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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捍城鋕之绝境》战国后期的历史悬疑故事--作者:鲜于冶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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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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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06:5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他心思迷乱之时,忽见庚申巷屋顶上有两条黑影闪动,而间或着还有几道绿光射出。
      他心头猛然一惊,这不就是昨晚袭击自己那怪物的模样?
      诸唯不假思索抽出佩刀,紧握在手,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在乱蹦。
      那两条黑影亦早已发现了诸唯,它们在屋顶低啸,俯身做扑下状。
      上次一只他都对付得险象环生,侥幸脱身,现在若是两只夹攻,那他岂不是……
      诸唯就觉得自己手心已近全是汗水,眼都不敢稍眨。
      这时一声尖利的呼哨响起,那两团黑影似乎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把几道绿光盯在诸唯身上,强转着身,向旁边的屋顶飞窜而去。
      诸唯就觉得悬到嗓子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地,他不住地擦着冷汗,猛喘几口粗气。
      眼见着两条影子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了,他不住地琢磨着追还是不追。
      按说这怪物现在只是梁缺案的一个插曲,貌似和其它都不关联。
      但这两天城里奇怪事蹊跷事频现,这些事里都有没有联系?
      诸唯觉得霎时间脑乱如麻,可万一这是个线索呢?
      想到这儿,他心一横,握刀就追了上去。
      那两条黑影在屋顶疾速飞奔,过街穿巷如履平地。
      而现下深夜无人,诸唯追得也是寸步不落。
      沿着作噩道追出去两条街,都快接近南城最后一条昭阳街时,两条黑影忽然就完全没了踪迹。
      他喘着粗气,警觉地四下张望,这时他就觉得几道白芒忽然从斜刺袭来。
      诸唯不及多想,顿时就挥刀在身侧来了个三连劈,刀刀携风。
      可是那白芒猛然转向直奔他身后,诸唯惊得马上就地扑到,而后顺势一滚,将刀在身前舞出一阵刀花。
      这时他虽然躺在地上,但却心中少定,后背无虞,三面可视,暂时可以抵挡一阵。
      可这两轮过去,那黑影却不再发动攻击了。
      诸唯心念正琢磨着起不起来,忽见头上屋顶现出一个人影,全身罩在斗篷里,根本没法看清。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那人刺耳的声音道:“你这人本事微末,但勇气可嘉。”
      “你这一追,倒是无畏。那好吧,你伤我灵儿一事就算过去了。”
      诸唯叫道:“你是谁?那两个又是什么?你们来邯郸有何目的?”
      他一连串追问,就像让自己能稍微有个明白。
      可那人却冷笑道:“你太贪心,什么都想知道!”
      “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说罢人影蹴乎间就消失无踪。
      诸唯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四望,哪里还有半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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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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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06:56:52 | 显示全部楼层
      诸唯心下忐忑到了家门,推门而入。
      院子里漆黑一片,但透着窗棂却隐隐地看见油灯闪烁。
      他先是一惊,家里进人了?
      不能吧?家里虽说不是一贫如洗,但也别无长物。
      自打父母早亡后,他一直一人住在家里,从不开灶做饭,家里连粮食都没有。
      要是贼人,得多不开眼呢!而且他是缉捕署城尉,在南城甚至邯郸城的盗贼圈里也是声名赫赫,谁敢进他的家门?
      正狐疑着,家门被推开,一串银铃般的声音飘出。
      “诸唯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诸唯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是颜樱。
      他这才猛然想起,下午在城门对她说过的话,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的来了!
      他连忙手足无措的道歉:“哎呀,颜樱妹子,哥哥办案回来晚了,你……你一个人……”
      这时颜樱已经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边往里走边道:“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等的可是心焦了……”
      诸唯被她拉进自己的家里,一进屋就眼前一亮。
      这还哪里是他那个进门下脚都要插空,锅灶积灰三寸的家呀?
      到处都收拾地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而且还有饭菜的香味……
      不等他缓过愣怔,他就被拉进了卧房。
      只见炕上摆着个小几,上面有两盘菜,两幅碗筷,竟然还有一壶酒!
      诸唯当时就傻掉了,他都忘了在家里吃饭是个什么样子,此情此景……
      也没等他说话,颜樱就道:“我说哥哥,你平时也是太苦了自己了,家里连一粒粮食都没有,柴火更别说了!”
      “我里外跑了两趟,才把这些食材买齐,实在还少的东西,只好回家去取。这才勉强给你做了一口吃的。”
      “别愣着了!快去洗手,这菜都快凉透了,要不又要重新热了!”
      “哎呀,你这是怎么搞的?像在泥水里打了滚一样,先去换身衣服洗洗干净。”
      诸唯机械地被推出去换官衣洗手洗脸,被递过来洗干净的帕布擦干。
      又被僵硬地按在炕上坐下,直到手里被塞上了筷子,而面前的陶碗也被斟满了酒,这可不是他平常喝的醩,而是要倾常喝的那种较贵的醴酒。
      而直到此时诸唯还是如同在梦中游走一般,没缓过神来。
      这家里自娘死后,就没进过女人,颜樱是第一个,他没想到有女人在家里的日子竟是这样如梦境一般,所以愣怔了。
      她定了定神再看颜樱,她此时穿的是一身粗布素服,但依旧掩饰不住二八佳人的青春洋溢,灯火下,她水嫩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光,她灵动的眼眸里流动着摄人的彩。
      这是无论怎么掩饰,都遮盖不住的青春华美的光彩。更别提像颜樱这样的美人胚子了,更是从发梢到指尖都流淌着华彩。
      诸唯再次愣住了,他从未觉得深夜里的颜樱竟是这样美,一举一动都在划动着美丽。
      颜樱见他看着自己发呆,突地脸上发红发热,忙低了一下头,侧脸咬着嘴唇微嗔道:“你不吃饭,……看……看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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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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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06:57:01 | 显示全部楼层
      诸唯这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跟头恶狼一般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这实在是大大地不妥。
      他忙掩饰般的挟了一大口菜塞到嘴里,而后猛灌了半碗酒。
      颜樱忽闪着明眸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诸唯忙答:“好吃……好……咳咳……”
      原来吃得太急,又忙着回话,一下子呛到了。
      他可舍不得吐出来,狠命往嗓子里咽,噎地上气不接下气的。
      颜樱忙过去给他拍背,边拍边道:“又没人和你抢,慢慢吃!”
      诸唯缓过气来,这才道:“妹子,你别管我,你也吃。”
      “我早就吃过了,要一直等着你,不早就饿晕了!”她顽皮一笑。
      “我呀,是等着你回来,陪你喝点酒,好让你歇歇乏,解解闷。”
      说罢,她也给自己倒了一点酒,举碗道:“哥哥,白日里就算有什么难办的事,不开心的事,到了晚上,就用酒把它们全都忘了。”
      接着,跟诸位碰了一下,自己仰着脖子倒进了嘴里。
      一撂碗,她吐吐舌头皱眉道:“好难喝呀!”
      这一吐舌头,更显地顽皮可爱,诸唯摇摇头道:“妹子没喝过酒?”
      “我喝那个干什么呀?天天在南城,还看不够别人喝醉后的丑样子?”
      “今天是特意为了陪你,开次荤!”
      诸唯迎面看到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一时间却忘了该说什么。
      他白日里见了颜樱还能笑谈一番,现在夜深人静,面对面倒是语诘了。
      于是他埋着头,风卷残云把酒菜收拾一空。
      颜樱见他吃完,忙撤碗筷收拾去了。他要帮忙,却被按着坐了下来。
      就听灶外一阵忙活,不多时,颜樱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了。
      “脱靴脱袜!”诸唯一愣,这是……
      “烫脚啊!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不烫脚怎么解乏呀?我爹爹每晚都要烫的,大有好处!”
      诸唯只得照做,说实在的,他除了偶尔冲洗一把,还真没那心情烫过。
      诸唯的脚刚进盆里,颜樱蹲下手就要伸进去,诸唯吓得连忙把她拉起来。
      “干嘛?在家里,都是我帮爹爹搓脚的?”
      “在哥哥家里不用,哥哥有手自己来。”诸唯忙陪着笑。
      “怎么?嫌弃我搓不好?”颜樱有些生气地嘟嘴。
      “可没有!妹子忙了大半日,哥哥已经过意不去了!再让你做这个,哥哥可要无地自容了!”
      “那有什么呀?我愿意为你做!”
      “不不!妹子的心意哥都领了,哥脚臭,洗半天都是臭的,这到时脏了你的手,那……那明天做饭不就臭了吗?”
      诸唯憋半天,终于找到了条像样的理由。
      颜樱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坐到了他旁边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诸唯只觉得尘封了很久的内心透进了光亮一样,连水凉透了都没感觉。
      他家里本有两间卧房,但那间无人居住太久,诸唯已经把它变成了杂物房,根本没地下脚,一时也收拾不出来。
      二人只得在一张炕上同眠,一个炕头一个炕尾,都是和衣而卧。
      诸唯就觉得一阵阵馨香从炕头那边传来,他强自镇定心神,闭目。
      此时,就听到那边轻声道:“哥哥,你睡着了吗?”
      诸唯刚要答话,转念一想,忙闭嘴,假装传出了鼾声。
      那边轻叹一声,而后再无声息。
      诸唯就觉得心跳加速,他脑中忽地蹦出个念头:
      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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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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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06:5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古图隐隐


      丑时过半,天地昏昏,鸦雀不鸣,整个郭城似乎都在昏睡着。
      北城司空宅中,正堂隐约亮起了微蒙的灯光。
      冬官司空景宣挥退了下人,着便服自己擎着油灯,站在案后的墙前。
      墙上挂着一幅巨轴,借着堂中灯光,图上街道纵横,里巷佌立,四城蔚然。
      而随着他油灯光的近距离游走,图上隐隐现出密集分布的沟渠暗河和闸关险要。每看到一处图存实无的巧设暗局时,他都不禁轻叹口气。
      这幅图是最早的郭城设计图样,由百年前高人着秘墨所绘,在绢上颜色经久不褪,历久依旧弥新。
      这是他三日前,在前线传来第三次捷报后,从御史(*在战国时御史的作用不但是言官史官,还是典籍收纳整理官)荀策处得到,当时展卷一阅便大吃一惊,他甚至都不知道脚下的邯郸郭城,竟有如此多看不见的机巧所在。
      可是经他这两日派人在北城密查了几处,却发现这些早已注明的机窍,不经过深挖都很难发现踪影,从浅表根本看不出存在。
      景宣自然不清楚,这些不存,是当初修造时漏掉的,还是经过百年人为损毁消除的。
      这些他完全是有心无力,赵国是个尚武之国,兵者为大,国君重兵器修造,但对建筑营造却是不意劳心,是以邯郸虽为大城,但却没几所恢弘华丽的建筑,包括王城在内都依然是武灵王时期的模样。
      但景宣却是甚为愤懑,他本人对修造诸行兴趣极广,尤其对土木建设颇有心得。
      他少时曾游历过诸国,包括周天子所居洛邑。对一些繁华古都的建筑赞不绝口,甚至于已被燕国乐毅将兵血洗后的临淄,和被秦国屠将白起杀伐后的郢都。
      总之这些没落之都的建筑之美都让他印象深刻,但唯独现在山东六国最繁荣的都城,自己国家的国都却显得粗枝大叶,不事雕琢。
      为此他上任三年来曾每每感叹,本以为当了个司空,就能专注于国都的土木建工,没成想,自己的首要任务却是制造兵车装备。
      尤其是这一年多来,他这司空简直就成了司马赓山的下手,专事兵器修造了。
      这令他尤其不平,同为六官之一,他这冬官怎么就成了夏官的属下?
      但憋闷也不能阻了战为国之首务,他只能一直忍着直到第三次大捷来临。
      在国君得捷报临朝,百官几乎异口同声,庆贺着被不日间大军即将不日还朝。他的心思有点萌动了。
      仗打完了,按现在列国的惯例,秦国割地纳贡求和那是一定的,那时兵无战事,库府丰盈,那修造些像样的楼堂总会没有阻滞吧?况且还可以标榜大王的千秋功业为名,难道这样王家还能反对?
      于是他就想从宫藏处求些郭城的原始图样,以作设计只需,御史荀策这才为他从宫藏中寻得此图。
      说来他是非常奇怪,自打封官上任后,他遍翻库房就找不到三十五年前的任何图样,而这些年邯郸城又几无变化,所以全图只有一张,还是跟邯郸大夫尹滿手中的几乎是一样的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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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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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06:5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景宣把烛火在南城照了半天,而后皱着眉回身来到案前坐下,用笔掸着下人早已备好的墨,在一张已经铺就的绢上接着勾画了起来。
      每次他凝神要记住或忆起什么东西,就会拧皱着眉毛。就见他紧着眉,沉思良久,便在绢上勾勒一阵。
      他画的是南城的关险要和沟渠暗道分布,也就是墙上那大图上显示的。
      他本不想如此费力,但此绢图甚为神奇,这表面上的街道里巷建筑,在黑夜和白天并无分别。可到了晚上而且是要过了子时,这巨幅绢画上隐藏的这些闸关险要等就会在烛火的映照下显现出来。
      为何他知道,因为第一天他拿回来挂起来后,就看了个废寝忘食,直到夫人来叫,他才依依不舍回去就寝。
      可刚过子时,他又偷溜出来,打着烛火接着看绢图,而这个意外的变化就是那时发现的。
      当时他的震惊远超了得图之时,他完全想不透做图之人为何要设此机巧,难道是为了防止后人偷窥此中玄机不成?
      不过他虽身居高位是个司空,可却是个心思单纯,但一心想要建筑制造的人。
      他在朝中没门没派,也不刻意投靠讨好哪家,所以活得倒也自如。
      虽然在它国司空可能是个肥差,但赵国尤其是这几年的赵国,无异于苦差。没有大型楼堂城区建造,全是为三军提供军备的苦差,所以根本没人与他争这个位子,他活得更是自然。
      所以知晓了图中之密后,也没与他人说,只是自己乐在其中。
      其实他本可以把图放在案子上,边烛照边临摹,可他却选了这等最难的办法。
      其一,这绢图太大,放在案上只能铺其一块,再加上烛火在上,一不留神就会损毁这百年古物。
      其二,他也有考验自己的记心用意。这暗图中的关闸机窍,沟渠暗道,显然是在百年前建城时别有用途,所以布置地极为复杂交错。
      而赵国三迁都城,邯郸又被孙膑攻破过一次,郭城就是那之后修建的。
      所以这些布置很显然是城防之用,虽然他不懂兵事,但平常市井的地下怎会修得如此复杂?
      还有那条暗河和与之相连的密布沟渠,郭城与王城和大北城之间有一条蜿蜒的渚水相隔,三城之间互联都靠桥梁。而王城郭城间的桥梁甚至被加阔加高变成了条城防甬道。
      可是在暗图中却可以看到,在郭城的南城和东西城之间的地下,明明就有条暗河。而这河如果真实存在,那定是人工挖凿的渚水支流。
      可为何这暗河首尾不见?为何城中百姓活过了小百年竟无人察觉?
      这两天他派人专注在北城查,是因为这里暗图标注的地方少,可能原来设计的就是王族贵胄,公卿大夫们居所吧。
      所以这两天晚上他都没闲着,一直在边记边画,想着快些把全图默记完,好带着手下由北向南在城中一一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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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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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6 06: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景宣皱着眉头,边起身举着烛火看边回岸下笔,忙乎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累得腰酸背痛。
      他暗叹:当真是老了,照他年轻时,记性与身体都大大不如了!
      正伸个懒腰,准备再临摹南城西城间地下暗河入口位置时,门被敲响了。
      一个小奴婢轻推房门道:“大人,夫人说备了汤水,请您移步一饮。”
      景宣刚想说给我端来好了,马上醒悟,立刻起身。
      他为人清廉且不贪美色,家中只有一发妻。妻子十五年前诞下一凤髓,虽亦如千金呵护,但终未得一麟儿,引之为憾。
      熟料,年初夫人竟又有身孕,大夫都讲是个男娃,所以景宣欣喜之极,对夫人是言听计从,悉心照料。
      现在夫人眼看临盆不足月余,半夜见他不在床上,叫他回去相陪更是份担心。
      于是他赶忙移步,随着小奴就直奔后堂而去。
      等脚步声远了,忽听顶檐角瓦微响,一条黑影如灵猫般落于正堂前。
      这人一身黑蒙着黑面罩,西下张望有侧耳听了一阵后,就轻推房门而入,随后迅速带上房门。
      此人进门就见到灯光映照下的墙上绢图,只一顿就飞身上前。
      就见他摸索着图上的线条勾画半天,口中啧啧有声。
      而后他一回眼,见到案上未及完工的绢图,先是一愣,而后拿起来看了半晌,接着犹疑的对着墙上的绢画两相看了起来。
      由于这两个图尺寸相差甚远,再加上景宣是凭记忆花的暗图,而明图部分他太过熟悉,根本没画,所以乍看上去根本没个所以然。
      这人拿着绢画颠来倒去反复比量好半晌,完全没瞧出门道。他只得摇摇头,把绢画放回案上,而后轻身上窜,把墙上的巨型绢轴摘了下来。而后将其小心卷好,用布罩好,背在了身后。
      由于此绢轴宽度过长,背在后背,看上去就如同背了个短戟。
      而后他又看看案上的绢画,思索良久,眨眨眼,又动手将其折好,包好,塞在了怀里。
      而就在此人刚一抬眼,就见门甫地开了,嘴角尚存笑意的景宣出现在门前。
      景宣见屋中多了个黑衣人,顿时惊得喜色全无,接着他就看到墙后那绢图没了!而后瞥见那人身后背了个老长的物事,顿时明白过来。
      他心中暗气一下扫过:这邯郸城缉捕怎如此懈怠!竟然让贼人就这么轻易进了上大夫的府第!
      他气急叫了一声:“大胆……”
      还没等他把贼人二字叫出口,那人已经旋风般来到他身侧,接着一掌挥下。
      景宣只觉得眼前先是一花,而后脖颈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再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黑衣人忙向外面看,只见这司空府中并没有被那半声叫惊扰,沉静依旧。
      他松口气,将景宣拖到案旁放下,而后他沉思了一下,犹犹豫豫地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寒光在烛火下冰冷刺人。
      只见他皱着眉,摸摸头,又看看那面空墙,再思索了半刻。才缓缓道了一句:“对不住了!”随后寒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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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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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7: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卯时未到,天色依旧漆黑,破晓前的黑暗让万物依然俱寂。
      辛戊里的一所院子的墙头上突然跳下一人,只见他落下后,轻巧地避过地上的泥洼,而后扛着柄刀,慢悠悠地出了里内小路沿着阉茂道向北走去。
      这是未等鸡鸣就从家里溜出来的诸唯,他怕惊动了尚在沉睡的颜樱,又怕自己开门出了留个虚门,里面的小丫头不安全,所以越墙而出。
      这一夜的貌似春光相伴,却让他忐忑地久久无法入睡。
      颜樱这丫头,昨天收拾这脏乱屋子加上备料做吃食,兴许是累坏了,睡在炕头没多久就有些呼吸沉重了。
      诸唯哪里跟年轻女子,或者说除了自己已故的亲娘睡过一张炕,所以颜樱熟睡后的每一次轻微的翻身,每一声低微的呢喃都让他觉得心惊肉跳,程度完全不亚于在战场上初次面对凶神恶煞的敌军时。
      他偶尔偷瞄睡熟的颜樱,云遮月华,夜暗无光,屋内更是漆黑一片,但他曾经是身经百战的军人,现在又是眼光锐利的缉捕,所以视力自是不凡。
      每当他看见丫头平躺时,都能看到她微嘟的小嘴,俏皮的鼻子,光洁的额头,甚至还有她卷翘的睫毛。
      可是每次看上几眼后,他都马上转头闭眼,做君子状,虽然他都不知道君子到底是个什么状,因为他接触的最有本事最有学问的要倾也不能算个君子。
      他也曾留恋过酒肆歌寮,与几位歌姬也有过一夜肌肤之亲,可为什么从来没有这样惴惴不安过?
      前半晚他就觉得那边传来的气息都是香甜的,而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终于让他在后半夜沉沉睡去。
      恍惚中,他到了个难以名状的美妙仙境,鸟语花香,柔风暖阳,青绿艾艾,湖色春光,隐隐间有回绕不绝的轻笑声,声音都挂着丝丝沁甜。
      渐渐地他看到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接近,前面那个等快看清了,竟然是辛雨!她的笑容瞬间将他熨开,眼波立刻把他暖透。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视线下移,看见的竟是一袭轻薄的绢纱,里面若隐若现!他顿觉浑身的血脉开始沸腾!
      紧接着第二个人影也靠近到目力所及,那张脸竟然就是他熟悉的颜樱!
      那曾经他无比熟悉的笑容,竟然也平添了勾魂摄魄的魔力!他的眼光再向下……
      这时他的旖旎被一声轻呼打断,他忙睁眼身子一弹做起,手握在了一边的刀柄上。
      诸唯紧扭头,却见颜樱的被子已经踢掉了一般,口中还喃喃地轻呼着爹爹。
      他忙轻呼口气,蹑手蹑脚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牢。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丫头虽然和衣而卧,但被子盖不牢总会受凉。
      正当他将手缩回之际,就听颜樱忽而喃喃地轻呼了一声:诸唯哥哥……
      就这一声叫,诸唯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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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7:20:44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心翼翼,辗转反侧了半天,他终于决定起身出门。
      秋令开城门时辰时正科,他虽不知时辰,但也知为时尚早,索性先向北,而后沿着城中最宽的上章街,转大荒落道,绕着圈溜到南门。
      如果这半宿只是心惊肉跳,那声睡梦中的噫语就让他胆寒心慌了。
      他也不知为了什么,这颜家妹子怎么都好,他白日里见她更如和风吹拂般欣喜,心里更是当他期盼已久的妹子。
      他更是打心眼里觉得这妹子需要自己好好照料,顾冷顾暖。可这炕头炕尾的和衣同眠,他却是说不出的惊慌失措。
      到底因为什么?他摇摇头告诉自己别想了。
      毕竟是个粗人,如果十五那年没参军杀敌,现在他保不齐就是这南城的青痞头了,早该为祸一方或被下了大狱,或又被抓到前线去了。
      他自己大字识不了一斗,写个数字和自己的名字都勉强,哪里真有造化得到这出水芙蓉般的妹子?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妄自菲薄也是不对。自己念念不忘还当众夸口是自己女人的辛雨,他就能配得上?
      那是要赵括那般能建功立业的大将军才相衬的,郎才女貌才是天造地设。
      那他成天还在纠结什么?莫非真的是为了从远处保住心上人安好,而后在赵括凯旋后,将佳人迎娶上门?
      这样做看上去是自己心甘情愿,但岂不是让那小子得了现成便宜?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胡思乱想着,脚下就已经转到了上章街。
      主街就是主街,北面的富贾及贵人客栈的门前,不少还在打着灯,街道被照得很是明亮,而凸显着诸唯的落寞身影。
      正此时,他依稀看见庚未巷里出来两个人。
      一名女子衣衫凌乱,云鬓斜松,显然是刚醒不久,可此人的衣着样貌似乎就是他昨夜见到的蓁杋。
      此刻的蓁杋因为衣衫单薄,肚腹的隆大看着似乎更加明显。
      他正疑惑间,眼光瞟向了旁边那人。这位哈欠连天的,双手环抱着蓁杋,一只脚已经踏在了车上。
      诸唯仔细看此人,八字须颌下髯,貌不出众三十出头,衣着讲究配饰不多,竟然就是城中无人不知的富商吕不韦!
      按说一个富商在商贾如云的邯郸城里那是再常见不过,可是这位吕公子实在太过异类。
      他是唯一一个把家宅安在北城的商人,按说北城是贵族公卿,文臣将军的居住地。可吕不韦硬用高价从一家已无后嗣的退职中大夫手中买下一处,虽说只是北城最边的一小户,可也足够他在商贾中炫耀。
      据说他还曾口出‘人生所愿,拜相封侯’的狂言,只是众人只当笑谈罢了。
      因为在时下,那两样除了不世出的武将外,或文臣在秦国外,谁都别想做到,最低也要有士人出身,祖上最起码显赫过。
      就说那张仪苏秦,虽表面风光无两,但最后还不是下场凄凉,而且人家可是号称鬼谷门下弟子,与孙膑庞涓出身同门,是名噪一时的纵横家。
      而他吕不韦一个区区唯利是图的商人?痴人说梦!
      诸唯更是认得此人,这位出售豪绰,对差役们经常示好,城中有个大事小情的,没少出钱请诸唯他们兄弟们喝酒吃肉,所以他在缉捕署中颇有口碑。
      可他此刻从蓁杋的歌寮里出来,这是……
      等等!昨夜蓁杋扶出来上车的那位看似华贵的又是何人?莫不是坊间传言蓁杋的新恩主?还有他们这前后半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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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7: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吕不韦觉察到街上有人,忙松手放开蓁杋,而后钻到车上扬长而去。
      诸唯看到也旋即闪身进了歌寮的蓁杋,不解地只是摇头。
      这世上他不解的事太多,他搞不清楚列国间为何没事就要打仗,各国的城池频繁易手,国土经常变动。那些住在边境,在战火中苟活下来的百姓,都不知道明天一睁眼,是否城头已经变换了大王旗。
      这几年他倒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自从九年前的阏与之战和四年前田单伐燕后,他再没上过战场,而后面那次他根本都没与燕军交过手。
      不过他身边的同袍可是一茬接一茬的倒下,就像割麦子一样。
      国君想打仗,总能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军振臂一呼,总能编出个激愤人心的口号,可他们这些糊里糊涂的士兵呢?生死不过须臾间。
      好吧,国家大事他不懂就不多想了,那就邯郸一城,他最熟悉的南城一隅的事呢?他还是不太懂。
      为什么这三年太太平平,百姓似乎越过越苦?以前三个布币一瓮酒,现在却要五个。以前十个布币一石粮,现在也要二十了。
      这南城的酒肆歌寮每晚照样歌舞升平,热气喧天,可百姓却只能一日两餐,一稀一干活得益发紧巴。
      就说他们这缉捕署的差役吧,薪俸却是三年都没变过。手下的兄弟都叫苦不迭,要不是城门还能有点油水,估计都没多少人干了。
      这么一路胡思乱想,他已经转上了大荒落道,远远地南城门黑隆隆地已依稀可辨。
      他甚至想,当初如果自己还在军中,保留着军职,现在当个南城卫尉,又会如何?
      反正自己干了三年,也没有几次跟心心念念之人正面说话的机会,还不如每天就站在城门上,还能天天看着她出出入入。
      他又想起昨日救她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那可是心里话,但不知辛雨是否已经怪责气恼了他,此后再不见他了呢?
      想着想着,他猛地摇头,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胡想什么!现在这许多无头公案就在眼前,还想那些不相干的!
      他把思维强行拽回到这两天的许多案子中,可是越想越觉得毫无头绪。
      三个疑似秦兵细作的人命案,狣鬣杀人案,还有昨天的三件看似不相干的怪案,这其中到底是有关联,还是相互独立?
      昨晚蔺相的态度更是让他百思难解,这怎么跟他印象中的天差地别呢?
      那昨夜那怪人和两个怪物似乎是来偷袭自己的,却又放了自己,口上却说不是自己的敌人,又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乱,越想越混,他就像被绕进了个麻线团里,越绕越找不到线头。
      他更不知道今天要如何布置手下,怎么分开查找线索,怎么展开缉捕,缉捕谁,或者缉捕什么?
      他猛然觉得自己当这个城尉确实力不从心,平时对付个悍匪狡贼也许够用,但稍微复杂的,自己就完全没了头绪。
      那他该怎么办?要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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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7 07: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心里想着事走着神,可他脚下却按照惯性转向了大荒落道。
      这是去往南门的主道,诸唯缓缓地往城门方向踱去。
      或许现在在他心中最想的是,今天可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而就在他转身前,西边几条道远的赤若奋道口,一个戴着斗笠背着大篓的人影刚冒出街头,一见他走在街上,立时便缩了回去。
      那人掩身在巷角,看诸唯转向后没有回头,略微琢磨了一下,而后也转身向身后的丁丑里而去。
      在一间门楣上挂着‘善济’招牌的门面口,他停下走有看看无人,而后推门悄声而入。
      这是个药铺,铺面里摆放着几十种药材的敞口柜,虽然种类不多,但收拾颇为妥当。
      他穿过铺后角门来到后院,院中两个暗哨顿时警觉,看清来人便挥手示意他进去。
      进了一间正房,房中平躺着一个被剥得赤条条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
      而细看之下,则是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那人身上,吸附着大量乌黑的虫子,那些虫子都如布币一般大小,身子一鼓一鼓地,像是蚂蝗在吸血般。
      而最令人胆寒的是,那被剥光的人并没有死,只是被捆得动弹不得,从塞得严严实实的口中不时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进屋那人对眼前惨事熟视无睹,而是转而进了侧屋。
      侧屋里点着一盏昏黄油灯,此刻坐着三人,虽然天还黑着,但他们依旧是斗笠在头,和衣在身。
      等他进去,其中一人问:“蝱毒,这么快就下好了?”
      “没成。”蝱毒把背篓脱下。
      “为何?”那人声色俱厉。
      “蝱狠!你没资格这般质问我!你我无非伯仲间,有何本事命令我?”
      “你!”“好了,”另一人打断道,“我有资格问问吧?”
      蝱毒朝蝱狠瞪了一眼,回头道:“我觉得你和蝱阴大哥这计划有些欠妥。”
      “噢?你倒是说说。”
      “刚才我刚出街就看到一衙差打扮的走在路上,就退了回来。”
      “当然这不是根本,最大的在于我们接的活计是要在全城广布‘索魂’,可今天我若下了一处,露出了端倪,那岂不是要遭官差怀疑。”
      “这要是全城搜捕起来,我们往下做就难了。”
      “所以这事还要二位哥哥再仔细想想,再做打算。”
      “你说什么呢?”蝱狠道,“这东西我们没试过,怎知到底如何?那不就要先试试?”
      “可试了以后露馅了怎办?”
      “那也要先试!我看你就是胆小吧!”蝱狠嗤声冷笑。
      “我胆小?我蝱毒可是……”
      “好了,都闭嘴!” 一个嗓音嘶哑如被毒蛇钉住喉咙般冒出。
      蝱阴站起道:“你我‘阴诡狠毒’四人本非血亲,亦非同门,能在一起行事,无非各取所长。”
      “是以我等不能内斗,要想出更好的法子把事情做成,不负所托,这才不堕了我们四蝱的名号!”
      “蝱诡,”他接着道,“今日举措确实欠妥,我们在合计一下。”
      “可那些家伙要的可是活人血,还得是男子,老人还不行,咱们现在手头可就这么一个,今天也就够用半日。”
      “嗯……”蝱阴接着道,“总有办法的,按东主约定时间应该是两日后,我们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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