是古怪。

    “可不嘛!业主们说,这些天全楼居民丢了有十七八条狗,有人看到是落蓝把狗抱走的,可是去敲门,洛蓝根本就不开门,所以我不得不来看看。”

    “姐,洛蓝偷人家狗干嘛?这不胡说嘛!谁丢狗谁报警去,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啊!”虽然刚挨了老婆打,孙威还是偏向洛蓝的。

    “就是就是!我这不刚在业主管理会那里和保安人员吵完架吗,凭什么他们诬陷洛蓝哪!捉奸还得拿双,捉贼拿脏,给我拿出证据了!”

    孙萌一手掐腰一手指指点点,意气风发表演骂大街。我实在有点不忍看。可惜我还用法术替她张扬魅力呢,现在的她简直是一母老虎——有魅力的母老虎!

    “萌姐,你再给我讲讲丢狗的事!”我打断她,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那些狗究竟是哪儿去了?”

    “那些狗”虽然电梯里没有人,但孙萌仍然小心翼翼的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那些狗——还真就是洛蓝偷的!”

    我倒!孙威也呆了。

    “真是洛蓝偷的?”我也压低了声音问。

    孙萌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敢那么大声的和人吵?”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年头小偷比失主还要理直气壮!

    “我声音大些,人家就不敢轻易来找麻烦了嘛!”孙萌瞪我一眼,“不然不让我怎么办?如果我承认是洛蓝偷的,陪钱还在其次,人家狗主人也不会答应哪!威子让你勾搭走了,他老婆又神经病,出了事还不得老姐我来兜着!”

    声音大的有理,这虽然不合乎逻辑,但却符合普通人们的心理——就算不是声音大的有理,但声音大的多半都蛮横惹不起总是真理吧!

    “洛蓝——偷人家狗干什么?”

    孙萌面色发白。“她她偷狗吃肉的”

    “啊?!”我印象里的洛蓝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喜欢小动物,经常收养流浪的猫猫狗狗,怎么会突然偷狗吃肉的?她这个营养师莫非是突然发现用‘偷’得来的狗有美容瘦身的功效?

    孙萌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她是吃生肉喝狗血的!”

    “姐你胡说!”孙威有些激动的打断了孙萌的话。“洛蓝她她”

    孙萌上去就给孙威一下子,“没出息的东西,我告诉你说,你那老婆神经不正常,你最好离她远点,要不然要不然”她打了个寒噤,面上现出恐惧的表情。

    “萌姐,是不是出过什么事了?”

    孙萌定定神,轻轻的点点头:“威子出差,打电话要我照顾洛蓝,我其实也挺关心她的,我女儿乔乔也喜欢她。于是,有一天我做完家务,中午的时候就带着女儿去看洛蓝”

    孙萌用力按着门铃,她和乔乔在孙威家门前站了快十分钟了,这门还没有敲开呢。

    “奇怪,来之前和洛蓝通过电话,她说会在家等我们,怎么现在又不开门呢!”孙萌很生气,自己带女儿来看洛蓝,只不过是因为看在孙威的面子上而已,否则她算哪棵葱啊!架子那么大,居然连门都不开!屋子里不时有声音传出来,她明明在家的!

    孙萌性子倔,洛蓝越不开门,她越使劲按门铃,非要把洛蓝敲出来训一顿不可。

    又敲了半天,孙萌火大了,狠狠的在门上踢了一脚:“洛蓝,你再不开门,我可喊保安了啊!”她隐隐有点担心,洛蓝八成是在家里藏了什么人了吧?*!我弟弟刚离京,就给他带绿帽子,你也太缺德了!今天我非捉奸不可!

    她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门‘哗’的一声,打开了,洛蓝站在门边,无精打采,脸色苍白。

    孙萌带着乔乔就冲了进去,从卧室的衣柜、床下找到厨房的碗柜、操作台,这间六十多平米的公寓被她在几分钟之内翻了个底掉,放文革时代铁定是抄家的好手。房子什么都没有,她有些不甘心,又把头伸到卧室和阳台的窗户外面——虽然十楼跳窗户逃跑的可能性不大,但什么事都可能有个万一不是?还好!窗户外面也没找到奸夫,她稍稍有点舒心。

    门仍然敞开着,洛蓝面容古怪的站在门边,一句话都不说,仿佛随时恭送的样子。

    我还就不走了!孙萌发了狠,带着女儿坐在沙发上,“洛蓝,刚你在干什么?怎么我叫了这么半天的门都不开。”

    “我”洛蓝仿佛很不愿意开口,迟疑了半天才道:“我在睡觉,没听见。”

    “哦?是这样吗?”孙萌看着洛蓝发黑的眼圈、苍白的脸色,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洛蓝撒谎是为了什么?她提提鼻子,屋子里一股怪味,说腥不腥,说香不香——洛蓝吸毒?!

    孙萌暗暗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说什么也不能让孙威跟洛蓝在一起,不然非害了孙威不可!

    她眼睛轱辘辘转着,在想办法对付洛蓝。女儿乔乔坐不住了,她才四岁,本就是一个顽皮的小姑娘,扑到洛蓝怀里撒娇:“舅妈,我口渴啦!”

    如果是以前,洛蓝早就把还吃好喝好玩的给乔乔拿出来了,可现在,她却一把将乔乔推开,仿佛很不习惯的样子,躲得老远。

    乔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孙萌当时就急了,腾的站起来:“洛蓝你干嘛?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打孩子干什么!”

    洛蓝呆了一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乔乔还在哭个不休,孙萌生气的给了女儿一巴掌,乔乔哭得更厉害了。无奈,她自己去冰箱里准备拿些吃食哄乔乔。

    冰箱门一打开,从里面滚出一堆东西,孙萌定睛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声大叫。

    在冰箱里掉出来的,竟然是三只鲜血淋淋的狗。这些狗身上的皮被剥掉,但头上的皮却一点没动,眼睛睁着,在冰箱里跟玻璃球一样,居然还有光泽,流露着生前的怨念。

    叫了半天,她终于镇定了一些,稳了稳神:“洛蓝,这是什么?”自我安慰的想,洛蓝是营养师,也许这是在制作什么营养物品也说不定。想是这样想,心却不住的发抖。

    洛蓝看着这堆血淋淋的狗,目光一阵迷惘,好半天,才迟钝的摇摇头。看到乔乔仍然在哭,她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个东西递给乔乔。

    孙萌定睛一看,吓的魂都要飞了,扑上来将那东西打飞——那竟然是一个身上扎着无数钢针的染血洋娃娃。

    “洛蓝,你干什么!”孙萌将女儿抱在怀里,厉声问。

    洛蓝眼里的迷惘更深,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

    孙萌狠狠的瞪着她,好一会儿,抱着女儿就走。洛蓝是存心逼自己走啊!她肯定有不告人的秘密!而且一准是对威子不利的!我岂能容你害我弟弟!

    “哼!等我把乔乔送回家,不管你搞什么鬼,我一定要揪住你的狐狸尾巴!”孙萌心里发狠。临出门时想再瞪洛蓝一眼示威,可回头一看,却吓得差点又坐地上。

    只见洛蓝半跪在冰箱前,正神色木然的抱着一只血淋淋的狗在那儿慢慢的啃,由于狗已冻得很硬,她啃得‘咯吱咯吱’响。

    孙萌不敢再多看,抱着孩子飞似的逃了。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三章 计无策

    “威子,你这老婆不能要了!她精神有问题!”孙萌说完,犹有余悸,摸着孙威脸上的挠伤,心疼的说:“看看给她挠的!”

    听老姐说完,孙威脸都绿了。

    我在旁边插嘴:“萌姐,后来你又去看洛蓝了吗?”

    “我”孙萌偷眼看了看孙威:“我没敢来,如果不是今天业主管理会打电话到我这里,我还不敢来呢!这不,孩子都没敢带着一起来!”

    我皱起了眉头,听了孙威和孙萌所言,洛蓝好象是中邪的样子,不过也没准,有些人被歪理邪说洗脑,也会变得神秘诡异,搞些乱七八糟的东东——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定要看过才知道。

    忽然想起一事,孙威刚才说看到洛蓝在搞什么东东?记得他说在洛蓝面前摆着什么九枝香、七面画着符纹的三角形小旗、五个纸人、三小杯液体,分别是深红、墨绿和纯黑,和一张血淋淋的符。

    一、三、五、七、九,全是单数,玄学上历来以双数为阳,单数为阴,在河北民间,素有‘神三鬼四’的说法,意思是敬神的时候,香枝、供品数量等等都应该是三或者三的倍数,而伺鬼品的数量则是四个,即是取个阴阳平衡、莫轻易现身之意。

    而以阴数所行之法,虽然我尚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但却知道,那是一种招魂聚鬼之术,可是,洛蓝她怎么会懂这个?还有那个染血的洋娃娃,身上插着针——这分明是一种巫术,世上的愚妇常用来诅咒陷害敌人。不过,这种巫术用起来复杂的很,并非如民间流行所言,知道对方的生辰八字,就可以咒死对方云云。但不管那招魂术和诅咒娃娃有没有用,事情的关键是这些东东洛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想了一会不得其解,便道:“咱们去威子家看看洛蓝!”我们怕给别人看见,一直躲在安全梯那里窃窃私语来着。

    大家同意了。我、孙威、孙萌和林茉抱着宝宝,悄悄来到孙威家门前。

    现在已是傍晚的时候,楼道里很安静,我制止了正要敲门的孙威,示意他把门直接打开。孙威摸摸兜,总算钥匙还在裤袋里,便直接开了门。

    房门大开,一团血腥气扑面而来,我激灵灵打个冷战,血婴树魅本来老老实实趴在林茉怀里,这会突然转过头来,眼睛张的大大的,童稚的面上浮现出兴奋之色。

    我知道树魅宝宝为何如此兴奋,我要是它,估计得比它还高兴呢——吸引我们的,不是在屋子里的血腥气,而是随着血腥气而来的一股浓厚的阴气。

    树魅宝宝毕竟非人类,它喜欢阴气,就和大多数活人喜欢阳光一样,属于本能。

    屋子里很黑,孙威在门边墙上摸了一会,‘啪’的一声打开了电灯。

    嚯!这屋子乱的!没有一个东西放在正常的位置,简直象一个大杂货堆。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家具物件中,洛蓝仍然在盘膝而坐。我大步过去,绕到她身前,地上果然摆着孙威说的那些东西,制造材料非常可笑,香是普通的淡绿的卫生香,三角旗好象是剪碎了衣服将就制作的,上面画的红色的符纹,血符的符纹也是一样,都不是用朱砂红笔画的,而是血画就,五个纸人就是普通白纸撕成的,身上要害部位密密的点着红点。

    不过,这些东西的排列,在我这个半业内人士看来,绝对的大有讲究。

    九枝香,按‘蓬、任、冲、辅、芮、柱、心、禽’布置,这是九星方位,七面小三角旗封死休、生、伤、景、死、惊,开七门,杜门方位以血符铺开,五个纸人,占据着金、木、水、火、土五形方位,而那三杯颜色不同的液体则放在乙、丙、丁的三才奇位。

    这是奇门遁甲之术!洛蓝用的居然是奇门遁甲术!

    奇门遁甲是我过一种神秘的文化,由‘奇’、‘门’、‘遁甲’三个部分组成,共一千零八十局,自古被称为帝王之学。用途大致有两个方面,其一是用在法术上,主要是道教中的玄学,如各种遁法、隐身、障眼、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等,都属于这一范畴。其二是用来预测占卜、择吉时吉位之用,广泛用于求财、考试、求职、索债、求医、赌博、战斗、围捕等等社会各方面。此外,这门学问里还包括了大量的布阵设局之法,兵法、孤虚之法等。

    所谓‘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门’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是隐藏的意思,‘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戊、甲申、甲午、甲辰、甲寅,‘遁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视,隐遁于六仪之下。

    ‘六仪’是戊、巳、庚、辛、壬、癸。隐遁原则是甲子同六戊,甲戊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外还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

    奇门遁的占测主要分为天、门、地三盘,象征三才。天盘地九宫有九星,中盘的八宫(中宫寄二宫)布八门,地盘的八宫代表八个方位,静止不动,同时天盘地盘上,每宫都分配着特定的奇(乙、丙、丁)仪(戊、巳、庚、辛、壬、癸六仪)。这样,根据具体时日,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可以占测事物关系、性壮、动向,选择吉时吉方,就是‘奇门遁甲’的主要构成部分。(本卷内容多涉及到奇门遁甲术,所以在这里我简单介绍一下,主要是些专业术语,大家知道即可。)

    不论是三奇、八门还是六仪九星,都各有讲究,洛蓝排的这个阵术,休、生、伤、景、死、开、惊七门皆用旗符镇死,唯杜门是一张血符。杜门是隐藏之门,适合隐身藏形躲灾避难,其余诸事皆不宜——洛蓝是在用奇门遁甲术在搜找什么人吗?

    我心里吃惊非浅,还没等说话,一只长毛黑猫从沙发底下窜出来,钻进孙威怀里,呜呜的哭嚎,孙威心疼的搂着它不住安慰。

    这是阿呸吗?原来长得挺胖的,现在怎么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多久没喂了?

    不对!这阿呸好象有哪里不对劲。黑猫在巫法界中,一向被认为是灵性而诡异,阿呸它“洛蓝!”我试着叫了一声。

    洛蓝垂首而坐,腰挺得笔直,却头也不抬一下。

    我又叫了两声,她仍然不理,心一横,攸的伸手,将那九枝卫生香按一、三、五、七、九的排列折断了。洛蓝的头猛的抬去来,额头正中隐隐有青色纹格,恶狠狠的看着我,眼神完全是陌生的。

    我没理她,一不做二不休,将七面小旗拔下四面,三杯液体中纯黑的一杯倒过来,全扣在那张血符之下,这些刚一做完,五个纸人突然烧了起来。

    洛蓝尖叫一身,伸着爪子来挖我的眼睛。幸亏我早有防备,急忙后闪,就这还险险被她在脸上挠出五条沟来。

    她跟疯了一样,上来就对我下了毒手,两只手不离我的眼睛,间中偷袭我的胯下部位,好几次都差点被踢中。妈的这是女人应该用的招数吗?她是存心想要废了我啊!*!洛蓝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了!不然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这样毒辣!

    我被她打得在屋子里乱跑,倒不是我怕她。而是她——她的身体——毕竟是孙威的老婆,说什么我也得管叫嫂子,不能跟她当真的对打。

    “威子!快他妈的按住她!”我一边跑一边叫!

    孙威扑上来帮忙,洛蓝对他也一点不留客气,孙威身上又添了几处抓伤,最后急眼了,一个恶虎扑羊,把洛蓝按在地上,我们才算把她制住。

    洛蓝拳打脚踢,不住的挣扎,但被孙威牢牢的按住了,旁边再加上我和孙萌、林茉三人‘助纣为虐’,她当然脱不了身,费了半天事,折腾累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抹抹头上的汗:“洛蓝,你听的懂我的话不?”*!整个疯女人,比跟僵尸打架还累。

    洛蓝冷冷的看着我,半天才点点头:“你们放开我!”

    孙威抬头看我。

    我说:“放开你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再发疯!否则我不管你是谁,都对你不客气!”

    洛蓝眼中光芒一闪,再次点点头。

    “威子,你放她起来!”

    孙威伸手去扶她:“洛蓝,你怎么样?”手还没接触到她的身体,‘啪’的一声,脸上又着了一耳光。

    “你——”他捂着脸叫。孙萌一看弟弟挨了揍,扑上来就打还洛蓝一个耳光。

    我急忙大叫:“哎呀别打!”

    洛蓝毫不在意,冷冷一笑,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顿时豁开一个大口子,血喷了出来,然后挑衅的看着我。

    这一手把大家全镇住了。丫的洛蓝从哪儿学的流氓手段,打不过就自残啊!

    “喂喂喂!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别伤害这具身体!”

    洛蓝脸上浮起一个冰冷的笑容:“你们,滚出去!”

    我刚一犹豫,她举着刀,又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好好好,我们出去!你别动不动就拿这身体出气!”我*!真是投鼠忌器。这东西占据了洛蓝的身体,乱刻乱划,她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还真不能硬来。

    “威子,萌姐,我们走!”

    “洛蓝——流血呢!”孙威又气又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萌挺来气:“犯贱啊你!她打你你还惦记她!爱流血不流,有本事割动脉我才算她牛叉呢!”

    我一看这姐俩要吵起来,急忙说:“行了行了,大家有事出去说,别打搅洛蓝!”

    我连推带劝将他们推出房子,顺手把孙威的衣服鞋子扔给他,回过头对洛蓝说:“那个谁,不管你是谁吧,这具身体现在你用着呢,弄残了对你也没好处,我们出去你最好弄点止血药什么的,不然”话没说完,洛蓝抓过一个金属茶杯扔过来。我急忙出去带上门,‘砰!’茶杯砸在门上。

    站在门外,大家一时无语,孙萌气得脸发青,指着孙威就开骂。

    我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啊,便说:“算了算了,大家都别生气,这事还要从长计议。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商量应该怎么办!”

    大家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答应了。

    我们刚要乘电梯下楼,只听‘咪呜’一声,黑毛波斯猫阿呸钻进孙威的怀里,它刚才是和我们一起跑出来的。看到阿呸,我心里又是一动,阿呸看我们的眼神,无限的幽怨,好象在诉说着什么一行人到楼下随便找了个小饭店,点了几个菜。等服务员退下,孙威憋屈到现在终于开口了,“老俞,你看这是咋回事?洛蓝她——出什么事了?”

    我吃了一口菜,慢慢的说:“我说了你可不许着急!”

    “废话!我能不着急嘛!有话快说,有那个什么快放!”孙威今天是倒霉到家,先挨洛蓝的打,后被孙萌骂,这些人里,他也就敢冲我撒气。

    “那我放了啊!呸!那我说了啊!”都让孙威骂糊涂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害怕,我怀疑,洛蓝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洛蓝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变心了吧?哼!我就知道这小妖精不是好东西”孙萌开始骂人,阿呸正在孙威膝上坐着,突然跳上桌子,打翻了她的茶杯,茶水洒了她一身,孙萌气得直骂,“什么人玩什么鸟,什么妖精养什么猫”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四章 血婴行

    孙威不想听老姐骂老婆,说:“死老俞,你就直说洛蓝被鬼上身不就完了,还拽什么文言文啊你!”

    我瞪着他,“你再多嘴我可不说了啊!”

    “好好,你说你说!”孙威闭了嘴。

    “我在洛蓝的额头上发现隐隐有一个淡青色的水纹,那是被异物夺舍之后,由于身体不适应,血气翻涌形成的”

    孙萌在旁边插了句:“哦,排异反应!”

    “这个萌姐说的对,跟肌体移植之后的排异反应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灵魂移植!”我对着孙萌点点头,很是对她的经典形容表示折服。

    “洛蓝被鬼上身了!”好在这里的人在玄异方面全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觉得惊奇,但谁也没表示害怕,只是都没说话,看得出是在仔细考虑。

    停了一停,我看大家把这个信息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又接着说:“上洛蓝身的这个东西,很不简单,她在屋子里摆的那个奇门遁甲术手法古朴高明,绝不是一般的异物能做到的。”

    孙萌点点头:“这么说来,这是个厉鬼?”

    我摇摇头,“这个也不一定,与其说它是厉鬼,我认为不如说它生前是位高人更恰当!”我觉得这东西没准生前跟我是同行。

    “它为什么会找上洛蓝?洛蓝平时打死个蚊子都觉得是杀生呢,她杀那么多狗生着啃”

    “她杀狗可能不是为了吃了,而是为了取血做法术!”

    按说鬼物最怕的就是鸡狗等动物的血,这个东西居然一点都不怕,真是不好琢磨。那么多条宠物狗的血!得多少CC啊!她拿狗血泡美容浴吧?

    孙威急忙说:“老俞你碰到内行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它!”

    “要想收它倒也不难,只是这东西太狠,它附在洛蓝身上,我怕伤着洛蓝。你也看到了,刚才我们还没怎么样呢,丫就狗急跳墙,在自己身上划了两刀,要是把它逼急了,它在把自己捅了,拼着跟咱们一拍两散,大家一起玩完就惨了!而且它占据了洛蓝的身体,那洛蓝的本灵被它赶到哪儿去了,这也是个问题。”

    “那我们怎么办?”

    “这个要从长计议!”

    孙威叫道:“从长个屁!再从长洛蓝得毁到那东西手里!”

    我摸摸下巴,要想不伤害洛蓝的身体就将那东西赶出来,确实有点难度。目光无意中落到血婴宝宝身上。这宝宝很乖,大人说话,它就坐在一边喝矿泉水。

    我顿时有了主意,轻轻的咳了一声:“这个,只怕要借宝宝用一下。”

    林茉明显一楞,自从来到孙威家之后,她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不能再沉默下去了。于是扬扬眉,问:“怎么?”

    “师姐,上洛蓝身的那位,对我们肯定有警觉,我们要想接近它不太容易。宝宝是个孩子,而且身份特殊,那东西不会对它下手,办事情容易一些!”我的意思其实就是一句话。血婴树魅和那东西是多半个同类,同类较量,比较合适些。

    林茉面有难色:“不行吧!宝宝这么小,哪里打得过那个东西啊。”

    “我不是让宝宝去打架,而是想让它接近洛蓝去找一件东西。”

    我进一步解释:“我认为,那个东西会选择上洛蓝,绝不是因为它看她顺眼,而肯定是洛蓝自己招惹到它了,所以人家才对洛蓝的身体不占白不占。我想宝宝帮我去孙威家里看看,凭它们同类的本能,寻找件特殊的物品,这件物品很可能是那东西先前寄灵的地方。如果找到最好顺便把这东西偷出来,然后我们才好利用这东西对那东西下手。”

    “什么这东西那东西,都让你绕晕了!”林茉问,“说明白一点,你就是想让我闺女去帮你偷东西是吧?”

    “嘿嘿!什么叫偷啊!咱那叫——替天行道!”

    林茉瞧着宝宝,面上十分的舍不得,沉吟不语。

    孙威眼巴巴的看着她,“林姐!”

    “师姐,你放心,别看宝宝个子小,那是没让你看过,其实它的本事大着呢!”看异物可不是块头大就厉害的。凭血婴树魅本身的血厉怨气和百年榆树的精魄,一般异类想要弄翻它还真不容易。

    林茉有些意动,我又说:“师姐,要不问问宝宝,看是不是肯帮这个忙吧?”

    林茉犹豫着:“那,你问问它。”

    我问?笑话!宝宝最讨厌的就是我,如果我问,人家本来肯的估计也不肯了。不过当初我收拾它的时候孙威曾经替它说过好话,它应该对孙威印象不错。我对孙威使颜色,示意他开口。

    孙威讨好的帮宝宝倒了一杯水:“宝宝,拜托你帮帮忙,替舅舅回家看看情况行吗?”他也不嫌恶心,宝宝什么时候认他当舅舅了!

    宝宝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一瞬也不瞬。

    “咳!你如果帮我去看,舅舅给你买好吃的,咱买买外国产的矿泉水怎么样?”孙威无耻的利诱,波斯猫阿呸也在旁边冲着宝宝‘喵喵’的叫着,好象也在帮主人哀求。

    我们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宝宝,也不知道它懂不懂孙威的话。宝宝看了孙威半天,突然咧嘴乐了,张着小手呀呀的叫:“抱抱,抱抱。”

    孙威大喜,张开手臂将它抱在怀里,在宝宝脸上猛亲,连亲边问:“你是答应了吗?好宝,你真的答应了吗?”

    看到孙威和宝宝这样亲热,我猛的想起悟空来,要是悟空跟我回京,还用得着求宝宝吗?我们悟空的聪明机灵可不比宝宝差呢!唉!

    “行了行了,宝宝答应了。你别亲了,弄了人家一脸口水,脏不脏啊你!”我也放下心来,招呼着:“大家快吃,吃完饭回去战斗!”

    林茉看着我,表情很不以为然,我掉过头,假装没看见。

    大家迅速解决了温饱问题,然后我们一行人又杀回孙威家。不过大家聚集在门外,谁也不敢闯进去——不怕洛蓝杀人,怕它自杀!***!那东西算是摸着我们的脉了。

    “宝宝,你进去之后,想法子找一件东西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全看你的啦”我悄声的叮嘱着。

    宝宝对我眼皮都不抬。

    孙威把宝宝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准备去开门。宝宝蹒跚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跌,林茉惊呼着去扶,谁知宝宝这一跌,整个身子跌入墙壁,然后就不见了。

    这宝宝也挺牛,还会穿墙术呢!

    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四个人等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出。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房内突然传来砰砰嘭嘭的打斗声。林茉顿时急了,扑上去就要打门。我急忙拉开她,喝道:“威子,开门!”

    孙威刚拿出钥匙,房门‘哗啦’一声自己就开了。宝宝从屋子里爬了出来,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小棉袄被扯得破破烂烂,鼻青脸肿的。看样子是挨了一顿好揍。林茉冲上去抱住,心疼的差点掉眼泪。我将林茉拉到身后,面对着大开的房门。

    那里,洛蓝正双手叉腰,凶猛的瞪着我们,头上脸上都带着伤。哼!我们宝宝虽然挨了打,但也没让它占便宜喽!可是,挨打的不是老鬼,而是洛蓝,让我们幸灾乐祸都乐不起来!郁闷!

    我跟洛蓝对视片刻,洛蓝面上浮起一丝冷笑,“这个树魅是你制的?居然敢用血婴为胚,胆子不小啊!”声音比冰还冷。

    我大吃一惊,丫的居然认识血婴树魅!它它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是谁?”我勉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故作平静的问。

    “我?”洛蓝的口气突然转为凄凉:“我是谁,早已不重要,你就当我是你祖宗罢!”声音突然带了三分的喑哑,绝对不是洛蓝先前那种软糯的江南口音。

    *!丫的还骂人!我还是你爹呢!“你——”不等我说完,‘砰’人家把门关上了!

    郁闷!我正生气,林茉拉拉我的衣襟,“小越!”

    “嗯?师姐!”我回头问。

    “这个,是宝宝刚才给我的!”林茉伸出手,掌心上放着一串铂金手链,上面系着四粒龙眼大的黑色石头。

    这石头怎么这么面熟呢?我正思索着,孙威突然打了个冷战:“老俞,这是我给洛蓝定制的手链,上面的石头是咱们从燕山底下带回来的黑曜石!”

    可不是嘛!这不正是先前我们在燕山摘回来人皮虿囊上的四粒眼珠嘛!宝宝偷它出来做什么?难道难道那东西先前曾寄住在这黑曜石里?

    想想先次咨询我那帮研究中国历史的朋友的结果,他们认为燕山地脉里的东西是五胡乱华时候的产物——那么说来,上洛蓝身的,可是一个千多年的老鬼了?晕啊!要这么说,我还真不敢给它当爹!

    踢了孙威一脚:“我告诉你这东西不吉利,不让你给洛蓝,你非给,看看,现在出事了吧!”

    孙威一楞:“你是说那东西是这几块石头带来的?”

    “那可不!要不宝宝拿这玩意干嘛!”

    孙威呆了一呆,上来就还我一拳,“*!告诉你不要财迷非不听!干嘛好端端的把这玩意拿回北京!这不存心害人嘛!我告诉你说,洛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害的!”

    “那能赖我一个人嘛?”就知道这小子得迁怒于人。

    “你还有理了!你是法师我是法师啊?我啥都不懂乱拿乱动,你倒拦着我点啊!”孙威满口歪理。

    事情全赖我头上了!我苦笑不得,“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啊!”

    孙威唠叨了一会,自己也觉得没劲,转口问:“那现在怎么办?”

    我看看表:“这会儿有十点了吧?回家洗洗睡吧!师姐,我送你和宝宝!”伸手在宝宝头上摸了摸,宝宝一脸的不乐意。

    “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洛蓝怎么办?”孙威抓着我不让走。

    “不走我给你家当门神啊?切!竟提无理要求!”他爱咋办咋办!有本事回去跟那老鬼嘿咻嘿咻去,那也算他小子有种!哈哈。

    想是这样想,我可不敢说出来,那不等于火上浇油,孙威非跟我急不可。

    “散了散了,师姐,咱走!”我拉着林茉钻进电梯,孙威孙萌立刻跟了进来。下了楼,刚把车门打看来,孙威抱着阿呸抢在林茉前面,钻我车上了。

    “干嘛你?”

    “我上你家混一宿去!”

    “别啊,我家不提供食宿!”

    孙威死活不下车,我有心赶人,一看孙萌正虎视耽耽的看着我,终于不敢对她弟弟下手,只好作罢。看来今天我甭打算好好休息了!

    无奈之下,分别把林茉娘俩和孙萌送回家,孙萌临下车时还逼着我发誓一定要把老鬼赶走将洛蓝换回来,好容易打发掉她,终于可以返回自己。

    到客厅里坐正,孙威脸上也恢复了正经,“老俞,你说怎么办?”

    我想了想,“这事要从长计议,你不能急,容我想个法子,把那老东西请走!”

    “你今天都已经说了好几次从长计议了?事情是不是特别严重?”孙威一脸的担忧。

    “嗯!”我也不瞒他。刚才我们在两个姐姐跟前不住斗嘴,一是吵习惯了,二来这样嘻嘻哈哈的省得两位老姐担心,现在就剩哥俩个,就没必要那么做作了。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跟这四粒黑曜石来的,我怀疑它其实就是人皮虿囊的生魂。记得我跟你说过,人皮虿囊是活生生从人体上剥下来的,这个人死前受尽折磨,怨气极深,又被封在黑曜石里,在燕山绝脉下受到天地诸脉血阴之气的浸润,因此凶厉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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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4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五章 觅灵器

    孙威面色惨然,“那洛蓝洛蓝会不会已经”

    我无法回答。

    这东西占据洛蓝的身体,洛蓝的灵魂必已被它赶走。若只是平常的怨魂也就罢了,最多是洛蓝的灵魂无法归依,我还可以做法将之招回来。但这怨魂并非是死魂,而是生魂,是人活着的时候就被摄出体外的魂魄,它保留着生前的全部记忆和本能——从目前看,它居然也是弄法术的,而且看来见识不低。

    这样一来,洛蓝的灵魂就不一定被它做什么用了,要找到她并不容易。

    换句话说吧,就算这老鬼再厉害,想要收了它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难的是要把洛蓝完整无缺的找回来!

    “威子你先睡,我去看会书!”我要去临时抱佛脚,看看《天机不泄录》里有没有好法子。

    孙威没精打采的说:“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你数钱去!琢磨着把这些东西卖了能换多少钱!”我进书房顺手把那箱子的财宝递给他。“你老婆的事我负责,你呢,反正也帮不上忙,就考虑下这些吧!”反正闲着他也是闲着,不如让孙威把这些宝贝归归类,从明儿开始,就得拿出去黑市也好白市也罢的变卖了,湘西的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把孙威安顿到客房,我就进了书房,小心翼翼的拿出《天机不泄录》,慢慢的翻看起来。可是只看了几页,实在困得不行,只好放下书,悄悄回卧室去睡了。临睡前还安慰自己,反正那老鬼也不差这一会半会的,咱还是先养精蓄锐吧!

    还以为这一夜是睡不踏实的,谁知道一宿好眠。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才醒过来,伸个懒腰睁开眼睛,面前四只眼睛正盯着我猛看,吓得我一声怪叫蹦了起来,定神一看却是孙威和波斯猫阿呸爷俩。

    “*!你吓死我了!”我愤愤然。本来也不至于这样害怕,可是这段时间精神一直都是紧张的,而且孙威可能是一夜没睡,脸上胡子拉碴,眼窝都陷下去了,冷不丁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是人来。看来这小子这一宿被折磨的够呛啊!

    “干嘛你?数钱数到手抽筋啊?”嘿嘿,我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跳下床去卫生间放水。

    孙威居然也跟了进来。

    “出去出去!没看过是怎么着!”不客气的将他赶出去。我当然知道孙威的心思,他这是急出毛病来了——老婆被老鬼附体夺舍,自己有家难归,这事搁谁身上能不急啊!

    我把自己收拾完毕,出来看到孙威还坐在沙发上发呆。

    “威子,出来这么长时间,你不去医院看看?”我好心的提醒他,照我们哥俩这工作态度,估计回去得挨一顿臭骂。

    孙威看我一眼,摇摇头:“不去!我想跳楼!”

    “那随便你!”我说着去换衣服。

    孙威上来就把我衣服夺下来扔到一边。压着火气:“老俞,洛蓝怎么办?”

    我双手一摊,“我让你去单位你不肯,你让我怎么办?”

    “*!还给你脸了!我上单位和洛蓝的事有什么关系?”

    “废话!你不去医院我上哪找妇人的血污之物去?”*!当这千年老鬼是二兔子那样的小家伙呢?随随便便用个法术就能制伏它?要是那样,昨天晚上我还至于让它打走?

    孙威的眼睛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摸着下巴,很深沉的说:“我考虑过了,收拾这东西,得用点狠的。先污了它的阴气,灭了它的道行,将它逼出洛蓝的身体,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洛蓝。”

    昨天我一直不敢下手,主要是担心洛蓝的生魂不知道被老鬼弄哪去了,不过现在想来,如果不收服老鬼,就不可能找到洛蓝,万一洛蓝的生魂被它用在邪法巫术上,那也只能从它嘴里逼问出下落然后再找。

    我做法术,一般都只用鸡狗之血,从来没用过妇人血污,一来书觉得这玩意恶心,二来也确实难找——说什么我也拉不下脸来,去和女人讨要或者去厕所偷用过的卫生巾!想想就汗!

    不过,妇人的血污,在玄门里一直被认为是最污秽之物,先前在燕山白马村,只不过因为地面上堆放了产妇的沾血衣物,血气便透了下去,污染破坏了地下的法阵。既然洛蓝(应该是老鬼,但为了叙述方便,暂时先用这个名字称呼它)偷狗,很明显绝不会是真的吃狗肉,而应该是取血做法之用,这就证明老鬼并不怕狗血一类的东西,所以我只好下猛药了。

    不过,妇人的血污有没有用我心里也没什么底,因为洛蓝本身就是女的,自己也有‘那个’,老鬼好象也没怎么在乎,所以除了这种血污之外,我还得再找些别的东西。

    这老鬼还真引起我的兴趣了,想想看,这个老鬼被关了一千五六百年,现在突然解放了,不好好逛逛去,却闷在家里利用奇门遁甲的搜魂术在招魂聚鬼——它究竟是用奇门遁甲在寻找什么呢?

    把孙威打发走了,我自己也没去上班。明知道去了单位就好受不了,索性能拖一天就是一天。我溜大街去了,主要是逛潘家园、琉璃厂和报国寺这类的地方,希望可以有意外的发现。

    在琉璃厂的一家铺子里,我买了一个飞爪百链索,这东西其实就是一根绳子,前面带个爪状物,主要是用来爬高之用。‘飞爪’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主要是看中那根‘百链索’了。这条索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筋绞成的,里面掺着几股极细的银丝,坚韧而有弹性,我用点金指扯了几下,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要想把这条索扯断,没个千八百斤的力气都不要试。现代的同类工具也许比它更有科技含量,但却绝没有这条索那种大巧若拙浑然一物的感觉。

    在潘家园转的时候,相中串玉髓佛珠。玉髓是玛瑙的一种,主要指颜色不复杂的天然玛瑙。这串玉髓佛珠色泽红透,应该属于锦红玛瑙,又称赤玉或者琼。佛珠一共十九粒,其中十八粒葡萄大小,上面雕着一尊罗汉,正是十八罗汉。正中一粒大若核桃,正面雕如来坐像,背面则是布袋和尚箕居憨笑。佛珠雕刻手法圆熟,刀工古拙,颇有意趣。

    这么一串东西,老板开价一百六十万人民币。

    *!这家是开黑店的吧!当爷爷我是冤大头坑哪?

    我沉住了气和店主讨价还价。最终以四万五千元人民币成交。我带着老板找了一家银行把钱取出给他,然后把佛珠揣进怀里。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这个店主黑心。

    玛瑙这种东西,虽然是玉类,但由于产量多,而且是中低档玉石,所以价格并不昂贵。四万五千远,买一串玛瑙制品,可以说是相当不便宜,我等于是被痛斩了一刀。

    但令我稍有些安慰的是,看雕刻的刀法,这串玛瑙必已是三四百年前之物,绝对属于纯天然,而非现代染色优化过的。而且佛珠色泽光润柔和,显然是久经人手磨梭,得人体血气和阳气滋养。此外,常用佛珠的必是一心向佛之人,这串佛珠不仅有十八罗汉和释迦牟尼护佑,而且经持珠之人的向佛执念,已具备一定的精神力量。(古刹古观的佛像神明一直最为灵验,据说就是因为千百年来求佛向道的人多,心诚之下,形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场。在这种力场的作用下,所以便有不同的神气现象产生。)

    这样说吧,玛瑙玉髓在古代被认为是长寿之石,而且号称所谓‘第三眼’,可以避邪挡煞,避免巫术的侵扰,用四万五买一串玛瑙珠作装饰品比较亏,但若是买一件沾染几百年佛气的法物,我又觉得心理平衡了一些。

    从古玩市场转到中药铺又转到菜市场,买了好几件东西,孙威打来电话,说已经回到我家了,就在门口等着,我便也打道回府。

    孙威提着个大包,一见我就喜上眉梢的迎过来。

    “停停停!”我皱着眉,“把你手里拎的东西离我远有点!”不用动脑子也知道孙威手里拿的什么。妈的一想到过会儿要弄这些玩意,就恶心死了。

    开门进屋,孙威把袋子放到卫生间。“老俞,你家有吃的吗?”

    “我上哪知道去!打回来我还没进过厨房呢!”

    孙威奔厨房就去。

    “喂!”我在他身后大叫:“你摸完那些东西,洗手了没啊?”

    “洗了!”

    “再洗两遍!我家有84消毒液,非典那会的存货”

    一变絮絮叨叨,一边带着自己买的东西进了书房。我得抓紧时间做点东西,今天晚上就去跟那老鬼法师较量较量!

    先将飞爪百链索的爪头拆下来,只留筋索。然后拿出黄纸画了几道灵符,烧成灰,以朱砂、雄黄、乳香液、五灵脂等物以鲤鱼胆汁、雄鸡冠血和少量黄酒调和,均匀抹在筋索之上,挂起来晾干。这个东西是我根据捆仙绳的原理发明的,就叫做——缚鬼索吧。灵符是龙虎门专门伏鬼的五斗米天师符,朱砂等混合的药物是茅山秘法,专门制鬼之物,这两样被我来个二合一用在了绳子上。

    到时候见到洛蓝,我这边跟它白话着,那边孙威拿着绳子就上,把洛蓝按那儿一捆,然后把那串玉髓佛珠往脖子上一套,管它是千年老鬼还是万年老龟,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缚鬼索是以邪克邪,玉髓佛珠是以正压邪,咱这是恩威并用,甭管它三七二十一,只要打倒了老鬼就是胜利。当然,光凭这两个其实并不够,我又备了其它的符和法器,不过最重要的还得*咱老俞的一身正气、二袖清风、三招功夫、四把刷子“老俞,开饭了!”

    “好啊!”孙威动作倒挺快,也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怎么吃饭,正饿着呢。兴冲冲的跑出书房一看,“*!煮个破方便面也叫这么大声!”

    “知足吧你!你们家啥都没有,方便面还是我下楼现买的呢!”孙威递过来一碗:“爱出不吃啊!”

    “对了,我还买了好几鲤鱼呢!在书房里。”我是让鱼贩杀鱼取胆的,结果把鱼也拿回来了。

    “没工夫做!”孙威自己坐到桌边开吃。

    算了!方便面也将就吧。我也坐下来,边吃边跟孙威说了我的计划。

    孙威频频点头,事关自身,他也没心思跟我犯贫了。

    想想不放心,叮嘱他:“我告诉你说,你捆人的时候下手狠一点,别当是洛蓝就手下留情!那东西可不容易对付,要是给它腾出手来,还不定大家谁收拾谁呢!”

    “你放心,我一定——拿它当阶级敌人那么捆!”孙威摸着脸上的伤,恨恨的说。“对了,你让我拿女人的血污做什么用?今天医院有个做人流的,我把她流下的东西都拿回来了!还有个血腥糊啦的死胎,我寻思这东西没准更厉害”

    *!这饭没法吃了!我差点吐出来!

    “行了行了!你就别形容了!拿上那玩意跟我走吧!”我去穿外套,“看到洛蓝的时候,只要我一使眼色,你就把那玩意往她身上一倒,估计不吓死它也恶心死它。”

    “好嘞!咱就这么办!”孙威说。

    当下带了东西开车直接去了孙威的家。到了门外,我示意孙威把门打开,直接就闯了进去。

    现在是晚上,屋子是黑的,我留神戒备,“威子,开灯!”孙威在墙壁上摸了一下,将灯打开。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六章 惊绝色

    柔和的灯光下,洛蓝手里掐着一把德国菜刀,正坐在地板正中严阵以待。

    她坐的方式很奇怪,是古代人的席地跪坐式,这种姿势比较古雅,配上白色真丝的睡袍,和一头长长的头发,很有几分古代淑女的味道——当然,这要自动忽略她怀抱的菜刀。

    我们进来,她一点都不惊讶,这样的从容镇定反倒让我有点不适应,如果她扑上来拼命反倒好了,那我们可以直接下手。现在人家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咱,咱总不成招呼也不打,跟孙威扑上去泼血就捆吧?

    我忽然有种罪恶感,这情景象不象电视里演的,恶霸流氓强抢民女,那民女却是贞洁烈妇,怀揣利刃保护贞操?

    几秒钟的冷场,望着她一脸的平静和无惧,我忽然放弃了马上跟她动手的打算——现在啥都讲民主,就算是千年老鬼,也有说话的权利吧?人要人权,鬼也有鬼权哪!

    拍拍孙威的肩,示意他不要激动。然后我把门关好——万一谈不拢打起来,省得招来没事劝架的——直接走到洛蓝面前,站着觉得居高临下很不自然,于是拉过一把椅子,刚坐下,又觉得这样和她说话,仍然是一高一低,也不合适,想了又想,干脆自己盘腿坐在她的对面,可以平视了,感觉才好一些。

    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我从来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平时做记者,就算采访的是国家政要和经济界巨头,也没在这些大人物面前觉得束手束脚,但现在在洛蓝面前,竟然有种不知如何自处、坐立不安的感觉。

    仔细看看,洛蓝还是洛蓝,虽然被老鬼压了舍,但外貌一点没变,可是,她却又与过去明显的判若两人。甚至都不用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过去的洛蓝,是甜美温柔的江南女子,爱使小性,典型的小家碧玉型。

    而现在的她,静静的往那里一坐,即使一声不吭,全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种融合了漠然、傲岸、决绝、淡定和高贵的风仪,整个人显现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是一个天生的贵族。

    没错!就是那种天生不可雕饰的贵族气息,这种气质绝非是现代那些暴发的新贵们所可比拟的。

    与洛蓝对视了半天,我刻意的忽略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平静的开可口:“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洛蓝的唇角轻轻向上一挑,是那种无言的轻视,不用说话,仅这一个动作就能激怒对方。

    不过我没上当。老俞我又不是那种爱冲动的毛头小伙子,连别人一个眼色一个动作都承受不起——不过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居然会给一个老鬼看不起,我*!这老鬼要是聂小倩那样的也就罢了,万一长得跟黑山老妖似的,那还不定谁看不起谁呢!而且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

    当即嘴角同样向上一挑,来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嘴角还嘴角,同时用更轻蔑的眼光盯着她看。

    洛蓝穿的是白色真丝睡袍,这件衣服薄而露,胸开的也低。我的目光本来也没瞎看别的地方,孙威可不干了,在背后捅了我一下,小声骂我:“*!你那双贼眼盯着我老婆干嘛!”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提醒我了。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溜,怎么拽也拽不回来。虽然我认为象俺这样纯洁而胸怀坦荡的人,目光也是正而不邪的,不过,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往歪了想。嘿嘿,那可不能怪我,就算是柳下惠吧,当初虽然没行动,未必没有心动嘛!

    洛蓝的颊突然涌上一片怒红,她的眼里一抹暗红掠过,手中寒光一闪,长长的切菜刀向我颈上劈来。

    我早留意着它呢,叫声“不好”,身体向后一仰,险险躲过。洛蓝反手挥刀,追斩我小腹。老鬼手还挺毒,我正坐在地上,砍下盘确实是让我避无可避。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看来老鬼也一样啊!不过,总算洛蓝的身体没有受过武术方面的训练,反应能力不够,因此出手虽毒,但破绽百出,我就地一滚,躲开了她这一刀。

    好样的!就等你先动手呢!不然人家说我老俞欺负女人,将来把老鬼赶走,孙威两口子得拿这事磨叽我一辈子!

    大吼一声:“威子,上!”

    孙威‘哗啦’一声,抖开手提的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全倒洛蓝身上了,那还真是有血有肉啊!孙威是把什么玩意都敛罗回来了!我恶!

    洛蓝一呆,伸手到脸上抹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起身就往卫生间冲。

    小样,想跑?知道你奇门遁甲厉害,这次是借水遁还是尿遁啊?我掏出精心制作的缚鬼索追了上去。

    “哇!哇!”洛蓝趴水池边就吐!我也不跟她客气,拿绳子就捆。

    洛蓝蓦的抬头,眼睛都红了,再加上满头满脸满身的血污,看上去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她大力的挣扎,口中叽里咕噜的急促念诵着什么。

    不管她是念什么,都不能让她念完!

    “堵住它的嘴!”我伸手从架上取下毛巾就往她嘴里塞——这也是防那老东西狗急了跳墙,鬼急了咬舌。

    “哎哎哎,那是擦脚的!”孙威一边帮我按着洛蓝一边叫。当医生的就是有洁癖,这当口谁还管得了是擦什么的啊!

    话没说完,马桶里突然激起一股水箭,兜头向我双眼射来。

    我一看,这可不妙,先别说这水箭是不是足以将人眼睛射瞎,只说它的来处是马桶,就够壮观的。如果给这臭水淋一头,跟洛蓝被污血泼一身简直可以称为双璧。

    我一闪身,躲到孙威后面。孙威却闪身不及,被淋了个正着。趁这工夫,我紧三扣慢三扣,将洛蓝捆得结结实实。就这身上头上还挨了好几下了,估计眼睛都被她打青了。

    洛蓝大概是牛精附体,力气极大。用力的挣扎,每一次挣扎,缚鬼索上都有黑气缭绕。我简直捆不住她,急忙在身上掏出几张符,卷着塞进洛蓝的领口,动作潇洒自如,直接模仿人家泡小姐之后将台费塞出小姐的胸罩,又惹得孙威一真咆哮。

    几张符下去,洛蓝老实了一点,挣扎得也不那么厉害了,只是脸上神色越发的狞厉。

    我一看有门,拎起洛蓝,提出卫生间,往沙发上一扔,呼呼喘气。

    洛蓝歪倒在沙发上,目光中充满着怨毒。

    “你看我干嘛?恨我也没用,谁让你”话没说完,孙威忽然大叫着扑上来,将我撞倒在地。

    我猝不及防,被摔了个结实,顿时火冒三丈,刚要骂人。一柄利刃‘嚓’的一声剁在我刚才站的地方。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洛蓝怀抱的德国菜刀。

    还没等我跳起来,屋子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沉重,先是厚重的窗帘攸的无风自起,房间里蓦的卷起阵阵的小旋风,随着风力的加强,房间里的东西都造了反了。茶杯、*垫、椅子、菜刀凡是能动的,全飞了起来,电视、冰箱、电脑等比较笨重的东西剧烈的震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好!我堵住洛蓝的嘴,堵不住她的心。那老鬼现在是念不出声来的,但是心里却可以默念咒法真是谓为奇观哪——我不是被这满屋子的异动吓着了,比这再厉害的东西咱也见识过——我是被老鬼的道行给折服了!

    这就是奇门遁甲之术!我一直以来所知不多的高深道术,被一个老鬼玩的如此娴熟漂亮,用之前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用时却声势惊人!

    佩服归佩服,不过我可不能等着人家揍我,心念电转,如何才能让老鬼心里不能有啥想法?要做到这点,看来老俞我不出绝招是不行了——当即扑上前去,在洛蓝头上重重一拳,直接将她打晕了过去。

    不管对方是什么物种,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率的办法。类似的话好象古龙在哪本书里说过吧?我在心里悄悄向这位已逝的前辈致敬了一下。

    洛蓝是打晕了,接下来怎么办?当然是要制住那老鬼,不能让它再有精力跟我们斗。

    这可有点犯愁,常言说的好,管住它的人,管不住它的心,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想了又想,还是先得拿朱砂将洛蓝镇上再说。朱砂可是捉鬼的必备之物,少了它做不成席。

    洛蓝现在一身污血,实在找不到干净地方可以画符,而且,我好象也不方便在孙威的老婆身上动手动脚,琢磨一下,用朱砂在地板上画了一道大符,然后提着洛蓝放到符中。一看蹭了自己一手血,恶心!赶紧去卫生间洗好几遍手。

    光用朱砂还不够,我掏出玉髓佛珠,看看洛蓝,没舍得往她脖子上套,那一身的污血,对老鬼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污我这串佛珠可跟玩似的。

    又在带来的东西里找了半天,拿出下午在潘家园掏的一个小小的铜莲坠子,塞到洛蓝的口中,压在舌下。这铜坠是出土的明器,死者在下葬之前,家属要在死者的嘴里放置一些玉珠或者铜钱之类,除了人们赋予了一些特殊的意义外,其实主要是镇尸用的。但在死者心脏部位压上莲花,则是安魂之用,富者多用玉莲,家境一般的则以铜莲代之。因莲花在佛教中是一种圣洁之物,用这个镇尸,是冀望死者安心超脱,来生做个好人。这朵铜莲坠因为在土里伴尸埋了很长时间,阴气较重,所以镇魂之力更强。洛蓝不是尸,而只是被老鬼夺了舍,用它镇住老鬼的凶魂再合适不过。

    然后找出一张红纸,撕成七片,封住洛蓝的耳鼻口目七窍。来的时候在路边柳树上拽下来好几条柳枝,我把柳枝拧成鞭状,‘唰’的一下抽在洛蓝身上。

    只见孙威心疼的脸上一真抽搐,但总算他知道事情严重,这次没开口埋怨我。

    柳枝抽人能疼到哪去?何况我又没使劲。不过这一柳枝下去,洛蓝身子突然一阵痉挛,整个人被一层黑气笼罩,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只有身上的缚鬼索,此时突然变成金红色的光圈,在这种光耀之下,洛蓝头部现出七点暗红的光芒,正是七窍的位置。

    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那张脸,完全是陌生的。

    苍白的瓜子脸,纤长的眉毛,眼如杏子,黑若点漆,鼻高而挺直,嘴角微微向上弯着,仿佛带着浅浅的笑意,挽着高髻,鬓边几绺散发披坠如流云宛若古代仕女画上走出来的人物。

    我惊呆了。好漂亮的人鬼!聂小倩!这绝对是聂小倩哪!只是眼神太凶悍,眼睛里恨意太浓,有点破坏了它的美感。不过也对,谁被收拾得只剩半条命了也不会给人好脸色看。

    仔细看,这女鬼却有着窘然不同于画上仕女的婉弱气质,虽为鬼物,身上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倔强、三分孤傲、三分贵气、三分凛然者绝对不是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能够形成的。如果忽视性别,倒有点象我心目种的赵云赵子龙。

    这就有点扯远了。

    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间,我打了个冷战——花木兰!莫非她是花木兰!从古到今,傲岸不群、超卓须眉的女子英豪所在多有,但有哪一个能如花木兰那样光芒四射!这种凛然凌绝,孤傲云端的气质,除了花木兰这样的天纵奇女子,何人能有之!嗯,近代鉴湖女侠秋瑾应该也算一个。

    呆呆的看着它,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见过你!”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七章 岁月伤

    是的,我见过你!我在梦里见过你!

    那个梦里有一个背弓挽箭的古代少女,还有一名轻盔短剑的少年将军我猛的把短剑抽了出来,“你,认识这把剑吗?”

    那女子(我实在有点势利眼,看到这么漂亮而且气质出尘的,真的不忍心用老女鬼来称呼之)看到这把剑,脸上的恨意更浓,如果不是已经被法术克制削弱了力量,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切!牛叉什么啊!你再厉害还不是被我制伏了!要不是看你还算漂亮,我哪会跟你这么客气!“我知道你恨我们,不过你占据了我兄弟老婆的身体,我们这样对你并不过分!”

    我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放开你,你能不能冷静的和我们正常的交流?”

    那女子大大的眼睛瞬也不瞬,冷冷的盯着我。

    为了保险,我当然不能将她全部放开。就算她真的是花木兰的生魂也不成——最初的震动过后,我回想了一下黑曜石的来历,觉得它是花木兰的可能性不大,年代对不上。

    我上前将封住洛蓝嘴巴的红纸揭下来,让它七窍通了一窍,可以借助洛蓝的身体正常说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旧话重提,心平气和的问她。

    “你们又是什么人?”一个清冷冷的声音反问。

    “呃——”这话应该怎么回答呢?我们是什么人,说了你也不认识。同理,她是什么人,说了我们也不认识。想了一下,只好说:“我姓俞,俞越。他姓孙,孙威。你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是他未婚妻的。”

    那女子明显迟疑了一下:“现在现在是谁做皇帝了?”

    “这个”这话更不好回答。“现在执掌朝政的不是皇帝,据说是人民,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切!我说话也有毛病,啥叫执掌朝政啊!

    “人民是谁?”

    “人民就是就是人!”眼看再问下去,我就要拿党章给她开一堂共产主义理论课了。急忙抢回发问权:“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我叫慕容绝色。字龙颜。”

    慕容绝色!这名字起的太有才了!就算这女子长得是挺好看的吧,但自己说自己绝色,会不会过分了点啊?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慕容绝色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辛酸,“我是燕国人!”

    孙威问:“哪个燕国?”

    我有些不满他的插话,回答:“她自称是姓慕容的,中国历史上,鲜卑慕容氏建国是在五胡乱华时。当然是那时候的燕国,你以为是战国的那个?”

    慕容绝色眼睛一亮:“你知道我们燕国?”

    “知道一些!”五胡乱华时历史我倒也了解一些。问:“你是前燕后燕北燕南燕还是西燕的?”

    慕容绝色一怔:“什么什么燕?”

    “呃——我是说,你们燕国的皇帝是谁?”五胡乱华那会儿乱乎着呢,这前后左右燕是后人为了方便所以这样称呼的,当时却未必是这个国名。

    慕容绝色眼里涌起悲伤之色:“我的父皇名讳是慕容盛,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这不废话嘛!要是不死才怪了!等等,她说什么?父皇?难道她还是个什么公主不成?

    “威子,你家电脑还能不能用?”我的意思是让他查查这个慕容盛是什么来头。

    “我试试!”孙威看了她一眼。去另间房子。没几分钟,他在屋里喊:“老俞,你进来!”

    “什么事啊?”我问。这小子!没见我正看管犯人呢嘛!哪能擅离职守!

    孙威抱着笔记本出来了:“你来看!”

    我到他身边,去看网页上的东西,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慕容绝色,如果真如她所说老爸是慕容盛,那她们一家还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呢。

    五胡乱华时,鲜卑慕容氏有着十足的风光。

    慕容盛是后燕皇帝慕容垂之孙。慕容垂是一世英明,不仅功高盖世,威震北方,而且爱情转移至圣,是一个令人心折神往的人物。慕容盛的父亲慕容宝却是个超级糊涂蛋,窝囊到被自己的亲家所杀。此时慕容盛临危不惧,到岳父家为父亲奔丧,忍辱负重手刃父仇,复兴燕国。

    这位慕容盛‘骁勇刚毅’、‘雄果英壮’,其身世一向是历史之谜。他自幼羁贱流漂,遭家多难,甚至生母是谁都众说纷纭。慕容盛是由伯母丁氏照顾长大,对丁氏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但从不越礼,并将之奉为太后。

    丁氏是一个尤物般的风流女人,照现在的说法是天生的狐狸精、骚货。慕容盛严于律己,苛以待人,因法令过严杀戮过多而激起宫廷政变,29岁身死。之后,四十多岁的丁氏拱手将皇位送给了自己16岁的情人慕容熙。

    慕容熙是慕容盛的叔父,慕容垂的小儿子。他是一个超级流氓,*着老情人丁氏上位之后,一脚将之蹬开,寄爱一对符姓姐妹花。姐妹花爱游园,他命令老百姓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挖人工湖。姐妹花爱看打仗,他带人打契丹打高丽,忙得不亦乐乎!姐妹花死后,他痛苦的人鬼不分,当众奸尸。灵柩太大,出不来城门,他就让人把城门给拆了,结果一出城,城里部将高云就政变了。这小子脱了皇袍溜进树林,还是丢了命。

    这真是多姿多彩的一家人!

    我看看慕容绝色:“你是慕容盛的女儿?”

    她脸上露出傲岸的神色。

    孙威本来对慕容绝色占据自己老婆的身体不满,又见她一副高傲的模样,更是看不顺眼,张口就问:“历史上记载,你老爸慕容盛是恋母狂的变态,跟自己伯父慕容令的老婆丁氏胡搞是吗?”

    慕容绝色愤怒的嚷:“你敢胡说!我杀了你!”又大力挣扎。

    我急忙说:“别生气!别生气!不是他胡说,是历史在胡说!史书上摸不准的东西多了去了!”

    慕容绝色瞪圆了眼睛:“你你说这是史书上写的?”

    “嗯!后来的史书很多都这么写的!”

    慕容绝色尖声叫道:“是谁?是谁写的?告诉我名字!我非要找到这个人!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他,割了他的舌头!”

    乖乖!脾气好大啊!她说上天入地也要找到那人,八成还真不是吹牛的,凭她这手奇门遁甲,真想找谁——不管是人是鬼,一点也不难。

    “不是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孙威问。

    慕容绝色迟疑一下,似乎不想说。

    “说不出来就是你撒谎!”

    慕容绝色不受激,嚷道:“丁太后太后是我亲奶奶,是我父亲的亲娘!”

    这倒说的过去,丁太后如果是慕容盛的亲妈,他对自己老娘无论怎么孝敬热爱都不为过。史书上对慕容盛的生母一直含糊不清,八成就是为了避讳这件事。

    “哈哈!原来丁老太婆是你亲奶奶!你奶奶可了不起,嫁了慕容令,跟自己小叔慕容宝也就是你爷爷偷情生下你爹。然后有跟更小的小叔慕容熙也就是你爸的叔叔偷情,把你老爸弄气死!”孙威是存心气人的,一套话说的绕口令似的。

    “你胡说!你胡说!我要砍了你的头!来人哪,把他拖出去杀了!”慕容绝色脾气挺大,嚷了半天,没有人答话,想起风云变幻,早已今非昔比,自己已经连个人都不是,顿时气得哭了起来。(嘿嘿,她心里的念头是我替它想的,想来也不过是如此吧。)

    对付女人哭,我没有什么经验,只好跟她打商量:“那个,公主,要不等你哭完了,咱们再继续?”

    慕容绝色抽噎着,用力的咬住嘴唇,忍住泪,转过头去。几分钟之后,它重转过头来,神情已渐渐平复。

    我犹豫了一下,“公主,你是怎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刚才在电脑上看到鲜卑后燕的一点历史,从慕容盛死后到后燕灭亡,只用了几年时间,慕容绝色是一位亡国公主,自杀、被害都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的遭遇太也残酷惨厉——我握着黑曜石睡着的那个晚上,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的少男少女被一个狰狞的王者下令,栽种在地上,活活剥皮,鲜红的肉体不住翻滚那是一种神奇的感应,我相信这应该就是这位亡国公主被残害的情景。照这样推测,她的生魂被妖术摄入黑曜石,永世不得超生,而被剥下来的皮则制作成人皮虿囊被放入燕山绝脉。

    那么,与她一起罹难的那位少年将军又是谁呢?她的爱人么?

    慕容绝色的脸色变得凄厉而怨毒,那股强烈的恨意不禁让人心底发寒。

    我二话没说,上前揭下封洛蓝六窍的红纸,轻轻托开她的下颚,将铜莲坠拿了出来,然后又将缚鬼索解开。

    洛蓝仍然是昏迷不醒,我不禁有点担心,别是自己手太重,将洛蓝打坏了吧?

    “威子,你来看看洛蓝怎么回事!”

    孙威急忙上前,手刚一接触到洛蓝的身体,公主就尖叫起来,“不要碰我!”

    我倒!她倒不见外,还真当这具身体是自己的了!

    我劝道:“公主,孙威是医生,让他检查一下就好,再说洛蓝是他老婆”

    公主大声说:“不要他检查!这这女人是饿饿昏了!”

    “什么?饿昏了!”

    我跟孙威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洛蓝竟然是饿昏了!慕容绝色占据洛蓝的身体之后,究竟是做了些什么!难道竟然不给洛蓝吃饭的?

    孙威大怒:“你怎么能这么虐待这具身体!我老婆呢?洛蓝呢?你快把我老婆还我,不如我们对你不客气!”

    公主面上有几分惭愧,但仍倔强的说:“那也不能怪我,你家那个很冷的柜子里,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我又不能出去找吃的,只好饿着她了!”

    “你不是弄了那么多的狗来!”而且孙萌也看见洛蓝啃生狗嘛。很冷的柜子?我猜八成是冰箱?这古代人当然不识现代货。

    “我摄那些狗来是做别的用的!”

    孙威气得没法,“老俞,你给我看着,我去弄牛奶来给洛蓝喝!”他去厨房各处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脸上沉得更加厉害,开门出去了。

    我皱着眉看着洛蓝。现在她一身的污血,偏又昏迷不醒不能自己清理,没别的办法,只好等孙威回来再说。

    这个时候,慕容绝色的面容又渐渐隐到洛蓝身上。

    “公主,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奇门遁甲术,真是高明!”这是我最好奇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诡异,昏迷中的洛蓝竟然开了口,“你这卑鄙小人倒也有点见识!知道我用的是奇门遁甲!”

    无缘无故的挨骂,感觉不爽。不过我很有风度,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切!奇门遁甲有什么了不起?我门派之中,奇门异术多了去了,奇门遁甲根本不上榜!”

    哼!不是我要打击她,而是我要故意打击她!奇门遁甲术是厉害,她的道行也确实不低,可是咱一大活人,学习研究《天机不泄录》比高考时还上心,说什么也不能让一女人比下去啊!

    “你什么什么门派?”

    “天机门?听说过吗?依你的见识量你也没听说过!”我说。后半句话谁给自己长脸的,万一人家没听说过我也省得跌份。

    洛蓝的面部看不出表情,声音突然变得异样,“你是天机门弟子?”

    “咋?你知道天机门?”我自己倒惊奇起来,难道我天机门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是相当的有名?连公主都听说过?真是兴奋啊!我倒要好好了解了解,在那个时代天机门是如何辉煌的——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八章 天机现

    要知道,天机门发展到今天,差点在遭际奇特的大爷爷手里消灭。如果不是有我这一个硬贴上去的传人,天机门现在早已绝根了。

    可是我一个人如何撑得起整个天门?这些日子来,虽然和孙威一起走南闯北,但在风光无限、多姿多彩的背后,却常常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仿佛茫茫天地间,一条别样的崎岖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走着屡屡遇险,在险象环生之后逃命,碰到那么多别人根本就不会相信的东西我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和孙威说,他明白但是不理解,更没办法为我答疑解惑我心底是真的感觉到寂寞。

    所以,听到公主可能知道天机门,我也激动起来。我是那么的渴望了解天机门,了解我那些前辈师祖,了解玄学里那些难以明悟的知识,可是除了独自摸索手中五卷不会说话的《天机不泄录》,我却无处可以问过。

    公主缓缓的念道:“玄道法尘生,悟心月镜名,静妙观沧海,无处夜汐清,冰慧问落雪,觉满暗萧净,谁临流雨素”

    “我本星澜阔,孑然有亢龙,北松莫言悔,了远南山溟,空然如心诚,碧绝乱无诚”我跟在她的后面往下念,越念越感觉到震撼。她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我们两人念的不是诗词竭语,不是金丹道歌,也不是打哑谜玩切口,这是我天机门的师门排行,端端正正写在《天机不泄录》的扉页之上。第一代师祖是‘玄’字,第二代是‘道’字,第三代是‘法’字,以次类推,到我大爷爷的那代应该是‘绝’字辈。我看到他的笔记里有的时候自称是‘绝崖’。

    汗,天机门祖师莫非真的有先见之明?到了‘绝’字辈,天机门可不真差点绝了嘛!不过这个排行在‘绝’字辈后面还有好多句,接下去是‘乱’字。实际上我虽然自认为是天机弟子,但却从未正式入师门,要是算起来,我应该是‘乱’字辈的。这也挺*谱,《天机不泄录》到我手里,我的生活可不就乱成一团了嘛!

    余音袅袅中,公主的面容再次浮现出来,我们对视片刻。公主问:“你排行在哪里?”

    迟疑一下,我回答:“我爷爷是‘绝’字辈的!”这里我藏了点心眼,谁知道天机门有没有什么古怪规矩,我还是低调点好。

    “嗯!那你是‘乱’字还是‘无’字?”

    “应该是‘乱’字!天机门到这代就我一个了!”

    公主嘴唇微微嚅动,似乎在计算什么。停了一下,“原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声音说不出的凄凉。

    “是!按你说的慕容盛的年代算,距离现在大约”我想了一下,慕容盛大约死于公元401年,现在是公元2007年。“大约已经一千六百多年了!”

    公主怔怔的看着虚无的前方,神情说不出的凄绝哀伤。她来头不小,而且肯定跟天机门关系不一般,我不敢打扰她,静静的在一边等着。

    过了很久,她轻轻说:“我是‘觉’字辈的,师门中的名字是觉色。”

    “啊?你你你说什么?”这次我是真被吓着了!迷昏!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我天机门的先人!‘觉’字辈,那可比我这‘乱’字辈的高了二三十级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我刚出生的时候,一位高人为我推运,说我八字磊落面相清奇。身为大富大贵之家,却非红尘富贵中人,且生不逢时,命远乖蹇,受制于父母和家族,不但生时曲折,死也孤绝惨厉,以身尝前人之恶,而且运道势难扭改。这位高人就是天机门当代的掌门雪墨,他本身是身怀异术,因为与我父皇交好,所以收我为徒,想用玄术偷换天机,挽我一条生路,谁知,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后来怎么会”

    公主脸上神情不变,声音却有些喑哑:“国破之后,我在部将的保护下,杀出城去,次后数年,转战疆场,图谋复国。可惜天绝慕容氏,在一次交战中,我被人出卖,中了敌人的暗算,纵然身怀天机秘术,仍然无力回天。战败被俘后,贼贼逆我一身法术,怕害我不死,戕害了我的身体,用‘血拘魂’将我生魂摄出禁锢祭炼,师傅带着师弟赶来救我,已经不及”

    她近乎漠然的说:“这也是我的命数!”

    一个孤弱的少女,在国破家亡之后,引兵复国。我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她批坚执锐,攻城掠地,即使身入重围仍然傲立不惧,生而何欢,死又何惧,短暂的一生活得轰轰烈烈难怪她会有这种凛然的气质,原来是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

    我对这位公主心中充满了敬意。

    她突然冷笑一声:“没想到我慕容绝色竟然还有出头的一天!师傅的偷天之术毕竟不凡,就算是一千六百年的禁锢血炼又如何?还是使我又见了天日!”

    我心里一跳,听这意思,洛蓝的身体,她是想强借不还哪!那可不成!就算她是咱师门前辈,也不能伤害洛蓝啊,蓦然想起她先前布置的奇门遁甲之阵搜魂,脱口问道:“公主,你打算做什么?”

    公主的语气淡淡的:“有恩的还恩,有怨的报怨!人欺我,我灭人!天欺我,我屠天。”

    这样的话以如此平静的口气说出来,却听得我不寒而栗。如果是普通人这样说,我最多一笑置之,而她,不仅是一位惨遭虐杀的无辜女子,还是一个血染疆场杀气冲天的亡国公主,一位身怀异术却被血炼的千年孤魂,这句话里,怨念有多深,报复就有多深。

    “公主,虽然你的遭遇很不幸,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千六百多年了,而且时代变迁,这世界跟你那个时候早就不一样了”

    公主淡然的问我:“一千六百多年又怎样?恩不偿,仇不复,我做鬼都不瞑目!”

    “那你打算怎么办?”关键是什么时候把洛蓝还来。公主的遭遇再惨烈,都跟洛蓝没有关系,不能陪上她的性命。

    公主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你不用担心,这么一具身体还不至于要我恋栈不去,只要心愿得偿,我就还你这身体。”

    “公主,洛蓝是无辜的,不如你放过她,我是你的后辈弟子,你上我的身来怎么样?你看我身体壮的很,你想做什么事情,都比用一个女人的身体强!”我建议道。不是我舍己为人情操有多高,而是洛蓝的身体实在经不起她折腾了,如能先把她骗到自己身上,用点小手段,让她只能暂居,而不能占据,这对大家都好。

    “你的身体阳气太盛,我的灵体太弱,承受不住!否则以你的下流手段,我慕容绝色焉能被你制住!”公主忿忿的说。

    我讪讪的一笑:“公主,咱天机门从你到我都传承了三十来代,你的仇人也肯定早就轮回转世好几十次了!这辈子还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呢!你要上哪儿找去啊?”换句话说,你借的身体什么时候能还啊?

    公主傲然说:“我要找的人,就算他的魂魄在十八层地狱,也要把他搜出来!何况”她的声音转冷:“他们害我,我又岂甘被戮,早已布下手段,即使过了千年万载,他们转世为猪狗虫豸,也一样叫他们逃不出我的附魂血祭。”

    我吃了一惊,“你竟然使用附魂血祭!”

    附魂血祭在《天机不泄录》里有详细记载,这是一种极为刻毒的咒术,使用时以施法之人的生命为血祭,中术者被血祭附魂,生生世世都要承受痛苦,而施法者也因法术太毒受到报应天谴,世世没有好下场。所以除非怨毒极深,否则没有人用血祭害人。

    附魂血祭依施法者诅咒不同,使受者有不同的结果,也就是说,有的人可能什么反应也没有,有的人却可能极度痛苦,而且除非施法者中途收手,别的人是无法解救的。这就有点象天山童姥的生死符,每一片的制作方法、轻重分量、阴阳内劲都是不同的,使用起来手法也不一样,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反应,解错了则会酿成更大的祸端,如果想解开,只有下符的人自己可以做到。

    公主森然道:“如果不用附魂血祭,你叫我如何在一千多年之后,再找到他们?”她冷笑一下:“我承受了一千多年的炼魂,只怕他们也不会比我强到哪里!”

    “你的仇家都是什么人?”

    公主微微一笑:“也不全是仇人,还有几个我想找到的人!他们”突然语音一顿,说:“好了,这具身体醒了!”

    地上,洛蓝发出微微的呻吟,慢慢的张开眼睛。我急忙上前扶起她,这现在可不是洛蓝,而是我的师祖奶奶公主殿下。

    ‘啪!’没有防备之下,我脸上挨了一耳光,愕然之后,顿时火冒三长。

    *!如果这下打在别处,我一点都不生气,但居然打在我脸上,男人的脸是轻易给人打的吗?虽然打得并不疼,但打人不打脸,伤树别揭皮,老子的脸连自己的妈都没打过,你一个臭老鬼居然敢打!别他妈的当自己是天机门前辈,我就得敬着你,老子认不认还两说呢。

    我正在这里怒发冲冠,琢磨着打回去合不合适,门一响,孙威进来了。

    “老俞,你干嘛?怎么气成这样?”

    “*!这死女她居然打我!妈的!”

    孙威看我一眼,:“打你怎么啦?我的就打得?你的就打不得?”他指着脸上的伤说。

    “*!那是你老婆”我住了嘴。那还是他老婆吗?他老婆早不知道被鬼公主弄哪去了呢。

    公主冷冷的说:“我是替你师傅教训教训你,你不服吗?天机门的法术是这么用的么?拖泥带水。连对付我都这样费事,你师傅怎么教你的?”

    我一听人家说我法术用的不好,顿时没词,颇感委屈的回答:“我又没有师傅教,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谁知道高人用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哦?在书上看来的?那么说来,《天机不泄录》是传到你手上了?”

    “嗯!”我戒备的看着她,干嘛?想讨回去啊?告诉你说,门都没有。

    孙威听着摸不到头脑,“老俞,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提到你那几本破书了?”他把在外面买回来的真空包装的热牛奶和火腿肠等物放到洛蓝面前,示意它喝。

    公主拿起牛奶盒子看看,笨笨的摆弄着。我看不顺眼,夺过来打开递给它,她捧着盒子去一边喝。我简单的把公主的身世告诉孙威。

    孙威一听就差点哭了:“老俞,她来头这么大,那我老婆不是惨了!”

    “不会不会!有我在哪!肯定会把洛蓝换回来!”我安慰他,心里也有点愁,洛蓝被公主弄哪去了呢?现在跟公主拉上了关系,我还不能强行把她驱走了!

    “公主,这具身体原来的魂魄呢?”

    公主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一个狡黠的微笑:“你倒猜猜看!”

    我猜你个头!妈的!

    我揉着脸,在屋子里绕圈子,公主真正占据洛蓝的身体是在什么时候呢?孙萌说她带女儿来看洛蓝。那个时候洛蓝已然很不对劲了,但既然那时她还会接电话,还知道开门迎客,照我看来,当时公主虽然已经上了身,但还没有完全的控制权,洛蓝的魂魄应该还在身体内,只是也被挤兑的差不多了。

    不久洛蓝的魂魄被公主驱离身体,公主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门。她作法用的东西都是用家里现成的东西将就材料,这样说来,洛蓝的魂魄应该还在这间屋子里。那么,会被关在哪里呢?

    花瓶?器具?衣柜?冰箱?消毒柜?洗碗机?

    这屋子里的东西,哪一件能系住洛蓝的一缕魂魄呢?

    心中灵光乍现:“威子,阿呸呢?”

    孙威一怔:“阿呸?在你家啊!”

    那只黑毛波斯猫,一定是它!公主作法,需要大量的血,但是她宁肯用法术将左邻右舍的狗摄来,也没有杀死阿呸。联想起孙威曾经说过,他回家来的时候,阿呸被绑着装在布袋里,此后阿呸又跟我们一起逃出家门——既然公主的魂魄可以占据洛蓝的身体,那么,洛蓝的灵魂为什么不可以占据阿呸的?

    我一竖拇指,“公主,你了不起!洛蓝的魂魄被你换进黑猫身上吧?”她没有弄死阿呸,我就很承它的情。要知道,洛蓝的灵魂在阿呸身上,阿呸死,就等于洛蓝亡。

    公主笑了笑,点点头。

    孙威愤怒的说:“怪不得我觉得阿呸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来是你搞的鬼!”

    “威子,别急!”洛蓝找到就好办了。我拉拉他,示意别再多说了。

    孙威一把甩开我:“我能不急吗?你老婆要是好端端的突然变成一只猫,你能不急吗?”

    公主也不生气,喝光了牛奶,施施然的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

    “你干嘛去?”我问。仍是不太放心,怕她又搞什么鬼。

    “身上都是血,洗一洗!”公主拍拍身上的血迹:“你用这种东西,是觉得我会怕吗?”

    “呃,一般的鬼都会怕!”你是二般的鬼!

    “嘿!我又不是鬼!生魂和死魂,有很大不同的!施法降伏手段也不一样。”

    “哦?这个我看到书上也写了一些,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囫囵吞枣不懂装懂的,请公主指教指教!”我立刻追问。《天机不泄录》记载的东西虽然不难懂,任何一个初级法师都可以明白。可我对于法术简直是一介白丁,很多粗浅的知识都不甚了了,一直是马马乎乎用的——天降公主,这等于给我送来一个良师啊!

    “有时间再和你细说!你是我天机门这一代唯一的传人,不能连这些都不懂。”公主进了卫生间。她这人还不错,虽然有时偏激,但对我这个晚辈还真肯照顾。

    又想起一事:“公主,你会用自来水吗?”

    “哦?这个东西叫自来水吗?一碰这个钮水就来了,很好用啊”

    趁着公主在里面拾掇,我悄悄很孙威说,既然知道洛蓝的魂魄无恙,那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再找具合适的身体让公主住进去,把洛蓝换回来就行。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九章 神话游

    孙威一听挺高兴,直跟我说他们医院太平间里合适的身体多了,高矮胖瘦都有,让我现在就带公主过去淘换一个。

    我说这哪行啊,你当公主傻啊?死的时间太长的,换上去跟僵尸似的,她才不干呢。

    孙威说新死的也有啊,今天下午还送来一个车祸死的呢,才二十岁一个姑娘。

    我一想这也不错,如果把公主换那姑娘身上,大家全都省事了,姑娘家里人反正也不知道是谁,见闺女活过来,肯定也挺高兴,真是一举多得的事。但是细细一问,孙威说实话了,那姑娘都被车撞得只剩半拉了,这样的身体哪成啊!我肯公主也不肯哪!

    孙威又说,实在不行他发动同学朋友去别的医院找找去,世界上每天都因各种情况死N多的人,就不信没合适的。

    我对这个注意比较赞同,只要找到合适的尸体,不管公主乐意不乐意,我就强行把洛蓝换回来。就算我的法术水平一般般吧,但趁她不备换个魂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正在小声商量着,公主回来了,她洗得干干净净,已经换了另一件睡袍——公主怎么就喜欢穿睡袍呢?难道是因为睡袍跟她过去穿的衣服很相似,她穿的惯不成?

    只是洛蓝的睡衣都是比较暴露的,我不介意,孙威很介意啊!

    公主跪坐在地板上,“你们在商量什么?明白告诉你们,在我的事情办完之前,想要我还这具身体,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跟孙威面面相觑。丫的耳朵也太长了吧?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孙威奈着性子问:“你究竟要办什么事?”

    公主下巴一指:“我跟徒孙说了!你问他!”

    “徒孙,你祖师说什么了?”孙威问。

    我*!眼睛一眨,就成孙子辈的了。忍气吞声的回答:“公主说,她要找到恩人和仇人,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也下巴一指:“你问它!”

    孙威的目光又看过去。

    公主没有回答,脸上带了淡淡的愁云,停了半天,她说:“把那柄短剑个我看看!”

    我一怔,随即把短剑拿出来,调转了将剑柄递过去。

    公主握住短剑,指尖在剑身上轻轻抚摸,胸口急骤起伏,神情很是激动。

    我想想那个梦里的少年,又想起燕山绝脉下的人皮虿囊,心中又是一动。那个少年,莫非是她的爱侣?

    试探着问:“公主,这把剑”

    “这把剑,叫做龙颜!”公主声音略有些沙哑。

    “哦!那两个字是念龙颜啊?是你们鲜卑族的文字吧?现在都已经失传,没有人认识了!”我记得龙颜是公主的字来着。

    公主面上无限苍凉。喃喃的说:“原来这种文字都已经没有人识得了,岁月呵”她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把剑递回给我说:“这把剑当初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将军所佩,现在既然落到你的手里,你就好好用吧,不要辱没了它!”

    我没有接,只道:“这把剑的主人是你的好友吧?那么,剑还给你好了!”笑话!什么叫我辱没了这把剑啊!当徒孙也不能当孙子啊!切!还给你好了!大不了我和孙威一样,左手掐电棍,右手喷射器,未必便不好用了。自己也对这种心态觉得有点可笑,我这是跟谁赌气呢?

    公主定睛看了我一会儿,把剑放在地上,轻轻的说:“这把剑的主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回来之后,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找到。”

    “啊,难道你用奇门遁甲术,是在找这把剑的主人?”

    “嗯!找他还有其他的人。”

    “公主,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些?象这么挤牙膏似的,太费事了吧?”我好心的给她解释:“牙膏就是洗洁牙齿的东西,通常指说话一截一截的不痛快!”如果用羊拉屎来形容估计她能听得懂,不过在女人面前说话太粗俗了不好。

    “龙颜是我大燕国威扬将军段冷亲手所铸之刃。国变之后,段将军保护我一路杀出重围,此后,他与我水里来火里去,纵横沙场,直到我被一个侍女出卖,身中巨毒,他仍然不肯弃我独自而去,与我一同被害。”

    “你很喜欢他吧?”我问,“喂!不喜欢你脸红什么?别否认啊,口是心非就不好了!”

    公主狠狠的瞪着我,良久,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用奇门遁甲术寻找,只要这世上还有他的一丝影子,就会显现他现在的位置。可是其他人的信息全有了,只有他的没有出现。”

    “公主,时间都这么久了,你找到他又怎么样?他也许早把你忘了!”

    公主缓缓的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亲眼看到他很好很好,就可以了!只是,我担心他和我一样,是生魂被禁,一直在受那炼魂之苦,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哦哦,伟大的爱情!真是——死了都要爱啊!

    “公主,你的魂魄是被禁锢在黑曜石之中,那么这位段将军应该也不会远吧?”心中暗暗叫苦,若是段将军的魂魄还是在燕山绝脉之下那可太惨了,那地儿都让我炸可个稀巴烂,可没地儿找去。

    公主摇摇头:“不会!他没有和我在一起!我感觉得到!我猜——他是被拘在其他的地方,我的法术之下,连藏匿极深的那个人都显身出来,惟独没有他的下落。”

    “这个藏匿极深的人又是谁?”

    “她是我的侍女,就是她,大战前在我身上下了毒,将我卖给叛军,导致我二十万军中将士尽皆覆亡。她跟我时间比较长,也学了一些法术,卖主之后,担心万一我有反手,所以用法术把自己处理的很干净。哼!这样就以为我找不到她吗?也不想想,她的功夫是谁教的!”

    “连这个人你都找到了?”不管此人今世是谁。她还不得把这人千刀万剐啊?乖乖,要出人命啦!

    公主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还有叛贼冯跋、用‘血拘魂’残害我和段将军的拓拔流云,冯跋的老婆和女儿。当时我们被害在场观看的一共五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抬眼望天:“嘿嘿!我慕容绝色岂是那么容易害的?拼尽最后一分力气,以附魂血祭,将诅咒刻附在这些人的魂魄之上,哈哈!我受一千六百年炼魂之苦,你们这一千六百年,也未必活的快活!”

    想想那五个人生生世世要为当年一念之残还罪,女人的报复真是够可怕的。感慨了一会儿,我问道:“那么。找到他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公主反问:“是你,怎样?”

    那个什么炼魂的咱没体会,可是被活活剥皮,这个仇搁谁身上谁不十倍的血债血还?公主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现在社会和过去不一样,太血腥的报仇,和政府也不好交代啊!

    得慢慢的开导公主,太偏执了可不好。我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报仇?”

    公主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胆怯:“我不知道这个天下全变了我我甚至都不敢出门去”

    孙威是一心想快些把她弄走,立刻说:“公主你别担心,有老俞你这徒子徒孙在呢!让他帮你!我看现在你就跟他走,让他保着你明天就打上仇人家!”

    公主转过头看我,眼睛里全是忧伤和期待。

    我掉过头,假装看不见,肚子里骂孙威一百遍又一百遍!让我帮公主去报仇?她是去害人要命,这不等于直接把我送上刑场嘛!怎么着也是个故意杀人的从犯啊!

    公主也不说话,慢慢的抓起身边的短剑,慢慢的放在颈子边上比划了一下。

    孙威吓得魂飞天外,“慢来慢来!你千万别动这具身体!老俞丫的不管,这事我帮你!”

    短剑稍稍一顿,又压下去。

    没看见!没看见!对付女人,不能事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我就是没看见。

    一丝血迹从洛蓝的身体颈子上渗了出来。

    孙威不敢动公主,扑上来给我一拳:“老俞,老俞,你再不说话,洛蓝的脑袋要下来啦!”

    “好了好了!你说怎么报仇,我帮着你就是了!”算我怕了你这个凶女人!不过,就算我带你去找他们,可不见得能由着你的性子害人——毕竟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听说过一千六百年前犯下的错,一千六百年后还的。要是那样,人的一生一世,可什么坏事都不能做了,还债战线拖的太长,简直是利滚利了。

    公主嘴角微弯似在偷笑,又把短剑递了过来。我犹豫一下,自己虽然嘴硬,还真舍不得这把剑,于是厚着脸皮又接了过来。咳!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犯贱哪我!

    既然大方向已经说妥,接下来大家商量如何行事。

    孙威坚持要公主搬到我家去住,我当然不答应,结果孙威把我拽到厨房,‘哗啦哗啦’,拉开冰箱和几个厨柜的门,从里面滚出好几一堆血肉模糊的狗,虽然是冬天,可也变质了,味道腥臭难闻。

    他指着这堆东西:“老俞,你看这个地方还能住吗?”

    “能住!她都住很长时间了!”我扬声问:“公主,你一共用法术弄来多少条狗啊?”

    “四十九条!二十六条白色的,十一条黑色的,九条黄色的,还有三条花的!”公主回答。

    “公主您记性真好!”我言不由衷的恭维。咱天机门这位大姐,最适合去城市打狗队工作,估计这阵子小区附近的狗都被她干掉了吧?

    这房子被公主弄得一团糟,实在没法子住人了。我虽然满心不情愿,也只得答应领公主回我家。而因为她用着落蓝的身体,孙威又不放心,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搬到我那儿暂住。声明啥时候把洛蓝弄回来,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让公主进去快换衣服,自己收拾了洛蓝的一些衣物和女性必备用品,又找来大袋子把那些大狗小狗的尸体装起来。分期分批的弄到我车上,然后我们开着车把狗尸分开丢掉,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给人看见当我们是杀人丢尸块的。

    当然,这次带公主出来,很多的东西都令公主惊讶新奇,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畏惧,一千五六百年的距离,有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她要有各种穿越小说男女主角那意淫无极限的两下子,也轮不到我跟孙威保护她,而多半是我和孙威象那些小说一样,成了她的下三滥的跟班小弟。

    把事情办完,我们终于回到家,请公主住在我的客房,师姐帮着新装修的,想不到她竟然成了第一个住进去的人。孙威抢占了我的卧室,我只好睡书房的沙发。洛蓝附体的阿呸本来对公主敌意很深,孙威直接把她抱走,自去解释这些事情都不必细表,大家相安无事的各自过了一夜,终于到了第二天。

    二十一世纪新好男人孙威已经把早饭端上桌子,他在桌上替阿呸也摆了碗碟,公主不爱见人,她的饭是我送到房里去的。

    吃饭的时候,孙威和我商量怎么办。我说别的都押后再议,自己旷工多日,愁着没法和单位交代。孙威说索性帮我弄个假病历,然后拿单位请病假去。

    我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反正公主的事估计短时间也不会完,只怕工还的旷下去呢。于是叮嘱孙威弄个差不多的病就行,什么这癌那癌非典爱滋的都别整,还有,千万别职业习惯成自然,弄成子宫肌瘤宫颈糜烂啥的孙威拍着胸脯保证让我放心,说现在的医院,茶水都能检出肾炎来,没啥搞不定的。等他走了,我请出公主,实在是对很多细节上的事仍然不太明白,要问个清楚。

    通过与公主的交谈,我才得知,她所谓的已经找到要找的人,其实颇为语焉不详。公主用奇门遁甲术搜找段冷和当初被自己下了附魂血祭刻骨之诅的仇家,前者是一点影子都没有,而后者,也都只是找到大概的方位,如果落实到某个人头上,还得再下一番苦功。

    公主还透露了一个信息,她在五个仇家身上下的血祭,其实是分成五片的图,只要将五个人找到,就能用法术使图显现,五图可以凑成一张完整的地图。

    这其实就是一种人墓术,古代有些法术高明之人,因种种原因会以人的身体为棺,将重要的物品葬入人体。有些人墓是实的,以尸体为载体,有些则是虚幻,以魂魄为载体,葬入之物会随人转世。

    人墓不稀奇,我只是比较好奇那是一张什么地图。估计不是藏宝的就是战略地形的。不过如果是藏宝图之类的,我可不感兴趣,长白和桃源两次实践证明,我跟横财无缘。书房里现在还放着一箱子珠宝没处理呢,而且我一毛钱也花不着。

    公主却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图,是祖先传下来的,燕国曾屡遭破国之难,但没多久家族必出英雄人物力挽狂澜,重振国业,据说便是因为有此图的缘故。祖训曾有‘图在山河在’的说法。因此国破之后,丁太后将这张图交给她逃走。当中毒被俘之后,为了不让图落在敌人手里,她不得不用出玉石俱焚的手段,以法术将图随血祭附入仇人魂魄,并随他们轮回转世。

    现在她之所以要找到那五人,一是要报仇,更重要的是找回这张图。

    我忍不住提醒它:“就算找回这张图,你也不能能再复国了!”醒醒吧大姐!连你自己现在都身份不明,就别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了。都啥时代了,不管你拿的什么图,也别指望能恢复燕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复和你一样想法,最后不是疯了么!

    哎,也别说,那图要是埋藏核弹的,说不定能把世界炸毁,然后重新建一个燕国。

    公主沉默了片刻,换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帮助我找人?”

    我苦笑:“现在世界上人口太多,六十亿哪!在茫茫人海中想找五个陌生人,实在是难上加难。我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上路,奔你确定的方向去。然后再想办法用法术将寻人范围缩小,总能找到的!”唉!要是象动动嘴皮子这样轻松就好了。

    “嗯!难为你了!”公主轻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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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章 崇公道

    然后我开始向公主请教,将接触玄学以来,所有概念模糊,弄不清楚的东西一项一项拿来问询。有些公主做了详细解答,但有些稍晚出现的术法它也不懂,于是我索性拿出《天机不泄录》来请公主共同参阅——孙威跟我讨了几次书也没给他看过,不过公主是我门中前辈,当然用不着对它藏私,而且她论起玄学来侃侃而言头头是道,我心中已当她是老师一样尊敬了。

    公主看着《天机不泄录》,又是一阵感慨,翻到其中的几页,指着上面娟秀的字迹说,那是她尊师命,亲笔写上去的。

    这本书我基本都已倒背如流,公主指的那几页,正是关于奇门遁甲术的一些阐述,字不多,却句句精辟。

    我现在都顾不得惊讶了,只是越来越敬佩公主!你看看人家,年纪不大,又是女子,居然都在《天机不泄录》上留名了,看来当初她还真是我门中的翘楚呢。同时自己也很惭愧,人跟人比得死,货跟货比得扔,咱这么大一男人,人五人六的冒充法师,其实居然不如个丫头,郁闷。人家好比是博导亲自带出来的徒弟,我则是民办学校里混毕业证的,既不是高徒,也没碰上明师,彼此差距当然何止天壤之别。

    谈着谈着,想起在燕山下面自己还带回来一个刻满鲜卑字符的牌子,急忙找出来给公主看。

    公主接在手里,看了几眼之后,随有丢在一边,不住冷笑。

    我她它上面写的什么。公主不屑的说,这是当初用血拘魂害她的那个老贼拓拔流云的表功牌,全是写的替自己吹牛的鬼话,不看也罢。

    凭着孙威帮开的假病历,我成功的向单位请了一段长假。终于可以不用因为旷工看领导的脸子,心底着实舒了一口气。

    快过年了,我本来想一切事情等过完年再办,可是孙威比公主还急,天天逼着我行动。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带着公主再次离京。孙威当然跟着,而且他执意抱着黑猫阿呸同去,决定只要碰到合适的身体,就请公主挪挪窝,让洛蓝魂魄还身。

    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齐公主要的人,所以我那辆车上不但装着生活和野营用具。还依公主的吩咐,带了不少的法术用物,将车里塞得满满的。看来回有我得考虑换一辆大篷车才够用了。

    离京前,我又亲自和公主摆出奇门遁甲阵,最终在中国地图上确认那五个人目前的大致方位。一个在山西,一个在东北,一个在云南,一个在青海。还有一个落在江南一带。

    我看着这五个地方直咧嘴,这可好,东南西北中,差不多覆盖全中国了。好在还没有落生国外的,不用大家再出国折腾了。可人是长脚的,咱总不能奢望这五位个个都是植物人吧?所以最终还指不定他们会溜达到哪儿去呢!

    我们决定第一个去山西,因为这里离京比较近,于是开车上路。

    一路行来,公主甚少言语。心情也颇为悒郁,常常望着某一处地方呆呆的发怔,有时候莫名其妙的落泪,有的时候发公主脾气,孙威私下里跟我说她不是抑郁了就是患了早期更年期综合症。

    跟他这种俗人我也懒得解释,其实公主是出了什么毛病,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古代形容这种毛病有很多的诗词,比如‘国破山河在’、比如‘物是人非是是休,无语泪先流’等等。

    当然这些句子公主肯定没听说过,想象有些穿越小说的主角,穿到了古代或者异世界,便会剽窃古人的诗词来臭显摆,我实有心效仿之,拿南北朝之后的中国文化精粹来往自己的脸上帖金,只要不抄到陶渊明之前的人的头上,估计它就发现不了。不过一看孙威,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小子惯会拆我的台,要是揭穿我吹牛骗公主,那脸可就丢姥姥家去了。

    一路上慢慢把这一千六百年来的历史发展讲给公主听,让她知道什么是贞观之治,什么是安史之乱,什么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什么是康乾盛世也没指望她去参加考试拿个职称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她既然法术高妙、洞识天机,实没必要如此感怀伤古,想让她更深的体会到,朝代更迭是命数,历史发展不可逆转,非任何人所能力挽,这样也许她心里会舒服一些。

    几堂历史课说得我口干舌燥,公主却越听脸上越没有表情。直到我说到鸦片战争、八国联军、日本侵华等等中国历史上最窝囊的那段,公主终于有了反应,愤怒后的脸上都带了凛然决绝的杀气,眼神也变得森然凌厉——这就是纵横沙场于百万军中取敌首级的将帅所特有的气势,令人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我的心里真个感慨,那一百多年的历史不但令有血性的中国人郁闷,连中国鬼都气着了!

    不一日到了山西,在太原休息了一天,住店的时候,将一应法术用具拿进宾馆,再次运用玄术将山西的这个的位置,确定在山西中南部,那里有盆地,还有莽莽的吕梁山、太岳山、太行山和中条山等。

    毕竟时间隔的还是太久,我们要想更精确此人的位置,只有离得近些,再近些。这叫一步步缩小包围圈,从省、到地区、到城市、到县乡村、到某家某户,最后,层层落实到个人。嘿嘿,和国家政策贯彻下来的动作流程是一样的。

    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又是苍莽的大山,我就有些发悚。实践证明,都市人多阳气旺盛,如非极凶或者怨念极深重,大多的妖魔鬼怪甚少喜欢在人群中驻足,所以能碰到一个鬼啦怪啦,简直能跟比熊猫稀罕,而越是深山老林,越是会发生离奇诡异的事。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一去,竟然一头撞进了人间活地狱之中——不,用‘活地狱’这个词来形容,都不能述尽我胸中的震惊和郁怒。从小生长在城市中的我,真的没有想到,在生机盎然的祖国大地上,竟然还有存在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这样令人恐怖的地方。在长白山、在燕山、在武陵山,即使遭逢绝境,群尸索命,我也没有怕过。可是当在山西面对那些活生生却生不如死的人的时候,我的心都恐惧的在颤抖着,那不仅仅是怕,那是每一个血仍热着青年,都会有的深深的忧惧——看到这种场面。我终于知道,在繁华的背后,在歌功颂德的背后,还掩藏着很多很多黑幕、血腥和罪恶。

    接述前言。在太原休息一天,补充了必要物品之后,我们便顺着法术的指引,向目标进发。

    山西是我国煤炭大省,这些年国际国内煤炭价格不住上扬,在山西造就了一批暴发户,沿途常常看到与周围景色十分不协调的豪华建筑,既有活人的,也有死人的。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县城。这个县,在明朝时曾经有大规模的移民,以至于现在全中国尤其是河北、山东一带都有这个县的后人,至今有人提到祖籍在何处,还会说:“山西大槐树”。

    这个县还因为一部戏剧中的某折,被几句脍炙人口的唱词提到而扬名海外,那折戏里有一位老解差,他的名字叫崇公道,上来就有几句道白:“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这几句话说的实在精彩。

    中午,我们终于进入这个县的县界,在公路边一家野店打尖,随便点了几个小菜,边吃东西,我边和公主说这部戏的内容:有一个妓女和一个书生相爱,书生进京赶考,鸨母偷偷将妓女卖给一位山西富商为妾,富商的大老婆与人私通,串通奸夫将富商害死,嫁祸于妓女,她被判了死刑,被押到太原复审等待问斩,路上老解差崇公道认了她做义女后来与她相爱的那个书生得中高官,才回来为她申冤。

    “这个故事被冤枉判死刑和押解去太原府受审的一段,就发生在我们目前所在的这片土地上,那个妓女一路走一路哭诉着‘九也恨来十也恨,县内无好人’”

    刚说到这里,在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嚎哭,那是个男子的声音,十分的惨厉,宛如受伤的母兽失去了幼仔,如若是夜间,突然来这么一嗓子,非被吓个半死不可。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哭声,店门被推开,走进来五六个年龄形貌各不相同的男子,他们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有的膘肥体壮,有的文质彬彬,但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是风尘仆仆,眼怀忧色,脸上胡子拉碴,憔悴至极。

    痛哭失声的是一个穿深蓝羽绒服的中年人。他哭得涕泪横流,但同伴并没有劝慰,反而人人脸上一副恨不同声一哭的表情。

    他们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桌上,过了半天,那个哭嚎的男子终于慢慢的止住悲声,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口音是河南人,他们每人要了一碗面条,埋头很快吃完,然后结帐离开。

    做记者养成的新闻敏感,使我觉得这事实在有点奇怪!忍不住向店老板打听他们是怎么回事。

    老板神色奇特的笑了笑,却摇摇头说不知。

    这老板有鬼!他绝对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说!

    我有心再追问,又一琢磨,自己的一身破烂事还抖落不清呢,就别没事找事节外生枝了吧!于是我们用餐之后,打听好方向,再次上路。

    车开出没多久,就看到那几个人在前面步行着,我微一踌躇,仍然一踩油门驰过了他们。

    我们没有进那个著名的县城,而是在城外绕了过去。法术的显示,所查的目标是一直往南的,没过多久,我们就进了山区。

    沿着一条乡村公路,一直开车向前,行了二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一条岔路,并没有路标。我们打开地图看了看,上面也没有标明所去的地方,一时颇为踌躇,不知向哪个方向开去。

    这段路一直是孙威开车,他眼尖:“老俞,那边有个放羊的老头,问问去。”

    我也看到一处山坡子上,有一位年纪不小的老头倚着棵小树打盹,十几只羊在他身边散放着啃地皮。

    “嗯!”我下了车,走了过去。

    “老大爷!”我站在坡下喊。

    那老头动也没动。

    “老大爷!跟你问个路啊!”我提高了嗓门。也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聋,仍然没有言声。

    睡得还挺沉!也不怕人家把养牵走。真想捡块石头把他睡了!

    “爷们儿!醒醒吧嗨!要下雨了!”仍是没反应。

    *!老头不是打着盹就过去了吧?我有心在地上拾块大石头溜他,又怕把他砸坏了跟我没完。“啊呦喂!这谁的钱包啊?”

    “哪?哪呢?”老头一骨碌就起来了。

    “嘿嘿嘿!”我往山坡上走了几步,“老大爷,跟您老问个路啊!请问您前边的这两条路,都是通哪儿的啊?”

    老头翻着眼皮在腰里掏出个烟袋锅,开始装烟,根本不理我。

    我一想,现在人都比较势利,象我们这么问路,碰到好心人也罢了,要是碰到坏的,还不定给指哪条沟里呢。

    对了,按正常应该给这爷们上根烟,可是我和孙威又都是不吸烟的。浑身上下一摸,只掏出一盒口香糖,尴尬的一笑:“那个,大爷,要不您来一块?”

    “哈哩?药片?”

    “呵呵,这是糖。老爷子,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我边说边把口香糖塞到老头手里。其实我这个举动实在不妥,甚至会被认为是存心羞辱人的。

    好在老大爷虽然‘难性’,但毕竟比较淳朴,没有介意,乐呵呵的将口香糖揣到兜里,“你刚才问啥哩?”

    “我想请问您,前面这一条岔路,都是通向哪里的?”

    “你是哪里来的?听口音是上面来的吧?”老头瞄我的车牌问。

    “是啊大爷!我们北京的!”

    “你们到俺这个穷乡僻壤来干啥?”

    “呵呵,我们是路过,这不,不认识路了,老跟您打听打听!”碎嘴老头,问那么详细干嘛?相姑父啊?

    “哦!”老头点点头:“左边那条宽的,是去市里,右边这条,是去乡村。”(为了方便,以后我们称这个村为‘大王村’好了,当然,这是我随便起的村名,大家不用拿到地图上去找。)

    “谢谢了大爷!”

    我跟老头告辞,很显然,我们此行肯定不是去城市,因此上车和孙威公主一说,大家都同意直接进乡,于是我开车拐上那条去乡里的公路。

    在后视镜里,我看到老头站在山坡上一直对着我们的车眺望,车子拐过一个弯,再转过头来,我发现他还站在那里看。

    “老俞,你跟那爷们儿说什么了?怎么跟送情郎似的。”

    “也没说什么呀?”我也纳闷哪!难不成因为一包口香糖,还对我感激不尽了?回头看了一会儿,觉得好象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便问:“威子,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吗?”

    “咦?我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可就是啊!那棵树!”孙威大声说。

    他这一提醒,我顿时省悟,没错!就是那棵树!我上山坡去问话时,老头是躺在一棵小树下打盹,等我们走时,他是站在树下眺望。可是转过弯了,人还在,树却不在了!

    这令我想起抗日战争时,老百姓对付日本鬼子扫荡的一件东西——消息树。那个时候,不少村子高处都有这样一棵树,放哨的人见到日本鬼子的影儿就把树放倒,村子里的百姓只要一见到这棵树倒了,立刻把粮食财物藏起来,然后拉家带口的转移。

    莫非那棵小树也是消息树?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倒!怪不得他会问我是不是上面来的,八成是把我们当成下乡的干部了。这年头,很多领导干部下乡连吃带喝带拿,在老百姓眼里,祸害程度不亚于日本鬼子。难怪老百姓会拿消息树来对付,大家都被搜刮怕了。

    我把这想法和孙威说了,孙威也认为是这样,公主反而不以为然,说自古到今官吏都是猛于虎,没有什么新鲜的。

    我心里说话了:那能一样吗?你们是什么社会?我们是什么社会啊!

    一边说话一边走,没开出十几分钟,便见前方路旁站着一批人,当中是一个个头不高,比较富态的老头,穿着身西装,批件防寒服,颐指气使挺有派头。我的眼光是被职业训练出来的,看人比较毒,我猜这人多半是个村主任村支书一类的,够不上乡级。

    胖老头一干人,老远就对我们摆手。

    孙威慢慢的把车子停下,摇下车窗,探出头去。

    不等我们开口,胖老头迎上来:“请问,几位是北京来的记者同志吧?”

    “嗯?”我一怔,难道这老头也是一高人,能掐会算的?因为,我正是北京来的,职业也恰是记者啊!

    “您是?”我疑惑的问。

    一位瘦小个子的人踏前一步:“这位是我们大王村的支书周志汉同志,这几位是我们村委班子成员,早就接到通知,说有北京的记者要来采访,所以我们特意来这里等您。”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笑话!数分钟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到这里来,他们竟然能接到通知!哼哼!要说通知也对,肯定是推倒消息树的放羊老汉传回来的。但是,他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记者。

    真是蹊跷!

    “没有错!就是您几位!”那个小各自仔细看看车牌,热情的说。

    我只得下车来,周志汉同志上来与我亲切握手,然后盛情邀请我们进村,我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解释自己不是他们要等的人,他们也不信,认定了我们是来暗访的,最后只得答应进村坐坐,跟着周志汉他们去了村部。

    这个村子看样子经济状况不错,村子大部分都是新房,碰到的人虽然衣着谈不上光鲜,但在农村也算是不错的,这让我感觉比较不错——过去常年下乡,每走过一个贫困的山村,看到那么多贫困中挣扎的人们,心里都会有很久的不舒服。

    村部是一排四间的平房,屋子里摆着沙发,我们刚一落坐,立刻便有人送上茶水,然后开始闲谈。公主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这些天她虽然也见了不少的现代人,已经习惯了,但仍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好几次周志汉们和她说话,她都不言语,实际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答话还好,答话反而露怯。

    为了‘不伤害村里同志的感情’,我只好解释说她一路行来身体不太舒服,晕车。大家都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就没有人再招惹她。

    我们谈的无非是当地的风土人情、经济状况、农民收入、产业结构等等,这也许是大多数新闻记者的本能,每到一个地方,最关心的就是这些问题。

    该问的问了,该回答的回答了。对方一直比较拘谨,气氛总是放不开,搞得我也浑身难受。自己本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于是刻意把谈话懂得气氛搞得轻松一些,跟孙威两个人一番扯淡的话说过,场面果然热烈起来。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一章 妖舞艳

    村支书周志汉问:“俞记者,您到我们村,是来采访什么的?”

    “我们是路过这里,跟你们说不是来采访的,你们又不信。”我笑着说。同时心里也有点感慨,难怪很多骗子冒充记者行骗会屡屡得手,你们看,农民同志是多么淳朴啊,我们不是来采访的,楞被当成采访的,而且居然不要求查看证件,就这样无条件的信任。

    “您别骗我们乡下人了,跟您说,您一拐进路口,消息就一站站的传回来了,我们早就知道您是干啥的了!”

    “这么神奇?我身上又没写字!”

    “记者我们乡下人见得多了,就您这模样、口音,哪哪都写着那两个字呢!”

    “看来咱这个村子发展的不错啊!老有人来咱们这里考察吧?”这村至少也是文明示范村一类的,是县乡专门用来接待上级视察的。

    “哪里哪里!”周志汉谦虚的说。“一般上面来人,乡里都会打电话来提前安排,而且还得有人陪着,只有记者喜欢偷偷的进村,不声不响的到处乱看。俞记者,你知道吗?前两天,一个什么什么报的记者,就因为这让人打死了!”

    他说的这事我知道,今天是2007年1月25日,那件事就发生在今年1月9日,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的一位姓兰的聘用记者,在去大同黑煤矿采访时,被煤矿主派人活活打死,而且因种种原因,死后无处申冤。(此系真事,有兴趣者可以查阅一下相关的新闻。另,本段故事取材于前阵子震惊中央领导的一起恶性事件,那个事件实在令人心冷身寒。)

    听周志汉提到那个被害的同行,我沉默了一下,“周支书,这次您可真走眼了。我们这次下乡,可不是为了任何采访,我们是来”一想。我们来找人这事太不可*谱,任何精神正常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我们精神不正常。灵机一动“我们是来办点私事的,主要是来寻根的!想续个家谱!”

    嘿嘿!‘要问祖籍在何处,山西Z老槐树’嘛!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哦!是这样啊!”周志汉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没过一会儿,就借故走了,再没几分钟,屋子里的村委班子成员,也一个个都去了。偌大个村部,就剩孙威、公主我们三个人。

    “怎么着老俞?这帮人全让你筛走啦?”孙威说。

    “可不!就把咱们自己撂到这儿了!”***!他们还真是势力眼,又不是我们非要来这个破村,是他们拉着不让走,现在把我们的时间耽误了,又搁这儿不管了。

    “眼看天黑,就别等人家撵了,问清楚路咱赶紧的走吧,得找个住的地儿啊!”

    “走什么走啊!这都几点啦,咱们今天还就住这儿了!”谁知道赶到下一个地方还有多远的路。黑灯瞎火,又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如就在这里住一宿,明天一早出发呢。

    “咱们先看看这村里有没有旅店。”我当先走出村部,孙威他们跟了上来。没走出几步,身后突然噔噔噔跑过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有恐慌,有兴奋,有担忧,有幸灾乐祸好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我职业养成的八卦性格尤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大伙往同一方向去了,再看孙威,早已经走到我的前面。

    离得老远,就听到前面一家院子里有人唱大戏,我们挤进人堆里一看,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妇女,正叉着两腿坐在地上,一边拍地拍大腿,一边哭唱不休,“人家的爹娘有钱花,你爹没钱还冻着哪,拿人一个破棉袄,白无常给爹一嘴巴”声音翁声翁气,却是苍老的男音。

    晕了晕了,这不《白毛女》杨白劳给喜儿买红头绳那段嘛!倒挺合辙压韵的。

    还提到什么白无常——我仔细一看,这咯妇女眼睛通红,眼光发直,面容铁青,上面黑气隐隐,啊呦喂!这不有鬼上身了嘛!

    “公主,你同类嗨!”我回头跟公主说。

    “不是!你再仔细看看!”公主说。

    我再仔细看,发现在老妇女面上黑气之中,还隐隐有三道淡金色的纹路,公主说的没错,果然不是鬼上身,而是——妖上身,而且是只道行不深的小妖。妖怪修行高深之后,如果幻化成人,一般在外表上已看不出来了,象小妖这样带有金纹隐现的,修道不会超过五百年。

    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个会唱《白毛女》的小妖,呵呵,有趣。

    这时,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冲了上来:“娘,娘,您别闹了”两手插在老妇女的身后,就往起托。

    “周大良你这混帐的王八羔子,爹我死了这么多年,你一次也没来给爹送钱花,让爹在下面挨饿受冻,被人欺负,爹我跟你没完”

    “娘,你说什么哪!可别吓唬我”周大良吓得脸都白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跑过来帮忙:“奶奶,您别坐地上,地上凉!”他拽着老妇女的一条胳膊,使劲拉。

    老妇看见这男孩儿,不唱了,转音问:“小虎,乖孙,我是你爷爷,过来过来,给爷看看”扎着两手就往孩子脸上摸,把孩子吓得直躲。

    一个中年妇女急忙上来护住儿子,看样是孩子的妈。她把小虎掩到身后,很不痛快的说:“娘,你这是咋啦?有啥事回屋说去,别在这丢人了,家里饭不做,猪不喂,你闹什么闹!”

    老妇粗声粗气:“你是大良的媳妇吧?这事你管不着!我前两天在下面碰见你妈了,你妈说,她在你爹的那个破枕头里放了二万块钱的存折,让你别丢喽,那是给你娘家侄儿上学用的!”

    中年妇女脸上又惊又气:“妈!你说啥哪!我妈都死两念了。你上哪碰见她去!”

    这边说得不可开交,看热闹的人里有些上了岁数的人比较有见识。一个老太太说话了,“你们别忙了,我看,你妈这情况不太对,象是被什么上了身了。”

    周大良一家三口没答话,坐地上的老妇开口了:“他二婶,老没见了,你可好啊?你们家大德托我捎话,说是房子给耗子盗漏了,让你们得空给他修修。”

    那老妇脸色一变,上前一步:“你是老东哥?”

    “是啊是啊!”老妇粗声粗气的说。

    “老东哥,你怎么回来了?”

    “咳,我这不没钱用嘛,所以下午跟着小虎就回来了!”

    “妈!你胡说啥哪!”周大良听不下去了:“二婶,你老没事就回去歇会儿,别跟我妈起哄了!”

    二婶没理他:“虎哇,今天下午你上哪玩去了?是不是上后山你爷爷坟那边来着?”

    小虎脸都吓白了,点点头。“我跟大伙一块去玩的。”

    二婶点点头,跟小虎妈说:“虎他妈,你给娘家打个电话,让你嫂子拆开你爹的枕头看看,是不是真有存折啥的。”

    小虎妈半信半疑的从在场人手里拿过一个手机,把电话拨回家,告诉接电话的人去爹的枕头里翻翻,没几分钟,她满脸惊慌的挂断手机。

    不用她开口,大家从她脸色上就知道,那边一定是找到存折了。乱哄哄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二婶也有点害怕了:“老东哥,您去了那么多年,就别回来了,都吓着孩子们啦!”

    老妇口打唉声:“他二婶,我也是没办法啊!活着时候大良他们不给我治病,死了这十多年了,他们也不给我送钱花,我在下面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不得不跟着孙子回来”

    二婶回过头对周大良说:“大良,这可是你们办事欠火了。老东虽然不是你的亲爹,可你娘拖着你嫁过来,他养活你长大,然后帮你盖房子娶媳妇,一样也没少做。当初你们两口子对老东哥啥样,大家都清楚,这会儿也甭提了,可是人死之后,烧个纸啥的总是应该的吧?”

    “我我们”周大良哑口无言,没话可对。

    二婶又说:“小虎,给你爷爷磕个头,说明天一早就给爷爷送钱去,请他老人家放心的走吧,别惦记家里了!”

    小虎倒挺听话,上前给老妇磕了个头,照原话说了一遍。

    “不行!我不走!”老妇本来翁声翁气的,突然尖锐起来。

    “老东哥,您还有什么心愿,说出来让大良他们办!”

    “我要他们每天供我两只鸡!”

    “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小妖怪终于露出马脚了!一天供你两只鸡,开养鸡场也不够你吃的呀!

    那老妇眼睛立了起来,尖声尖气的喊:“你是谁?你笑什么笑?”

    “嘿嘿,你是姓黄的,还是姓胡的?”意思是问对方是黄仙还是狐仙,当然还有别的品种,不过在我印象里特别爱吃鸡的,首推狐狸和黄鼠狼。

    “你管不着!多管闲事,没你的好处!”小妖怪还挺横,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摩拳擦掌就要奔我来。

    “喂喂喂,你可别冲动!”我摆了个手印,是正宗玄门捉妖用的手势。其实对付这种妖精附体,民间一般是使劲抽打或者用指掐针刺被附体之人,使妖精疼痛难忍,然后就逃了。

    小妖怪挺识货,立刻站那儿不动了:“呦嗬,看来你会一点本事呀!”

    “哪里是一点,我会好几点呢!”

    “啊哈,那咱们试把试把!看我给你来一个。”话音落地,老妇开始在地上跳了起来,边跳边叽里咕噜的喊拍子:“一二三四,左腿右腿转身摸胸;二二三四,扭腰摆胯劈叉脱裤”

    它张牙舞爪,做出抚胸摸下身抛媚眼脱衣服的种种下流动作。这表情,这举动,要是妙龄女子表演,现场肯定会有人流鼻血,可惜它是附在一个老妇女身上的,配上那副老态龙钟的身形,它简直是想活活让我吐死啊。

    强!太强了!我在一边看着,眼珠差点掉出来!*!这小妖怪居然跳艳舞!它它它不是混在三流脱衣舞团里修行的吧?迷昏了我!

    那边周大良两口子更是羞得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墙上。

    “打住打住!停!TOP!”我举手投降!

    小妖怪尖声问:“你服了没?”

    “服了服了!”我佩服的问:“你打哪学来这招的?”

    还没等小妖怪回答,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孩儿说:“小虎奶奶跳得不好看,上星期村东张二哥结婚,他们家请的那个歌舞团,里面的小姐跳的才好看呢!”

    另一个小孩儿说:“李爷爷出殡时,他们家请的那个班子才跳得好,衣服是全脱的,我爸说,有个女的一弯腰,大白馒头就差点掉地上!”

    听听!这些孩子平时都受的什么熏陶啊!虽然早知道农村有很多草台班子,是*走乡窜村跳脱衣舞的色情表演来赚钱的,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不避讳孩子,而且这个小妖怪居然也被污染了。唉!真是世风日下!

    不过,这事也没法说,同是穿着三点泳装在台上搔首弄姿,乡下草台班子叫色情活动,电视上播的那就是艺术——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服了还不快滚,少在这里罗嗦,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小妖怪得意的说。

    公主眉一扬,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符形,口唇微微嚅动几下。我示意她少安毋躁,回头对小妖怪说:“你这样说话我可不爱听了啊!一直给你留面子呢,你寻思我们当真怕你啊?”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二章 捉放妖

    “吹牛叉谁不会啊?拿出真本事来才怕你!”小妖怪彪乎乎的回答。

    哎呀!这个修为浅薄的小妖怪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我暗自摇头,说:“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本事,有种你不要逃!”

    小妖怪冷笑:“谁逃谁不是人!”

    “不行!这我太吃亏!”我当然不同意。它本来就不是人,这样骂人轮到它身上不等于是废话嘛!“谁逃,谁天威轰顶,难躲雷劫,你敢不敢赌?”翻译成白话,就是谁跑谁被雷劈死。

    修行中人,不论修人仙、鬼仙、妖仙,还是其他的什么,最忌的就是天威,雷火之劫临头,度得过的,则修行层次一跃而升,度不过去的,则神形俱灭。这不仅仅是仙侠小说里用的桥段,实际上修真到一定阶段了,也确实有这种天劫。只是真正修行的人一般都避世而居,我们普通人很难遇到,所以绝大多数人一直对此半信半疑而已。

    小妖怪果然深深避讳这件事,犹犹豫豫半天,才说:“不赌雷劫不行吗?”

    “不行!”我斩钉截铁的说:“不赌个重的,你跑了怎么办!”

    做为修道之人,一言一行都触动天机,绝不可以轻易发誓,否则早晚会应誓,只要它答应了,如果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我剥了它的妖怪皮,它也不敢跑,否则雷劫必至,更加死得惨不忍睹。

    “那——那我不赌了!我走了!”小妖怪说。

    “哎,你别走啊!再说——你想走也走不了呀!”

    “啊呦,我凭什么走不了呀?我偏偏要走给你看看!有本事你来追我啊。来追啊!”小妖怪尖声尖气的挑衅。话音落地,只见那老妇‘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阵吱吱的乱叫声,空地上出现一个毛茸茸的动物,一身红毛光滑如缎,跟只小狗那么大,尖尖的嘴,长长的尾巴,尾尖呈银色,一双丹凤眼甚是妩媚,只是现在里面盛满了惊惶失措和愤怒。它在地上四处乱窜,可是仿佛空中有无形的墙壁一样,走不出几步就被顶回来,撞得在地上一溜翻滚。

    凭空多出这么个东西,围观的人全傻了。周大良想上去扶他妈,也被我止住了。

    居然是个狐狸精!我也挺意外,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呢。

    “哈哈!我说你走不了吧?”我笑着问那小妖怪。刚才它张狂的很,于是公主不动身色就布置下了‘三甲金刚圈’,这在奇门遁甲术中属于‘遁甲’范畴,可使一切异物现形。当小狐狸下了老妇的身想溜走时,却被捆在三甲金刚圈内。

    此时它一见想走想不了,立刻又奔老妇身上窜去。可是老妇已被金刚圈罩住,它是再也回不去了,急得吱哇乱叫。

    我没理它,找手叫过周大良,“你们家有柳条筐吗?”

    “有!”周大良必恭必敬的说。

    “拿一个过来!对了,再找一块红布,没有的话,红纸也行。”

    “好哩!”周大良说着,和老婆奔屋里去了。没一刻工夫,拿了一只旧土筐和一大块红纸,“您看,这个行吗,这纸是过年写春联剩的。”

    “嗯!将就!”

    我将红纸的四角折起,用手指在上面虚画了四道符,然后铺在土筐里,让小虎提着,告诉周大良:“你叫几个人,跟着小虎去今天他玩过的地方,尤其是你父亲的坟左近,如果这筐突然重得提不起来了,就在周围仔细找,不出三尺范围,必有所获。”

    “会会找到什么东西?”

    我看出周大良不大敢去,用下巴指指狐狸,“看到没,就是这玩意的真身。找到之后,把它装筐里带回来。它这身皮毛成色不错,做个围脖啥的挺合适。”

    “吱吱吱吱!”那狐狸突然立起来,两只前脚并在一起做揖状,不住点头。

    “老俞,它说什么?你听得懂吗?”孙威问。

    “求饶呗,还能是什么!”

    “要不,咱就放了它得了,反正它也没做什么坏事!”孙威自打洛蓝变成猫之后,对待异类出奇的友好。

    “你干嘛?别当狐狸精都跟《聊斋》里是的,全是美女,这只狐狸精还是个幼齿,变不成人形呢。只能附个体啥的,而且年轻力壮的人还附不上,最多附些个身体虚弱、阳气不足的小孩儿和老头老太太!”

    “看你说哪去了!我就是觉得吧,这东西可能比藏羚羊都希罕,咱连藏羚羊都保护,就不能容下它吗?”

    “藏羚羊可不会上人身要鸡吃!”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狐狸精付下身子,对着孙威连连磕头。它倒挺明白,知道从哪攻关。

    “老俞你看,它说再也不敢了!”孙威说。

    我其实也没打算将这狐狸精怎么样,它有没害人,只不过嘴馋而已。“你以后真的不祸害人了?不来人群里胡混了?”

    “吱!吱吱!”

    “是!是是!”孙威又帮着说。

    “不行!我得听它亲口说!”我顺手解开老妇的防护。小狐狸在旁边看看,动也不敢动。

    这态度比较让我满意,“你暂时先回到老太太身上去,我还有话问你。你说狐狸语,我们这里没翻译。”

    话音落地,狐狸突然不见了。老妇打了个哈欠,从地上坐了起来,翻身伏倒在地:“真人饶命!上仙饶命!你放过小的吧,我再有不敢了!”声音尖锐而高亢。

    无缘无故被封了个真人和上仙的职称,我听着还挺顺耳,“你是打哪来的?”

    “小的一直住在山上,这些年才敢偷偷下山走走。”

    “好端端的,你干嘛到村子里闹事?你差不多也得有五百年的道行了吧?你们狐狸家族不是贯会蛊惑迷人,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看你学的那叫什么玩意,丢不丢狐狸的脸的?”我指的是它那吓死人的艳舞。

    “我我也是跟人学的嘛!”狐狸惭愧的说:“这几年我偶尔下山看热闹,老能看到有些女人站在台子上这样作。下面有一大批男的脸红脖子粗,还有流哈喇子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威力奇大的招术呢!”

    倒有!这还是一只‘纯洁’的狐狸!处狐!

    “那你也得挑个年轻好看的我呸!我是说,你以狐身修行,不洁身自好,跟人家学个什么!”差一点教它坏的。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狐狸认罪态度良好。

    “如果我放过你,你回不回来报复?”

    “我绝不敢回来的!”小狐狸抬起头,一脸的讨好,看在我的眼里,其实是那个老妇满脸乖巧的表情,不禁又差点吐出来。“要不我立个誓?”

    “行了行了,我就信你了。念你也没多大的过错,这次就放过你。不过,这世界上高人多了去了,你不要以为有点道行就没有人能制住你,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以后少在人间晃,不然早晚会毁了这一身修行。”

    “谨尊上仙教诲!”小狐狸抬起头:“还得麻烦您高抬贵手,解开禁制,容小的离去!”先的它一口古腔,完全不似开始时那副小流氓的嘴脸了。

    “希望你记得才好!”我刚要解除法术,一想这是公主布置的,怎么着也得征求人家的意见,回头看看公主,它并没有表示出不悦,于是我放心的施法解禁。

    老妇立刻站了起来:“周大良,你的养父托我带的话都传到了,以后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敢来了,要再来的,就是你老爹亲自驾到!该怎么做你自己斟酌去!”仍是那个尖锐高亢的声音,余音袅袅中,老妇再次栽倒。

    周家一阵乱,忙着去呼唤老妇。旁边的众人,却满脸敬佩的望着我们一行。

    我正想和大家打听哪里能住宿,大王村村支书周志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啊呦,俞记者在这里哩,刚才我出去安排晚饭,一回来就不见了你,好容易才找到你哩!”

    “哦!屋子里太热,我们出来走走!”寒冬腊月的,热个鬼!其实我早就看到周志汉在人堆里看热闹了,但也没必要说破。

    “快请快请,到家去,你老嫂子和侄女侄媳妇都把饭菜弄好了,咱哥俩喝两盅!”周志汉热情得让人受不了,一眨眼我不但多出个老嫂子,连侄女侄媳妇都凑齐了!

    我本待不去理他,但转念一想,反正也要打尖住宿,当村支书的家条件应该好些,不妨就住那里,明天走的时候,留点食宿费就成了。于是点头答应,和孙威公主跟着周志汉去了。

    周志汉家住在村中间的二层楼里,一进屋,他就不住的呼喝着让家里人端茶送水拿水果吃食,表现的十分好客,如非有先前的印象,我简直要被感动了。但现在,却只想着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可是,他是想求我什么呢?想想他是看到我们驱逐小狐狸之后,才突然换了一付嘴脸,呵呵,这年头,越是当官的,越是迷信。上至各级政府官员,下到企业各层,是凡有点大权小权并能够以此谋点大利小利的,无不心虚,底气不足只下,也就越是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前途,好驱吉避凶。只是想不到,一个年纪已经不小的村支书,也有这打算,难道他还想当乡长县长啊?早超龄啦!

    心里有了谱,索性心安理得享受周志汉一家的热情款待。我找机会仔细的看了看周志汉一家人的相貌,包括他,老伴、女儿、大儿媳、二子周二彪,三子周三彪,长子周大彪却不在家。

    有些懂点相术风水的人,号称一下之下,便知此人生前身后事、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年等等,我觉得这事有点玄。拿我自己说事吧,我如果给人看相推八字看风水,必定要仔细研究,绝对不会张口就来,总觉得事关人的命数运气,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所以加着七分的谨慎。

    而且我没那闲心,也没养成那职业习惯,随便碰上一人,就以职业眼光先相相他或她的面,看看此人运数如何等等。在我眼里,一直是看人是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除非特意去留心,绝不往风水相术命理上联系。

    现在既然猜到周志汉大约要求我什么事,便也稍微注意了一下。这一看之下,不禁大皱眉头。这一家人,相貌不同,自然福祸际遇也各不相同,这且不必细说,但是,引起我惊讶的,是他们全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面上或多或上的都有一层晦气——这种气色晦中带凶带煞,并非是因自身先天命数带来,而是后天多行恶事积累生成。

    简言之,这一家人,损阴丧德了。

    尤其周志汉,作为一家之主,脸色阴霾暗昧,法令深重穿口,印堂悬针纹上穿中正下穿山根年寿,穿中正主事业前途波折暗淡,穿山根年寿不仅主对自己的事业和身体有伤害,还对妻子儿女有刑克。鼻头较尖,鼻骨多弯曲,泪堂子女宫阴鸷纹细而繁,这种相,一般是行为不正,既不利于子女,又受类于子女,流年至此而尽,诸事皆不顺,老来晚景凄凉。此外,他肉色青而虚肿磨折是正宗做了恶事有损阴德而表现出来的气色。

    一看清这个,我心中大是懊悔,好端端的,怎么进了这么一个人家啊!有心不跟这家人打交道,又一想,现在时间已不早了,唉!算了,对付一夜吧!不过言谈之间,态度冷淡了许多。

    孙威见我突然变脸,只得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志汉说话,他家的女人都没上桌,只有两个儿子作陪,这父子三人酒兴甚高,说着说着,话风一转,周志汉果然把话拉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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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三章 死不悟

    “俞记者,先前你说不是来采访的,我还真是不大信,现在我可信了!是我看走眼啦!”周志汉端起盅:“来,我敬您一杯!”

    “对不起,我不太擅饮!”人家拿热脸贴过来,咱也不能给人一个冷屁股,我只得端起酒杯,象征性的抿了抿。

    “俞记者,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上过省进过京,国外咱也去过,经历的事也不算少,可今天你摆那一道,才真让我开了眼了!”

    “呵呵!客气了!”

    “要说咱这个身份地位,不应该说那些封建迷信的话,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啊!要不是我睁着眼儿瞧着的,任谁给我说世上有狐狸精,我都得办他个妖言惑众!”

    “呵呵,这世上的事,说不清楚!!”我敷衍着。

    周志汉的老伴送菜上来,插了一句嘴:“说起来呢,我小时候也看过仙附体,我本家一个姨奶奶,就被黄仙上过身”

    周志汉一声断喝:“待着你的!这有你女人说话的地吗?”

    看来这村支书当得挺有威严,他老伴立刻不敢言语了。

    周志汉转过头来看向我:“乡下女人没有规矩,老弟你别见笑——这么着吧,我也别俞记者俞记者的喊,就直接称俞老弟了,你呢,要是不见外,就喊我一声老哥得了!”

    “呵呵!”我打个哈哈,笑话!认你这种晦气缠身的人当老哥,活腻歪了我?

    借着酒盖脸,周志汉居然还喊过儿子闺女过来叫俞叔孙叔,闹得我一阵手忙脚乱,才总算把他们按那老实坐着。

    周家人自说自话的认了‘俞叔’,说话也热情随意起来。我碍于面子,更兼吃人家的嘴短,觉得把架子摆得太大不合适,于是也把态度放随和一些。

    又喝了一杯酒,周志汉说:“现在咱们是一家人,哥哥我说话就不见外了。老弟你是仙家,能不能帮哥哥看看,咱家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镇咒了?”

    我没有说话。

    孙威只得在旁搭了一句:“哦?这话怎么讲?”

    周志汉也没计较我态度冷淡,“老弟你看,你大侄子和侄媳妇结婚六七年了,一直到现在也没个娃,到城里不少医院检查,都说两口子什么毛病也没有,就是坐不住胎。二侄子老婆总算争气,嫁过来就怀上了,生个丫头。我那大孙女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却是个傻子。于是二媳妇又生了个二胎,还是个丫头,可是生下来就是个瞎眼。俺家老二不死心,前阵子又生个小三儿,这回得个孙子,可是孩子是畸形,手脚长到一块了”

    大儿媳和周二彪羞愧的低下头。

    “还有三彪,是去年结的婚。媳妇跟他是同许,两口子感情好着哪,可结婚没两月,媳妇下午放学,好端端的骑着车掉进沟里,摔成了半个植物人,唉!我们老三这命苦啊!我那闺女,你看看,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啊,前年搞对象不顺遂。闹了个精神分裂,明白一阵糊涂一阵的”周志汉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我这四个孩子,咋就没有一个得好的呢?”

    我能说什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家做的恶,老天全给你攒着呢,等到最后利滚利一块还你身上,而且恶业深重,不仅影响到全家,而且连累子孙后代。

    这并非我空口白唬,举两个例子:公主身遭惨祸,即使自身精通法术,而且得天机门高人施偷天之术,仍然不能扭转噩运,就是因为慕容一家身居帝位,虽然是大富大贵九五之尊的命格,但多年来作孽也不少,在气势盛事当然无所谓,一旦势衰,则全体报应都找上来了,最后落到公主以身血殉。还有在湘西碰到的秦叔,最后惨死在祖先布下的局中,虽然我们是送其命的经手人,但有未尝不是天命所为,是老天让他替先人偿债的。

    不知道周家谁这么猛,居然犯下天怒,做出连累父母、兄弟、子女的恶业。

    周志汉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只得说:“周支书,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周志汉呆了一呆,神色带了点不安:“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如果不信,那就简单了。就当我三个外乡人在您这儿借宿一晚,明儿一早我们就走,房钱饭费一分也不会少,说实话,你家的便宜,我还真不敢占!”跟这种恶人家拉上一头发丝的关系也会倒霉的。

    “那我要是信呢?”

    “信,那就恕我直言,请您家各位明白事的都扪心自问去,看看做没做过什么缺德带冒烟的事,不,这些事肯定比‘缺德’更严重,已严重影响了你一家,将来不敢说,至少目前的三代人,无一可逃此事恶报。”

    周志汉蓦然呆住,全家人彼此交换眼神看了好半天,他才嗫嚅着问:“那那依你的说法,我们家就没救了?”

    “求人不如求己!要想挽救,也不是没有法子。”我当然不可能逆天而为,运用法术为他们家扳回运道、驱除噩运,但是,既然是自身为恶,却可以从自身上解脱。

    “求求老弟您指点迷津,我们一家,都谢谢您了!”周志汉作势欲跪。

    我伸臂拦住,“你不用谢我,我跟您说了,你们家要想挽救,还得从自身上着手。平时多做善事,以阴德冲抵恶业,直到恶业被善功抵消尽净,你们一家才算有救了!”

    “那那要多久才能转运?”

    “这要看你家里的恶业有多大。要是仅仅占小便宜、偷鸡摸狗之类的,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如果是以权谋私、为恶乡里、鱼肉乡亲、欺男霸女、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等等,甚至更严重的事,那就有得瞧了。具体做了什么事,还得问你们家自己去。”我说。

    周志汉脸上变色。

    我又说:“你看到你眉间印堂正中的这道悬针纹没?它上穿中正,下穿山根年寿。这意味着你的前途黯淡和妻儿有刑克,不过如果多积善功,这么悬针纹会慢慢偏移。啥时候它的下端从鼻子正中移到两侧,这算是功过相抵,你家运道才能得以扭转。”

    唉!虽然不想管闲事,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不过,如果他们一家肯听我的,从此改恶从善,对于乡里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德。

    周志汉想了半天。重重的点点头,“老弟,我知道了!”

    “好!咱不提这个,来,大家喝酒!”我笑着说。

    平时常常感慨自己只是一个空有热血的现代青年,生活中只能自保,却没资格以法律、以权力、以武力的名义解决任何事情,这次如果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劝得恶人向善,实在也是一件乐事。

    我们都是普通人,大家都会感觉到人生困惑、事事可疑、胸怀正义看到不平却无能为力,一天天忙忙碌碌。日子却过得胡里胡涂,做人做事油头滑脑,碰到什么第一要做的是明哲保身。即使碰到小偷,尽管义愤填膺,心中狂想着象英雄一样冲上去,但面对坏人凶狠的眼神,却仅仅是有心无立,因为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如果自己挺身而出,会不会是孤军作战,还是有更多的人和自己站到一起——正义,往往敌不过人心固有的怀疑和戒惧。

    不过,自从接触玄学术法以来,我感觉到自己变得太多,做事不再畏首畏尾,从前只有幻想里才能做到的事,现在我有资本做到了。仗恃着那些玄妙奇奥的术法,仗恃着那些洞透天机的手段,我的人生仿佛打开了另一扇门,很多曾经以为重要的东西,都觉得不过如此。轻生死履艰辛,粪土金银权贵,简直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嘿嘿!虽然见了钱财我仍然会两眼放光,可是,这也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一顿饭很快吃过,我们三人被安排住下,公主和周志汉的女儿住一房,我和孙威住进另一间。这一夜过得颇不塌实,老做噩梦,半睡半醒间,听到‘砰砰砰’的砸门声。

    我猛的坐了起来,第一个念头是公主出事了,定神一想,不对,应该是公主‘惹’事了,就凭她的本事,妖来杀妖,鬼来砍鬼,只有惹事的没有出事一说。

    急忙下床,开门一看,灯火通明中站着一个黑大汉。

    这大汉可是真黑呀!连长什么样都没留神,就注意他全身从里到外透着黑气,猛一看,简直是黑熊成精。

    “你是?”

    “你就是从北京来的那个什么?”黑大汉口气不善。

    *!你才是‘什么’呢!“你有什么事?”

    “听我爸说,你会看相算命是吧?来来来,给我算算,看我来这儿是什么事!”

    呵呵,原来是踢馆的啊!*!就你那‘熊’样,都黑透了,不看都知道不是什么好鸟。老周家的晦气,九成九你是源头。

    “不用算,你是来赶人的!”我打着哈欠说。

    “嘿嘿!你倒明白!明白了还不赶紧的提着东西土豆搬家,非让老子动手啊?”

    我扫了他一眼:“你是周大彪吧?”

    “是又怎的?你他妈的鼓动我爸什么了?他老糊涂,我可还没有!”周大彪蛮横的说。

    嘿!***今天老子还住定这里了!你小子要敢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

    “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随手就要关门。眼看周大彪来闹事,周志汉一家子个个都没有出面,知道吃饭时自己的一番劝诫算是白说了。这就叫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周大彪上来薅住我领子,目露凶光:“老子叫你滚,你听不懂?要不是我爸求情,老子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我左手二指往他腕子上一搭,轻轻用上三分力:“放开!”我这两根手指,连两三分厚的竹子都一掐就碎,何况他这一根肉骨头。

    周大彪‘嗷’的一声怪叫,抖着手直蹦。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再见!”返身把门关上。

    孙威早就被闹醒了,倚在床头上看热闹:“你又欺负谁呢?”

    “没欺负谁!睡你的吧!”听到周大彪‘咚咚’离开的脚步,我重新上床,却心绪不宁,了无睡意,于是盘膝趺坐,一边打盹一边入定。

    我平时很少正八经的入定练功,主要是天机门不论是法术还是修炼都讲究顺天而行、道法自然、不可强求,只要有心,行动坐卧都是在修身养性,不过我心性比较浮躁,平时喜欢的是那些古里古怪的方术,在养心方面下的工夫不多而已。

    心一静下来,对于外界的动静就格外的敏感,冬天的风声、猫在屋顶上追逐的声音、远处猪狗的哼声,声声入耳,恍惚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听到去年的夏天蛐蛐的叫声——当然喽,这只是我的幻听,要是真能听到,那八成也精神分裂了。

    心是静的,意识随心所欲的顺着‘精神分裂’的话题流下了去;精神病院有一位老太太天天穿黑衣打着伞在角落里蹲着,医生为了解她的病结,于是也穿了黑衣打着伞蹲到她旁边去,一天又一天,老太太终于对医生说了一句话,“你也是香菇吗?”

    想到这个笑话,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一时间心境是如此愉悦,全身都轻松舒适到五以复加按现代YY小说的写法,此时此刻都应该打通什么什么脉,吸收多少多少天地灵气,然后功力大进了。可惜我却没这感觉,只是感觉到生命是如此美好,活着是多么闲适快乐——如果不是老有不识相的人,老打扰我的话!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四章 放手搏

    有一阵繁杂却轻微的脚步声,正向着我们住的地方走过来。凝神细听,“五个!”我自言自语,断定是周大彪小子吃了亏,找人来报复了。

    一跃跳下床,想去找公主来——她虽然有一身法术,奈何借用的却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的身体。这就好比一个技术超群的黑客,却用了一个配置极低的早期电脑286,只怕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想发挥出来也得费老劲了。所以周大彪打算来蛮的,她仍然是比较危险的。

    刚一打开门,却发现公主正负手站在门外,倒吓了我一跳。

    “原来你都知道了!”

    公主点点头,面容平静:“嗯!睡前我看东南方有云带遮你今日运星,推算丑时应有小难,因此过来看看。”

    我请公主稍侯,进屋把孙威拍起来,告诉他公主来了,把衣服穿整齐,别让公主看了不雅。

    孙威发牢骚,“那是我老婆,什么没看过我,有什么雅不雅的!”

    “你有本事当面对公主说这句话去!”

    孙威也就嘴硬,他哪敢惹公主啊。有几次忘了仍当那是洛蓝,注意不注意的碰碰它,公主马上大耳刮子抡过来。

    阿呸一直在孙威枕边睡着,现在也睁着一双紫铜色的眼睛看着,他把它抱起来装包——出京之前他特意买了一个大大的单肩斜背式运动背包,布置得挺舒服,平时就把阿呸揣在里面带着。

    由于怕打草惊蛇,我们一直没有开灯。刚把公主让进屋,就看到墙角探出一个脑袋。这人连头带脸被‘专用匪徒抢劫帽(套头帽)’罩着,一见到我在门口站着,立刻缩了回去。

    我走过去招呼:“别价,躲什么躲,又不是大姑娘,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墙角后面静了一静。几秒钟之后,站出来手执武器的五个人。

    当中一个哑着嗓子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你也别装腔作势的了,不就是周大彪嘛,脑袋包上马甲我也认识你。”

    周大彪把头上的布一揭,“认识就好,我也不用跟你废话了,兄弟们,上!”

    那几个小子奔我就扑上来了。

    我照着冲在最前之人裆里就是一脚。这一脚力道甚重,就算不帮他终生绝育,也教他后半生性生活不能自理。

    在那人惨叫声中,第二个拎砍刀的人已扑到,当头一刀向我剁下来。我脚底下麻利。‘嗖’的一声转到他身后,左手食指在他尾尻骨上捅了一下,这人吭都未吭,当时就麻倒在地,这后遗症算是落定了,将来碰着阴天下雨有的他受的。

    同时足尖在第三人的膝弯上题了一脚,这人腿一软,不由自主单膝跪倒在地。孙威惯会打死狗,拎着张小圆凳从屋里冲出来,一家伙砸得凳子粉身碎骨,那人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第四个人见势不妙,转身要逃,被我薅着脖子拖回来,在他颈后的动脉上一按,扔到地上时已是昏迷。

    心中感慨,人家修行,是越来越慈善,怎么我却是越来越狠毒呢。基本是一招废一个,没留什么余地,就算他们不是好人,也不能这么办哪!不会是我《天机不泄录》学偏了吧?

    只一个照面,对方五人撂倒了四个,周大彪有点傻眼,一步步向后退去。

    公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边,指甲在门侧涂着墙壁膏的墙面上,迅速画了个人形,然后拇指在人形的眉心处轻轻一按,周大彪“哎呀”一声,翻身栽倒,痛得抱着脑袋满地翻滚,不住哀嚎。

    这下子,周家人再也不能装死,周志汉当先跑了出来,抱着周大彪“儿呀儿呀”一阵乱叫,他们家人早已不认我这个‘俞叔’,女人扑上来对我连撕带挠带咬,周二彪打电话大声喊人支援,周三彪这白痴居然向乡派出所报了警。

    *!别当我不敢打女人!我对值得尊重的女士一向礼敬有加,但如果碰上泼妇,也只有两个字——‘教育’,当然,对付这等女人,言语教育通常是不起作用的,主要还是给泼妇点小苦头尝尝。没三下两下,周家女人就不敢再上来了,只是又哭又骂,缠着怕我逃走。

    其实我根本就没想逃。毕竟咱还在人家吃了喝了住了,事情闹成这样,绝非是我的本意。而且强龙不压地头蛇,但甩手一走了之,也不是我这种好事之徒的本性,不管怎么着,总得善后才行,这会儿,我打定注意和他们家耗到底。就这种霉的都快全体死翘的人家,我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这样横。

    有点奇怪的是,周家动静闹这么大,村里却一点反映都没有,根本没有人跑来看热闹,这很不正常。据我的经验,一般在农村,放个屁基本都会招来左邻右舍的探头探脑——我正怀疑大王村全体同仁一起嗑蒙汗药了,发现情况有了变化,一辆大卡车驶来,从上面跳下二三十条壮汉,闯进周家宅院,手执刀枪棍棒将我们围了个里外三层,有四人手里还牵着四条牛犊大小的藏獒。

    这四条畜生眼睛发绿,发出唁唁的咆哮,拼命向前挣,想要挣脱锁链,扑向我们。

    郁闷!对手如果是人,可以打服他。但如果是藏獒,丫的号称中国第一犬,勇猛凶狠,只怕不宰了它们摆脱不了。但——畜生何罪之有?

    我沉声喝道:“周志汉,你当真要跟我动手么?信不信我让你一家死无葬身之地?”此话纯属吹牛,要让人全家死无葬身之地的本事咱有,可是平白无故的不敢用——地主家也没余粮呀!我那点阴德实在损不起啊!

    周志汉总算还有点理智,急忙喝止两个儿子,“别动手!等张所长他们来了再说!”

    闻听此言,我也放下心来。

    估计这张所长可能是乡派出所的,自古就是官官相护,张所长在这一乡土地独霸一方管治安,肯定和周志汉关系不错,否则关键时候周家也不会向他求援,所以他当然不会向着我一外乡人。

    我之所以放心,是因为事件暂时不必进一步扩大,从而伤及更多的人,现在事情交官,则可以静观其变,想必这位张所长,不管怎么样,也不敢再替山西打死一个记者吧?

    “OK!大家慢慢等吧!”我也懒得理会。奇怪,这些打手是从哪找来的?看样子平时没少了横行霸道,来的倒快。

    周大彪还在地上翻滚嚎叫,周志汉大吼:“快去找大夫来!”

    “找大夫有个P用,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不是不知道!”真怀疑凭这智商当村支书,会把村子带到什么方向去。

    “你你们欺人太甚了!你们到村里来,我好吃好喝的招待,结果你给俺家来这一手,今天我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也不让你们活着离开大王村!”周志汗红着眼睛吼。

    我摇头叹息,“周支书,你一家已大难临头,我本有心指点,照我的话行善积德或可挽回一些,谁知你家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想要加害我等,唉!这真是天要灭人,人,怎么也不能逆天而为啊!”

    周志汉哑然,面上悔色一现即逝,此时双方对峙,已无法下台。

    正在僵持,夜色中驶来一辆切诺基,打着大灯冲到近前,两条灯柱直照到我的脸上,我被晃得眼晕,急忙用手遮光。

    指缝间看到切诺基里跳下五人,问都没问一声,五人举着一把枪冲上来:“歹徒在哪?放下凶器,举起手来,否则开枪了!”

    *!我们三人手里连根针都没有,还放下凶器,难道让我们剁手不成?

    虽然五个人只一人举着枪,但咱是良民,自小就认为警察是代表政府代表正义的,从来没想过和警察对着干,何况还是带枪的警察——万一要给爆头了,可没处说理去,此类事国内也有先例。再说了,就算运气好,能够沉冤得雪,咱也不能自己给自己用个法术,顶个开花的脑袋上法庭吧?

    所以我立刻举起手,同时示意孙威也快点举手,别给人制造机会,踹咱两脚打咱一顿,那可白吃亏。警察打咱白打,咱打警察可是袭警,这罪过大了。

    警察上来就给我和孙威上了铐子,我晃晃这对不锈钢镯,哗啦啦挺好玩,我还是第一次带呢,生活就得这样多姿多彩什么都试试才好!

    周大彪一见我们束手就擒,立刻来了精神,躺在地上打着滚的吼:“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好家伙!真够蛮横的!我还真没看错他!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寒“往死里打”,也太不拿人家当回事了吧?就算这些警察是他们家养的,好歹人家也穿那一身警服,怎么着也得顾忌点吧?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五章 真言咒

    我这里替警察同志不平,人家警察自己倒没当回事,几个人操着当地的土话,和周志汉打起招呼,内容无非是问问怎么情况,安慰他们一家,表示一定要严办我们几个云云。话里话外,没一句阻止打人的。

    果然那些打手就要上来打人,其中两个奔公主去了,公主脸上顿时如罩寒霜,粥手拇食二指相扣,三指并伸竖起来。这个手印是道家常用的,道家有趋三避五之说,即三为生气,三生万物,所以要‘趋三’。而五为死气,五行中五为土,地球是万物生于土,死了还要归于土,故要避开五这个数字。

    这个手印一结,以我对公主的了解,她应该是准备运用奇门遁甲术中的‘奇’术,来惩罚这些人了。

    这可不大妙,这姑奶奶过去纵横沙场,差不多也算杀人如麻,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这种作风带到现代,一旦她出手,非出人命不可——这样此事就再也不能善了,我跟孙威得进监狱去跳大神帮她找人了,这辈子能不能出来还两说。

    急忙大声说:“周志汉,看你儿子怎么了!”这话说的含糊,咱是知识分子,当然不能在警察面前撂狠话,再拿他们全家的命来威胁。心中默念咒语,稍加变化催动了先前公主布下对付周大彪的‘奇’术。

    按说擅自催动改变别人的术法,这对同道中人来说是比较忌讳的,有逞强斗技之嫌,但我和公主师出同门,而且她怎么也是我前辈,应该不会为此而恼怒。我抢在公主前面这样做,主要还是自己能够拿捏分寸,怕公主手重惹出事。

    随着我的话音,周大彪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一头撞向拿枪的警察。

    那警察措不及防,顿时被他撞翻在地,枪也扔出老远。

    周大彪两手握着警察的脖子往死里掐,警察手刨脚蹬直翻白眼。旁边四个警察见势不妙,扑上来抢救,一边两人拽着周大彪的胳膊拼命往外扳。

    周二彪周三彪也抢上前来。二彪抱着警察的腰,三彪抱着二彪的腰,用力往后拖。这模样有点象我小时候听的故事——小白兔拔萝卜。

    大家齐心合力,总算把那个警察抢救出来。他缓了半天,气急败坏的骂道:“周大彪,反了你了!把他给我铐起来!”

    周大彪在众人的钳制之下,可着劲的撂蹶子,疯狂挣扎,挣扎不脱,破口大骂:“张正杰,你这王八蛋,少他妈的在老子跟前装B。你算什么玩意,平常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连他妈的玩女人都是老子给你包的,狗屁的派出所所长,你就是周爷养的一条狗,不,老子养的狗都比你强,狗还会跟爷摇尾巴”

    那警察张正杰气得直哆嗦,指着他一个劲的“你你你”,就是说不出来咋地。

    周志汉火了,上来就给周大彪一个嘴巴。“畜生!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周大彪转过来骂他爹:“周志汉你个老东西,别当爷不敢骂你。你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白吃白拿、贪污受贿,上星期你跟胡老三的老婆搞破鞋,被胡老三堵屋里出不来,还不是爷给你摆平的!还有老白家的大闺女、二叔的儿媳妇,村头的张寡妇哪个没被你祸害过!操,你也有脸在这儿说老子”

    他这里骂人,那边‘咕咚’一声,周志汉老伴厥过去了。然后又是一阵大乱,几条大藏獒一阵狂吼,那叫一热闹。

    这周大彪,现在是‘腰里揶对牌,得谁冲谁来’,谁招他骂谁,东家长西家短,专门揭人隐私,尖酸刻薄,阴损毒狠,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很多人被骂得脸红脖子粗,暴跳如雷,摩拳擦掌的恨不能扑上来揍他。

    眼看着他越骂越厉害,脸上的表情越是惊恐,我在旁边看着这叫一个开心。幸灾乐祸啊,呵呵。他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不由自己做主,而是完全被法术左右着。

    刚才,我只是把公主的奇门遁甲巧妙的改变了一下,运用真言枉语术,强迫周大彪把平时在心里想的话、甚至连都没想过的话,全部来个竹筒倒豆子。

    骂到最后,周大彪都已声嘶力竭,但仍然骂不绝口。周志汉实在没招了,喝令众人按住了,亲自找了条手巾,上去把周大彪的嘴堵住了,还差点被周大彪把手指头咬下去。

    嘴被封,周大彪双眼向上一插,昏死过去。

    这番折腾,大家都被骂个狗血淋头。总算安静下来,众人互相看看,想想自己刚才被揭发的底儿掉,神情都颇为尴尬。

    张正杰气得都要疯了,这会儿正满地找枪。可是刚才被掐住的时候,枪明明落在脚下,这一阵大乱,根本不知道哪去了。

    找了半天没有,他额头上现出白毛汗。警察的配枪要是没了,那可不是小事。他大声吼着让人找枪。

    警察和周家人打着大灯,找来手电,把院子里里外外、墙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枪的踪迹。

    地面上没有,那可能就是被人偷藏了起来。张正杰揪着周志汉的领子,硬说是他家的人拿起来了,让他交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不然把他们集体抓进去,一个一个审。

    周志汉无奈,于是一声令下,让包括自己家人和全体打手在内的人,大家互搜,又闹了半天,仍然是一无所获,连根枪毛也没见到,周志汉和张正杰都傻眼了。

    大家楞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指着我们,大叫:“就他们没搜了!”

    张正杰目光调了过来,眼睛里充满希望:“搜!”

    *!我们一直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怎么可能拿到枪!警察当到这份上,真他妈的一废物糊涂蛋。

    眼看真的有人过来要搜我们,我急忙开口:“喂!你就是本地派出所的所长吧?”

    张正杰横着眼睛问:“怎么着?”

    “呵呵,不怎么!”我说:“只是想问一下,令郎是不是总在夜里惊啼抽搐,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说是有东西捉他?”

    孙威在旁边好心的解释一下:“令郎就是你儿子。”

    张正杰一怔,“怎么着?”

    “令堂是不是心口绞痛,白天萎靡不振、胡里胡涂,晚上精神头头、四处转悠?”

    孙威有解释:“令堂就是你老妈!”

    “令尊是不是总摔跤,就算在椅子上坐着,好端端的也会掉下来摔那么一下子,而且只要摔跤,就必骨折?”

    “令尊就是你爹!”孙威说。

    张正杰脸上神色变了变:“你们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你难道以为我们有闲心白天黑夜的监视你家?”

    我上下打量他,张正杰胖乎乎的圆脸,带着点小来小去的富相。可惜,双目精明外露,将面上这一点富气冲得四散,太阳发青,眉心发赤,正是心火旺烧,这种人是只有小富小贵的命,如果庸庸碌碌的活着,则一辈子平安适意,如果野心太大,超出命中所带,反而会因承受不住而为自己和家人带来灾祸。或者折福折寿,或者干脆‘有命赚,没命花’。

    张正杰面带狐疑的看看我,然后转头去问周志汉:“老周,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周志汉张了张嘴:“他们是”他说不下去了。拉着张正杰到一边去窃窃私语。

    我在心里猜度他会怎么样来形容我们——我们是什么人呢?北京来的记者?北京来的大师?北京来的骗子?

    趁这会闲着,孙威看看手上的铐子:“老俞,我看你得在硬气功方面下下功夫了。喀嚓一声,崩断了这玩意,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看比说什么都管用。”

    “要弄开它还不容易?甭说高手,刚我就至少知道五六种方式能做到。”我说,“有一种功夫特别的神,拿眼睛就能把它瞪下来!”

    “你说的是特异功能吧?用意念扭曲钢条什么的。”

    “呃——你那是外国叫法,咱中国民间叫”我的话没说完,张正杰走了过来,拿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我,“您甭盯着我看!瞅我瞅不出枪来!那玩意不在我这里。”

    “我的枪——在哪儿?”张正杰问。

    “枪丢了,你只怕不仅仅是免职吧?”我有意无意的晃着腕上的铐子。

    “你知道我的枪在哪?”张正杰脸上带了一丝凶狠,“我不怕你不说!”

    “呵呵,那你倒试试看!你这把枪,嘿嘿,不是我说,这本身就是一只惹祸的枪!”

    “什么意思?”

    “你那把枪,沾过血!而且是无辜人的血吧?”

    张正杰脸上霍然变色。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六章 望气术

    我此言不是瞎说的,我确实在他那把枪上,看到有明显的煞气。枪本来是凶器,因此自身带有煞,但见过血的枪和没见过血的‘气’有很大不同,而且正义之枪的气和纯凶器的‘气’在细微处也不一样,这里面的学问大了。

    其实不惟是枪,在中国的玄学中,人间万物,都有各自特殊的‘气’,但却分生气和死气。这并非是某种神秘虚无的东西,在中国玄术领域,自古就有‘望气术’,术士以气推演于社会人间,有气运、气数之说。更简单点的解释一下,气就是命运。

    仅以风水术做一个说明。

    丧葬看阴宅风水,就是选择有生气之地,以人死后可以感应至地气。郭璞在《葬经》曾对此做详细解释:‘葬者,乘生气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平地中而为生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盖生者,气之凝聚,结者成骨,死而独留。故葬者,反气内骨,以萌所生之道也。’以此来说明:气‘感而应鬼,福及人’如果相阳宅,在生气和死气上则有另一番讲究。这在《黄帝宅经》中说的比较详细:每年有十二月,每月有生气死气之位。正月生气在子癸,死气在午丁;二月生气在丑艮,死气在末坤;三月生气在寅甲,死气在申庚十二月生气在亥壬,死气在巳丙等等。随着时间不同,则生气和死气的方位不同,玄门高手在运用时的方式当然也不拘一格的。

    与郭璞齐名的江西派风水大师杨筠松看山川形式也最重‘畜气藏风得水’,判断阴阳宅‘畜气’吉凶。最简单的方法是利用晨昏日出日落之时,观察宅顶上岚态状况。这就是望气之术。

    善于‘望气’之人,必用气功做基础,练功时瞄准目标的远处,半阖双目入静,似看而非看,目注而达心,久而久之,自然可以看到一中冉冉升腾,薄轻飘渺的岚雾,这就是大自然的环境之气和阴阳宅内气相沟通的气,也称之为晕。初修习‘望气术’,最好选择水泽之地,因这种地方水汽充足,岚气变化比较明显易望。

    春天是修炼望气功法的最佳时期,因春天三阳开泰,阳气上升,晚上子时,明月当空之际,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大地升腾之气。缠绵于绿水青山的山巅峰腹之间的气,必是生气旺气,此种地方一般可以立穴建造,而寸草不毛之地的大气升腾,则为凶气死气,此种地方当然诸事不宜——除非存心谋害他人全家,或者养个僵尸什么的玩。

    气的吉凶,一般可以从颜色上分辨。各个方位气的颜色是:东方属木,气为青色;南方属火,气为红色;西方属金,气为白色;北方属水,气为黑色;中央属土,气为黄色。

    一般情况下,金黄色为大吉之气,主富贵发达之宅;紫为吉气,主宅中人功名及第,春风得意,如若为官,则官运亨通,加官进爵,子嗣飞黄腾达,万事皆春;淡红色,平安健康之宅,久居家人发达;而赤红色为阳极太盛,主火灾预发的凶兆或有宅内有肺癌等不治之人;黑色中略带灰色,是阴气盛极、丁财两败之宅,主疾病缠绕,久治不愈,多在阴人应验;白色如薄雾,为阴煞缠绕,主此宅横祸官非或书丧事凶死之兆;紫红者,为吉气,经宅主人或子孙必有加官进爵之庆;而紫黑色者为恶煞突袭,主此宅主人牢狱官非,破财死伤之为近在咫尺。

    望气术不单单指‘望’,有经验的人还常常配合以‘闻’。阴阳宅不论新老年代,由于其山峦、砂水其内、外部结构和主人的阴阳五行命造等多种原因,自然而然形成了独有的场气,除了用肉眼可视之外,也可以闻到这种场气的各种不同气味。

    静坐所要看的阳宅主厅或者阴宅之前,双眼微闭,嘴巴紧闭,呼吸放慢,鼻吸鼻呼,排除各种人为的气味干扰,几分钟即可以闻到属于宅子的气味。凡属清香扑鼻,使人心旷神怡,有令人精神大振之感,或眼前呈金黄色、紫红色者,为大吉之宅,必主富贵发达、兴旺久远;凡气味清新而香淡,眼前涌现淡黄色者,为吉宅,必主平安久居,丁财兴旺;若气味带咸、涩、酸,使人有坐立不安者,必主此宅有人长病久卧,丁损财破,久居不迁,人丁冷退败绝;凡气味带腐臭难闻,如闻死鸡烂蛇之恶味,令人有呕吐之感,眼前又出现一片黑色者,必主其宅有绝症不治之人,或死伤牢狱之灾近在咫尺。

    望气和闻气并用,就可以很准确的判断某家的凶方凶物应在谁的身上了。比如一位朋友喜迁新居,他的这间屋子的气是黑灰色,虽是新居,可却总有一股酸涩味道,由此可判断这宅子阴气盛、丁财败,久居必有疾病降临宅内人身上,而且多应在女人身上。但是这家里一共有母亲、妻子和女儿三个女人,究竟是应在谁的身上呢?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他家的灶位安置在正东,正对主卧的门,破坏了宅内气运流动,主卧是朋友夫妻所居,而且平时应灶主厨之人是朋友的妻子,由此可以判断这家的凶气必应在她身上。旁敲侧击的问过,朋友之妻果然是自从搬进新居就大病小病不断。这种宅子的破法是将灶位移开,在主卧室与厨房之间布置水族箱,水火相济从而可以慢慢扭转宅中败气。

    其实望气不仅仅应用于风水术中,它也应用在相人术、相物术等方面。玄门认为气是形相的根本,决定性情和福寿。人的气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禀承田地阴阳五得之气,与生俱来;二是后天的调摄修养;三是外界环境的熏陶。气表现在精神状态、骨骼结构、声音素质、面布色泽中,有清浊、强弱、顺逆、厚薄、沉浮、缓急、舒结、静躁之别。有经验的相师,一眼就可以根据人的气,判断出其人最近的吉凶祸福。

    (老北很喜欢玄门中的望气术,因此多说了几句。这其实是一种很简单的术法,应用广泛,修炼较易,‘望闻切问’再结合一定的经验,基本十拿九稳。曾与两次见不同的邻居满面黑气,看上去甚是骇人,当时认为此人不久必死,未几天,果然如是。还有一次朋友买了新车,邀我去看,我觉得那车带凶气,以朋友的福格根本镇不住,建议不要买,朋友不听非买。半年之内发生四起大小车祸,最重的一次差点丢命,这才信了,将车便宜处理。买他车的那位也是朋友,退伍军人出身,身材健壮,面若银盘,大眼高鼻,性格沉稳,福泽甚厚,他买了这车至今已快三年,连刮蹭之类的小事都没碰到过。)

    好,说了一番望气术,现在闲话少叙,咱们书归正传。

    张正杰的枪上,带着一股血色,红中带青,那是冤气,但是颜色淡薄,又非人命,因此我判断他这把枪,必定是打伤过无辜的人。

    张正杰踏前一步:“我的枪到底在哪里?”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张正杰说:“光凭那三两句话,我可信不着,你得露两手出来。”

    我笑了笑:“好!想不到你疑心病还挺重!”一本正经的在院子里踱了几步,一会抬头仰观星相,一会用脚尖在地上画东画西,一会嘴里念念有词,架子做族,突然一个大转身,指着四条藏獒中的一条,大声喝道:“就是你,缴枪不杀!”

    那只藏獒对我一阵狂吼,甚是不福,腾身跃起向我扑来。幸亏被索子牵着,才没有扑上来。

    这一扑,在它的肚皮下长毛下面,赫然露出一柄手枪。

    众人惊倒!‘唰唰唰’全体用惊佩的目光向我望来。张正杰让人赶开藏獒,捡回手枪,态度立刻变得十分的客气。

    我故意仰头望天,做出神秘莫测的高人模样。

    哈哈!其实刚才我所有的举动都是作唬人,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枪,其根本原因在于,在适才的混乱之时我看到那只枪被踢来踢去,最后竟然被踢到藏獒的肚子下面,被它乱蓬蓬的长毛一挡,遮了个严严实实。大家找枪时,却谁也没有想到牵开狗往它们的屁股下面看看,更没有人想到利用狗灵敏的嗅觉。

    不过,刚才找枪虽然是作弊的,但利用起局刻算来寻找失物,却正是奇门遁甲术的组成部分。只是我既然亲眼见到枪的去处,当然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的算上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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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5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七章 无品官

    拿枪在手,张正杰的神情镇定下来,看着我们的眼神虽然仍是半信半疑,但态度却恭敬了许多,踌躇了一下:“小张,小王,带请这几位上车,回所里再说。”

    两个警察答应一声,刚要上来推我,张正杰突然又叫住他们:“慢着!先把他们的铐子打开。”

    两个警察对望一眼,上来把我和孙威的手铐解了下来。我恋恋不舍的看看,这对大铁镯子还有点没带够——对我这样的‘老实人’来说,这种经历可不常有。

    “小张,你们四个开咱们车回去。你——”张正杰对我说:“开你的车,跟着警车走!”

    “OK!”我耸耸肩,反正也不能在周志汉家待了,换个地方也无所谓。跟孙威两个把东西收拾一下,先请公主上车,然后等张正杰。

    “老俞,你今天怎么这样老实?”孙威抱着阿呸钻进车里,纳闷的问。

    我悠然的回答:“我不是个冲动的人!”

    我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的的确确不是个爱冲动的人,比如刚才被人上了铐子,如果我性格稍微冲动一点,只怕当场就得翻脸和警察动手,虽然我有把握对付他们,如果处理的干净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总是要费一番手脚,爽是爽了,却未必是解决事情之道。如今又不吃亏,小忍一下,事情反而比较简单。

    孙威翻着眼睛看我:“你确实不是个冲动人,但是,你冲动起来不是人!”

    那边张正杰又跟周志汉交代了几句,便走了过来,一猫腰钻进车里,和孙威并排坐在后座。

    我开着车跟在警车的后面,看看驶出了大王村,张正杰突然开口了:“你会相术?”

    我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回答:“知道一点儿!”

    “你看我这把枪”张正杰故意不把话接下去,试探着问。

    “你这把枪——”我在心里默默的推算了一下,“出事应该是在去年腊月。以目前我们所在位置来推算,地点是偏东北方,枪上的血气薄淡,聚而不散,伤的应该是个阳气比较弱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这个人虽然没死,但却伤势颇重,而且此事没有得到很好的安抚处理。因此枪上冤气凝结,时时有凶气透出。”

    张正杰沉默不语。

    “张所长,老俞说的对不对?”孙威问。

    好半天,张正杰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知道你们是今天才从外地过来,我会以为你们是故意摸了我的底,然后”

    他说:“你说的没错,这把枪,在去年腊月二十二,伤过一个人。那天上面来了几个朋友,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其中一个提议上山打猎,于是大家就去了。当时快过年了,我一心想打几个野味,于是三走两走转到林子里,发现一丛乱草后有东西在动,以为是獾子之类的,就掏出手枪给了一枪,谁知,过去一看,乱草里倒下的却是一个孩子。当时我的腿都软了,怕自己被折进去,没有采取任何抢救措施,而是鬼使神差一样收拾了现场,然后逃跑了。后来听说,那个孩子是黄杨坡钱老二家的孙子,这一枪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因为抢救不及时,这孩子失血过多,导致闹受损,现在一直痴痴呆呆的瘫在床上。”

    张正杰顿了一顿,声音有些嘶哑:“这件事情从发生到我逃离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你刚才的那几句话,真的是你算出来的?”

    我不答反问:“谁手你这件事没有人看到?”

    张正杰一惊,失声道:“难道当时现场还有别的人?”

    我森然一笑:“有没有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人的所作所为,都有天看到!举头三尺有神灵,嘿嘿,别以为做了亏心事可以逃,迟早都有报应找上门来。”

    张正杰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才说:“不错,发生这件事之后,我有说不出的懊悔,可是又不敢承认,从那天起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孙威冷冷的说:“你才没睡过安稳觉?就不知道那个孩子全家,除了没睡过安稳觉,还会怎么样。”

    “我看你也没有什么悔过之心嘛,周志汉老家伙一通电话,你不就马上带人赶来助纣为虐了嘛!”我在一边冷嘲热讽。

    张正杰勉强说:“周志汉是大王村的村支书,他家的报警我怎么能不受理?”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了,估计他要和我们单独在一起,肯定是有事相求,这就好办了。我口气淡然的问:“你的意思是求我们帮你攘解禳解?”

    “是!”张正杰的口气变得恭敬起来:“自从那件事后,我的运气开始不好,而且就象您说的,我儿子、父母都变得古里古怪,我本来一直怀疑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周围十里八乡的仙家也请过,就是不解决问题。”

    我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心疼自己的父母妻儿,怎么就不想想别人呢?实话跟你说吧,那个孩子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把你所为之恶全勾出来,然后老天一件一件的让你受报。你自己承受不算,还要祸及亲人。”

    张正杰大惊失色:“我的家人会有生命危险?”

    “你觉得死是最大的报应吗?”我反问他。心中想起林茉和血婴树魅对付那个房地产商的手段——有时候,死亡也许是最仁慈的事情。

    沉思片刻,张正杰必恭必敬的说:“请先生指点!”

    我沉吟不语。

    张正杰虽然是个无品官,但从他来时的行为和周大彪的诉骂中可以看出。这小子平时挺不是个东西,没少了仗着这身虎皮祸害乡里。可是通过这一番说话,我觉得他做了亏心事,至少还知道良心不安,并且畏惧天威,也不是不可救药。

    自作孽,不可活。我当然可以不管他的死活,让他为自己做的坏事买单——以张正杰的所作所为。轻则福偿,重则命抵。

    不过,这却不是我的最终目的,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张正杰倒下,他的位置却不会空着,谁知道下一任的派出所长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以我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真正的好官比大熊猫还少。所以,与其让他倒下,不如把他留下,威慑他多为乡梓考虑,办事秉持公心,也算是为一方百姓做点好事吧。

    或者有人说,一个乡派出所的小芝麻,能有什么大能耐,你还指望他造福于民啊?

    其实,当你真正与低层的人们接触之后,你会发现,虽然高官腐败造成的损失巨大,但带给百姓最直接的痛苦的,却正是这些没有品却有点小权的芝麻官。

    满街追缴无证摊贩的,是基层的城管队员;街头罚款扣驾照的,是普通交警;给办事人白眼冷脸的,是前台的办事者;到小商小户那里吃拿卡要的,是一般的办税人员;走手术收红包、开高价住院单的,是医院的医护人员而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签署文件的决策者,不管是局长、院长还是市长省长什么长,也不管他养多少情妇、卖多少官位、贪多少钱财却离百姓很远。百姓恨则恨矣,终是很少有切肤之疼。

    所以,有的时候教育好一个底层的‘服务’者,可以让很多的百姓舒心畅意思,事虽小,但善莫大焉。

    考虑清楚了,我慢慢的开了口:“这次我们可以帮你,但是,善恶存乎于心,你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自己招来的,就算这场灾我暂时帮你挡了,以你的所作所为,若不悔过从善,此后必有更大的灾劫,那时,报应更烈,而且只怕谁也无法可解了。”

    张正杰脸上青白变幻,终于点点头:“愿听先生教诲。”

    “好,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然后我详细为你推算一下。妈的,好端端的一夜,让周大彪子给搅和了,连觉都没睡。”我开着车跟着警车边跑边说。大师的脸皮往下一揭,又露出本来面目。

    张正杰连声称是:“好的好的!我家虽然在县城,但老家就在乡里,三位不嫌弃,可以去我老家住!”、“行!”我回答。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们已经驶进一个很大的村镇,是乡政府所在地。农村人起的早,街上已有人出动了。

    张正杰拿出手机对前面的警车做了安排,然后指示我们的车拐进一条街,在一个很大的院子前停下来,这就是张正杰的家了。

    院内是坐北朝南的五间大瓦房,大门开在东偏南方位。进门坐手是个猪圈,但是目前却没有养猪,挨着猪圈的有个鸡栅,里面也没东西,正中的大片空地象是花坛或者菜园子一类的,整理得很清爽,中间有个三平方米左右的水泥池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院子右角也就是东南方种着两棵树,冬天没有叶子,我也认不出是什么树,问了文,张正杰说是枣树和杏树。

    房前左侧摆着口大缸,里面也没水。门框上挂着两串红辣椒和几瓣蒜,还有一些玉米棒子,房右东北侧是一条窄道,闻着味道估计里面就是厕所了。

    在晨色朦胧中,静静的看这座房子的布置,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本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虽然在风水中说不上有多讲究,但也算平和中正,无大富大贵,但主殷实厚道,可惜此房之气白色如薄雾,中间杂以如丝如缕的灰线,看来这宅子气数极差,不日必将横祸加身,官败凶死。

    房子的气运,是受主人影响的,看来这张正杰,身上的麻烦还不小呢。幸亏他身为警察,身上正气不多,煞气却不小,暂时能抗得住,只不过,这点灾星,既然一时半会儿落不到他的头上,很可能会落在他最亲的人头上。

    闲谈几句,知道张正杰的父母妻子现在都在县城的家里过冬,要到天暖了才回来。这房子目前除了张杰,就没有其他的人。然后不再多说,在张正杰的安排下,我和孙威、公主三人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快正午了。

    张正杰正在恭候着我们,见我们醒来,立刻打电话到乡饭店要他们把订的酒菜送来,整鸡整鸭的,全是‘硬’菜,不过我们旅途劳顿,菜油性太大,吃的不太爽。

    公主更是吃不多,只随便对付了几口,孙威心疼洛蓝的身体,一个劲的劝菜,又差点把公主惹恼了揍他。

    我没工夫劝架,这会儿正忙着跟张正杰白唬呢。

    “张所长,不知道你今年贵庚啊?”

    “我今年三十七,属狗。生日是一九七零年农历七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多一些。”张正杰挺有经验,回答很全面。

    “嗯!”我点点头,手指在桌上划拉着,大致推算了一下,问:“你的流年之中,水火难济,有民不服管,下级不服上级之象,是不是你手下有什么情况?”

    张正杰神色不安起来,“我们所有个副所长,一直有点想法。他有点背景,老子是我们县人大的一个副主席。”

    “哦!是这样!”我再说:“不过,你的麻烦不在他这里。他的问题,有天干坐贵,可以化解。你的五黄大煞在东南位,力士亦在东南位,立力士见五黄大煞主大凶。”

    张正杰面上一片茫然,显然我的‘专业术语’他没听懂,不过‘大凶’两字估计不会不懂,立刻有点坐立不安。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八章 消劫数

    碰上‘文盲’神仙也没办法,我后面的话只好翻译成现代白话文:“你们家的院门在偏东南方位,来的时候,我发现院外正对大门十几米处有一口水井,向口动气方,见水即有损人命之忧,犯此凶者多为堕落、土埋所伤,或者是自然灾害,或者因建筑物崩塌。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那口井和你们家的宅子都不是近年之物,既然有这样的大煞挡门,你家的背字应该走到极点才对,怎么我看你和这房子的气运,只是近三年才开始转坏呢?”

    “这个”张正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说了实话。

    原来他们家大门对面,从前是另一个贫困户的草坯房,张正杰一直嫌人家的房子挡住他老宅的光线和视野,前年的时候利用职务之便,与村干部合谋,想法子逼着人家搬到村东头住。然后把人家的旧房子扒了,自己家的门前倒是开阔了,可是人家院子里那口井却搬不走,于是因风动水,在张家门口形成五黄煞位。

    好在张家人早就搬到城里,这房子没怎么住人,不然只怕早有伤亡。不过虽然如此,祖屋是一家之根本,这房子仍然在影响张正杰一家的气运。因此从前年开始,他的两个弟弟一个路过工地,被盖楼掉下来的水泥打到头,昏迷抢救了两个来月才醒。另一个弟弟却是喝酒喝多了,回家不小心掉到路边的沟里,把腿摔折,到现在还跛着。

    这还算是他们现在住的离老宅子比较远,才没要人的命。

    孙威一边挑桌上的食物喂阿呸,一边窃笑:“说来说去,原来都是自己找的啊!”

    张正杰跳了起来:“我马上叫人把井填了!”

    “填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笑了笑,看在他对我们还算恭谨的份上,且教他一个乖:“这个煞局破解起来并不难,堵水不如动风。你把你屋子里正对大门的这个风扇搬开,记住。这个正对大门的方位,不能摆放任何空调、电视、洗衣机、收音机等等与电有关的事物,也不能摆放会动的物品,甚至钟表,而且最好换上摆上红色的家具,冲克镇攘。”

    “先生请等等,我去找纸笔记下来。”

    等张正杰急忙找了纸笔回来,我接着说:“因为水生风动。你这套宅子,有黑煞病符星到中宫。黑煞病符星又称疾病星,中宫就是整套房宅的中心点,从你家的格局看,就是院中那个水泥池子。疾病入中宫,不死也是凶。好在宅子的东北艮位建了个厕所,病死气被五谷轮回的脏气一冲,开成二七合九的格局,算是凶中有吉,你找六枚康熙旧铜钱——要真正的康熙通宝啊,假的可不顶事——用黄纸包好,埋入中宫之内,催动运星八白,记得切莫用红线缠系悬挂”

    忽又想起一事:“对了,是不是有人教你用五帝钱镇克来着?”

    张正杰想了一下:“前年我父亲身体有病,一个仙家送了我一套五帝钱,让我用红纸包了压在门口的枣树下,说是能逢凶化吉。”

    “难怪了!这些庸师害人不浅!”我叹气说。

    五帝钱,近代一般是指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铜钱,可挡煞、避邪。在民间传说的用法中,把五帝钱用红纸包好,放在门槛内,可挡尖角冲射、飞刃煞、枪煞、反弓煞、开口煞;或用红绳穿起挂在颈上,放在身上可以避邪,不被邪灵骚扰,还可增加自己的运气。

    但是,五帝钱的这种用法在我天机门里却颇不认同。在《天机不泄录》里,有我大爷爷的师傅施轩宇的亲笔记录,五帝之五属土数,沾着凶气,很多庸师不懂数理五行,滥用五帝钱,却助旺五黄煞,虽为无意,但也有害人之过。

    “一会儿你记着去把五帝钱请出来。等开春的时候,把西边那个猪圈鸡栅的位置清理干净,盖个偏厦,记着窗子一定要开在东南位,但此窗却不可开关,是可死窗,这样可纳财不流。这个地方是你这套宅子最吉的方位,用来养猪鸡牲畜太可惜——嘿嘿,你们家早些年养的猪一定是全村最肥最壮的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有点口干舌躁,于是抓紧时间喝了口啤酒然后吃菜。

    张正杰一边狂点头,一边运笔如飞的记录着,写完,抬起头来,期待的看着我,等了半天,见我没表示,忍不住问:“没了?”

    “没了!”我说。“刚才那些事情你办好了,就够你一家老小顺风顺水了。当然,这是我帮你改变家运,效果能维持多久,要看你是不是自己积德行善了。”

    “这些我一定记得照您的吩咐做。这样,您先前说我儿子夜里惊啼抽搐,父母举动怪异、病伤缠身什么的,也就都可以好转了吧?”

    我摇摇头:“这跟那没关系。”

    “啊?”张正杰张大嘴巴。

    “啊什么啊!这是两码事,你父母儿子,还是跟你这只枪有关系。”

    一听提到枪,张正杰的嘴巴合上了。

    持枪打猎,误中路人,这孽是自己造的,总得还了才行。不然,即使我改变了他的家运,报应仍然不会消失,只是不再落在无辜的家人身上而已,张正杰本人想要顺顺当当的活着,却是难上加难。

    不过,是不是有命数消除这个劫难,却要看张正杰本人的,心动天才动,如果是我要他如何如何人,那是我强行改变他的命数,虽非大事,但也是逆天之行——天并非不可逆,但是逆天也有代价,轻则影响自己的气运,重则有生命之忧并祸延亲人,我可不愿意为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

    张正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我这人吧,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可除了平时吃点喝点拿点,也没做什么特别大的坏事,可是自从误伤了那孩子之后,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钱老二和我妈娘家还沾点亲戚,那孩子论辈份能管我叫爷爷,你说我伤了人却跑了,我算什么东西?上次去黄杨坡钱家看到那孩子瘫在炕上流口水的傻样,回来我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

    他在那耳忏悔,我心里却挺不是滋味,‘吃、喝、拿’三字,真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从一个无品的乡下派出所所长、村长,到极品的高官,都是张着嘴伸着手的,这简直已是中国特色。

    张正杰絮絮叨叨半天,终于说到正题,问我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事帮他安置安置。

    “你打算怎么样处理这件事?”我问他。

    “我可以想办法给他们一些钱。不过,却不能给他们知道孩子是我伤的,不如我的前途就毁了!”张正杰倒也坦白。“这件事现在是陈案,被我压着,如果揭出来,警察持枪伤人,又利用职权压案不办,不用想也知道我是什么罪。”

    我忍不住刺了他一句:“那是那是,你的前途比那个孩子的多半生都重要!”

    张正杰惭愧的低头不语。

    我冷眼看着他,这家伙想要安置自己良心比安置那孩子更迫切。不过,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一个,凡事先为自己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反正办事只看行为结果,我倒也不必管他是如何想法——罢了罢了,他的心性,由天去考核吧。

    “那孩子伤在哪儿?是在哪儿看的病?医生是怎么诊断的?”

    “伤在左肋,子弹打穿了,是县医院看的病,医生说没伤到内脏,只是发现的太晚,错过抢救时间,孩子失血过多,导致脑损伤,从此又瘫又傻。”

    “一会儿你带我去打伤那个孩子的地方看看。”医生说是脑损伤导致孩子瘫傻,我却认为是张正杰那一枪,把孩子的魂魄打掉了,只要使他的魂魄回归身体,然后再以药物和饮食调理,孩子的少年体应该可以慢慢的恢复。呵呵,科学与迷信对决,有什么真是一件无奈的事。

    “是是是!”张正杰没口子答应。

    办这件事,张正杰可不敢惊动太多人,于是我仍然开着自己的车,在他的指点下,向西驶去。

    车子很快进了山区,山路不太好走,总算地方不太远,先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把车停了,然后大家徒步上山。

    我的本意是自己和张正杰来就行了,可是留公主和孙威在张家实在不放心——主要是怕公主出事,因为她老人家身份实在特殊,做事每每出人意料,是个惹祸的苗子,虽然目前还没出什么事,但只有把她房子眼皮子底下,牢牢的看着,我才能安心。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十九章 暗香送

    张正杰误伤孩子的地方是一个山坡,这个地方林密草长,虽然是冬天,枯黄的草叶仍然有半人多高。

    “就是那里!”张正杰指着其中的一块地方苦笑。

    “嗯!”我相望一下山势,此处并非什么深山老林,距离最近的村庄不超过十华里,因此山气虽然寂静,但却并不阴郁。

    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多钟,按时辰计算,正是午时。

    我走到那块地的中间,在带上山的物品中,找出一个酒杯大小的铜香炉(这东西别看小,花了我不少的银子,据说是正宗的宣德炉!),燃着五柱普通的草香,然后小心的在一旁看护——天干物躁、草深林密,只要一点火星就可能引起山林大火——同时心默默的计算时间。

    青烟袅袅中,五枝长度同样一尺二寸的草香,燃烧的速度并不相同,一刻钟的工夫,燃出三长两短的香型:从左至右,第一、三、五枝香,大约剩余九寸,第二、四枝香,却仅余三寸不到。

    我不禁大吃一惊,三长两短为凶,而这香长短之间如此悬殊,实是大凶之信。

    以燃香预测吉凶祸福,在中国玄术中并非罕见。我国民间自来便有秘门香谱流传。应用时,于佛堂观宇之中,对佛像虔诚祷告,或消灾求安、或卜问吉凶,然后取长寿香三柱,燃着后平排直立于香炉之中,祭祀完毕看三柱香所余长短及排列,然后对照香谱检视,奇验灵应如神。

    比如,三柱香烧得同样长短,为‘平安香’,主家宅平安无事;中间长,两边‘稍’短,为‘小天真’。意神仙降临,吉祥如意。而中间长,两边‘很’短,则为‘大天真’,那是佛祖光临之兆,你得赶紧的沐浴焚香,准备迎接了;再比如,从左往右,一二两枝香平齐,而第三枝略短,这叫‘孝服香’。据说主七日内家中必有孝服穿。而若第三枝燃的仅剩前两枝一半的长度,则为‘催命香’。主月内有命终之人,或者年内有人口意外损失;依据三枝香的长短组合,还有‘赠财香’,香型排列:短、长、稍短,为十日内有进财之兆。

    ‘增寿香’,香型排列:一香二香平,第三枝香略长于前两枝。

    (为叙述方便,以下香的排列从左到右,为一香、二香、三香)

    ‘福禄香’,香型排列:一香短,二香稍长,三香稍短于一香。

    ‘小莲花香’,一三香平,二香稍短,主三日内有贵人来,而且吉事相望。

    ‘大莲花香’,一三香平,二香短,主七日内来喜财。

    ‘献瑞香’,一三香平,二香长度仅一半,三日内有吉祥之兆。

    ‘口舌香’,一三香平,二香极短,七日之内有凶人来争施肥此外还有‘长生香’、‘消灾香’、‘疾病香’、‘恶事香’、‘盗贼香’、‘极乐香’、‘功德香’、‘天地香’、‘成林香’、‘催贡香’、‘增福香’、‘催丹香’等,俱因香长短组合各有其不同的预兆。

    民间普通是以三柱香测祸福,而我在《天机不泄录》里学来的是用五柱香,此外还有用七柱香、九柱香的,这样燃烧的长短组合更多,测事也更具体细微,大到窃位失国,小到丢鸡丢鸭找不到另一只袜子等等,都有预测。

    不过我没记的那么多——老实说,我也记不过来。数学好的可以计算一下,七枝九枝香的会有多少种组合,何况还因长短比例不同,便有不同的含义呢。比如上面的‘大莲花’、‘小莲花’、‘献瑞’和‘口舌’四种香,仅仅是第二枝香的长度差别,预测之事便有天壤之别。

    反正平时也不常用,测五枝香也够打发了。

    现在,这五枝香,三长两短,而且长的极长,短的极短,彼此相差悬殊,这以为着,血凶入宅门,家财败尽,人员死绝。

    *!张正杰撒谎!丫的肯定是把那孩子打死了,否则不会招来这么凶的香信——不过,他枪上的‘气’又明明没有那么恶这时,五枝香还在燃烧着,两短香已燃到尽头,火头闪了几闪,灭了。另三枝香本来香头齐平,随着两短香的熄灭,也发生了变化,左边的两枝维持不变,几乎是一两分钟之内,第三枝香迅速的燃烧下去,转眼变成‘催命香’,再过一两分钟,第三枝香也烧尽了,另两枝香的火头一暗,瞬间熄灭,本来余下大约五寸左右的一截,齐齐的倒了下去。

    香头的方向,正对着偏西南方向。

    我脸上变色,跟公主对望了一眼,她神色凝重,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转过头问张正杰:“张所长,你们这十里八乡,可曾出过什么怪事?”

    张正杰一楞:“先生是指什么样的事?乡下地方,希奇古怪的事情多着呢,比如上个月,柳树底村一户人家的猪生了窝小猪仔,其中有一个长得跟狗差不多,村上人都说现在啥都与时俱进,老母猪都学回和狗偷情了;还有,大窝铺村老刘家的媳妇进城打工三年多没着家,回来时抱个两个月大的婴儿,说是刘家的种,乡亲们都特佩服这媳妇,别人家都生孩子,他们家生哪吒”

    我无语。这些事在农村也确实挺稀奇,足够大家茶余饭后嚼舌头根子了。

    在心里排盘推算,延着香枝所指的方向,用步量出距离,所立之处是一片长满了乱草的粘土地。回头问公主:“是不是这里?”我最近都是在和公主精修奇门遁甲术,因此才有这一问。

    公主又是点点头。

    “张所长,你能不能找几把铁锨镐头什么的?最好再找几个人。”

    “能!附近就是黄杨坡,我给村长打电话,让他派人送上来!不过——”他迟疑了一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说:“放心,这跟咱们的事没啥关系,孩子的事不会暴露的。”

    张正杰立刻如释重负,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气派十足的打起了电话。

    在等人的时候,我在山上随便转了转。放眼处峰峦叠远,山势蛇行兽踞,虽非风水佳地,却也颇具气韵。

    没多久,山下走上来六七个抗锨肩镐的人。大家碰面后寒暄几句,我才知道居然是黄杨坡的村主任钱万里亲自带队,看来张正杰面子不小哇!

    我接过一把铁锨,在刚才测定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子:“哥几个辛苦辛苦,就这个地方,往下挖。”

    钱万里看上去朴实,却也有点农民式的小狡猾,“所长,咱这是挖甚哩?咱这秦晋一带,土底下埋的可都是宝啊!”

    “要挖兵马俑,也不上你这儿来!”张正杰说。

    “那是那是!不管挖什么,几位北京同志放心,咱来的都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钱万里眯着小眼睛说。

    他们是当我要挖坟盗墓了吧?

    “呵呵,目前这下面是甚。我还不能确定,不过钱主任放心吧,不管挖出甚来,咱们按人头分配,绝不会亏待了哥几个!”*!跟我讨价还价,一会吓死你丫的!

    “呵呵呵,大城市来的就是有水平!”钱万里笑成一朵花,挑着大拇指比了比,然后挥手叫大家干活。

    人多力量大,何况底下这东西埋得也比较浅。大约挖下去一米左右,便有木料露了出来。

    “果然是棺材!”有人大声说。

    “挖上来挖上来!”钱万里高兴的大声吆喝。

    随着大家动作加快,有细心的人嚷了起来:“咦?钉子上连锈都没怎么生,这不象是过去的玩意啊!”

    “看,这里有个标志,这不是咱村马老鞭的手艺嘛!我爷爷的棺材就是马老鞭做的”

    我伸头过去看,发现坑下是一个普通大小的棺材,油漆得还比较光亮,看样子埋下去也就一两年。

    “把棺材盖打开!”我吩咐。

    “这个不好吧?掘人家的坟,太缺德了!”钱万里一见是现代人的坟,有几分害怕了,而且估计也没什么油水,便不肯动手。

    我看了张正杰一眼。张正杰倒挺服我,立刻大声说:“让你开你就开,罗嗦什么!”

    钱万里犹豫一下,不情愿的命人启棺。

    棺材盖一揭,里面的东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棺材里面一具死人枯骨,穿着普通的女式寿衣,奇怪的是人都烂得只剩骨头了,衣服却还完好无损。

    在枯骨的脚部,还有一个人。这人颈骨已断,头向下耷拉着,两手被朱红色的钉子钉在棺材壁上,呈跪姿,做低头认罪状。

    令所有人心中寒冷的是,这是一个孩子!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全身仅穿一件红肚兜,肌肤颜色若生,上面以朱笔画着符,看上去似乎人还活着一般。

    这是童男祭,但又不是普通的童男祭。

    以活人陪葬,在我国古代及至世界的丧葬‘文化’中,都不罕见。但是,在现代的社会,出现活人殉,就不是文化,而是犯罪。

    女死以统童男为殉,男死以童女陪葬,据说可以为生人搬财运福,但在普通的丧葬中,一般都以纸扎童男童女焚烧。

    而这具棺材里出现的童男,不但是人,而且百分百是活生生被害的!

    我找出两张符纸包在手上,小心的托起童男因骨折下垂的头,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还带着生前的稚气,眉心嵌着一枚大大的红钉,拉开他的肚兜,心口也有红钉子,而且孩子的小鸡鸡也被割了,在会阴处,也有一枚红钉。

    孩子的口腔耳鼻里,还有棺中石灰的粉末,这证明了我的判断,这个孩子,是被活活的钉死在棺材里的!而且用的是五钉穿魂的邪术——其实我一直认为,术无分正邪,正邪在人心。这五钉穿魂,本来是道家用来钉僵尸的,但现在却被用在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我*他妈的!太残忍了!让我抓住这人,非千刀万剐之后再钉死他!

    张正杰在一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强压着胸中的怒气,回头说:“张所长,你唤人来吧!这事儿你处理不了!”这是凶杀案,警方必须立案侦破。

    男童是被残害的,从他身上画的符和五钉穿魂的手法来看,做这事的人,是身具玄术,普通警察只怕对付不了。而且,我认为,这事儿牵涉进来的,绝不是一两个人,我也没权利直接取他们的命。因此,我决定和警察联手。

    张正杰连连点头,去一边安排。我则托着孩子的头,问钱万里等人,“你们认识这个孩子吗?听说过最近一两年,谁家丢过小孩子?”

    钱万里等人胆怯的看着小孩儿的脸,相继摇摇头。

    我轻轻的撤回手。可怜的孩子,不管你是谁家的宝贝,叔叔都会帮你报仇的。

    本来我是想找回被张正杰伤害的孩子的惊魂,谁知道却撞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这两件事情其实并非没有关系。

    或者,就是这个孩子屈死的冤魂,想以这种方式引起张正杰的关注,好为自己申冤,因为,张正杰是个警察。

    虽然他是个不称职甚至很猥琐的警察,但是,最后,这件血案仍然是因为他,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就是天意!

    (老北有的时候常常困惑,不知道天机究竟有多深,天威究竟有多难测。

    本周三,一位认识却多年未见的人去世。死因甚是让人感觉‘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即全报’。

    这个人今年三十七八岁,是一个小老板,钱没赚多少,毛病却不少,据我所知,吃喝不算,还嫖赌,养小姐,生私生子反正是没听说做过什么特别大的好事。

    他的死,听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路过一间小学操场的时候,学校好端端的升旗杆突然倒下来,在操场上玩的那么多孩子都没事,单单将他砸死,而且脑袋被劈成两半。

    老北无语,为这位朋友默哀一下。)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章 玄对玄

    照我看来,这件案子并不难破,线索实在太多了,有标志的棺材、去世的死人、丢失的孩子只要顺着藤摸下去,很快就可以找到凶手。

    张正杰拉拉我的衣服,“先生,我有句话想和您说。”

    我看他的神色很郑重,有些奇怪,便与他走到一边:“什么事?”

    “一会儿上头的人来了,肯定会问”

    不等听完,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张正杰是担心会被问起,怎么知道这里有残害幼童案的。

    这事还真是不好回答,如果是巧合,在这儿做别的事碰巧带出来的,只怕再笨的警察也不会相信,弄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挖地,就为了‘碰’出一件案子,就算人家相信‘碰巧’,还得问问,你在这儿挖什么吧?

    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对为何在此挖地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这桩案子的第一嫌疑人,就是我。

    “嘿嘿,张所长,你的岳父岳母的身体还好吧?”我心里有了主意,笑眯眯的问。

    “啊?”张正杰怔了一下,不明白我干嘛扯到他老爹老娘身上去,但仍回答:“还行!”

    “那么——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健在吗?”

    “我姥姥快九十了,身体还挺硬朗,其他几位老人家都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嗯!那么,对于我们在此刨地的理由——”我做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你看,选哪一个理由好?是给你姥姥选墓地还是给你爷爷他们迁坟?”

    卖活人还是卖死人,你挑!

    张正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对!就说是给我爷爷迁坟选址,您是北京请来的先生,我请您来帮着看墓地的!”

    当下唤过孙威和公主,与张正杰套好词——孙威自不用说,公主成了我老大难题。按常规,她是肯定逃不出警察问话的,可您让这位姐姐怎么回答呢?

    与生人世界脱轨一千五六百年,她根本就没有与时俱进。不会说现代人的话,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从诗经、史记、汉书里刨出来的,而且态度还不好,特横。说几句对不上茬就瞪眼睛——跟警察瞪眼睛玩蛮,被当成神经病还算轻的,就怕警察爷爷们一生气,比她更蛮,然后事情一准儿就怎么糟糕怎么来。

    如果公主是哑巴,那就省事了我远远的瞄着公主,想偷偷的下下咒,暂时禁了她的言,反正她平时也不太爱说话,别人也不知道是真哑还是装的。

    我一边犯愁,一边看那具棺材和其中的两具尸体。

    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冷静下来再看这些,发现的东西就更多了。

    先曾说过,棺材中的两具尸体,躺的那具衣服完好无损,而皮肉尽腐,只余一副白骨。我看那骨骼颜色发黄,骨质密实,牙齿结实,年纪应该不大,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从其入土的时间来看,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按正常来说,即使埋的并不婶,但此地风干物燥,应该不会烂得这样干净。

    强忍着恶心,我折了两段树枝轻轻的挑开那层寿衣,在白骨的肋条之中,有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物质,那应该是胃的位置,看来这东西是被吞进腹中,等胃腐烂之后,落入骨骼间。

    我用树枝将那个东西挟了出来,大约有婴儿拳头大小,生着毛哄哄的头发,其它还没等看清楚,孙威吃惊的叫了一声:“老俞!”

    “啊?”

    “这东西上面有五官!”

    我手一抖,将那东西扔到地上,跳开几步细看,那黑球的一面,有几条细细的缝隙,离远了看,可不就象一个闭着眼睛没发育全的小脑袋嘛!

    “*!”我骂了一句,拿树枝戳了戳那东西,软软的挺有弹性,一使劲,将它捅漏了,里面流出一些油状的液体,球囊里还包着什么东西。我又费事的把口子弄大一些,发现那里竟然是一个小纸包。

    小心翼翼的打开,是用符纸包着的几片指甲和一撮土,符纸上隐隐的写着谁的生辰八字。我急忙用手机凑近了拍下来,然后拿铁铣弄了些土盖上去。这样的行径算是破坏现场,但是,我相信,就算我不破坏,那些警察法医也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我也并不敢十分的确定。

    我只是怀疑,这黑毛球九成是用来下传说中的降头用的,而且是降头术里的药蛊降。

    降头术源远流长,法术诡异离奇,修炼和使用都恐怖而令人生惧。在东南亚地区使用的比较多,在我国海南的黎族,也不乏精于降头的大师。

    这样看来,这女人是被降头弄死的。但不仅仅是降头,她还被放了一种诅咒术。

    民间的诅咒术中,最普通的是以布娃娃、木人、稻草人等为载体,将被诅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与此人的头发、指甲等物一起封在人偶的腹中,然后用朱砂将其面部涂红,于夜深人静无人之处,用三寸钉子定入人偶心脏位置,而被诅咒之人轻则霉运缠身,重则家宅丧尽,性命堪忧——其实,施术时还有其他的讲究,但民间很多愚夫愚妇只知其行,不知其深,在不同程度上坏了这门法术的名声。

    而这具尸体,同样是一个载体,作用相当于布娃娃木头人之类。

    事情有点扑簌迷离了——用降头术害死人,然后以其尸体来施诅咒。又害死一个孩子放入棺中这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人命。

    这个施术之人,想要干什么?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正琢磨着。张正杰派出所的人带着上级公安局的人上山来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高个。

    张正杰一看,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许队,怎么您亲自来了。”

    那个‘许队’看了他一眼,打着哈哈说:“张大所长亲自报案,我们能不来嘛!”他瞄瞄我们几个人:“怎么回事你这是?”

    “咳,这事说来话长。我爷爷不是要迁坟嘛,刚好有一位北京来的先生是内行。我请他们来帮着上山选个墓地,结果没想到,挖出那么个东西”

    他们在一边介绍情况,其他的人已经动上手了,四处侦查寻找线索,一个白大褂挺专业的凑近了棺材。

    我和孙威躲远一些边嘀咕边看热闹,公主负手昂然而立,仿佛眼前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呃,本来也确实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嘛。

    没多久,那个络腮胡子的‘许队’向我们走过来。“你们就是老张说的那几个北京看风水的?”

    我和孙威看看他,没有接话。*!就算你不叫大师、先生,也得称呼一声同志吧!

    “你们认为我会相信吗?”

    “相不相信都是你的事!”我淡然的看着他。关键时刻,咱得摆出一副高人的嘴脸,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只会让人瞧着越来越可疑。

    许队脾气倒不错,笑了一笑,“案子发生了,由于你们是现场证人,需要跟我们回去做个调查。”

    “行!”我挺痛快的答应。现场侦查很快结束,钱万里等人被询问之后,就放回去了。我们和张正杰一起,一块儿上了警车被拉走了,我们自己的车则由一个警察开着。

    尽管张正杰盛情邀请,许队也没答应去他的派出所,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地盘。

    我因职业关系,也算走遍大江南北,无论是繁华都市还是乡里村镇,当地最好的建筑必是公检法国地税联通移动营业厅,此地也不例外。十一层的公安局大楼富丽堂皇,刑警队占据了一层半——据说平均下来,该局连清扫卫生的阿姨都算上,人均办公室两间半。

    许队的办公室是套间,外间是办公区,一张大桌,有一个档案橱、还有书报架、几盆花草等物,内间的门半开着,可以看到里面有床和一张麻将桌,上面堆着绿白色的麻将牌。

    许队见我盯着麻将桌看,有点尴尬:“昨天晚上值班犯困,兄弟们就搓了几把提神。”

    “呵呵,许队是坐在东方吧?”

    “啊,你咋知道?”

    “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昨天晚上你肯定输了不少钱!”我看看他的脸色,皮肤发黄,有些倦容,眼睛里有红血丝——好一副电视里废寝忘食的刑警队长形象!可惜人家忙的不是工作,而是麻将。

    “你输了大约有——”我扳着手指算了一下:“最少两万吧!”同时心里想:一个县级刑警队长,一年的工资是多少钱?看来他这队长当得也挺滋润呢。

    许队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惊讶:“来来来,几位请坐!”这回他客气了很多。“那个——俞先生,您是姓俞的吧?您是怎么知道我输得挺惨?”

    我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张正杰在一边接口说:“当然是看出来的!我不跟你说了嘛,先生是高人!”

    许队亲自沏上茶:“请俞先生指教!”

    “哈哈!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奥妙可言。你这间办公室坐北朝南,而内室的方位是坐东朝西,子午线交叉处,是那一盆发财树,看看这棵树,叶黄枝萎,都快被你养死了,木主东芳,南离玄火北生金,再根据昨天晚上的时辰推算,那个麻将局,是东方大输,北方大赢,南方不输不赢,西方收获个烟钱。”奇门遁甲的小CAE,嘿嘿!

    “那,先生又怎么知道我坐在东方,而且输了两万多?”许队长恭敬的问。

    “错!”

    “错?”许队长纳闷了。

    “我说错,是因为你把因果关系搞错了。我是看出你输了很多钱,才推测出你坐在东方着个败家位置。”我进一步跟他解释:“你的面容发黄,财帛宫肌肉塌陷,眼中血丝杂乱,左目血线细而繁密,右目的血丝却粗长简单,头尾部有结球状,这在相术里叫做日月无光,赌博必惨输。至于钱数嘛,也是据此推测而来!”

    我不是爱臭显,主要是露一手震震他,在这个案子里,他们离开我破不了,我离开他们也玩不转,双方需要通力合作,所以这会儿必须让他信服我。

    许队长二话没说,先搬着他那盆‘破财木’放到门外去了。

    我笑了笑:“这个没什么用,人的运气是随时辰和方位变化而变化的,吉凶流转,得应时而测,不能一概论之。”

    “那依您的意思,我以后打麻将之前还得请明白人算上一算?”许队问。

    “哈哈!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我教你一招,以后打麻将,虽然不会赢得百无禁忌,但却可以小小的扭转你的运气,使你输少赢多。”

    “就是就是!有小赚就行,咱不贪大的!”许队倒也知足。

    “呵呵,你附耳过来!”

    许队兴冲冲的凑过头来,我悄悄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露出一脸的惊异,然后便是连连点头。

    张正杰羡慕的看看我们,我对他笑了笑。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一章 厉血破

    呵呵,其实我说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秘方,我只是告诉许队,以后打麻将的时候,屁股下面坐张报纸,怀里搂把壶就行了——这壶可不能是茶壶、水壶、烟壶,不然弄成差和、水和、赝和(假和),可不关我的事。

    利用吉音冲煞,我国倒是常见。什么“枣生桂子”、“五蝠临门”之类的,都算在内。我是“以报求爆”、“以壶催和”,但这只是非常简单的一种方法,以无形中的心动而图天动,天动不动还要看老天的心情好不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当然就只能如我所说,只是小小扭转运气,减少输的机会而已——反正许队又不是职业的赌徒,如果老赢,谁还跟他玩啊?

    把这些闲话扯完,我问许队长:“现在,咱们能不能聊聊那件案子了?”

    说到正事,许队面上也严肃了许多,他先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了,然后压低了声音,问:“俞先生,正杰老弟,这儿没外人,二位就跟我交一个实底,你们真的是上山帮老爷子迁坟选址的?”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反正咱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倒不怕他问。

    “正杰,几位,在咱这一亩三分地上,如果有什么事,小来小去的,全好办,要真有什么大篓子,那……那可得及早处理!”

    “当然,许哥,信不过别人,您还信不过我?”张正杰嘴真够硬的,咬着牙也没承认。“我真的是请俞大师帮忙的,哥哥放心,真捅篓子的事,咱也不能干!”

    “那就好!说实在的,我先还当几位看中地下埋的什么了呢,要是那样,还真让兄弟不好办!”这主儿明显是盗墓小说中毒症患者。

    “咳咳!”我清清喉咙:“许队长。我们是玄门中人,和摸金发丘那拨不是一个流派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是那是。我也是职责所在,不能不多想一步!”许队长笑着搓搓手,对我说:“俞先生,这两位是您的同门?”他指着公主和孙威问,虽然说的客气,但是神色间总是带着点疑虑。也对!我们那番说辞确实有点不能自圆其说:你帮人迁坟选址,既然走眼看到人家的坟头上,那还不赶紧的闪人,居然还把人家的棺材打开,谁家这么看风水啊?

    我一想,这样可不行!将来咱还得和他们合作,让人家心里带着问题可不好开展工作!

    “许队长,这位是孙威,我的师弟,这位女士,你别看她年轻,却是我们师傅!”我把自己和孙威、洛蓝的工作单位报给他,以此证明自己三人身家清白。

    许队长一听洛蓝是我们“师傅”,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我师傅性子古怪,不爱说话。您甭介意,当她不存在就成!”先打预防针,叫他有事没事的少招公主,否则一旦惹毛了她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三位请坐,我出去一下!”许队长堆着笑走出门去。

    “老俞,你猜他去干嘛?”孙威捅着我腰眼问。

    “往咱们单位打电话,核实身份去了!”我拍开他的手:“威子,咱可是请长期病假跑出来的,你说他这电话一打,会不会给咱们造成负面影响?”

    “那是必然的!”孙威说。

    说着话,许队长又笑容满面的进来了,整个一笑面虎。“三位三位,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孙威冷丁来一句:“老俞他们领导怎么说的?”

    许队长顺口回答:“他说,确实有这么个记者,平时不务正业,得旷工就旷工……啊……”他猛的住口,望着我尴尬的笑。

    我也挺尴尬!虽然知道自己在领导眼里的形象不太好,可也没想到差成这样,“我*!是我们单位谁说的?我们主任还是主编?”妈的,那俩更年期的老娘们,等老子回京,半夜砸她们家玻璃去!

    “嘿嘿,不好意思啊,这也是兄弟职责所在!”许队长干笑着解释。

    “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孙威说:“我们师徒三人,虽然是修行之人,可也得穿衣吃饭啊,那工作就是一安身立命的方式,平时不太敬业,您可别见笑。”

    “哪里哪里!”许队长说,话题一转:“刚才我顺便去法医室看看,法医正在进行尸检,检查结果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依许队长的看法,这件案子,应该怎么处理?”

    “当务之急,要先弄明白,棺材里的人是谁,我的人已经摸下去了,线索很明显,应该不难找。”

    “许队,你觉得,这是一件什么类型的案子?”我得先弄明白对方的想法,才好做自己的打算。

    许队长也是个精明人,身体倾过来:“以俞先生之见呢?”

    “许队长,我认为,这可能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我喝了一口茶,“看棺材里的布置,像是在搞什么妖法邪术!”

    他没有言语,神气似信不信。

    “许队长,不知道你们县里有没有对这方面有研究的人物?”

    许队长说:“要说研究周易八卦的,我们县里还真有几位高手,最厉害的是县政协的周主席,我们县公安局这座大楼,就是他给算了之后破的土;还有,县委办公室的刘处长,那有挺厉害,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拈香起课,算算今天县长和书记的吉时吉位,然后再具体安排这一天的活动!你不知道,刘处长可信这个了,他办公室的陈设一天一变,人家办公桌、沙发、休息床……甚至洗手盆放哪儿都是算出来的……”

    我听着不禁苦笑,虽然自己也是研究玄学术数的,但听到一级政府上下领导居然不思政事、迷信到这种程度,仍然感觉到一阵悲哀。

    不愿意再听下去,我打断了许队长的话:“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县里还有少许的巫婆神汉,神神叨叨的,俞先生是怀疑他们?”

    “一切皆有可能!”孙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嘴脸说。

    冬天天短,这番折腾下来,天又要黑了。

    张正杰说:“俞先生,许哥,今天事儿是办不完了,兄弟做东,一会儿去三源居涮羊肉怎么样?”

    “吃饭是次要的。先找个酒店我们住下!”那个凶手不抓出来,我还不走了!

    “这个您放心,我马上安排!”张正杰立刻打电话到一家宾馆订了房。许队长亲自送我们过去——我老怀疑是不是这家伙怕我们跑了,所以看着我们哪!

    张正杰很会办事。订的是该酒店最大的三人套间,刚好公主住右侧的房间,我住中间,孙威住左边。

    安顿好了大家张罗出去吃饭。

    我和孙威一向面矮,不好意思驳人家,于是答应了。公主虽然没有说话,但因她爱清净,而且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合群,男人们喝点酒又嘴上没把门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搞不好她去了还会出事。于是我自作主张的让她在宾馆休息。孙威担心会饿到洛蓝的身体,又买了巧克力、火腿肠、饼干、面包等很多零食,嘱咐她饿了先垫补垫补,晚上回来再带东西给她吃。

    总算罗嗦完了,我们哥俩揣着阿呸(孙威老怕公主把阿呸掐死,打死也不肯放她们单独在一起),跟许队长和张正杰出去喝酒,临行前我还多个心眼,怕公主跑出去,于是把房间的磁卡揣兜里,将公主反锁在房间里了。

    在我的建议下,许队长又喊了刑警队的几个兄弟,清一水九个男人,浩浩荡荡杀进五源居。

    酒真是个好东西,不论多么陌生的人,只要坐到一张桌子上,半斤下肚,立刻打成一片,见谁都亲。酒桌上,我知道这刑警队的这几位,那个五十多岁的是老刘,高个子的姓冯,新从学校毕业的叫小马,个子矮小的退伍兵是老李,还有一个超级大胖子老赵,估计体重得上二百五。

    大家虽然性格各异,可都是爽快人,所以这一顿酒喝的,简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跟孙威醉个半死,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因为平时很少喝那么多的酒,所以睡的极不安稳,做噩梦的时候老觉得有什么东西窥视我,还不住听到阿呸的惨叫,然后就是脸上一阵剧痛,我迷迷瞪瞪的跳起来,发现阿呸蹲在我床头,正举着爪子往我脸上挠呢!

    我伸手在脸上一摸,沾一手血,脸上火辣辣的痛,顿时大怒,这个死阿呸,老子哪点对不起你?看让孙威惯的,居然趁半夜来毁我的容!

    正想揪过来,揍两巴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这屋子,热的出奇!

    先还觉得可能是空调开大了,酒店供暖又好,所以会热一些,可是马上又觉得不对,这哪里是热一些啊,简直是一个火炉!肌肤有种被烈火烤炙的感觉,鼻端隐隐闻到一阵毛发被燎着的那种焦糊位。我下意思的在自己头上胡撸一下,还好,自己的头发还是比较柔顺,被燎的不是我。

    “阿呸,你去把威子叫起来!他要不起来你也挠他!别偏心啊!”我嘱咐着,向公主的房间奔去。这酒店没准失火了,咱得逃命——关键时刻别说我自私,只有我们哥几个逃出去之后,才能想办法救别人!爱别人先要爱自己嘛!

    我“砰砰”的在公主的门上敲了两下,“公主,酒店失火了,我们快走!”

    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公主!公主!”叫了两声没反应,顿时觉得不妙。喝多了脑袋发木,考虑事情也不清爽,都没想到要在门上推一推,就用力撞上去,谁知道这道门并没有上锁,一撞之下,房门大开,我也踉踉跄跄的趴地上了。

    晃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来不及喊疼,我就傻那了:这这这……这是谁的……脑袋?!

    我揉揉眼睛,面前的地毯上,躺着一颗人头,男性,看年纪有三十多岁,惨白的一张脸,五官抽搐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狞厉!可气的是,它居然跟我是近距离接触,差几厘米就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嘴唇对嘴唇!

    本来就喝多了,再这么一刺激,我直接井喷,“呕”的一声,把肚子里没有消化的汤汤水水全倒在那颗人头上了!

    顾不得恶心,我跳起来就找公主,然而房子里空空如也,公主已不知去向。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当时脑门上就出汗了,残余的那点酒意顿时被吓没了。

    要是把这位姑奶奶丢了没,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沉住了气,在房间里查看。您别说,这屋子虽然少了个公主,却多了几样其他的东西:除了中间地上的人头,床上还扔着一只左脚,沙发上扔着右脚,电视上放着一只左手,房门后摆着一只右手。两只脚上穿着高帮厚底的名牌运动鞋,那只左手上还带着一枚金戒指和腕表,手比较干净细嫩,不像是干粗活的。

    虽然尸块扔得哪都是,奇怪的是房间中并没有血,我在屋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余的部分。我强自克制着,仔细观察,五段尸块,虽然因为放尽鲜血而呈现出死白色,但细瞧之下,仍可辨认出,上面有极淡的青色符阵。这头、手、足的五体,并非随意乱扔,而是按五行方位摆的,人头的位置是正中土位,其他四肢则分据在正东、正南、正西、正北,恰是木火金水之位。

    当时我心里那叫一个惊哟!甭问,不管死者是谁,凶手都只有一个——我那位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祖奶奶,公主殿下!

    《天机不泄录》上有写,这种以尸体行法,叫做“厉血破”,是一种极为狠辣的术法,据说施法之时,所用的肉体全部血液会在一瞬间化成万千血丝,只要和这具尸体生前有牵连,血丝便会附着在那些人身上,逃到哪儿也白扯!

    “厉血破”通常被术数中人用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因为布局要用到仇人的尸体,而且手法狠毒,因此一向被列为邪术范畴。

    可是我认为,其实法不分邪正,邪的只是施法之人的心术而已!这可不是我替公主辩解,主要是——他妈的,我把那只龙颜短剑交给公主,让她带着防身,谁知道她竟然用来杀人分尸,这件杀人案说什么大家也脱不了干系!

    是了,房间里这么热,原来并不是因为失火,而是因为人血为至阳至刚之物,公主布了这么一个血煞局,周围的气场被至热的血气改变,热得跟火炉似的,也就不难理解。

    那么,这事件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具尸体究竟是谁?因何竟然劳动公主用“厉血破”对付?尸体其余部分呢?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位闯祸精姑奶奶又到哪里去了?

    我站在房子中间心乱如麻!喝酒真是误事,我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房门是不是还被反锁着、公主是不是还在……

    难不成,公主是跟着尸体中间那截出去溜达了?

    倒了我!孤身追敌,她还当自己是万千军中取敌首级的慕容绝色了吧?!老天,她老人家用的可是洛蓝的身体,那只是一个都市中的普通弱女子,而且是她跟洛蓝借的!

    来不及细想,我奔孙威的房间就去了,阿呸叫他半天了,怎么还没动静呢?别他也出事了吧?

    闯进孙威的房间,还好,他睡得跟死猪似的,阿呸蹲在枕头上,喵喵的叫,却只是用尾巴去搔他的脸!

    洛蓝真偏心!我火大,毫不客气的照孙威脸上也挠了一把,孙威动了两下,还是没醒。我也不客气,去洗手间接了一杯冷水,掀被子就泼进去了。

    孙威惊得“噌”就跳起来。“干嘛干嘛?怎么了!”

    我一把将他从床上拖下来:“威子,来看新年大礼包!”

    “看什么看!大半夜的,你发什么臆症!”孙威骂骂咧咧,直到我把他推进公主的房间,那张嘴大张着合不拢,我耳边才算清静。

    好半天,他摸着脑袋:“老俞,我没做梦吧?”

    “没有!”我没好气的说,要是做梦就好了!

    “这……这位哥们儿是谁啊?”他指着那个人头问。“你祖奶奶呢?”

    “我也不认识。威子,你把房子收拾一下,我出去找公主!”我指着那几块尸体,嘱咐他:“尤其是这位爷,得处理干净喽!咱哥俩这两天可跟公安的打交道呢!”

    “别,咱们一起去!”孙威说:“反正要出去,我去找个塑料袋,把这些东西打包带走,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扔下水道去!”

    我一想,也对,不过扔下水道可不是好主意,万一哪天被人发现,照样东窗事发,还是先背着,等会儿找个地方放它一把火毁尸灭迹。

    “老俞,你脸怎么啦?”孙威一边打包一边问。

    我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那死猫挠的!”

    “那我脸哪?”

    “也是它干的!”我说。反正阿呸也不会说话!

    把房间整理一遍,确定不会落下个耳朵、手指之类的,我跟孙威出了酒店。

    暴露在冷冽的空气中,我的精神一振奋,一直发昏的脑袋也变得清爽起来,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前,我们最主要的,是找到公主。

    公主去哪里了?

    我仰头望着茫茫黑夜,寻着依稀的星辰,开始辨别方位。

    就用公主教我的奇门遁甲,来寻找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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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4 15: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二章 活死人

    一般城市的夜空,都被各色的霓虹灯污染了,是基本看不到星星的,这里也差不多,而且由于冬天,城市上空还有烟雾沼沼,所以想夜观星相,还挺困难。

    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屏吸凝神,仰面向天,费力的寻找着星座运转的轨迹,与记忆里的星象图对照,渐渐的,脑海中一片空明,也不知是眼睛看到的还是意识感觉到的,高蓝而深远的天宇间,星光或璀璨、或晦暗、或华丽、或诡异、,明明灭灭,各自循着令人几乎难以察觉的轨道运行着。

    我被这壮阔的天象震撼了!美,实在太美了!面对无穷无尽的宇宙,总是能感觉到心境一片开阔,在那样的浩瀚无际面前,不足百年的人生,简直太微不足道,人世间争来争去,不过是求财求权求色,这些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呢?偏偏世人看不开……

    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掐着手指,默默在的心中排盘布局。现在是半夜两点钟,丑时,天盘九星流转,冲星在位,中盘丙奇过辛仪,公主的主命星色紫而弱,尾扫伤门,正对应着地宫的西南方。

    在奇门遁甲中,伤门是破坏之门,大凶,通常情况下,强过伤门则易见血光,故一般避之则吉。但是,在风水术数中,向有福祸难测、吉凶不定只说,伤门虽凶,却很适合渔猎、博彩、索债或围捕盗贼,利于刑事诉讼。

    我心里稍安,公主是生魂夺舍,硬抢了洛蓝的身体不还,命星比较奇特,弱不不衰,虽入大凶之伤门,因伤门利围捕,她正是循这“厉血破”的指引追人的。所以未必有险,只要我们向着西南方向走,肯定能找到她。

    孙威捅了我一下:“老俞,看嫦娥哪?”

    “嫦娥哪有你好看哪!”我回了句嘴,向着西南方撒丫子跑下去。

    我的车在酒店停车场放着,没去开。一是不知道公主跑出多远,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开车可能还不如两条腿方便。二是孙威我们哥俩离开酒店也没交代一下,万一明天张正杰、许队长他们来找,再以为我们哥俩跑了往歪处想,所以把车留下证明我们是有事夜游而非畏罪潜逃什么的!

    我这一甩开腿,那就是自幼练的草上飞功夫,反正深更半夜跑多快咱也不怕吓着人家。“嗖”一家伙就跑出好几十米,孙威可就苦了,他哪跟得上啊。

    “老俞,你丫的等等我啊!”孙威在后面喊。

    我不耐烦的看看他:“让你在酒店等偏不肯,出来就顶不住了吧!”

    “滚你的!”孙威把手里拎的大塑料袋扔过来。

    那断手断脚加断头都用床单包着,上称也得十多斤,我提着跑也不轻,而且还危险,万一碰上巡逻的警察什么的,还真是麻烦。

    又跑了几步,正琢磨着把这东西扔哪儿处理呢,后面突然没动静了。

    一回头,孙威围着街道拐角停着的一辆破自行车正转圈子呢。

    我凑过去,嘿嘿一笑:“干嘛呢?”

    “老俞你想办法把车锁给我弄开,咱借着骑骑!”

    我一想,这招不错。嘿嘿,这小子,就是有点小聪明。咱虽然没偷过自行车,可着破车,挂的是那种老式的车锁,应该不难弄。立刻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去扭,费了半天事,才“喀嚓”一声,把锁舌拧断。

    孙威精神一振,把装着阿呸的包包往胸前一挂,上车就骑。

    我立刻跳到车后座上,拍拍他的肩:“GO!GO!GO!”孙威就是骑上自行车,也没我跑的快,既然如此,只好我和他保持一样的速度——让他骑车带着我,当然是最省事的做法了!

    “噢来噢来噢来!”孙威一边骑车画龙一边配合,然后跟我打商量:“我说老俞,暂再借人家一辆得了?我老觉着这车禁不住咱俩折腾,半道非散架不可!”

    “先走着看,咱中国天大地大,有人的地方基本就有自行车,到时候你还怕找不到吗?”

    我们俩一边贫嘴,一边骑着偷来的破自行车,“咣当咣当”一路前行。

    城市不比旷野,可以随便乱走,我和孙威一会儿走大街,一会儿钻小巷,为了保持西南方向,没少走了冤枉路、钻死胡同,总算前方楼群不再密集,房屋渐渐稀少,路边甚至出现一些菜地,这证明我们算是转悠出县城了。

    “老俞,快到了不?”孙威骑着车,累得呼哧带喘的问。

    我抬头看天,离开县城,天空也明朗起来,公主的命星虽然略有偏移,但仍然直指西南,“没呢,接着走!”

    “还多远啊?”

    “不知道!”

    孙威一听就罢工了,把车一扔,“你骑,带着我!”

    “没你这么斤斤计较的啊!”

    “废话!你累傻小子哪!”

    我只好扶起自行车,忽然想起一事,拍拍车把上挂着的大塑料袋:“威子,你说这个主儿,如果咱让它自己在路上跑,会不会吓着人哪?”

    “什么意思?”

    “我想起一个小法术,可以驱使这些零件自己上路向组织*拢,可一想好端端的大路上,有个人头骨辘辘的乱滚,又觉得挺不*谱——万一给人瞧见,再吓死两个,那咱罪过可就大了。”

    孙威考虑了一下,说:“你当任谁都跟咱俩似的,犯神经病,大冷天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外头溜达哪?”语音一顿,“再说,我觉得吧,找公主虽然重要,但是找到身体其他的部分凑个整儿,有是必要的!而且这两件事多半只是一件事!”

    “这话不错!”我深以为然。说干就干,立刻打开塑料袋,把床单包着的那哥们请了出来。寻思一下:不能五肢全用,正一它们无组织无纪律,各奔东西。我们还不好追,那么,用只脚吧。在马路当中出现一只脚,相对出现人头和手来说,呃,比较正常!

    拿出一只断脚摆在地上,我跳到路边折了一根长长的干草叶子。三下两下折了个草符,塞在鞋子里。默念咒语:“八方无极天地开,天地玄黄莫问来,元灵一道何须过,三阴寻主归无根……走你!”

    话音刚落,只见忽悠一下,那只断脚就蹿出去足有十多米。

    我急忙扶起自行车:“威子,快!”丫的一只脚也跑得挺快,黑灯瞎火的,不利索点就可能跟丢了!

    孙威急忙跳到车后座,我开始一路猛骑。

    那只脚虽然没带眼睛,目标却很明确,一路之上蹦沟过坎,也不管有路没路,坚定不移的向西南方向跑去,碰到三岔路口,都不带犹豫的旷野之中,突然间平地涌起了浓雾。

    黑色的雾,重浊的几乎令人窒息,耳边有雾流动时带来的“嘶嘶”声,眼前茫茫。一米以外就什么都看不到,那只断脚上的草符散发隐隐的红色光晕,虽然微弱,但在黑雾中也能勉强看得清楚。

    我除了能看到红光跃动,已经看不到路了,怕被那只脚把车带沟里去,急忙左脚支地:“威子,小心了,这雾来的蹊跷!”

    身后半天没言语,忽觉不对劲,回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自行车的后座上,空空如也,孙威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们两人同乘一辆自行车,离得如此之近,但是,我竟然不知道孙威何时离开车后座的!

    这事情来得如此诡异,我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威子!”我压低嗓子喊了一声。

    良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喵!”

    虽然分不出是不是阿呸的声音,可是我的心里仍然“突”的一跳,这猫叫虽然弱,却凄厉异常,我小时候有一次把鞭炮系猫尾巴上点燃,那猫的叫声都没这瘆人。

    猫叫声,来自正南方;断脚的方向,奔着西南方。

    两条路线,何去何从?

    迟疑了半秒钟,我丢下自行车,拎起车把上挂的塑料袋,奔着东南方下去了。公主虽弱,毕竟有法术在身,心肠又狠辣,真碰到事,不见得会吃亏,而孙威是医生,总是怀有仁者之心,比较容易着人家的道。

    雾越来越重,我在其中穿行,甚至觉得呼吸间吞吐的都是有形有质的气团,心脏开始变地闷闷的很不舒服,头也钝钝的疼。

    这哪里是雾,南方的瘴气也没这么毒的!

    一想到瘴,心里一亮:莫非这真的是传说中的瘴气?

    中医中的瘴,指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知气,多指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

    可是,自己明明行走在晋中大地上,又是冬天,怎么会有瘴气?

    我举起袖子,按住口鼻,另一只手在身上摸摸,在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鼻烟壶,倒出些粉末,在鼻子下面抹了两下,顿时头脑一阵清爽——这是自己配的醒神散,主要成分是冰片、麝香等,嗅之可以提神醒脑、驱邪避秽。

    脑子一清,判断力也敏锐起来。今天碰到所有的事全串在一起:先是山上启坟,发现棺材中的童男祭和被施了降头术和诅咒术的女枯尸,然后是公主剁了一个人施展“厉血破”而失踪,再然后是莫名其妙的起了本不该在冬天的晋中大地上出现的雾瘴,接着孙威又突然不见了——我们碰到的一切,都不会是凭空而来,而是背后有个人,在针对我们!

    不论是南洋降头术还是中国术法,大多都与施法人灵息相通,我们启坟毁了法术,施法者立刻便会感应得到。于是他派人入侵我们的居处,虽然我和孙威不在,却瞒不过公主这个大行家,她斩了来人,艺高人胆大,立刻顺藤摸瓜的追踪下去。而我和孙威出来找公主,突遭雾瘴,肯定也是这个人在搞鬼——此人既然会降头,弄些产生于南方的瘴气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公主追人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断脚指引我们的是西南方?难道我判断错误,公主只是利用厉血破,根本没有驱使余下的尸段?可是剩下的尸块也不至于自个人溜达出去啊!

    心中虽然疑虑交加,我仍然打起精神,暗中这人不是庸手,得小心着——不过那人不会笨到以为凭这破毒瘴就能困住我吧?

    妈的!比法术。谁怕谁啊!

    我左手掐灵诀,右章拈大莲花式,大吼一声:“乾坤朗朗,涤妖荡魔,无极玄率,雷出天动!咄!”

    一串密如爆豆般的细碎雷声响起,然后空气开始扭曲,狂风大作,黑雾形成一股股的龙卷风,在身周窜动,风力极大,我的头发都被吹得全都竖起来了,羽绒服也抵挡不住那透骨的寒意,一时间被冻得半死。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雷声好不容易渐渐的止了,黑瘴已经被刚才那阵狂风吹散,身边恢复平常夜色。

    借着淡淡的星光,我定睛一看,不知何事,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奇异的所在。

    我立身的地方是一条几近干枯的河边,细瘦的河水接着冰,河对岸是一片黑沉沉的密林,似乎掩藏这无数的秘密,更远处,是山脉环过。

    这处地形,就象一只弓,山脉是弓背,枯河为弦,山北水南的怀抱中,是那一大片林子。

    风水术中有说道,这种地形叫“断弓砂”,阴气虽然旺盛,却不是一块好风水地,人殁后若葬与此,有断子绝孙之虞,不过却比较适合别有用心之人养尸育邪。

    “呱呱呱!”的一片鸣叫,一群寒鸦突然从密林中掠出。

    根据咱自幼看书得来的经验,有鸟夜惊,必绳变故,虽然知道面前不是善地,可是自己一向好奇心重,更兼牵挂孙威和公主的安危,不论河对岸是什么,都必须得去看看的。于是我没有犹豫,迈步下了河床,踏着冰向着对岸密林走去。

    这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根据数的粗细看,也就五六十年的树龄,都已掉光叶子,凭我本来并不丰富的植物学知识,只能从数皮的不同上看出树的品种很杂,但却分不太清都是什么树。

    地上的枯叶不少,踩上去软软的,虽然是冬天,我不用担心突然在里面窜出一条蛇来什么的,可是却总认为脚下可能埋着什么机关——这可别怪我太多疑,实在是对中国的武侠电影、电视剧学习比较深,几乎每部骗子里,都有好人或者坏人闯进林子里,误中脚下机关,或者吊到树上,或者掉进陷阱里的情节。

    我折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枝杈,拿在手里探路,还不是轻轻戳戳身边的树干,反正不用担心惊动了谁——说不定人家正在暗中盯着我哪!

    大约行进了二百多米,前边开阔了一些,出现一片黑黑的树桩,虽然诡异倒也不罕见,也许这一片林子夏天被雷劈过吧?

    我随便拿树杈敲了其中一截树桩一下,忽觉不对,这树桩子怎么是——软软的?!再用力戳戳,没错,从枝端传来的感觉微带弹性,好象还有心脏的律动。

    我头皮一炸,这东西是活的!

    上前几步,一边凝视戒备,一边在裤袋里摸出打火机,按亮了仔细观察。

    “树桩”约有人高,外层包着树皮状的黑膜,静静的伫立着,说它是活的,却听不到呼吸声,只在胸口的位置,微微有着起伏。如果不是出现的这样诡异,再缩小几千倍的话,就像包在茧子里的虫蛹,忽略形状说它是包裹在子宫里的胎儿也未尝不可!

    这是什么东西?树胎?树蛹?树人?

    我胡乱想着,好奇心大起,手下也没闲着,拿着树枝,三下两下,把那树皮状的黑膜捅了个口子,然后顺着一撕,“嗤”的一声,剥*了。

    打火机亮光的映照下,膜里面露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眼睛半闭半睁,嘴巴张着,脸颊瘦得都凹进去了,肤色如蜡,身上穿着蔽旧单薄的衣服,双手交叉按在腹前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从衣着气色看非常落魄。

    我屏息看了半天,这个人有微弱的心跳,却听不到他的呼吸,究竟是死还是活?

    咦,这难道就是“活死人”?

    关于活死人,在《天机不泄录》里记载了不少的制造法术,主要分为两个流派。其中一种方法是使活人处于假死状态,让其虽然活着,但却生而无知,不能思不能言,一切听凭施术者控制。还有的门派是把新死之尸利用起来,用法术驱使其如活人般行动,比僵尸容易控制,来为施术者谋财效力。

    两个流派一用活人,一用死者,法术虽然不同,但制作出来的都是同一种性质的东西,称之为“活死人”固然恰当,称之为“死活人”也未尝不可!而后者虽然听上去更加的诡异可怕,但毕竟用的是绝命之人,相对于前者来说,却算不上有多邪恶。

    想不到,我竟然在这片普通的林子里,碰到了传说中的“活死人!”阿哟,这一片地儿,像这样的“树桩子”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不会全是这东西吧?

    我匆匆撕开身边的另几截“树桩”上的黑色薄膜,果然,里面全是一些僵尸,年纪有大有小、有老有少,衣着不同,有的头脸还带着伤,一水儿又脏又瘦、受尽折磨的样子!

    想起“活死人”的制作方法,一股怒火冲上头顶。根据眼前所见,我判断,这么多具活死人、半僵尸,全是用活生生的人制造出来的!

    “不用着急,很快,你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贴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同时一股浊气吹进我的颈子。

    我来不及回头,左手闪电般的反着扣去,心中发了狠,不管捞着什么,我当时就给他掐折了!

    身后,风声乍起,背后有人迅速跃开。我两根手指捏了一个空,急忙向前一个翻扑,躲开可能会有的攻击,然后冷冷的回过身去——前方除了黑漆漆的活死人树桩,却什么都没有!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三章 九剑诀

    我骂了一声:“滚出来,别跟爷爷装孙子!”丫的还跟我这儿装神弄鬼,以为混在活死人树桩里,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吧?那都是爷爷玩剩下的。

    周围一片寂然,连北风都似乎停止了,偌大个林子里,除了我的呼吸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都是业内人士,咱玩点儿高难度的行不?还非让我揪你出来?!”我飞起一脚,将身边的一个活死人树桩踹倒在地。左手并剑指,在树杈上顺势抹下,同时空中急急念动咒语:“太上真君,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这是正宗的龙虎山张天师九天驱恶咒,专门用以破除恶人邪法、驱逐心魔邪念。游牧之神手打。

    随着咒语,掌心中的树杈微微一沉,上面若有若无的金光流动。我反手一刺,树杈隔着黑色胎膜点向活死人的眉心位置。

    眉心在人体三脉七轮之中,属于眉心轮。主宰世俗灵性,支配心神。以九天驱恶咒点人的眉心轮,可以驱镇邪术,对于活死人来说,能在一定程度上恢复神智,而如果对方是施法者,若被这种法术侵入大脑,则有散功反噬的危险。所以,这种法术对活死人几乎无害,但暗中之人如果混在其中,是绝对不敢冒险让我捅他一下子的!

    黑色胎膜开始蛹动,这是被点中眉心轮的活死人,唤回了一点神智,在本能的挣扎着。我顺手用树枝一划,将黑膜撕开一个口子,让内中之人透口阳气。

    活人施法制作的活死人。虽然歹毒,但比起死尸制品,高出不止一筹。因其虽然“心、脑都死亡”,但躯体柔韧,与活人仍无大异,所以可派的用场也更多一些。

    这里的活死人还只是半成品,虽然被法术禁锢了魂魄。但其生理机能完好,有心跳,有微弱的呼吸。有血脉流动,尽管已经是死了九成。但毕竟还有一成的生机。外层包裹的黑膜作用相当于胎盘,可以阻断阳气,吸收地脉阴气,将死人封在其中,抽走半成品身上仅余的阳气,以极阴之气养之。这样七日之内,活死人生机完全断绝,从此听命于施术者,基本上没救了!

    我就奇怪了,暗中那人身怀高明的法术。居然开个活死人养殖场,流水线生产活死人,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心里想着,手下可不敢有一丝疏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神戒备,举着树杈点向另一个黑木桩的眉心,然后回手一拖,将黑膜撕开……游牧之神手打。

    我一连点了十六个活死人,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呀嚯!小子挺沉得住气啊!费这么多心血弄的活死人被我破了。居然还不动声色,要么这人涵养一流,要么另有阴谋,要么……人家早就走了,剩我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

    一想到自己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不禁十分泄气。不过,转念一想,此人也不太可能走掉!

    一来我一直在凝神提防,除了自己弄出来的动静,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这人难道功夫高强到可以来去无声?呃……虽然他来的时候似乎确实没什么“声”,可那也是咱没特别留心的缘故,现在全力戒备,他还能瞒过我的耳目退去?除非是鬼!或者真是个高手高高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要真有那么高的功夫,只怕早就跳出来和我开打,还至于躲在暗中装神弄鬼!

    二来,不管我看不看得上人家,这个人确实有几下子,根据我的经验哪,一般身上有点能耐的人都特自负,对付敌人不至于这么虎头蛇尾吧!哼!如果他真的不战而退,那我可要瞧不起他了!

    所以,我断定,此人仍然在暗中埋伏着,这数十具活死人,我一具一具的破,难免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这人也许就是在等这样的机会,然后趁机给我一家伙!

    脑子一转,把手中的树杈折成小段,左手两根手指拈去一截,瞄准射出,目标是一下个活死人的眉心。

    我虽然没有专门练过暗器,可是却常玩飞镖游戏,而且水平相当的不错,这是上大学时候打下的底子。想当年下馆子打牙祭,我们宿舍的哥几个从来都是飞镖决胜负,谁输谁请客,我掷飞镖的准头一向不错,可没少了白吃白喝。

    此时拿出当年赢饭局的尽头,树枝果然正中一个活死人的眉心轮,眼看着那活死人黑树桩有了挣扎动作,我很满意,多年不弹此调,手倒也不算很生!唉!只可惜鼠目寸光,如果早料到自己的人生会“不走寻常路”,当年就应该练练传说中的“满天花雨”,不然一大把树枝子甩出去,一次性解决问题。不过现在用树枝当飞镖,跟武侠小说中的“飞花摘叶,伤人立死”似乎仅差一畴……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底下紧忙活,手指连发,虽只是一段枯枝,好在咱左手两根金指功力不弱,一截一截的激射出去居然带着呼啸之声,声势甚是赫人。估摸着被射中之人,就算不至于穿脑而过,也非得给敲给大包不可。

    本来认为暗中之人是混在活死人之中的,所以才用张天师驱恶咒破法,想逼此人出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眼看着活死人黑树桩已经统统被放倒了,密林之中,仍然悄无声息。http:hi.bai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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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耐心一向是有限的,弄不出来他,有点急眼了。咱可没时间跟他耗下去,孙威和阿呸在我背后神秘失踪,就算不是这人搞的鬼,也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而且不知道孙威有没有危险,非着落到这人身上找到他不可。

    此外,这几十个活死人现在整个是几十个麻烦,他们身体虚弱。被我救活了,不能再*地阴之气滋养,而且个个穿得破破烂烂。有的甚至还半裸着,万一这大冬天的,再冻死几口子,或者闷死在黑色膜衣里,整出人命。我的罪过就大了,必须得尽快救治……唉,当好人就是不容易啊!

    摸摸身上,因为急着找公主,离京时准备的法器符箓全放在宾馆没带出来。手边就一黑塑料袋子,里面惟一头一脚一双手而已——嗐!咋还带着这玩意呢!本来是想找个荒郊野外把这东西处理了,就扔这儿得了!我打开袋口,将里面的零碎倒在地上,土是冻地,我也没空掘坑掩埋,可是令其曝尸于野也觉得不合适,于是将碎尸的手、脚块分别踢到草窝子下面,用草盖住。

    心里暗想,这块地儿对于死人来说那是滋隐补肾、营养丰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修炼成“僵尸块”,长着毛的手、脚、头、是不是叫僵手僵脚僵脑袋?别说,咱还真没听过也没见过这东西,将来有时间的话得专门研究一下尸块是不是能成僵。

    剩下一个头处理起来有点麻烦——我虽然弄不明白中国量刑标准,也知道砍掉人的手脚和人头有本质上的区别,前者多说判个几年加罚款赔偿金,后者要偿命的!

    一边警戒,一边快速琢磨怎么样把这个断头处理利索。足尖下意识的拨动着人头,猛地听到脚下传来一声呜咽,那声音短促而惨厉,好象猫被剁了尾巴的惨叫。

    这声音太瘆人了!我微微一呆,声音传自足下,竟然是人头发出来的!难道是嫌我把它踩疼了?

    来不及琢磨,我一脚任意球,将那人头开了出去,淡淡星光下,人头带着华丽的弧线飞进前方树林!

    好球,真有贝克汉姆银月弯刀的韵味!我正为自己喝彩,人头“呼”的一声,又飞了回来,*!乌龙球!只见它须眉皆乍,大嘴张着,一口向我脸上咬来。晕!难道丫地让我一脚踢出脾气来,还炸尸……炸“头”了?

    我急忙缩身躲过。那人头在空中一个急转弯,带着风声砸向我的后脑勺,我迅速转身,并手指插向它的眼睛,谁料却插了个空,人头突然垂直下降,然后张着大嘴,利齿森森,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奔我胯下招呼。

    一皱眉头,丫的冒充流星锤不算,还存心想让我变太监哪!飞起一脚空中拦截,踢在人头上,这人头“喀嚓”一口,咬住我鞋子,一顿猛咬。好在咱登山靴质量好,靴面是意大利牛皮,虽然一时咬不透,但听它嚼得“咯吱、咯吱”仍然让我一阵恶寒,惟恐慢了一步被咬掉足趾成九趾神丐,急忙猛力向一颗树踢去。

    连踢十几下,人头在树上幢得跟碎瓜似的,总算掉下去了。好在天寒地冻,这人头里的东西都冻成豆腐了,倒也不怎么血腥,但还有好几颗牙齿牢牢的嵌在我靴子上,我忍着恶心,把腿弯回来,费了半天事才把那几颗牙掰下去。

    还没等直起身,突然有“悉悉索索”的异声响起,这声音好象有千万条虫正在嚼食树叶,又如蚂蚁大集体搬家,这种密密麻麻的虫子是我最怕的,当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寻声望去,只见林中空地上,突然拱起一个一个的小土堆,密密麻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土堆仿佛是活的,一眨眼就变得很大,土不住的在里面翻涌出来,一层层的越堆越高。这情形很像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鼹鼠的故事》里面的镜头。

    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么多的土堆,就算不是咱最怕的虫子,里面全钻出耗子来,那也不是玩的!

    眼看着自己站的这块地儿也不是净土,脚下正踩着两个土堆,这土堆仿佛活着,正拼命向上拱着,自己被顶得一寸寸升高,当下不敢怠慢,急忙伸手入衣里,撕下半幅衬衣,狠狠心在右手中指上咬了一口,血“滋”的一声冒了出来,急忙用咱这正宗处男灵阳血按九宫位以顺时针在残衣片上写下“临兵都者皆阵列前行”九个字,最后一个“行”字位于中心。游牧之神手打。

    同时飞身上前。就近扶起一具正在挣扎的活死人,右手在其面门和心口虚画两道符,暂时定住他。然后将其面向东北方向摆好,在衬衣血符上撕了一条塞在他的口里。

    接下去又将七个活死人如法炮制,只是下于其身上的符箓不同,分别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这九个字是正宗的中国道教流甲秘祝,后来传入密宗佛教。变成密宗九字手印,再后来又被东洋忍者剽窃版权,结果还抄错了。把“列前行”抄成“列在前”。以至于现在人们都以为这九字真言是日本人的,真是令人愤怒!

    除了符箓不同,八个活死人面对的方向不同,分别是正东、正西、正南、正北、西北、西南、东南,和先一具的东北方,分据八荒之位,我自己则往中间九宫中心一站,这是六甲秘祝的“行”位,同时将残衣上六甲秘祝之“行”咬在嘴里。

    然后,我左手握空心拳置于腰部如抚剑鞘状,右手并剑指,心里默念咒语“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同时剑指临空虚画,每念一字画一横线或竖线,奇数为横、偶数为竖,四纵五横。

    画毕右手捏剑诀,食指与中指伸直,无名指与尾指弯曲至掌心,大拇指扣住尾指与无名指的指甲端,拇指紧紧的压制另两指指甲而使指甲不外露。置于胸前,这在道教符咒手印中,叫做“藏甲”,是决定一个法术是否有用的关键点之一。

    我刚才做的这一套手段,在奇门遁甲术里有个名目,叫做“九字剑印诀”。通常用在因黑夜笼罩而不能辨别方向时,先做个宝剑出鞘的架势,然后瞑目而静心,再打出九字诀,既可以保护自己,也能够破除对方邪术,打退邪恶灵体。

    六甲秘祝和九字剑印诀一出,仿佛形成一个防护圈,法术所及,身周五米方圆的土地迅速平整下去。然而圈子之外,土堆仍在不住上翻,终于,有一个长到足够大的,发出1“啵”的一声炸开,从里面钻出一只磨盘大小的癞蛤蟆,带着条纹的皮肤,背上顶满流着白脓的疙瘩,肚皮还一鼓一鼓的,眼睛红得像两块火炭,诡异的盯着我,让人心里发寒。

    紧接着,“啵啵”之声密如联珠,土堆里接二连三的往出冒蛤蟆,三五秒的工夫,林子里铺天盖地的全是这玩意,后冒出来的没地方待,就驼着前面的,甚至一个撂一个,场面很黄很暴力。http:hi.bai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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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俞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大体形的蟾蜍聚会,身上一层一层的起鸡皮疙瘩,心里倒不十分害怕,这东西只是看着恶心,背上的白脓有毒,实际上应该不咬人吧?

    虽然安慰着自己,但在一片火炭红眼睛的妖异瞪视中,也有点发毛,就算它们不咬人,这大块头扑上来几个,压也压死人了!

    “看什么看?相亲啊?”别说,它们这要是来相亲的,咱还绝对侍侯不了!心里嘀咕,这块“断弓砂”风水就那么好?癞蛤蟆都养得如此肥大,火力这么壮,平时吃伟哥长大的?大冬天不冬眠跑出来撒野!

    我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冲着一只红眼睛就砸过去,只听“昂”的一声,那堆癞蛤蟆齐齐的发出一声大叫,一张张大口里,居然是两排森森利齿。这吼声低沉而古怪,感觉如在密敲钟打鼓,声波散不出去,来来回回的激荡着,我被震得脑袋“嗡嗡”响。

    被癞蛤蟆的大嗓门一震,我倒想起点事来:记得《天机不泄录》里记载,南洋有一种奇特的生物,当地人称做“苏来那”,翻译成中文意思大概是“地狱来者”。

    “苏来那”的形状和国产癞蛤蟆差不多,只是口内长着巨齿,而且体形巨大,鸣声如洪钟大吕,因以尸体腐肉为食,腐尸之气郁结于体,其血液骨肉皆有毒,尤以背部瘤囊分泌的白液毒性剧烈。

    据说“苏来那”最厉害的一点是,是其毒永远不消失。被“苏来那”毒死的人和动物,其尸体同样带有剧毒,而不小心吃了这些带毒之体,也会被毒死而成为新的带毒体——金庸《射雕英雄传》中,西毒欧阳锋在大海中毒鲨鱼的那种蛇毒,和“苏来那”之毒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其毒,“苏来那”还是一些南洋邪术必用之物。高明的巫师,不仅仅是要来杀人。还会将“苏来那”的分泌物加矿物植物同炼,制成很多效用不同的稀奇古怪药物,其中之一,就是用于制造活死人,可以麻痹人的神经等等。

    “苏来那”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生物。其生长条件十分苛刻,而且繁殖不易,这些年已经濒临绝种。听说在南洋,只有极少巫师降头师才会养几只。

    产自热带的珍稀怪物,居然大批量出现在数九严冬的中国山西大地,让我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边防海关干嘛吃的?居然让人往中国带进这么多毒物?它们要是跑了,非惹出大祸不可!游牧之神手打。

    不过,“断弓砂”这种阴风沉水之地,不仅可以养活死人,还用以培养“进口癞蛤蟆”,实在是有创意,世上事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产自南洋的癞蛤蟆“苏来那”,倒和之前出的棺材里的枯尸对上号了。那尸骨之中,我发现的黑毛球,是降头师下的药蛊降——降头术,不正是南洋一带盛行的法术么?

    正想着,一头“苏来那”后腿一蹬,发起进攻。它虽然体形庞大,可是行动却很敏捷,扑击之间挂着风声,半空之中,白森森的牙齿间隙,长长的舌头已以蛤蟆捕虫之势激射出来。

    厉害厉害!一招含三式。身砸、牙咬、舌头卷,这洋蛤蟆就是和咱国产的不一样!先前我还不理解,为什么很多国人出去镀回金,甭管是去美国日本加拿大,还是越南印尼新加坡,回国之后立马觉得身价提升、高人一头,看这也不顺眼那也屈他的才呢。现在看来,人家高傲的有道理。外国玩意就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眼见洋蛤蟆来势凶猛,虽然身处六甲秘祝和九剑防护诀的保护之中,我心里也有点没底:中国正宗道法玄学对妖术邪法那是兵来将挡、有一杀一,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洋蛤蟆的物理攻击。

    急忙左手抬起,准备一旦洋蛤蟆破了物品的防,就用点金指自救,拽它的舌头掰它的牙。说时迟那时快,我刚摆好姿势,洋蛤蟆就扑到了,还没等我出手,“咚”的一声大响,它仿佛撞在什么东西之上,伸舌张腿的在半空中停顿数秒,竖着就掉了下去。尚未着地,硕大的身体,突然炸开,洒下一蓬血肉碎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温热的血腥气。

    亲眼目睹同伴的惨遇,“苏来那”们被激怒了,它们接二连三的蹦起向我扑来,但见面前黑云压境、群“舌”乱舞,然后撞上我的法术防圈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却仍悍不畏死,拼了老命的往前冲。

    洋蛤蟆的自杀式袭击,虽然不能直接伤害到我,但咱也没闲着——布阵用的八个活死人被洋蛤蟆撞得东倒西歪,我生怕他们顶不住倒下坏了阵,一会窜到东,一会蹦到西,这边急着加持法术,那边还得把活死人伫起来,忙活个满头大汗。人家刘海是戏金蟾,轮到我还真不敢说是谁戏谁。

    没多大的工夫,防护圈外就堆了一层厚厚的血肉,而其他的洋蛤蟆还在前赴后继,照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它们咬死,也得被它们的毒药血毒肉淹死毒四,或者干脆被累死,还有可能是等我跟蛤蟆斗个筋疲力尽的时候,那个蛤蟆精——养蛤蟆的人再出面跟我斗法。

    突然想起一件事:糟糕,洋蛤蟆在这里玩命,我虽然暂时不要紧,可是周围这几十个活死人,沾了其血肉剧毒,只怕一个也活不了!这罪孽造大了!后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汉汗。

    (俞越注:这里介绍奇门遁甲中的两种方术,其一为,“九字剑印诀”。这并非本人的杜撰,确为道家所用护身之法诀,此法不仅可以护身,而且还可以伤人。另据说过去赌场风水布局都是招宝纳财格局,而对于赌客来说却是破财局,很多高明的赌徒下场之前,会在身上携带“六甲秘祝”护身,同时用“九字剑印诀”,来打破赌场的风水而求财。游牧之神手打。

    俞越撕衬衣在其上画六甲秘祝贺,也不是乱写的,这是根据井田式折纸符演化而来。这个符咒的写法是用符纸裁成正方形,把九个字按顺时针从左书写起,最后一个“行”字于正中位置,再把符纸折成九宫图,九个字就在九宫里面了,在外来看好象写在一个井字呢。

    据说这个符咒是姜子牙的所传秘法,号称把折纸符放于伤口处立即可以止血止疼痛;贴于漏水处可以止漏;把折纸符放于害鸟害兽出入道孔,可以驱于绝迹;放于枕头下可以退噩梦,无惧于病痛;放于船舱,在海上可以无覆船之虞等等。

    不过是否真有神效,老俞我也没试过,所以建议万一碰到事情,大家病急乱投医,试着用符的同时,也别忘了同时采取辅助措施,比如割破伤口用创可贴、云南白药,闹了虫害用杀虫剂,碰到翻船赶紧的抢救生圈的是正经。)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四章 大斗法

    我这人平时总没什么正经的——用句冠冕堂皇的形容词是具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因此平心而论,虽然时间诡异,但即使在洋蛤蟆正面围攻、蛤蟆精暗里埋伏之下,我却并不十分着急,甚至还抱着几分好奇心,想看看蛤蟆精究竟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拿出来现,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采取被动防守的措施。

    此时惊觉在场的数十条人命,都可能被洋蛤蟆毒死,情急之下,再也管不了许多,开始绝地反击。

    身处在洋蛤蟆包围圈之内,周围是一道不住增高的血肉城墙,它们虽然冲不进来,可我也闯不出去——其血肉有毒不说,而且蛤蟆多势力大,死了一个上来一群,出阵和它们对打,咱还真占不到便宜。

    脑子一转,想起一个词——“撒豆成兵”!

    “撒豆成兵”并不仅仅是一句成语,它还是坊间最为百姓熟悉的一种神秘法术。

    历史上中国民间曾经有很多教派,其中最著名的有八个,如白莲教、明教、弥勒教、五斗米道、太平道、无为教、三一教、八卦教、其中白莲教和八卦教的看家本领就是“呼风唤雨、拘神遣将、撒豆成兵、化铁为金”,被过去官方认为是怪力乱神的左道旁门,诉之为妖术邪法。清朝末年兴起的义和团和这八大教派并不相同,他们只自称“得有神功,能避炮火”,认为自己的刀枪不入是神术,和白莲教等使用的巫术有本质上的区别。游牧之神手打。

    其实巫术也好,神术也罢,剥去那层被神化、妖魔化的外衣,本质都只不过是从奇门遁甲衍化出来的法术而已。

    “使风唤雨、拘神遣将、撒豆成兵、折草为剑、剪纸为马……”奇门遁甲的诸般法术在脑海中闪过,我平时没有揣着豆子满世界跑的习惯,因此“撒豆成兵”是不行了。不过在这山郊荒林,枯枝败草却信手可拾。

    当下弯腰在地上薅起两把枯草,催动咒语闭目行发。然后“疾”的一声大喝,再看掌中的几枝草,居然纹丝没动,叶还是那个叶。

    我老脸一红,不是吧?演砸了?是“折草为剑”的法术根本不灵。还是把咒语念错了?正纳闷的想重新试一遍,那几片草叶突然就起了变化,一条条如蛇也似。从我掌心跃然而起,似乎只是眼睛一花的时间。手掌上方已凌空悬着数柄利剑,淡淡星光下,修长细窄的锋刃有青森森的光芒流转。

    我眨眨眼睛,奇门遁甲的法术也会有延迟?哇呸!当玩网游呢?还挺卡的!

    刚琢磨着先把洋蛤蟆干掉,自己好脱捆,叶剑已经破阵激射而出,把几只洋蛤蟆串了糖葫芦。我哈哈一笑,顿时放下心,看开驭使这些剑也挺简单,用意志就行。先还担心自己没练过辟邪剑法,不知道怎么玩呢!于是双手不住在地上拔起草叶,嘴里叽里咕噜,把一个“折草为剑”的咒语念得跟绕口令似的。

    没多久,阵法之内的地表,已被我拔成秃子,但见树间林隙,寒光如电,成百上千口的叶剑龙行蛇走,所过之处如砍瓜切菜。洋蛤蟆或者断头断肢,或者肠破肚裂,林地之中,肉块横飞,血流成河。

    这下可好,活死人们非泡个毒血澡不可了!反正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用,为今之计,我越快脱身损失越小。心一横,用意志指挥着群剑满林子乱钻,不单穿洋蛤蟆,还要把蛤蟆精砍出来!

    头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战役”,几百只剑全*我用意志控制,没多久就觉得有点心眼不够使,顾东顾不了西,叶剑们也不听话,四处乱窜,搞得我晕头转向,场面那叫一个乱。急忙调整战略,把剑分成组,一组专门负责杀洋蛤蟆,一组负责在林间穿梭,逮着活的甭管是什么可劲招呼……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屠杀之下,洋蛤蟆转眼间就被宰了一多半。

    虽然只是杀蛤蟆,但这屠宰场实在太血腥,要是脆弱一点的人,非当场崩溃不可!好在我进行过非专业心理素质训练——当年和孙威闲得蛋疼,为了测试自己的变态程度,曾经边看《索多玛120天》、《困惑的浪漫》、《豚鼠系列》等世界级恶心片,边啃排骨涮火锅。

    即使神经早被锻炼的坚韧无比,亲眼目睹这些血赤糊拉的肉碎,仍然感觉一阵阵的反胃,不过林中终于再次出现异样。

    面前的血浆肉碎中,突然“咕嘟”一声,冒出一个泡,然后“噗”的破碎。又是“咕嘟”一声,再冒出一个泡,很快又破了。接下来肉碎里不时的冒出细密的泡泡,“咕嘟、咕嘟、咕嘟……”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老妈煮腊八粥,在慢火细熬之下,粘糊糊的粥面上,会不时慢慢的鼓起一个个的气泡——不过,眼前的情景跟腊八粥可半毛钱关系也扯不上,一个臭血烂肉的泡泡里,“咕嘟”一声,爬出一条虫,有半尺多长,灰白色,肉乃乃中间粗两头细,扭着曲线向前爬!

    我*!这是一条大胖蛆!

    随着“咕嘟”之声,越来越多的胖蛆爬了出来,血肉之上白花花的一片,鼓蛹着向着我爬来,并且左一层右一层沿着我的阵边堆垒成墙,转眼间已堆起两米多高,看这势头是想把我连人带阵一起埋进蛆里。

    丫是成心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哪!

    老俞我天不怕地不怕,惟一的毛病是怕虫,但我并不是所有的虫子都怕,而是怕密麻麻的小虫子,比如夏天雨前一见成堆的蚂蚁聚集搬家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单独十只八只的蚂蚁却不在乎。平时虽然也不喜欢没腿和腿多的虫,却远远谈不上怕。

    此时望着面前白地毯一样蠕动的大胖蛆,倒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觉。

    切!不就是南洋的虫降嘛!小样还有别的招没?弄帮蛆虫跟我斗法——草叶剑杀洋蛤蟆挺好用,可是切蛆就有点不对路——不过老子法术有的是,一把火烧你丫地!游牧之神手打。

    摸摸口袋,打火机倒是在兜里装着,可是这大冬天的荒郊野外,借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放火烧林。一旦搞成山火就麻烦了,再说山西地底下可都是煤,虽然地面上的火不一定会烧到地下去。可咱也不能冒这个险哪!

    我也没打算用凡火,对付这种恶心吧拉的降头术,非我中原奇术的三昧真火不可!

    大家对“三昧真火”这个词并不陌生,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融合了佛道二门的精髓,是佛道二派修行精进者才会使用的。“三昧”源自佛门,汉语的意思是“定、等持、息虑凝心”等。通常指远离散乱、昏沉的一切寂定心境。

    而“真火”一词却来字道家的内丹修炼。在道家,上乘真火号称“以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铅汞银砂土为五行……情来归性为丹成”修炼有成者,可以延长生命以问仙业。更上乘的真火则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窒欲惩忿为水火交……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身外有身为脱胎”,据说修习到这个层次的,基本已经成仙了。

    咱也没修仙成佛的伟大理想,对于我来说,三昧真火就是运用“精、气、神”,调动“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目前其最大的作用,是把蛆降给我破喽!

    当下闭目垂首。排除杂念,收摄心神,沉息静敛,尽力进入寂定之界,然后默思呼唤三昧真火,“天地有定数,雷风亦相薄,山泽来通气,水火不相射……”这段咒语起自后天八卦;天地指的是乾坤,雷风是震巽,山泽指艮兑,水火指坎离。

    八卦重,南方为离,五行属火,随着我心思的沉入,南方离火位陡然升起一团栲栳大的淡红色火焰。

    此时我面对的方向是正北,而且闭着眼睛在专心行法,按理说根本看不到背后的情景。但是那团淡红色的火焰,却清晰的映在我的脑海里,我甚至能“看”到,它火焰闪耀,缓慢的游移,掠过的枝间有枯叶,还有一个残破的旧巢……

    一瞬间我是又惊讶又喜欢,喜欢的是自己挺争气,第一用就把三昧真火唤出来了;惊讶的是这以心看物的本事咱也没练过啊,咋把它——玄门所谓的心眼通——捎带脚弄出来了呢??

    一般凡火为黄色,普通的三昧真火为淡红色,三天三昧真火为红色,听说还有淡黑色的九昧真火,最强的九天九昧真火则是深黑色。

    我招出这朵虽只是淡红色的,但我挺知足——不管怎么说吧,这一阵子虽然奔波劳累不省心,但修为却似乎颇有精进。

    一高兴,咱也来个斗气升级、小宇宙爆发啥的,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天马流星拳!”

    摆着架子催动那团三昧真火飞向蛆降之中。游牧之神手打。

    那蛆降形成的墙壁,与三昧真火一碰,顿时撞出一个大窟窿,同时真火也化成千万朵火星,落在蛆壁上,一层淡红色的火焰攸的漫延开去,所过之处蛆墙轰然倒塌,胖蛆们被烧得“滋滋”声响,直往下滴油,同时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烤蚕蛹,焦糊里带着香气。

    突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嘶哑吼声:“万花筒写轮眼!”

    随着吼声,林中一颗树下,突然现出一个人,夜里也看不清长相,只是觉得此人身形干瘪,又瘦又小,手长脚长,全身漆黑,一头乱毛,说是人倒不如说像狒狒。

    我被吓了一跳,自己只是嘴贫,随口用了句圣斗士的词也就罢了,这又哪儿钻出来一个神经病,冒充火影忍者啊!

    随着他的吼声,空中突然升起点点星火,火头如豆,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在空中漂浮。也不知道是磷火还是萤火,有几朵碰到我的三昧真火。绿焰攸然大涨,三昧真火竟然被避退了一大步。

    呀嚯!听说南洋降头术里有一种尸毒饲养的萤火虫,培养方法和中国制蛊差不多。叫做什么尸毒之萤,莫非就是这些小绿火?

    萤火之辉也敢在日月面前装13!同理,本大师面前,又岂容一个狒狒得瑟!

    我运运气大吼,“庐山升龙霸!”

    三昧真火烈焰一爆。顿时将那几朵绿焰压下去。一时间,淡红、惨绿两色的火焰如有生命一般,你来我往。胶着厮杀,夜空中烟花绽放。看上去惨烈而美丽。

    三昧真火毕竟是融合了佛道两派的正宗法术,虽然我练的不到家,可也不是尸毒之萤能与争光的。绿火在红焰的攻击吞噬之下,逐渐势力衰微。

    那小子一见情势不好,吼道:“蛤蟆短刀斩!”他说话虽然流利,但声调有点怪异,感觉像外国人学中国话。吼的同时仪,两脚向天,双手撑地,一声粗鸣——这招倒挺出彩。融合了中国武侠和日本动漫经典功夫自成一派:动作效法西毒欧阳锋,招数却还是火影里的。

    林地中剩下的洋蛤蟆闻声纷纷跳起来,伸着长舌去捕捉空中的三昧真火。每一朵真火入口,洋蛤蟆一声惨叫,几秒之内便化为一篷飞灰,然而真火也熄了。

    真火渐稀,蛆虫又迅速纠集起来。

    “星云锁链!”

    我再次乱七八糟的大叫。刚才分心去招三昧真火,一时没顾得上,草叶之剑失去控制,一直在空中缓缓移动。现在我重新用意志去指挥草剑投入战斗,剑光闪处,斩下一条条的洋蛤蟆舌头。

    那小子也不含糊,喊出一声:“蜘蛛缠丝!”

    胖蛆们突然昂起头来,向空中喷出白气。白气有若实质,缠到我的草叶剑上,顿时拽下来好几柄。剑一落地,立刻还原成草片。

    我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好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谱的斗法!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太幽默还是缺心眼,过去有《关公战秦琼》,他现在居然铁了心跟我玩“圣斗士战火影”!

    一转念,我跟他的洋蛤蟆、白蛆虫、萤火虫纠缠个P呀,抽冷子给他一家伙,直接把他放倒不就搞定了!

    想到这里,我偷偷的祭起偷香定魂术——这其实也是一种法术,是房中采补为主的教派的不传之秘,虽不伤人,但中者立刻便身酥骨软、心神荡漾,任对方予取予求,可说是采花至宝。

    当初我记下这个法术之后,一直想拿孙威试练,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因此始终未遂,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手里掐诀,心里默默诵法,同时为了扰乱那小子的注意,吼了一声:“问候你妈!”这招可不是借鉴圣斗士的,而是咱中国人的原创。

    那小子倒也不傻,一愣神就反应过来,立马回了一句:“问候你爸!”话音未落地已经中了我的暗算,膝盖一软就趴地上了。洋蛤蟆、蛆虫和萤火虫失去了“主心骨”,顿时乱了阵脚,茫然不知道所措,真火和叶剑立刻占了上风。游牧之神手打。

    “卑鄙、无耻、不要脸、臭流氓……”在一派音调稀奇古怪的谩骂声中,我装听不见,哈哈大笑着驭使法术进行大肆杀戮,片刻功夫便将对方的降术破的一干二净。

    林间地上血成河、肉成山,除了我的阵法之内是块净土,外面遍地狼籍,根本走不出去。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催动真火,将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

    那小子还趴在地上骂不绝口,我奔过去,照着他脑袋踹了两脚,将他踢晕过去。刚要转身去救治活死人们,又觉得不保险,这种时候如果不把敌人杀死,往往会产生变故,要么敌人逃脱留下麻烦,要么背后放咱地黑枪——不是我太多疑,主要是国产电影和电视都这么演的,咱可不能不接受教训,故意给人留机会。

    于是用我天机门的手法,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千斤定”和一道“缚魂术”。

    前者是搬山移海之法,移山岳湖海之力,将人压住,比打倒在地又踏上一万只脚的威力何止强上千万倍!此人现在身重万斤,如果我不解术,这辈子都不能翻身——这招主要是怕我救人的时候没留神,有外人来救他走。

    “缚魂术”则是用法术牢牢锁住他的魂魄,万一真有高人破了我的“千斤定”,只要我锁着他的魂,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直接变成植物人。

    我之所以这么小心,主要还是担心这小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万一再来个帮手,我可没工夫搭理他们,现在救活死人是最重要的。

第四卷 迷失故国 第二十五章 援兵到

    经过一场大斗,除了我用来摆阵的八位,其余的几十位活死人早都躺地上了,我奔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仔细查看。

    活死人们大多是破衣烂衫的,这个却穿着整齐的衬衣裤,只是从头到脚被洋蛤蟆的血肉浸染,结着一层薄薄的血冰。

    我打着火机,在他脸上糊撸两把,把冰碴弄下去,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出这人双目紧闭、脸肌浮肿,面上带着一层隐隐的青气。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试探,好半天,感觉到有微弱的寒冷气息吹拂,心脏部位也有极弱的起伏,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我心里稍安,人还活着就好,虽然似乎离翘辫子也不远了!从他面上的青色和呼出的气息寒冷来看,这人已经中毒颇深,之所以还没死,可能是因为制作活死人用的药物含有“苏来那”之毒,所以虽然他被毒血肉浸泡过,但有一定抗药性,不至于立刻就斃命吧。游牧之神手打。

    只是,我的目的不仅仅是不让活死人变成真死人,还要把他们救成正常的活人,前者只需要解毒,后者却要做法,工程比较大。好在也不用担心,解铃还需系铃人,咱那儿还扣着一个火影爱好者呢!

    忽然觉得这个活死人有点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我一怔,忙仔细看,此人胖头肿脸,胡子拉碴,容颜憔悴……啊!想起来了!这不是几天前,在路边店吃饭的时候,碰到过的人吗?!

    那天在路边野店打尖,我正给公主讲《苏三起解》,忽然听到有人嚎哭,声音那个凄厉,简直撕心裂肺,然后打外边来五六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哭的是其中穿深蓝的羽绒服的中年人,当时我还挺奇怪,向店老板打听来着。

    由于时间过去不久,我又曾比较关注,所以这个活死人虽然面部已经有点变形,但仍然可以认得出来,他就是当时痛哭流涕的那个男人。

    人生真是无所不相逢,没想到在活死人里也能碰到熟人!

    我转过身来到火影爱好者面前,这小子虽然先前被我踢昏,但此时已经醒来,见我挨近,“呸”的吐过一口唾沫。只是他被“偷香定魂术”、“千斤定”和“缚魂术”拘着,全身上下只有躺在地上翻白眼的劲儿,这口唾沫力道不足,“吧嗒”掉在他自己鼻子上。

    “嘿嘿!”我笑吟吟的:“你省省力气吧!”

    “你,偷袭!无耻!不要脸!#%#%……”他愤怒的叫。由于语音怪异,前几句可以勉强听出什么意思,后面便不知道骂的什么了,想来也不是好话。

    “这就算无耻不要脸?”我踢踢他的脑袋:“你害这么多人就不无耻?用洋蛤蟆围攻我就不无耻?”

    “我向你宣战了!我们是正大光明的斗法,我没暗中偷袭!”这小子还挺理直气壮。

    我一想也对,刚发现活死人时,他确实在我背后说一句:不用着急,很快,你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嗯,那个时候他如果不出声只出手,出其不意之下,我就算不被他撂倒也得弄个手忙脚乱。

    “切!你那算宣战?你那叫装神弄鬼!”我说:“说你傻还不爱听,你当时以为特有把握对付我吧?所以乐得装头大瓣蒜!现在怎么样?后悔了吧?晚啦!古人说的好啊,为了莫装B,装B被雷劈!哎,我说,你是中国人不?这么高深的话,你听得懂吗?”

    我一边气他,一边捡了几根树枝捆个火把点燃,火光照亮了很大一片空间。

    这小子,离远了看瘦小干枯,像个狒狒。现在离近了细看,皮肤棕黑,鼻扁眼大,嘴唇厚而向前突,一头乱发曲里拐弯,简直就是一狒狒!也瞧不出多大年纪,只是根据其对火影的熟稔程度,可以猜出年纪不大,不是七零后就是八零后。这长相说什么也不像是咱中国人哪!世界四大人种,黄黑白花——呃,应该是黄黑白棕,咦?瞧这外形特征,莫非他是棕种人?

    棕种人又称澳大利亚人种,也称“赤道人种”,主要体质特征是皮肤棕色或巧克力色;头发棕黑而卷曲,鼻极宽而高度中等;口鼻部前突;胡须及体毛发达。主要分布于大洋洲、新西兰及南太平洋岛屿,在东南亚,印度南部、斯里兰卡等地都有棕种人。

    从南洋降术到南洋土生土长的棕色人种,我已经可以断定,这小子肯定非我族类,而是来自南洋的外国哥们。不过他上咱中国干嘛来了呢?这么一个外貌特殊的外国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各方面注意,居然能够大规模制造活死人,怎么就没有人发现?!

    倒也!他不是被当地政府当作外国大款,糊里糊涂就引进来的外资吧?

    “喂!你是哪国人?”心里琢磨,打外国人搞不好会弄成国际争端,为了不给国家添麻烦,一会儿问完话,得把他好好处理了!

    “#%¥#@……”那小子一通吼,也不知是什么南洋土著语言,我一句也没听懂。

    我捅捅他脑袋:“说中国话!刚才斗嘴骂人,你的汉语说得不是挺溜嘛!”

    “#%¥#……”那小子真够倔的,偏偏不按我说的办,一个劲拿南洋土话骂我。

    “喂,我告诉你说,我现在问你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别怪老子和你玩非暴力不合作!”

    “#%#@¥%……”

    *!对付这个死爹哭妈的拧种绝对不能犯温情主义错误,非给丫上点厉害的伺候不可。逼供的方法太多太多,可是戕害对方肉体却非我这种“高人”所为,要害就害他的灵魂,让他脑残、灵魂残——会法术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毒招!

    眼睛向四周一望有了主意,先前在他身上下“千斤定”时,只求不让他有翻身反本的机会,因此动用了很少的法力。现在我催动咒语,开始调遣周围山岳的力量,向他身上压去。

    这是正宗佛门法术。据说过去如来佛祖曾以此法调五行山将孙悟空压在山下五百年,我当然没如来佛祖那么厉害,不能移山搬石,不过却也可以凭法术之力将周围山岳的重量借来一用。这种法术号称慈悲为怀,只囚禁。不伤人身体性命,但被此法压住的人,如果得不到解救。就算肉体烂尽,灵魂也是被困住不得解脱的。其实我倒觉得,让人千年万载的活遭罪,还不如形神俱灭来得痛快。

    法术将周围山川形岳的力量一点点转移到那小子的身上,他的身体渐渐向下陷去,肌肉扭曲,眼睛向外鼓着,简直都要脱窗而出,然后便是骨骼“格格”,“嘎啪”一声,也不知道哪根骨头折了。

    没想到,那小子骨头不硬嘴挺硬。疼得直咧嘴,就这样还跟我顶嘴:“你无耻!说话不算数!这是暴力,不是非暴力!”声音有气没力的,想来是知道我不可能不他弄死,因此一点不服软。

    “没办法,既然不用暴力,你就不合作,那我只好用暴力让你合作了!”眼看他快要被压冒泡了还叫板,我倒也没辙,真要把他压死,事情还就不好办了。游牧之神手打。

    只得暂时撤去一部分法术力量,那小子身上骤然轻松,立即露出一副料你也不敢杀我的得意样子。

    我心头火起,抄起火把,去烧他的裤裆,“你说不说?还不说是吧?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耻!不但无耻,还无鸟!”*!你丫有种,逼着我不当“高人”当“低人”!

    那小子的裤裆处立刻冒起了青烟。他躺在地上动弹不了,先还沉住气不讨饶,斜着眼睛向下看,直到裤裆上窜起了火焰……

    我屏息静气看他能坚持多久,“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还没数到十,那小子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听不懂!”我装糊涂。切!你不是想英勇就义吗?看你还牛叉不!!

    “救……救命……”他狂喊。

    “你服了不?”

    “服……服了……救命……灭火……”

    “服了就成!告诉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我这儿还有更狠的!”我一边威胁一边慢慢悠悠的灭火,火灭后,这小子下面已经黑漆燎光囫囵一片,也不知道那话儿烧糊了没有。

    “小子,你姓字名谁?打哪儿来的?”

    “打来处来……”那小子瞪着我,眼睛几乎喷火。

    呀嚯!还跟我犯贫!我立刻拿起火把凑过去,他倒也识时务,急忙改口,“我的汉文名叫孟盁,我是马来西亚人!”

    “你到中国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投资的!”

    “你们?你们一共多少人?具体点说!”

    “我们,是我们师兄弟三人!”游牧之神手打。

    我一皱眉,这小子自己都不太好对付了,却还有两个师兄弟!“你们来华投什么资的?专业生产活死人?弄这么多活死人做什么用?这些人都是从哪找来的?”

    “你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孟盁“委屈”的问。

    “废话!再跟老子罗嗦,我让你千山鸟飞绝!”我瞪着眼睛把火把插在他两腿之间,意思很明显,最好在树枝燃尽前把事情说清楚,否则被烧成太监可不关我事。

    “哎呀,你这人可真是个爆脾气!就不会好好说话么?”

    “你再跟我绕圈子,别怪我把你牙一颗一颗掰下来!然后一片片拽掉你的指甲,在你小JJ上钉钢针……你看过满清十大酷刑没?想逐一尝尝是吧?”

    “我……我看过南洋十大邪术……”

    我在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捏住孟盁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然后石头落下,“啪”的一声,凿掉他两粒门牙。

    孟盁一阵鬼哭神嚎。

    “砸两颗牙就喊成这样,你也是个爷们?”我鄙夷的说,“怕疼就给老子从实招来!”

    孟盁目露凶光,嘴里叽里咕噜的冒一串南洋土著屁。本来我就听不懂,何况他又掉了俩门牙,满嘴跑风。

    是凡听不懂的话都被我视同骂人。当下手起石落,又敲下他一颗呀,“招不招你?”

    这次孟盁连叫都不叫了,双眼一翻,直接晕过去。我觉得自己也没使多大劲。他又不是纸糊面捏,怎么才砸他几个牙他就晕了,存心装他娘的死狗吧?

    这丫的一会儿穷横。一会儿装怂,一会儿臭贫。说精不精说傻不傻,跟他折腾半天,一句正经话没问出来,倒弄出我一身汗!

    正琢磨用什么手段收拾这块南洋滚刀肉,“嗯~~”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声音极低,在这静寂诡异的荒郊密林之中,充满着森森鬼气。

    我攸然回头,做好了战斗准备,凝神体察良久。然而身周却毫无异状。正觉得奇怪,“哎~~~哟~~~”又是一声低吟。这次我听清楚了,声音是发自那个中年活死人方向。

    “是他?中了苏来那毒又被变成半个多活死人,怎么就醒了呢?”这个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过,急忙移步过去,果然,此人虽然仍直挺挺的躺着,但眼睛却睁开了。

    “你……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我下意识的凑过耳朵,“别怕,我不是坏人!咱们见过的!”

    “……”他嘴唇嚅动了几下。在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声音,可能是体质太虚弱了,这声音比蚊子打喷嚏还小。

    “你说什么?”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不要着急,我马上救你们。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们是……”他低弱的说着,眼睛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绿芒,两只手臂突然暴起,掐向我的脖子。

    虽然事出衣料,我也不算全无防备,双手一个野马分鬃,将他手臂格了开去。他上身一弹,坐了起来,我不等他再有什么动作,反手拇指在他眉心一按,中指点人种,小指点在他嘴唇下的承浆穴,然后手掌往下拖,又在他心口位置轻轻一拍,这一手干净利落,用的是龙虎山正传对付诈尸的安魂定身法。

    安魂定身法一下,他挺了两秒,突然重重向后就倒。我手疾眼快,扶着他的身子慢慢放下,刚才他突然暴起意欲伤我,并非他已经情醒,而是被人用法术催使,我当然不会跟他过不去——不过这却证明,又有人来了!

    我虽然在跟孟盁治气,却也以至留心林中情况,这人催动活死人,我竟然没有发觉,看来也是一高手!想起孟盁说他有师兄弟三人,搞不好来的就是其中的一位甚至两位。

    难怪孟盁一直跟我装疯卖傻,原来是在拖时间,用某种南洋秘术招来救兵了!游牧之神手打。

    我回过头,望向孟盁,一见之下险些笑出声来。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男子正跟那儿拔萝卜呢!只见他前腿弓,后腿蹬,运着气,瞪着眼,两手抄在孟盁的胳膊下面,拼命往上拽,差不多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孟盁却跟长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哈哈!如来佛收服齐天大圣的绝招,又经我泱泱大国历代高手改良的正宗法术“千斤定”,在本大师手里华丽登场,要是这样就让人破了,那我真得找块豆腐撞死,死了都不敢面见中华所有法术门派的列祖列宗,怕他们啐死我!

    那男子心理素质倒是挺好,明知道没暗算得了我,却连回头望一眼都没有。我看了他一会儿,假装好心的问:“用帮忙吗?”

    那男子身子一顿,慢慢的放下孟盁,回过头来,语调阴冷:“放了我师弟!”

    哟!还挺不客气!他的汉语比孟盁流利的多,只是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我仍然觉得这位也非我族类。

    “你谁啊?这么脑残,当自己是个屁哪?说放就放的!”我成天跟孙威磨嘴皮子,舌头毒着呢!

    “这小子有两下子,二师兄先除了他再来救我!”孟盁躺在地上说。

    “孟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谁能在我手上把你救出去,我给他当爹!”

    “你是什么人?我们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二师兄冷冷的问。

    “得!你可千万别提井水不犯河水的话,我好端端的走夜路看风景,是你们自己下瘴把我弄进这个林子!我事儿还耽误了呢上哪儿说理去!”

    孟盁躺在地上嘴也不老实,有了*山,他也来了精神,跟我争辩:“是你先杀了我们徒弟!不然谁认识你啊!”

    “我杀了你们徒弟?”我一转念,啊哈!原来公主杀的那个人居然是他们徒弟!奇怪,我们刚在这块地儿落脚,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把这南洋降头师招出来了呢?!“该!谁让你们派徒弟进我们房间呢!”

    “你要不乱挖乱掘,破了我们的阵,我们能派徒弟找你麻烦么?”孟盁还想继续往前倒,二师兄听得不耐烦,一声断喝:“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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