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侦韩峰系列 滔天大罪—（《藏地密码》作者最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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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决战
决战(1)

       下午，三点。 胡金花从尸检处回来，一脸的失望。

       姚小龙正把东方辅料城的有关数据从网上下载好，拿U盘去打印机旁打印，见到愁眉苦脸的胡金花，问道：“怎么了，金花姐？”

　　胡金花把尸检报告抖一抖，说道：“看上去没有什么用处。”

　　雷震刚跟移民局通完一个电话，说道：“念一念！”

　　胡金花照本念道：“死者系亚洲裔，男，身高1.78米，死于枪杀，子弹口径5.6毫米。身份不详，没有任何档案以及犯罪记录，十指指头上显然动过大手术，没有任何指纹验证备案……”读完，她有些疲惫地坐下去。

　　一边，刚才还打着呼噜的韩峰忽然梦呓似的说道：“十指指头上专门动过大手术，看来果真是职业杀手！既然连档案都注销了，他们活着死了都一样，是黑户！”

　　雷震转过脸：“那又怎么样？”

　　韩峰正色道：“那么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我们要对付的可能是一些不存在的人，而且都是职业杀手！”

　　雷震疑惑道：“不是说只有两个杀手吗？现在死了一个，差不多干净了。”

　　韩峰却说道：“我相信，以老K的精明，请来两个杀手不会只是为了谋杀孙东方或者追杀黄茉莉！”

　　雷震惊道：“你是说杀手会训练那些保安，充当教练的角色？不会吧，这样不是很容易就暴露杀手的身份吗？”

　　韩峰眼睛一敛：“不要忘了，永新汽车城那一场混战，我们伤了多少兄弟！阿炳说老K给他们工作，把他们送到驾校学车，帮他们娶老婆，后来又证明老K还教他们枪击——你以为枪击的教练会是谁？除了老K不外乎两个杀手吧？况且，”他顿一下，“他们能请来两个杀手，就可能请来三个、三十个杀手。”

　　雷震越听越心惊，说道：“不会这么嚣张吧？”

　　韩峰回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姚小龙把打印好的资料送上来：“韩哥，你看，这些零零碎碎的银行账户和股票投资上显示，东方辅料城和金鼎辅料城的流动资金都在向美国华盛顿金融中心流去！我查了一下，东方辅料城自从那一次黄茉莉扔炸弹事件后，房子只售出去十间，财务严重透支，很多硬件设施都被悄悄拍卖了，拍卖人是一个叫赵大勇的保安队长！他把拍卖所得的800万也转移到了美国一个账户上！”

　　韩峰眉头蹙起：“赵大勇？他果然与周不凡他们是一路的！”

　　姚小龙继续说道：“那个美国账户登记的名字我查了半天才查到，叫崔娟娟！”

　　听到“崔娟娟”这个名字，雷震一脸惊诧：“怎么可能，移民局那边统计的境外死亡名单显示，崔娟娟在移民美国的第八年就染上风寒死了，她的女儿周丽也是在那一年死于风寒！”

　　韩峰道：“可能是她在世的时候办的账户，没有注销，也可能她根本就没有死！”

　　这话一出，雷震几人都被震住了。

　　胡金花说道：“移民局那里的统计还会有假？”

　　韩峰嘻嘻一笑：“造假还不容易——嗨，别这么严肃啊各位，我随口说说的！”

　　不一会儿，霍军也提着一只箱子回来了，他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几支枪和几个匣子弹。

　　韩峰扫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没一把好枪！”

　　雷震说道：“你不知道警方一向比罪犯穷啊！”

　　等到用枪分发了，几个人都看向韩峰，意思是怎么行动。

　　韩峰把双手食指逆时针揉着太阳穴，说道：“我们趁夜过苏通大桥，明天晚上到达H市！不要用警车，一来是不打草惊蛇，二来我怕H市的警方会干扰我们出警！”

　　雷震问道：“不用警车，哪儿来的别的车？”

　　韩峰点一点额头：“你当我不知道啊，你们仓库里收缴了那么多犯罪分子的车子，就不能近水楼台地去淘几辆？”

　　雷震无奈地说道：“就算我们去了H市，那边的警方不配合，我们5个人能对付那么多人？我查了一下，金鼎辅料城的保安比东方辅料城的还多，整整15个！”

　　韩峰说道：“你别忘了，你的老战友，冷处长的地盘就靠着H市呢！上回他搞来三架直升机，帮我们抓住了那帮凶犯！”

　　雷震惊道：“你还能让他出警？上回三架直升机毁了一架，听说他还差点为此受处分！”

　　韩峰呵呵一笑：“咱们这边的案子结案后，他还要我帮他去查一个无头要案呢，我让他帮你再出一回警，做个交换，两不相欠。反正‘7•11’案件也快接近尾声了！”

　　雷震点头。

　   韩峰把枪插进腰带，对霍军和姚小龙说道：“你们去把仓库里储备的两辆越野车开出来！记住，从后门出去，我们会在那里等着！”他又看了看表，“天快黑了，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雷震又将金鼎辅料城的建筑设计构造图打印出来几份，给冷镜寒那边传真了一份。韩峰把设计图纸扫了几眼，指着底层的两层地下室兼停车场，说道：“不出意外，这里就是老巢！我们堵住出口，守株待兔，让冷处他们派人守住各个电梯口和楼梯口，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雷震有些不安地说道：“就怕他们早就不在金鼎辅料城了！”

　　韩峰道：“至少可以消灭其中一簇，然后才能有针对性地一个一个消灭！我相信周不凡即便听到什么风声，也舍不得从这个日进斗金的楼盘全盘撤退。如果都撤退了，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证明他们有罪吗？而且，若是没有了物业后盾——巡夜保安什么的，那些商户肯定要闹翻了！”

　　出了门，韩峰、雷震和胡金花从安全出口拐到后门，姚小龙和霍军已经把车停在那里等待了。

　　那是两辆大排量顶级越野车，车翼各挂一只轮胎，看起来非常结实，非常酷。

　　韩峰对胡金花眨眨眼：“花，我们一起坐小龙的车吧！”

　　胡金花哼了一声，走到霍军那辆车旁，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韩峰耸耸肩：“雷处，咱们俩爷们挤一挤吧！”

　　　　
　　夜幕下的金鼎辅料城依旧灯火通明，因为东方辅料城的崩盘，整个长三角地区的辅料采购商都来到这里采购辅料，因此格外红火。

　　地下室里，王震、李浩、周鹏在一边玩扑克，一边聊着股市行情、美国次贷危机。

　　周鹏的手机响开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对站在一边开啤酒的大P说道：“大P，你顶我几把！”他又对守门的阿牛一挥手，让他打开地下室反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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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2)

             王震问道：“谁的电话，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鹏把手指竖在唇上，嘘声道：“金凤凰！”

　　　　李浩打趣道：“你那杀手情人？呵呵，什么时候也顺给兄弟玩一把！”

　　　　周鹏白了他一眼，按了接听键，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什么事？”

　　　　金凤凰在那边气喘吁吁地说道：“确保身边没有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周鹏又从外面把地下室的门关上，往市场大门走去：“嗯，怎么了？”

　　　　金凤凰警惕地说道：“你听好，现在赶快出金鼎辅料城大门，去38路公交站台上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周鹏听出她口气有变，忙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了？”

　　　　金凤凰说道：“K哥在U市公安局卧底的一个兄弟报告，他们的处长冷镜寒率队正往H市开过来！这个冷镜寒就是和韩峰一起追踪V市宝石失窃案和海角市连环碎尸案的那个条子！K哥推测这是姓韩的和姓冷的在搞一次跨市合作，想把咱们的老窝给端了！”

　　　　周鹏脸上浮现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不禁抬头看向3楼的那间经理室，那里还亮着灯光，显然周不凡还没有走。

　　　　他一边急急地往辅料城大门赶，一边说道：“要不要通知王震、李浩，还有——凡总？”他差点把周不凡说漏了。

　　　　金凤凰有些疑惑地说道：“K哥只通知我把你带出去，看他好像没有把周不凡、王震、李浩带出去的意思，好像是想让他们束手就擒。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周鹏对看大门的保安招招手，保安把电动门打开了。

　　　　周鹏出了门，小心翼翼地说道：“也许K哥有他的打算，我怎么知道？”

　　　　金凤凰在那边忽然冷笑一声：“你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告诉你一个人，让你一个人脱险？嘿嘿，别跟我玩小聪明，我知道你已经把金鼎辅料城的流动资金都转账了，有些钱现在已经被华盛顿股市套住了是不是？我还知道，周不凡和你不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还可能有血缘关系！”

　　　　周鹏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意，口中却急急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在干什么，怎么气喘个不停？”

　　　　金凤凰在那边咯咯一笑：“我刚跟K哥在床上玩了一把。乖，不要吃醋，我这就去接你，拜拜。”

　　　　周鹏佯装愤愤地挂了手机，站在公交站台上，一张脸陷进黑暗中。他的心口因为紧张过度而绞痛起来，他一只手按住站台栏杆，另一只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美多心安，连服了两颗，这才止住了心痛。

　　　　过了一会儿，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电话卡，换了手机里的卡，拨了卡上唯一的一个号码，对那边的人说道：“老K，金凤凰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我希望不是你透露的！”

　　　　老K在那边轻咳一声：“鹏少爷，一切都在计划中，金凤凰不过是我们的棋子，我不过吊一吊她的胃口而已，不必慌！”

　　　　周鹏冷冷说道：“那就好，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直到老家伙被送进监狱。还有，你的银行账户里我已经转了4000万的资金，等事儿成了，剩下的6000万，我会如数奉上！”挂了手机。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随着最后一班公交的驶去，一辆红色保时捷靠上站台，车窗微微一开，露出一张脸，正是金凤凰。她对周鹏妩媚地一笑。

　　　　周鹏四下注意一下，跳上了车。

　　　　两人戴上头盔，在茫茫夜色中随着汽车飞驰。

　　　　开到半路上，周鹏忽然说道：“我们今晚不去K哥那边吧。”

　　　　金凤凰问：“为什么？”

　　　　周鹏冷哼一声，说道：“恐怕他那里也不安全！”

　　　　金凤凰略带嘲弄地说道：“从来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周鹏转过脸去看她，伸手把她的头盔摘了，问道：“凤凰，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杀手的？”

　　　　金凤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好像跟你说过，我十五岁就跟黑帮一个老大睡了，后来帮派火并中他被人砍了，我在他的葬礼上认识了那个杀手车飙，觉得那行业新鲜，就跟着他开始混。我有黑帮的经历垫底，很快就超越了他。嘿，想害我啊，头盔给我戴上去！”

　　　　周鹏就那么看着她，把头盔慢悠悠地送到她头上，突然问道：“凤凰，今天几号？”

　　　　金凤凰随口说道：“9月6号。”

　　　　周鹏把头盔套到她头上时，那拿头盔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冷冰冰的匕首，狠狠地跟着送到她的脖子上，鲜血迸溅的同时，他猛地一踩刹车！

　　　　金凤凰几乎不相信发生的一切，她那双妩媚的丹凤眼从头盔里瞪着周鹏，咽喉间咯咯有声：“你——”

　　　　周鹏把匕首再往里送一送，一张狰狞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老K告诉你太多太多了！还有，你实在不该明目张胆地背叛我去找别的男人，你应该只忠实于我！”

　　　　金凤凰想说的话只好带到阴间去说，她的瞳孔渐渐扩散，一双杀过很多人的手，渐渐硬了，冷了。

　　　　周鹏麻利地拔出匕首，摘下头盔，伸舌头舔着匕首上的鲜血，变态地笑道：“真他妈咸！”

　　　　他将车开到一条偏僻的河边，趁着夜色和树枝的遮掩，把金凤凰的尸体捆上石头丢进水中，又在水边洗去身上的血污，开车向来路而去。

　　　　

　　　　金鼎辅料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

　　　　四辆警用卡车停在辅料城前面。

　　　　二十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占据要地，两两守在东西南北十二个自动电梯出口和楼梯口，另外二十来个警察四四一组地从自动扶梯主入口切入，一楼一楼地开始大清查。

　　　　韩峰和雷震也在同一时间赶到了，两辆越野车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场兼地下室，一字横着堵在门口。

　　　　韩峰一出车门，一个高个的中年人就在两个警察的护送下过来了。那个中年人起码得一米八的个头，头发白了半边，连眉毛也是白的，一双眼睛却似寒星一样，闪着冷毅刚正的光芒。

　　　　韩峰跟他握一握手，笑道：“冷处，看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动作还挺快的呢！”

冷镜寒一拍他的肩：“少跟我贫，办正事要紧——”刚说到这里，冷镜寒的对讲机就响了，手下向他报告：“冷处，H市的警方正火速赶到，他们的黄处长怪我们事先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口气很不友好！”

　　　　冷镜寒跟韩峰对上一眼。韩峰说道：“速战速决，把罪犯带走再说，管他那么多规矩，谁让他们H市的警方不出警配合！”说着拔出枪，“霍军、小龙，你们跟我冲进去抓人。雷处，这里就由你和冷处守着了！走！”他快步消失在阴黑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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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3)

             冷镜寒对雷震说道：“既然闹到这个地步，只能听韩峰的，速战速决了，但愿我们头上这顶官帽子还能多戴几天。”他对身边两个警察一挥手，“你们也下去帮忙，保证韩峰的安全！”

　　　　两个警察火速追寻韩峰他们而去。

　　　　辅料城二楼，枪声响起，惨叫连连，刺破H市诡异的夜空。

　　　　冷镜寒手上的对讲机响起来：“04报告，二楼枪毙两个持枪反抗的保安！”

　　　　不一会儿又有人报告：“01报告，一楼监控室歼灭三个逞凶的保安！”

　　　　雷震听出一头冷汗，不住地擦拭汗珠，说道：“冷兄，这次咱们可被韩峰坑苦了！让你的兄弟们小心，千万不能伤了无辜！”

　　　　冷镜寒说道：“放心，来的时候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辅料城三楼，经理室。

　　　　周不凡脸色煞白，临着窗口，正打着手机。

　　　　“黄处长，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给你们孝敬的那一千万你们不是照单全收了吗，怎么又反悔了，嫌钱不够多？什么，你也不知情！你火速出警赶到，不是我姓周的不仁，如果出了岔子，你我谁也脱不了干系！”周不凡愤愤地挂了手机，双手在脸上拼命抹着，然而脸上的冷汗却越抹越多。

　　　　门外闯进来一个保安说：“不好了，凡总，警察闯上来了！”

　　　　周不凡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小型手枪，咬牙说道：“不要慌，王震、李浩、周鹏他们三个呢，有没有通知他们？”

保安舌头打结说：“他们在地下室！不用通知，听到枪声他们就知道发生事情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喝：“不许动，把手举起来！”四个警察端枪闯了进来。

　　　　周不凡放下手上的枪，缓缓举起了双手。

　　　　地下室里，韩峰端着枪向一扇微微透露出灯光的暗室走过去。他和姚小龙、霍军分左中右站住，两个警察踹门闯进去。

　　　　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不许动！”

　　　　持枪躲在沙发后的阿牛把枪扔到地上，举起手来。

　　　　韩峰打量室内，里面空荡荡的再没别人，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两副扑克牌，一只烟灰缸里盛着烟灰、烟蒂。另外，屋内还有一张沙发和一张椅子。

　　　　韩峰在沙发上摸两下，又去摸一下椅子，说道：“沙发上坐过两个人，椅子上坐过一个人，上面还有温度，他们刚出去！”

　　　　他们还没出暗室的门，车库里传来一阵引擎发动声，两束车灯在黑暗的地下室突然亮起。

　　　　韩峰叫道：“截住他们！”双手端着枪奔出去，瞄着车灯闪烁的那辆车的车胎连发几弹，一个车胎嘭一声炸开。

　　　　那辆车子依旧加速启动，颠颠簸簸地向地下室的大门口冲过去。

　　　　“轰——”汽车与堵在门口的两辆越野车相撞，不但没有闯出一条路来，还被坚固的越野车弹回，在原地打了个转，险些翻倒。

　　　　韩峰五人和雷震几个里应外合，将从车上跳出的王震和李浩逮捕。驾驶员大P经过刚才一撞，头已受伤，鲜血洒了一地。

　　　　韩峰当机立断，抱出受伤的大P，放到一辆越野车上，说道：“小龙，你开越野车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不要在医院久留，小心H市的警方盘问，我们在苏通大桥汇合。如果你有时间，最好调来T市的警力协助我，快！”

　　　　那边，冷镜寒也火速收了兵，几个警察押着几个保安和周不凡上了警用卡车。

　　　　韩峰把阿牛也押送到警用卡车上，对冷镜寒说道：“冷处，把周不凡交给我们，H市的路口现在估计该封锁的都封锁了，我们目标小，H市警方不会太注意，你们这一路上怕会有大麻烦。霍军，你去车棚里倒腾一辆速度跟越野车差不多的汽车出来！”

　　　　韩峰将李浩和王震押上了霍军开出的一辆轿车上，胡金花押着周不凡上了雷震开的越野车。

　　　　韩峰对冷镜寒伸出大拇指：“冷处，这回你可算兵贵神速了，等我把这些凶手送上法庭送进监狱，就去U市帮你办那案子！”

　　　　冷镜寒苦笑着叹息道：“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撤退！”他打开卡车车门，钻了进去。

　　　　四辆卡车载着满满三车警察和保安向U市的方向而去。

　　　　韩峰他们向与他们相反方向的T市驶去。

　　　　辅料城对面一家酒店前，停着的一辆红色保时捷里，周鹏戴上头盔，一踩油门，汽车跟上韩峰他们。

　　　　冷镜寒他们才开出5公里，就遇到一个路卡。路警放下拦车杆，截住了他们。

　　　　路警操着喇叭叫道：“H市公安局黄处长正往这边赶，他有事与U市的冷处长当面谈，请各位在此暂作休息！”

　　　　冷镜寒不敢硬闯，只得停下车，下了车子，在路边不住地抽烟，等着黄处长来到。

　　　　四卡车的警察都下了车，列出整齐的方阵，持枪以待。

　　　　警笛声从东南方急速传来，不一会儿，十几辆警车飞速驶到，车上飞也似的下来五六十个警察，他们傍着警车，亮出手枪。

　　　　

　　　　黄处长看上去不到四十岁，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然而结实的腿脚和满脸的横肉，使他看上去非常强势。他目光冷冷地一扫，就看出了路边抽烟的高个中年人就是U市刑侦处长冷镜寒。

　　　　黄处长对冷镜寒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是H市公安局的黄忠义，冷处长千里迢迢来我们H市，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招待招待！”

　　　　冷镜寒上前说道：“这回是时间紧迫，下回来一定向黄处长通报！”说着主动伸出手去要跟他握手。

　　　　黄忠义却依旧背着手，当他伸出的手是空气，忽然转过身去，对H市的警察说道：“U市的冷处长替我们抓到了几个谋杀T市房产大亨的嫌疑犯，大家把嫌疑犯押回咱们H市公安局去，不能再麻烦U市的警方了。也免得咱们H市的市民说我们自己区域里的事自己不会管，反要别人插手！”

　　　　H市的警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十几个警察走上前去就要把卡车上的嫌疑犯押下来。

　　　　U市的警察端枪在手，哗啦一声，整齐划一地阻拦住H市警察继续前行。

　　　　H市与U市的警力剑拔弩张，只待双方的领导一声口令，就会造成一场血淋淋的灾难。

　　　　黄忠义脸黑下来：“怎么，想动武吗？”

　　　　冷镜寒冷冷地盯着黄忠义，说道：“黄处长，你知道动武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用冷某提醒！你们在该出警配合T市警方的时候没有出警，这已经是不对了，现在又干预我们办案，要押走杀人嫌疑犯，这更是罪加一等！”

　　　　

　　　　黄忠义冷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冷处，我知道你在U市作威作福惯了，据说连上级都忌惮你三分，可是我姓黄的就不怕你。你跟我来硬的，好，我姓黄的奉陪。兄弟们，把我们的犯人押回去！”他的手强势地一招，H市的警察这一次又上前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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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4)


　　U市的警察都把目光望向冷镜寒。

　　冷镜寒忽地把烟丢在地上，拿靴子碾灭了，冷静地说道：“把犯罪嫌疑人移交到H市警方手上！”

　　黄忠义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等到嫌疑犯一个一个被H市的警察押下车，黄忠义一个一个看过去，那笑容越来越僵硬，问道：“怎么不见金鼎辅料城的总经理和部门经理？”

　　冷镜寒冷笑着问道：“难道黄处长认为金鼎辅料城的总经理和部门经理也属犯罪嫌疑人？那么，只好你们自己亲自去抓了！”

　　黄忠义拳头攥得咯咯响，忽然醒悟，对H市的警察挥一挥手说：“赵长宏、林铁，你们火速去苏通大桥截住来往可疑车辆！马刚、陈凤翔，你们去江边守着，截住从通沙汽渡渡江的可疑车辆！刘培师，你把这些嫌疑犯押回局里去！其余人，跟我走！”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瞪冷镜寒一眼，上了警车。

　　冷镜寒看着黄忠义的警力分散开来，绝尘而去，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他吩咐U市警察上了车，自己去路边拨通了韩峰的手机，说道：“小心，H市的黄处长兵分三路，一路去了苏通大桥，一路去了通沙汽渡，一路正在你们屁股后面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黄处长与周不凡之间恐怕有一些猫腻，不然他绝不会为了几个嫌疑犯跟我那么强硬！你们小心！”

　　韩峰在那边应了一声，说道：“我早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鸟。放心吧，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冷镜寒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的猪叫声，问道：“怎么回事？”

　　韩峰笑道：“我们上了一辆运猪车！”

　　冷镜寒挂了手机，如释重负地对U市的警察说道：“兄弟们，辛苦了，回去冷某好好犒劳大家一顿！”

　　韩峰换乘一辆加长型运猪卡车后，一辆红色保时捷时慢时快地跟着。

　　周鹏在车上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黄处吗？周不凡现在被转移到一辆运猪的卡车上，正往苏通大桥那边去！”说完就关了手机。

　　韩峰从后视镜中注意到那辆保时捷，就打通开着越野车与他平行行驶在国道上的雷震的手机，说道：“雷处，你看到我们后边十米处那辆红色保时捷了吗？那辆车一看就是高价买过来的，为什么跑得这么慢，不把我们超过去？里面一定有猫腻！你缓一缓，看看驾驶员的面孔！”

　　雷震减了速，扳一下后视镜，说道：“看到了，他好像戴着头盔！”

　　韩峰沉吟道：“头盔？哼，这家伙可能就是另一个杀手。你把车速再缓一缓，跟到它后面，我一截住它，你就下车逮捕！”

　　韩峰从后视镜里看着雷震一点一点地把车慢下去，而那辆红色保时捷的主人也看出了什么，突然加速，就要超过韩峰的卡车。韩峰脸色一沉，双手猛地一打方向盘，卡车一个大幅度调身，竟横在了国道中央。

　　红色保时捷一个急刹车，撞进卡车的下面，卡在了那里。

　　雷震也在同一时间把车跟上去，没等车停稳，就跳下车来，端着枪上前，从车窗口指着驾驶员，喝道：“出来！”

　　驾驶员经过刚才一撞，已经晕了过去，趴在方向盘上。

　　雷震伸手去拉车门，里面却锁了。

　　韩峰从卡车窗口叫道：“把窗户玻璃砸了，快！”

　　雷震用枪柄砸碎窗户玻璃，把左手伸进去。

　　忽地，那个昏睡的驾驶员猛地抬起头来，一把匕首生生插进了雷震的手臂，血光飞溅。

　　雷震双目喷着火，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滚滚滴下，然而他还是忍着巨痛握住了里面的把手。

　　驾驶员双手握着匕首，用力搅动，雷震再也忍不住了，握枪的右手砰一声开出一枪，打穿凶手握匕首的双手。

　　韩峰跃下车来，叫道：“怎么回事？”

　　雷震使出吃奶的力气打开车门，又一把将凶手拽出来，再也坚持不住了，与凶手一起扑倒在地。

　　韩峰赶上前去，扯下袖子，帮雷震把鲜血淋漓的手臂包扎了，止住血。

　　雷震气喘道：“我不要紧，你快把这个杀手搬上卡车！”

　　韩峰摘下凶手的头盔，周鹏一双血丝满布的眼睛恶狠狠地盯向他，冷笑道：“想不到吧？”

　　韩峰却镇定地说道：“你对周不凡的复仇计划到此为止吧！”从雷震腰间摘下一副手铐，铐住他，又麻利地用胶带封住他的嘴，捆住他的双脚，这才双手拖死狗一样把周鹏拖到卡车边，撩开上面的帆布，说道：“金花，霍军！快接一下！”双手托着一把将周鹏扔进去，里面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猪嚎声。

　　韩峰问道：“雷处，还吃得消吗？”

　　雷震咬牙说道：“我用右手照样开车，你不要管我！”

　　韩峰冲他挥舞一下刚才从周鹏头上摘下的头盔：“加油！”上了卡车，向苏通大桥开去。

　　已经是下半夜了，夜幕上的几颗星星显得更加冷寂，风一动就晃动，仿佛要坠下来。国道上，只有零星几辆货车急速行驶着。

　　韩峰看一看路灯下的路牌，脸色凝重起来，苏通大桥就在前面了，不知什么路卡在等着他们。

　　近了，只见两辆警车旋着灯花守在挡车杠后，七八个警察似乎接到什么命令，端着枪正襟守候着。

　　韩峰又打雷震的手机，说道：“雷处，你先上前去撞开那个挡车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又拨了霍军的手机，“你们一听到警车启动声，就把卡车后面的挡板放下来，把里面的猪全部赶下车去！”

　　更近了，那些警察看到了卡车，在喇叭里叫道：“速速停车！停车！我们要检查！检查！”

　　雷震身子半躺在车座上，猛地一踩油门，越野车飞也似的撞向挡车杠，那些警察一惊之下，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韩峰戴上周鹏的头盔，加大油门，跟着冲过去！　　　　

　　两辆警车发动了，风驰电掣一般追上来。

　　随着加长卡车后的挡板掀下来，一头头肥头大耳的猪嚎叫着跌下去，有一只甚至跌在了警车上，把警车的车玻璃压得粉碎。

　　警车撞得猪血横飞，一头猪的猪头从警车前挡车玻璃里跌进去，驾驶警车的警察方向盘没控制好，警车撞上了旁边的护栏。

　　过了大桥，对面一阵警笛声呼啸而来，喇叭声响开来：“H市的警察请撤退！这里的相关事宜由T市公安局处理！H市的警察请撤退！”

　　韩峰听出是姚小龙的声音，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心中说道：小龙调兵遣将的本事不错嘛！

　　H市那辆警车不甘心地追上几十米，见对面三辆警车气势汹汹地开过来，只得掉头转向，飞也似的跑了。

　　韩峰下了卡车，去越野车上搀扶下满头大汗的雷震，说道：“总算到家了！小龙，你带雷处先回刑侦处，让法医室的人帮忙检查一下！”

　　姚小龙下了警车，难过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韩峰说道：“以后跟你说。对了，你怎么会有三辆车的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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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5)


　　姚小龙眨一眨眼睛，说道：“哪里，在一辆私家车上安了个警灯，又另请了两个电话接线员，一人开了一辆，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韩峰笑道：“好样的！像我的风格！”

　　雷震护着左手臂，说道：“韩峰，还是我亲自把嫌疑犯送回局里吧。”

　　韩峰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自己的伤，记得拍一下片子！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雷震点头：“好，我会给上级汇报今晚发生的一切的，希望上级能通融一下，我们也好早早结案！”说着，右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斗，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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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血淋淋的证据(1)

　凌晨五点，东方呈现出朦胧的鱼肚白，因已到秋季，空气中隐隐约约有雾气在流动。国道上洒水车和清扫落叶的环卫工人已经出动，一些环卫工人把一大堆一大堆的落叶聚集在了一起，点火烧了。

　　　　韩峰驾着卡车，绕到公安局后面，从后门进去。

　　　　胡金花和霍军把周不凡、王震、李浩押下车来。韩峰跳上卡车的加长后备箱，把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周鹏拽了出来。

　　　　胡金花看着鲜血凝结的周鹏的手，眉头皱起说：“我们要不要把他也送医院？”

　　　　韩峰说道：“不必了，他睡几个小时就好了。雷处的枪法很好，虽然子弹穿过他的两只手掌，但他的两只手都还好！”他的目光锥子一般看向周不凡。

　　　　周不凡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韩峰说道：“把他们三个分别隔离在第一审讯室、第三审讯室、第五审讯室，周鹏我就带去楼上的刑侦处了，顺便给他上点药。对了，霍军，把这辆卡车送到它的主人手里，那些猪，呵呵，让上面给报销吧！”

　　　　韩峰将周鹏的身子扛上肩头，胡金花和霍军都暗自吃惊，韩峰虽然高，但看上去很瘦弱，居然能扛得动比他块头大得多的周鹏。

　　　　韩峰经过周不凡身边时，冷声说道：“如果你刚才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奄奄一息的样子时产生点怜惜，我也许会原谅你一些。可惜，你却连一点表情也没有！”说着，他去了办公大楼内厅的电梯口，按下按钮。

　　　　周不凡愣怔在原地，双手的手铐微微一颤。

　　　　到了刑侦处门口，韩峰把钥匙插进去，把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一个女孩兴奋地叫道：“韩哥！”

　　　　韩峰抬眼一看，却是白秋雨。她的头上还裹着纱布，一双大眼睛欣喜地看着他。

　　　　韩峰呵呵笑道：“你还活着啊！”

　　　　白秋雨立刻板起脸来：“我好不容易过来，想给你个惊喜，你第一句话就这么讨厌。这是谁？”

　　　　韩峰把周鹏的身子放下来，说道：“一个犯罪嫌疑人。你去卫生间拿一些卫生纸来，再去下面的法医科找一只镊子和一些酒精、纱布来，另外再带上两瓶葡萄糖液和针管！”

　　　　白秋雨微微有些不满，说道：“我的病才好，你就让我伺候一罪犯？”

　　　　韩峰耸耸肩：“如果你不想伺候的话，那让这人自生自灭好了。不过呢，这不是别人，就是我们想破了脑袋要找的那个谋杀孙东方的凶手！”

　　　　白秋雨眼睛瞪圆了：“韩哥，你不是骗人吧？真的、真的就破案了？”

　　　　韩峰目光一闪：“还没有破案，不过等我把他们一个一个审讯下来，其余的事就靠法院判定了！”



　　　　白秋雨目露喜色，一会儿连蹦带跳地找来韩峰需要的东西，说道：“韩哥，我在法医室看到雷处正在接受检查，左臂伤得不轻，他是怎么了？”边说边蹲在一边看韩峰操作。

　　　　韩峰皱眉说道：“雷处的伤说来话长。嘿，女孩子家就闪一边去，少看血腥的东西！”

　　　　白秋雨道：“谁让我是个女警察呢，哼，偏要看！”

　　　　韩峰在周鹏左手上涂一些酒精，用卫生纸擦掉血斑，又拿起镊子，麻利地伸进他的左手掌心，将一颗子弹头镊了出来。

　　　　周鹏只是轻微呻吟一声，没有其他反应。

　　　　韩峰又用酒精擦洗了周鹏的右手，用纱布将他的两只手包扎了。

　　　　白秋雨聚精会神地看着韩峰利落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仰起头来问道：“韩哥，怎么看你像个学医的？不过有时候吧，你又像个学逻辑学的。总之吧，你就是神秘！”

　　　　韩峰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子：“你们女孩子不就是喜欢有神秘感又英俊的男人吗？”

　　　　白秋雨脸色一红，打开他的手：“又胡说八道了，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韩峰冲她挤挤眼，说道：“好啊，算我自作多情了！”他一边跟白秋雨逗着，一边把周鹏的领口松开了。

　　　　韩峰又让白秋雨帮着把周鹏小心翼翼地抬进审讯室，在他腕口插上针管，输入葡萄糖液。

　　　　一切完成后，韩峰把审讯室的门从外面紧锁了，这才一下扑上那张沙发，说道：“我想好好睡上半个钟头，你随便给我弄些吃的吧。”

　　　　“好吧，我半个小时后叫你，我下去买些牛肉和鸭头。”

　　　　

　　　　半小时后，雷震和白秋雨一起推开了刑侦处的门。

　　　　白秋雨把手上拎着的一盒子夫妻肺片、一盒咖喱鸡块、一盒鸭头放到桌上，看了睡得正香的韩峰一眼，轻声说道：“雷处，我再去买些面条回来，你们正好一起吃！”

　　　　等到她买了东西回来时，刑侦处早没了雷震和韩峰的人影。她正疑惑间，听到审讯室里一声咳嗽，一个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水——”

　　　　白秋雨曾与韩峰一起去过周鹏的小别墅，听出是周鹏的声音，当下拿了瓶矿泉水，又去刚才韩峰放钥匙的抽屉拿出了钥匙，把审讯室的门开了。

　　　　周鹏躺在审讯室的长条桌子上，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双手鸡爪子一样抱在胸口，他看到一个女警察进来，渴望地张张嘴，剧烈地喘息着。

　　　　白秋雨把瓶口对着他的嘴，周鹏像婴儿吮吸奶水似的，把一瓶矿泉水喝得精光，喘息声也渐渐平息下来。

　　　　白秋雨拿着空矿泉水瓶，问道：“你还要不要了？”

　　　　周鹏闭着眼睛点点头，白秋雨便走了出去。

　　　　就在白秋雨把矿泉水瓶瓶口伸到饮水机上取水时，周鹏突然睁大一双血丝累累的眼睛。他从敞开的门看出去，知道整个刑侦处就白秋雨一个人，嘴角抽搐一下，右手抖着从内衣里摸出一只铜制打火机。

　　　　白秋雨取完了水，缓步走过来，她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周鹏的左手握着右手腕，将打火机对着她，大拇指颤抖着就要按下去。

　　　　“小心！”外面进来的雷震远远地把烟斗甩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周鹏右手腕上，只听嗤一声，打火机竟射出一枚子弹，歪打在审讯室的铁门上，火花四射。

　　　　白秋雨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按住周鹏拿打火机的双手，雷震也快步奔了过来，用右手夺下那只打火机，把周鹏制伏了。

　　　　这时，韩峰也进来了，他看到眼前一幕，竟然笑了起来：“哈哈，两个病人警察对付一个犯人，有趣！”

　　　　白秋雨跺脚叫道：“韩哥，我一条命差点就没了，你还笑！”说着心有余悸地看一眼铁门上那个子弹打的凹痕。

　　　　雷震一只手把周鹏的双手铐住，怒气冲冲地说道：“周鹏，你死到临头，还不老实！”

　　　　韩峰过来，捡起地上那颗子弹头，又把那只打火机摆在掌心把玩了一会，说道：“这是俄国造的，冷战时期曾在一些间谍手上广泛使用，里面的构造相当精致，不比一把来福枪的零件少。这种枪想不到现在还能看到！”

　　　　白秋雨问道：“我怎么看不到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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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证据(2)


　　　　韩峰把打火机翻过来，露出充气的端口：“在这里，还有火药味！”

　　　　韩峰目光突然一敛，盯向周鹏：“我刚审讯了周不凡，现在轮到你了！”

　　　　周鹏咬着牙齿：“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韩峰跨进审讯室，对雷震和白秋雨说道：“你们出去！”他的口气相当严厉，雷震都不禁一震，对白秋雨打了个眼色，出去了。

　　　　韩峰把门从里面反锁了，上前一把抓住周鹏，将他推到墙角，吼道：“现在你已经不是什么鹏少爷，也不是东方辅料城的双料经理，你只是一个囚犯，等着被判死刑的囚犯！”

　　　　周鹏痛得龇牙咧嘴，叫道：“韩峰，你这是虐待犯罪嫌疑人！”

　　　　韩峰冷冷一笑：“你还是省省吧，现在我要你看一样东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封泛黄的信纸，抖到周鹏面前。

　　　　周鹏一看那信，额上的汗水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心理防线被击垮了一角。

　　　　韩峰说道：“这是你在美国时，给你奶奶周老太太写的信。从你的信上看，你似乎对她很孝顺啊！”

　　　　周鹏闭口不语。

　　　　韩峰话锋一转：“也许，我该把周老太太请过来，让她亲自审问，她心中袒护的那个孙子为什么要杀了孙东方，又杀了金凤凰！”

　　　　周鹏大吃一惊，颤声问道：“金凤凰的尸体你们找到了？”

　　　　韩峰冷笑道：“我们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但我把你的头盔上的血迹拿去化验了，那个金凤凰跟上一个被杀的杀手不一样，她有指纹档案和血样档案……很明显，在我们出警的时候，你们已经发生了内讧。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周鹏口气一改：“谁说我杀了她？她的血迹在我的头盔上，不能说明就是我杀死了她，也许她还活着，也许——”

　　　　韩峰一口截住他的话：“够了！我已经查过，你那辆红色保时捷的轮胎上和车门上都有血迹，那都是金凤凰的血迹！你刺杀雷处长的那把匕首我们也做了化验，上面也有金凤凰的血迹！那辆红色保时捷绝不会是你这样的大老爷们开的，车子本身就是金凤凰的！那时她可能载着你出逃，你因为某些事将她用匕首杀死，然后载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她的尸体拖出了车！我们抓到你的时候，你的衣服还是潮湿的，可见你可能把她的尸体丢在某条河中！”

　　　　周鹏咬牙道：“韩峰，算你厉害！那个贱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最重要的，她侮辱了我的人格，她现在沉在串场河，早被鱼虾啃得支离破碎了！”

　　　　韩峰道：“她知道了什么？让我推测一下，她也许知道你已经悄悄地把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的流动资金，甚至金鼎辅料城的固定资产偷偷拍卖，将资金都转到美国华盛顿，所以想讹诈你一把？”

　　　　周鹏听得目瞪口呆，口中说道：“想不到你们居然知道了这么多！”

　　　　韩峰道：“我们刚刚在网上查了那笔钱，你在境外安排了一个人，已经把那60亿的人民币一半转了账，一半取走了。我很有兴趣知道，那个取钱转账的是谁，不会是你的生母崔娟娟吧？”

　　　　周鹏的脸色由白到青，又转为白色，咬牙说道：“我的母亲早在十年前死去了！”

　　　　韩峰观察着他的脸色说：“那么，取钱的是曾经与你连体的姐姐？”

　　　　周鹏面部肌肉抽搐着说：“我姐姐在做婴儿分割手术时把完好的那一只心脏给了我，她自己因为心脏衰竭死了！”

　　　　韩峰捏着下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周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对周不凡这个不负责的父亲的复仇对不对？”

　　　　周鹏昂起头来，厉声说道：“我拒绝回答！”

　　　　韩峰也不管他，又从身上摸出几张信纸，摊在桌面上：“这是你奶奶写的日记，记述了周不凡在你们出生的时候要将你们姐弟扔进壁炉烧死的事情，她为此愧疚一生！”

　　　　周鹏像一只受伤的斗鸡，怒道：“你不要拿我奶奶说事！”他的人忽然疯了一般，头重重地磕在桌案上，将那几张日记咬在口中，往嘴里吞。

　　　　韩峰伸手甩出一个巴掌，将周鹏打倒在地，周鹏疼得牙根都出血了，这才把嘴松开。

　　　　外面一直听着的雷震拿烟斗叩门：“韩峰，火气不要这么大。”

　　　　韩峰冲雷震叫道：“边去，再偷听，就交给你们审好了！”

　　　　白秋雨对雷震吐吐舌头，他们知道韩峰的脾气，赶快走远了。

　　　　韩峰把那几页日记抓到手上，冷声说道：“周鹏，有些证据不是你想破坏就能破坏得了的。它们是血淋淋的，一直存在着！”

　　　　周鹏半晌才缓过气来，就势坐在地上，伸舌头舔舐嘴边的血迹：“好，既然你想听，我今天就把我多年积郁在胸口的怨气吐出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韩峰说：“你说！”

　　　　周鹏脸上显出少有的柔情：“在我死之前，请你一定不要让我看到我的奶奶！”

　　　　韩峰叹道：“我知道，如果你奶奶知道你犯的罪过，一定会很伤心的！你可以放心，在你死之前，我不会让她见你！我说得出做得到！”

周鹏点点头：无限怨恨地说道：“周不凡这个畜生，就在我和我孪生姐姐动手术的前期，他就把我奶奶给我母亲打过来的钱偷偷转移了！做手术的医生因为没有得到红包，根本没有尽力，我姐姐在那场分体手术中因为没有及时电击，心脏出了问题，活生生缺氧死亡！这都是我在美国财经大学读书的时候，从母亲的日记和一些病历、支票上一点一点地调查出来的！”他的眼中渐渐有了泪光，“那一年是我和我姐姐到美国的第八年，手术一失败，我母亲不久就染上风寒去世了。我为了安慰奶奶，写信骗她说，姐姐也是风寒去世的——”

　　　　韩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姐姐是手术失败后去世的？”

　　　　周鹏说道：“我知道周不凡那个畜生一定会偷偷看我的信，所以我说，我们的手术非常成功！但我又不能对奶奶隐瞒姐姐的死，所以——”

　　　　韩峰点一点头：“那么，那60亿的资金去了哪里？”

　　　　周鹏双手抚弄着纱布，说道：“你听我说完这段经历，就知道资金的去向了。我八岁那年被送到孤儿院，过上了艰难的生活，每天早上天没亮就得起床干活，活做得少了，还被那些老师打骂，中午和晚上吃的都是稀饭，一个星期拉不出屎来！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华盛顿一家地产商人领养了我，还供我读了美国最好的财经大学。我这辈子除了感激我奶奶、我妈妈和我姐姐，就只剩下对他们的感激了。就在去年，美国次贷危机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美国的房地产市场，领养我的那户人家也彻底破产，户主差点跳楼自杀！我思前想后，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和报恩计划就出炉了！”说着，他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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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证据(3)


　　　　韩峰的肚子也随着唱起了空城计。

　　　　韩峰拍一拍他的肩头：“我让你做个饱死鬼！”起身把桌面上的一盒牛肉和一盒鸭头端了过来。

　　　　韩峰把牛肉送到周鹏面前：“吃！”自己拿起一个鸭头就啃。

　　　　周鹏仰脸看他，肚子叫得更欢了。

　　　　韩峰恍然大悟：“哦，忘了，还没给你松铐呢。”说着打开手铐。

　　　　周鹏活动活动苍白的双手，龇牙咧嘴地伸手指夹着一片牛肉往嘴里艰难地送着。

　　　　韩峰啃完一个鸭头，抓起一把牛肉送到他嘴里：“你的双手还行，大概一两个月可以恢复，可惜——”

　　　　周鹏嚼着牛肉：“可惜我恐怕已经吃了‘花生米’了，哈哈！”他忽然放声大笑，泪水随着笑声一串一串流下来，“我不留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我也一样！我从一生下来，就是个异类！”

　　　　韩峰沉默一会儿，等他泪水流光了，才说道：“周鹏，你的复仇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可惜，你遇到了我！”

　　　　周鹏苦笑着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指望过要瞒天过海！从孙东方死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一半。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暴露。”

　　　　韩峰道：“你从美国来到国内，当你出现在周不凡面前时，他是什么态度？孙东方的情人黄茉莉，你是怎么利用她的？”

　　　　周鹏目光虚浮着向前方，仿佛看着昨天的自己：“他没有任何感情，他甚至让保安痛打了我一顿，扬言把我送到监狱去！但他绝不会想到，我这次过来就是要送他到地狱去的！我去找他之前，就了解了他的一切。他对东方辅料城的虎视眈眈，对孙东方的嫉妒，以及对兴发银行董事长张兴发的憎恨，我都一一调查了出来。我充分利用了这些，让他和我结成了同盟。他给了我一张三千万的支票，让我去完成我的三步计划！”

　　　　“第一步，我先跟孙东方的二奶黄茉莉接触，得到她的好感，利用她去博得孙东方的认同，与此同时周不凡花大价钱挖了孙东方的墙角，把王震和李浩两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挖了过去，我于是有机会进入东方辅料城。第二步，我将手上的三千万投资入了东方辅料城的股，又和王震、李浩他们一起策划了一场‘乌镇商务之旅’，花心力给东方辅料城带来大福利，得到孙东方的充分信任，成为双料经理。第三步，我将东方辅料城的财务做成亏损的假账，秘密传真到辅料城那些大户投资商手里，扰乱股东的信心，同时在物业上买通物业主管兼保安头子赵大勇，克扣保安、保洁的工资，保安、保洁一气之下，工作上马虎下去，辅料城经常丢失东西，经营户的心也跟着散乱。不久，整个东方辅料城就被我暗下里搅得鸡犬不宁。借着辅料市场不景气的时机，我又暗箱操作，搞砸了孙东方的几笔大单子，流失了大量客户！我甚至想用一张显示东方辅料城就要彻底崩盘的财务报表去离间孙东方最大的后台和股东——兴发银行的董事长张兴发！但令我吃惊的是我失败了，他不但没有撤资，反而一度加大了投资——”

　　　　韩峰接口道：“让我告诉你原因。张兴发与孙东方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对东方辅料城虽然已经失望，但还在垂死挣扎，想暂时挽救辅料城，造成辅料城依旧兴旺的假象，然后以高价把楼盘盘出去，用盘到的钱一起去杭州投资动漫和珠宝地产！”

　　　　周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韩峰继续说道：“后来东方辅料城彻底崩盘，张兴发不得已只好自救性地把辅料城的流动资金冻结，并且装模作样地去法院打官司，冻结了孙东方的银行账户，法院判决后又开始拍卖楼盘，以抵辅料城欠下的巨额银行贷款！”

　　　　周鹏接口道：“跟张兴发接洽的是周不凡，他私下里就跟张兴发定下了交易，东方辅料城公开拍卖那天，周不凡几乎一个对手也没有，一口价就买下了那座楼盘！那天的交易拍卖会上，黄茉莉也在场，对周不凡破口大骂，后来我就让几个保安把她带走了。周不凡想置黄茉莉于死地，但我把她救了出来！”他的眉头一皱，又显出厌恶的表情，“我看到周不凡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憎恨得很！就在东方辅料城二次分割定位开盘的那一天，我怂恿着黄茉莉去复仇，那天我给了她一颗我从美国走私犯手上买来的液体炸弹，塞到了她的LV包里！”

　　　　韩峰不解地问道：“既然你想杀死周不凡，为什么要等到那一天？”

　　　　周鹏阴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要杀死他，我要慢慢折磨他！那天我其实知道黄茉莉不会成功，但那一举，就让周不凡前功尽弃。他挖空心思盘下的楼盘大幅度贬值，我看着他愁眉苦脸的痛苦样子，心里开心得很！”

　　　　韩峰目光一亮：“你说你知道黄茉莉不会成功？很好，当时在场的安检头子是老K！我推测得出，老K与你是一伙的！那天我们在你的沙发上安了窃听器，你曾在电话里提到要去H市投奔K哥——也就是老K!”

　　　　周鹏点头说道：“不错，黄茉莉将在开盘仪式上扔炸弹的事，我在第一时间告诉了老K，吩咐他不要让周不凡死了！老K拿着双份工资，一份是周不凡给的，一份是我给的，他当然也不想周不凡这么快就死！”

　　　　韩峰想了一会儿，说道：“老K是我唯一没有抓住的人，据说他是黑道上的老大，本名张开，曾经是射击冠军，在国际上获得过大奖。”

　　　　周鹏冷冷一笑：“你想抓住我们容易，想抓住老K，如果我们被抓之前还可以，现在你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老K从来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只是他暂时的雇主而已！现在他恐怕已经带着我们给他的巨额资金办了假护照，去外国度假逍遥去了！”

　　　　韩峰捏着下巴沉吟着，隔了半晌，又问道：“孙东方死的那天，你去机场接黄茉莉，与她在床上玩了一把，拖延了时间。然后你是如何跟金凤凰在那个烂尾楼的五楼汇合的？”

　　　　“你错了！我只是拖延了时间，我根本不在孙东方的死亡现场。那天，我窃听到黄茉莉跟孙东方的最后一个电话，就让金凤凰早早埋伏在了烂尾楼。孙东方扛着他最后的一笔资金，做梦似的要跟二奶黄茉莉私奔，哼，我怎么能放他走？当他爬到五楼那间毛坯房，趴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金凤凰从旮旯里蹿出来，将他推了出去！”

　　　　“但为什么那只装着钱的帆布包先掉了下来？”

　　　　“当时那只帆布包也在阳台上摆着，金凤凰在推搡孙东方的时候，孙东方的背部先碰到了那只帆布包，所以那笔钱先砸了下去！”

　　　　“能说得过去。那你们是怎样联系到金凤凰的？”

　　　　“我们只要联系到老K，一切就OK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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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证据(4)


　　　　“你从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转移到华盛顿的那笔资金，我很想知道注册银行账户的‘崔娟娟’的真名是什么？那笔巨额资金我们还能不能收回来？”

　　　　“注册的人是我，我只不过给了他们密码和银行卡。那笔钱你们可以收回来，但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因为这是我这一辈子做的唯一正确的事，也是我唯一的、最后的报恩方式！”

　　　　韩峰眯缝着眼睛看着他：“我不能肯定我不去收回来。还有最后几个问题。”

　　　　周鹏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不会再说任何事，除非你答应我不把那笔资金的事说出来！”

　　　　韩峰看着他：“你这么信任我？”

　　　　周鹏脸上有些悲哀的神色，说道：“我想，有些人是值得去信任的，或者，我不得不去信任！”

　　　　韩峰点点头：“最后两个问题，李浩和王震对孙东方的死该负多少责任？还有，H市的黄处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你应该问法律条文！他们两人对我策划的谋杀案除了第一步，其余的每一步，甚至每个细节上都直接或者间接参与过！至于你说的那个黄处长，你凭什么说他跟我们有关系？”

　　　　“他跟你们没有关系的话，也不会兴师动众地出警阻止我们逮捕你们，甚至不惜和U市的警方发生冲突！他这样大张旗鼓犯不着，除非他心里有鬼！”

　　　　周鹏把双手的纱布摩挲着：“你可以去查一下他的银行账户，就知道他和我们的关系了。”

　　　　韩峰把两盒吃剩的东西放到塑料袋里，拎起来，往外就走。

　　　　周鹏忽然说道：“这些话都是我现在说的，也许在法庭上，我会改口！”

　　　　韩峰诡秘地一笑：“你不会再改口了！”他从身上摸出一支笔，啪的一声按下笔筒，里面就传出来刚才他们谈话的录音。

　　　　周鹏脸色大变，一下子爬起来扑了上去。

　　　　韩峰避开，又麻利地在他手上套上手铐，笑道：“你有打火机的枪，我就没有录音笔？不过你放心，在把录音笔呈交给法庭的时候，我会把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资金的流向那一段删除！我韩峰最不会做的，就是破坏承诺，不管对方是谁！”他走出门去，把门锁上。

　　　　周鹏瘫倒在地上，目光呆如木鸡。

　　　　雷震和白秋雨见韩峰满面红光，都知道有戏了。

　　　　雷震问道：“审问得怎么样了，他都招了？”

韩峰却摆摆手：“先不说这些，趁热打铁，现在就去审讯周不凡！”说着快步下楼，去了第一审讯室。　　　　

　　　　

　　　　周不凡坐在审讯室里，见韩峰过来了，把背挺了挺，一声不吭。

　　　　韩峰也不恼火，隔着一层玻璃含笑望着周不凡，把录音笔在手上把玩着，说道：“你是不是在等着你的律师？”

　　　　周不凡哼一声：“我的律师到了，我也该出去了！”

　　　　韩峰笑道：“是吗？”手指一动，啪的一声按下笔筒。

　　　　随着周鹏的声音在室内扩散开来，周不凡的脸色渐渐如死灰一般。听完周鹏的最后一句话，他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半晌，周不凡说道：“给我一支烟。”声音里竟有了哀求。

　　　　韩峰弹出一支：“好说，好说！”

　　　　周不凡从玻璃下的凹口来接，韩峰却把那支烟叼到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燃上，吸上一口，才给周不凡送过去，说道：“我终于买到一盒假烟，烧得真快！一切假象都像这烟一样，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就现形了！”

　　　　周不凡贪婪地吸着，几口就吸到了烟蒂那儿。他又哀求地把手伸过来：“再给一支吧！”

　　　　韩峰看着他吸得鼻涕都流下来的样子，又递上一根，说道：“但愿你给我真相，跟我给你烟一样爽快！

　　　　周不凡吸到第四支烟，终于，眼里有了泪花：“想不到我周不凡辛辛苦苦一辈子，得到的会是这么个下场！我错不该信了我那个猪狗不如的儿子—”

　　　　韩峰摇头叹息道：“其实是你没良心在前，当年居然要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扔到壁炉中去！”

　　　　周不凡叫道：“你不是我。要是你生下一对连体的怪胎，你会怎么样？别人的唾沫就把你淹死了！老家那边的人迷信，怪胎落地的那一天，我的脊梁骨就被人指指点点得要戳断了！”

　　　　韩峰目光灼灼：“你可以有价值观的不同，你可以看不起他们，甚至唾骂他们，但你没有决定两个活生生的生命死亡的权利，任何人也没有！”

　　　　周不凡将烟蒂在牙齿上咬得吱吱响，双手抱住头，埋下脸去，依旧重复那句话：“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韩峰道：“周不凡，抛开这个不谈，你对孙东方犯下的罪行又如何解释？”他翻开随身带着的一个档案袋，把张兴发给他的那一叠证据一张一张地摊在玻璃窗前，“这是你一生的财务记录！你的一生也算坎坷，然而当你的财富越积越多的时候，你的野心也渐渐膨胀起来。我了解你的心境，你的家境并不好，你需要财富给你安全感。你开始的原始财富都是辛辛苦苦跑辅料采购赚来的，可当你拥有了金鼎辅料城后，你渐渐不安于靠正道努力去扩大财富，而开始动歪脑筋去夺别人现有的财富，这才是你犯下谋杀罪的最原始的动力。而周鹏，就是利用了你的野心，对你实施报复的！”

　　　　

　　　　约莫隔了一个小时，韩峰从审讯室推门而出，一脸的疲惫之色。

　　　　胡金花看着他：“怎么了，没有进展？”

　　　　韩峰挥舞一下手中的录音笔：“可以判他死刑了。”

　　　　胡金花又要去打开第三审讯室的门，韩峰摆摆手：“李浩和王震就交给雷处审讯了。他们两个我都算好了，李浩八年有期徒刑，王震是无期徒刑！”

　　　　胡金花吃惊不小：“为什么王震是无期徒刑？”

　　　　韩峰嬉皮笑脸地说道：“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胡金花横他一眼：“无聊，快说！”

　　　　韩峰耸耸肩：“还记得从我去H市直到东方辅料城以钻石公馆再次开盘的那段时间吗？当时刑侦处甚至整个局里的人都被派去了周围的几个城市帮忙对付各种暴动和凶杀，而整个H市却很平静，没有丝毫风云！”

　　　　胡金花说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韩峰叹息一声：“笨人就是没法子啊！你知道那个王震是干什么的？”

　　　　胡金花说道：“企划部经理啊！”

　　　　韩峰目光一闪：“不错，作为企划部经理的他，策划了A计划。老K与黑帮联手执行了这个计划，造成了H市周围城市九人死亡，十七个人终生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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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证据(5)


　　       韩峰又笑着对雷震说道：“雷处，现在轮到老将出马了，审讯李浩和王震！”

　　　　雷震道：“大头你审讯好了，留下小头我应付。”

　　　　韩峰笑道：“别生气啊雷处，我是不想让你费心。你看你的伤！”

　　　　雷震说道：“谢谢了！”拿了支录音笔就去了。

　　　　韩峰看着雷震的背影，问一边忙着接电话的白秋雨：“雷处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白秋雨吐了吐舌头：“挨训了！昨天晚上H市警方和U市警方对峙的事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闹得省厅都知道了。听说那个U市的冷处长，都被停职了！”

　　　　韩峰拍一拍后脑勺，说道：“老冷啊老冷，兄弟我这次可真对不起了。秋雨，你给小龙打个电话，这小子把雷处送来后怎么就不见了人影！”

　　　　白秋雨小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啊？龙哥被雷处调走了！理由是，昨晚上龙哥滥用职权，混淆视听！”

　　　　韩峰几乎叫起来：“迂腐，哪里来这么个破理由！我去找雷处讨个说法去！”说着就往外走。

　　　　白秋雨忙上前拦住他：“韩哥，你这是干什么？雷处也是迫于上面的压力啊！”

韩峰说道：“不管这些了，你快联系上小龙，让他侵入H市银行系统，清查一下H市刑侦处的账户，特别是那个黄处长以及他的家人的银行账户最近的入账情况。我要最有利的证据，可以判他个财产来历不明罪加受贿罪！让小龙查到后传真一份详细的资料过来！”

　　　　白秋雨答应着，去拨姚小龙的手机。



　　　　审讯室里，忽地传来叩门的声音。

　　　　韩峰走过去，隔着门问道：“周鹏？”

　　　　周鹏在那边说道：“韩峰，你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件事。”

　　　　韩峰依着门，问道：“什么事？”

　　　　周鹏喘息一声，说道：“我知道我离死不远了，我希望见一见黄茉莉。”

　　　　韩峰说道：“她在医院，不会过来的。”

　　　　周鹏在那边失望地叹息一声，没有了声音。

　　　　韩峰忽地说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说着，把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