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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足浴店女工异闻录》:记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作者:佛心与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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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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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24 09: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91.
      我闷声朝着13房间走去,心里暗自感叹:也不知这到底是虹姐的什么心计还是师父的意思。
      不过在师父眼皮底下干活儿,我心理压力不小。怕自己惹祸以后,师父会插手帮忙,连累他坐牢的期限被延长。又怕自己拿捏不好尺度,惹得师父生气。
      总之一开始只觉得畏手畏脚的,明明心里都是正气,却好似是在做什么铤而走险的大事。
      我再次来到13房间时,发现床上的四件套被换成了崭新的了,其他地方仍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我已无法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无从查探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经过。
      就在我坐在房间里的靠椅上,等着到时间“上钟”时,小枫忽然出现在了13号房间的门口处。
      他站在半开着的门边,在往房间里查看。
      “小枫有什么事找我吗?”我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小枫遂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并顺手将门关上了。
      看他这幅模样,我就预感他找我准没好事。
      “姐,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有急用。”小枫走到我跟前,卑微地低声问道。
      我可不是活菩萨,上次见他跪在门口被顾客刁难,对他出手相助,只是当时想到了自己刚来时的遭遇而一时起了悲悯之心罢了……
      我没打算借钱给他,但是我好奇他为什么为找我借钱,难道我脸上写着“菩萨”两个字?
      我淡漠地看着他问:“你要借钱,为什么不找虹姐呢?我和你一样,都是打工的,家里都不容易。”
      “是小香睿,她刚刚出了点意外,现在进医院了,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我刚才去找过虹姐,虹姐好像出去了,电话也打不通。王姐不管这些事,让我自己想办法。”小枫蹙着眉头,低声对我解释道,“我的工钱都转给了在老家照顾孩子的老婆了,手里现在只有几百块钱。”
      “小香睿刚刚是不是来替我‘上钟’了?”我恍然大悟,看着小枫着急问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受了伤住院了吗?”
      说着,我就站起身,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小枫抬起了头,一脸茫然,低声对我说:“我刚才一直在‘上钟’,不知道她具体出了什么事,她也没和我说清楚,她只是在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上钟’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变态,那个男人差点弄死了她,她身上没有钱看病,让我借钱给她。”
      我拿起了外套,边朝门口走去边对小枫说:“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跟我去一趟医院?!”
      小枫跟着我来到门外,却忽然站住脚,低着头,小声对我说:“我,我就不去医院看她了。我老婆知道了会和我吵架的。姐你自己去吧,我把医院的定位发到你微信上。”
      “行。”我瞟了他一眼,穿上外套就快步走向大门口。
      “尘一啊,你上哪儿去啊?马上到你‘上钟’的时间了。”前台的王姐高声对我招呼道。
      “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让那位顾客换一个技师吧。”我冷声对王姐回道,说完就匆匆忙忙出门,来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小枫发给我的地址,赶往了医院。
      来到医院以后,在急诊室找到了小香睿,她被护士安置在了角落里的一张病床上,她下半身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染透了,裤子是半解开的……
      我慌张来到床边查看,捏起香睿裤子的边缘,竟看见小香睿的身下里被一些一次性牙刷、梳子堵塞住了,血还在不停地涌出。
      而小香睿面色苍白至极,手脚冰凉,她半睁着眼,看着我虚弱地喊了一声:姐……
      “护士!医生!救人啊!”我在急诊室大声呼道。
      一位小护士径直走到我身前,冷声说:“赶紧去交钱,马上安排手术。”
      “快一点!救她!”我焦躁地呼道,愤懑又恐慌,拿着手机去交了钱。
      等我交完钱回来时,小香睿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坐在手术室门外,想着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的身世遭遇,以及刚刚她躺在角落里,浑身是血却无人问津的模样,忍不住闷声落泪了。
      有护士拿着付费的单子找我签字,我一边签字一边抽泣着问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给香睿做手术。
      护士说,小香睿告诉他们,要等爸爸妈妈打电话同意拿钱来救她再去做手术。
      “她父母如果不管,那你们就等着看着她死吗?”我一时情绪失控,在手术室外对着护士怒声问道。
      小护士面露难色,低着头解释道:“管啊,怎么会不管呢,你刚刚来的时候,几个医生正好去办公室商量做手术的事情去了。我们不是那种没看到钱就见死不救的人,你肯定是误会我们了……”
      “给她用最好的药!我有的是钱!”我一时冲动就飙出了这么一句话,话刚说出口,我就心虚得不行。
      “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力救她的。”护士一脸无辜地瞟了我一眼,说完话就走开了。
      我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里,我忽然收到了南桥给我发来的微信,他给我发来了几张他在英国留学的照片,这些照片里,有他在英国大本钟底下的身影,还有他与英国伦敦眼的合影。
      我盯着他的照片,看出了神,看着异国天空下这个男孩子的脸,心里既替他高兴,又莫名感到一阵酸楚。
      我犹豫了很久,才给他回复了四个字:珍惜眼下。
      他拍了一张清晨学校大门的照片,并附上文字写道:“早起去晨读,最近总是睡不好,经常梦见你。”
      我这里是下午一点多,而他那里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我不由得在心底感叹,我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我正挣扎要不要再回复南桥,他又给我发来了一段语音,我轻轻点开语音,一串深情又动听的英文歌便自动播放了,这是南桥的声音,是他给我清唱的英文情歌。
      顷刻间,手术室外寂静的长廊里,响起一个大男孩干净的歌声。
      我反复地听着他清唱给我听的英文歌,感受着歌声里他的忧伤和思念,不觉又泪湿了眼眶。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对他的这份感情,到底是悲悯,还是爱。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长辈的角色,强颜欢笑对他打字回道:“唱得很动听。在英国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学有所成,再回到祖 亲的怀抱,为祖国的建设,发光发热。”
      南桥没再回复我。我静静地等在手术室外,约莫过去了六个小时,天都黑了,小香睿才被推出了手术室。
      在麻药的作用下,香睿还在沉睡中。我陪着护士一起将香睿送到了病房里,帮着他们将体型瘦小的香睿轻轻抱起,放在了病房里的病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给香睿做手术的医生告诉我说,香睿受的伤很重,生殖器官已经被彻底摧毁,无法修复,子宫也受到了创伤,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他们把小香睿的子宫以及一些附件切除了。
      也就是说,这次伤害,让小香睿失去了生育能力。
      傍晚时分,小香睿醒了过来,她看着我哭红了眼睛,遂低声对我安抚道:“我刚上手术台时,就听见他们说,要把子宫切掉才能保住我的性命。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生孩子,要做一个母亲,我觉得我不可能做一个好妈妈。”
      我心疼地看着香睿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今天去13号房间替我‘上钟’了?是不是就是那个猪头肥耳夹着公文包的胖子对你下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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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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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25 10: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92.
      小香睿眨了眨眼,躲闪开我的目光,低声说:“我不值得你同情,我是奔着那一万块钱去的。谁知道,他是装醉,钱也都是假的,他就是一个死变态。还好我运气好,最后挣扎着爬向门口时,他在我身后踩到了我流在地板上的血,重重地摔倒了,摔昏死过去了。”
      “他昏死过去了?后来呢?你是怎么来到医院的?”我疑惑地看着香睿问道。
      小香睿低声对我回道:“是王姐给我叫的出租车,她把我背到了车上,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医院门口。我被王姐弄出来的时候,那个胖子还躺在房间的地上……”
      我随即拨通了王姐的电话,我冷声问她:“13号房间那个死变态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啊?那个胖子吗?他后来自己醒了就走掉了。”王姐懵然地回道。
      “当时你怎么不报警把他抓起来?小香睿被他害惨了,你知道吗?”我对着电话那头的王姐厉声质问道。
      “那……那是她非要去的啊,她是奔着那一万块钱去的。再说了,警察如果来了,还不一定是谁有罪呢。虹姐当时又不在店里,我当然不敢报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香睿自己都没报警,我干嘛要多管闲事?我能把她背到出租车上,就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你凭什么教我做事?!”王姐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再次拨通了电话,对王姐厉声说道:“你再敢用刚才的语气跟我说话,我能让你马上滚蛋。还有,如果那个死胖子再来店里消费,你记住,一定要他去13号房间等着我,我来陪他玩。”
      “你陪他玩?你口气倒是不小。你还不如小香睿有手段呢。我怕你到时候有要阿虹替你擦屁股!”王姐刻意放低了声音,但是言语上对我仍是不服气。
      “那就走着瞧。”我满心杀戮,厉声回道。
      “行,我等着看你是怎么收拾那个变态的。”王姐轻蔑地回道,说完,又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怒火中烧,暗自在心底发誓,一定要给小香睿报仇。
      我给小香睿定了晚饭,发现她已经用上了智能手机,于是加了她的微信,给她转了五千块钱。
      香睿很懂事地对我说:“姐,钱我先收下了,还有你垫付的医药费,我都记着呢,等我身体恢复了,我挣钱还你。”
      我知道这个女孩要强,于是顺着她的意思答应道:“行,不着急,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我转给你的这五千块钱,是给你拿来当生活费的。”
      小香睿收下了我的转账,转而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说:“我并不值得你同情,我是财迷心窍才会掉进那个变态的圈套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看着小香睿轻声回道:“你是替我去的,所以你受到了伤害,我难辞其咎。虽然我也是穷苦人,但是我没有办法对你袖手旁观。我的良心过意不去。”
      “我说了,我是为了钱才去的,并不是替你去。所以,你根本不用自责。是我活该的。”香睿哭着看着我回道。
      我心疼地看着香睿,伸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抚道:“别哭了,以后一定要多留个心眼。钱咱们可以慢慢挣,小命一定要保住了。”
      “嗯,谢谢姐。”香睿看着我低声谢道。
      这个时候,香睿的手机响了,我看着香睿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对香睿说了什么,香睿忍住了哭声,强行振作精神说道:“妈,我没事,你们没钱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我气得一把夺过香睿手里的手机,香睿刚动完手术,根本就没有力气抢回手机。
      我拿着手机走到了病房外面,在医院的走廊里,对着电话那头的一位母亲,狠声说道:“你知道你们的女儿为什么要问你们要钱吗?因为她刚刚在医院里,等着钱动手术救命!她挣的钱都给你们了,关键时刻,你们却说没有钱给她,你们配做父母吗?你们是人吗?你们就是吸血鬼!”
      “算命的先生说了,香睿上辈子欠我们的债,所以这辈子投胎到我家来,就是拿命来还债的。她是我们的女儿,她的命都是我给的,我们想怎么对她,那是我们的自由。你是什么狗东西,轮到你骂我?!我咒你不得好死!”想不到香睿的老娘竟振振有词,还对我破口大骂。
      “哪个算命的先生嘴这么缺德,谁的命不是命?谁就该天生做别人的奴隶?!不管香睿是不是上辈子真欠你们的,但是,你们这辈子这样对待她,简直丧尽天良,下辈子你们可能得投胎去做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气得怒气冲天,狠声骂道,骂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在病房门外消了消火气,回到病房以后,却看见香睿靠在病床上闷声落泪。
      我走到床边,将手机还给了香睿,无奈地轻声对她说:“是不是听见我骂你妈妈了,你不高兴了?我就是这个暴脾气啊,你别跟我计较……”
      “没有,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才会发脾气。”小香睿哭着低声回道。
      “你别哭啊,这样一直哭,很伤身体的,你刚做完手术,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我担忧地看着小香睿劝道。
      “姐,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我只是心里难受,我真没有想到,我爸爸妈妈在我等着他们拿钱救命的时候,会袖手旁观,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真不如一个孤儿。孤儿至少不用像我一样,背负那么多父母强行加在我身上的各种包袱。”小香睿轻声哽咽道。
      我看了看香睿身下插着的导尿管,想着她这样住在医院里,需要一个人来照料她。
      “要不我这两天留在医院里陪着你吧?”我轻声看着香睿商议道。
      香睿看着我拒绝道:“不用,姐,你也忙,听说你有个孩子需要照顾。孩子小,晚上没有妈妈陪着,会闹的。今天已经耽误了你大半天的时间了,我没什么事的,医院里有护工,你帮我请一个护工就行。”
      “我今天刚搬家,保姆也是新请来的,我确实也担心孩子第一天去新家,晚上没有妈妈在身边,会哭闹。姐就听你的,给你请个护工。”我轻声对香睿回道。
      “嗯,谢谢姐姐。”香睿泪眼朦胧望着我点了点头。
      我隐约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好似在震动,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个没有来电号码和归属地的“鬼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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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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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5 10: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93.
      我猜多半是师父打来的电话,没有立即接通电话,而是在医院里找到负责给香睿换药的护士,交代她帮忙联系夜里陪床的护工,在小香睿的住院医疗卡里又充了一笔钱,并对护士承诺所有费用出院由我来结算。
      安排完这些事情以后,我才不慌不忙接通了这个响个不停的“鬼来电”。
      “我给你找保姆,是想让你多些时间享受自由和生活,不是为了让你出去做活菩萨的。都这么晚了,你既没有在店里‘上钟’,也没有回家陪孩子,你乱跑什么呢?”刚接通电话,师父就在电话那头怨声怨气地对我叹道。
      “小香睿出事了,我帮帮她,马上就回来了。”我轻声对师父回道。
      “你赶紧回家去吧,孩子刚到新家,和保姆又刚认识,现在还在洋楼里哭呢,我隔着院墙都能听见孩子的哭声。”师父严声催道。
      我翻出手机里的打车软件,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定位新家的地址……
      “新家定位,秦氏别苑。”师父忽然在电话那头冷声提醒道。
      我在订车软件上输入了“秦氏别苑”,果然能搜到定位,且就在足浴店那个方位附近。在等车的空档时间里,我又打开了百度地图,输入了“秦氏别苑”,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位置,但当我放大这个定位时,我发现与小洋楼只有一墙之隔的“足浴店”其实一套大平数的古旧别墅,这套大别墅在地图上的定位名为“秦府”。
      至此,我终于能在地图上找到“足浴店”的真正定位了。以后,我就知道如何精准地定位打车去“足浴店”了。
      我站在马路边等着网约车,看着地图上的定位信息,只觉身前和背后皆是阴风阵阵,一时分不清这些风到底是从前世吹来今生,还是从今生吹往前世。
      可我早就被抹去了所有记忆,在这车如流水的马路边,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下,我渺小好似一只蝼蚁。
      来到小洋楼院门外时,我按了按院门边崭新的门禁呼叫系统,我在门禁系统里看见了刘姨正抱着孩子。很快,院门就自动打开了。
      穿过小院回到洋楼大门口,又是一道门,不过这次是刘姨带着孩子亲自给我开的门。
      刚进门,我就闻到了饭菜香,我都没有和刘姨联系,她却是卡着时间给我热好了饭菜,看来她和师父之间联系很密切。
      吃饭的时候,刘姨告诉我孩子已经吃过晚饭了,我问她吃过晚饭没,邀请她来同我一起吃晚饭,她却说秦家的保姆佣人,世世代代都不与主人同座吃饭,这是规矩。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规矩,再说了,秦家都没有人了,你为谁守这些规矩啊,快来吃饭。”我诧异地感叹道,对刘姨招呼道。
      刘姨抱着孩子站在我身旁,严肃地看着我说:“秦家人虽然都死光了,但秦家的鬼还在世上,你虽然不姓秦,但你其实也是秦家的人。秦先生虽然是个孤鬼,秦家虽然也早就败落了,但他不管是人是鬼,永远都是我的老爷。”
      我看着暖黄色玉兰吊灯下,刘姨温善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刘姨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确认她是人,不是鬼。
      “那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秦暮雨的事情吧?”我狐疑地看着刘姨问道。
      “对不起,关于秦家的任何事,我都无可奉告。做秦家下人第一件要领就是学会闭嘴。”刘姨平静地低声回道。
      “也罢,知道太多对我未必是好事……不过,我要好好夸夸你,你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可口了。”我对着刘姨笑着感叹道。
      “以前你从小就吃我做的饭……”刘姨盯着我的脸,幽幽地回道。
      “是吗?刘姨,你看起来不比我妈妈大多少啊?我从小也没有见过你啊……”我惊诧地看着刘姨,疑惑地说道。
      “哦,我说的是秦先生从小就吃我做的饭。”刘姨心虚地不敢看我的眼睛。
      “秦先生?秦暮雨都死了多少年了……你,你到底多大年纪了?”我越发困惑了。
      “我的年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看见你了,而你和秦先生又在一起了。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刘姨温声回道,眼底满是笑意。
      “秦暮雨的鬼魂在那间房间里坐牢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获自由。为什么要让一个鬼魂在人间坐牢呢?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我满心困惑低声嘀咕道。
      “对不起。这些事,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秦家的秘密,除非秦先生哪天亲口告诉你。”刘姨面露难色,轻声回道。
      “没关系啊,我随便说说,我觉得师父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就算他一直瞒着我,我也不怪他。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尊重他的选择。”我淡漠地对刘姨回道。
      “你还是那样善解人意讨人喜欢。”刘姨温声感慨道。
      “哈哈哈,你真会安慰人。师父可不这么认为,我经常把他气哭。”我苦笑着感叹道。
      “秦先生从不在外人面前落泪,只有你能让他哭。”刘姨又在维护秦暮雨了,看得出来,她很是敬畏秦暮雨。
      听完刘姨的话,我突然就笑不起来了,我黯然地盯着窗外院角大树后的那堵墙,阴声叹道:“多少年了,他被困在那间房间里,他该多孤独啊……”
      刘姨立刻对我回道:“那堵墙今天下午己经被几个装修工人打通了,墙边砌出了一道门,你如果想他的话,现在就可以穿过小院,走进那道门去看望他。”
      “我,我不想他。”我低眼躲开刘姨的目光,轻声回道。
      “你怎么不想他呢?你进来以后一直都在问有关于他的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刘姨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我明明就是在想他。
      “明天去店里上班就能看见他了,现在太晚了,我得哄孩子睡觉了。”我看着刘姨怀里困得直打哈欠的孩子,轻声说道。
      说完,我抱着孩子朝楼梯走去,准备带孩子洗漱睡觉。刘姨殷勤地跟了上来,陪着我在主卧的浴室里给孩子洗漱。
      当我们给孩子洗漱完毕换上睡衣,我正准备抱孩子上床时,刘姨忽然严肃地望着我说:“你最好不要让这个孩子睡这张床,她也不小了,该和你分房睡觉了,我是保姆,我可以带着她睡觉。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把孩子给我。”
      我看着刘姨的脸,莫名地十分信任她,真就鬼使神差地把孩子交给了她,看着她抱着孩子去了最南边的卧室里,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刘姨将孩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唱着童谣,很快就将孩子哄睡着了。只是我听着她唱的童谣,脑海里忽然又闪现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我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刘姨,也是这样守在我床边,唱着这首童谣,哄我入眠。
      我回到主卧,神情恍惚地坐到了床上,眼睛的余光扫过门口处的梳妆台,看见一个人影从镜子里一闪而过。
      就在我准备起身去镜子前查看时,卧室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
      而我的双手忽然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控制住了,我直接被这股力量控制住双手,并被狠狠按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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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5 10: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94.
      “救……”我的嘴也被一只我看不见的大手捂住了。我能感觉到有庞然大物压在了我身上。
      灯忽然熄了,我耳边响起一个阴森沧桑的声音,他对我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直接被他压得喘不上气,他捂住了我的嘴,同时又控制住了我的四肢,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干什么呢?!你不怕秦先生要了你的狗命吗?”刘姨忽然推开了房间的门,对着黑暗的房间一声怒骂。
      灯又亮了,我干咳着坐起身来,刘姨快步走到我跟前,低声说:“院子里的狗认出你了,得意忘形了,你不要怕。”
      我能不怕吗?我连忙走出房间,朝孩子的卧室走去,走到房门口看见昏黄的小夜灯底下,看见孩子在床上睡得正酣,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我站在孩子的卧室门口,看着一路跟来的刘姨,不安地说:“这间小洋楼太诡异了,我不敢住下去了。”
      刘姨诚挚地看着我说道:“你别怕,你相信我,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他也不是来害你的,他是太高兴了,跟你闹着玩呢。我保证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东西会伤害你和孩子。”
      “那你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还捂住了我的嘴。我怎么感觉他不是闹着玩的……”我后怕地看着刘姨,狐疑地问道。
      “秦家的一条狗的魂魄,一直守在这栋小洋楼。他不可能伤害你的,他以前和你特别亲近。”刘姨一脸肃穆,轻声对我回道,“你早点睡吧,相信我,这小洋楼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刘姨,走进了孩子的卧室,执意要守在孩子身边。刘姨发现劝不动我,就给我拿来睡衣。
      我在孩子卧室里的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澡,穿上睡衣,满心忐忑,陪在孩子旁边,无法安眠。
      直到后半夜,我实在困倦透了,靠在孩子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以后,我梦见自己在小洋楼的走廊里飞了起来,清晨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睡在了主卧的大床上。我惊地跳下床,打着赤脚就跑出来了房间,往孩子卧室快步跑去……
      “姨奶奶,我要吃这个,这个……”我刚跑进走廊里,就听见孩子的声音从楼下餐客厅里传来,我低头循声望去,看见刘姨在餐桌旁伺候着孩子吃早餐。
      我又是虚惊一场。
      我洗漱完换了衣服,来到楼下吃早饭,吃早饭时,我实在忍不住问刘姨:“我记得我不是在孩子床上睡着了吗?怎么早晨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主卧的大床上了?”
      “你自己梦游回主卧去睡的,我都看见你梦游了。”刘姨看着我暖暖笑着回道。
      “啊?我梦游吗?”我诧异地叹道。不过经过这一夜,发现孩子安然无恙,精神十足,还挺适应新家的生活,我的疑虑也打消了很多。
      我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王姐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说:“尘一啊,昨天那个死变态又来了,我按照你的意思把他安排到13号房间里了,你来‘上钟’吗?要来就赶紧过来。”
      “好,我马上到。”我对王姐说道,挂完电话后,起身拿起外套,对一旁的刘姨说,“孩子就麻烦你帮忙送去幼儿园了,我赶着去足浴店‘上钟’。”
      为了快些到底足浴店去会一会把小香睿害惨了的那个变态,我直接抄小路,穿过小院来到大树后的那堵墙前面,发现墙上真多出了一道门帘,我兴奋地钻了进去……
      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进了师父的胸膛里。
      “哎呀!”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撞墙了,一抬头看见师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这么着急干嘛去?”师父双手背在身后,盯着我严声问道。
      “着急报仇……”我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地捂住了嘴。
      我绕过师父朝门口走去,却被飘过来的师父拦住了去路。
      “他的公文包里有两颗糖,红色的那颗糖里面掺进了迷药。你千万要小心。”师父冷着脸盯着我提醒道。
      “嘘,师父不要说了,不然又要多坐一年牢。”我紧张地制止了师父。
      师父苦笑着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无奈地叹道:“你一来,我就感觉我要把牢底坐穿……”
      “啊?不会的,师父总有一天会重获自由的。”我拍着师父的胸脯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以后一定要想办法给师父‘减刑’,让师父早日走出这间牢狱。”
      师父突然将我的手按在他胸口,深情地望着我说:“你来了以后,这牢狱便不是牢狱了。”
      我对着师父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把外套脱下放进师父手里,笑着许诺道:“我一会儿还来看你。”
      说完,我就溜出了14号房间,在14房间门口顿了顿脚,冷静地回想了一下昨天在医院里就谋划好的复仇计策,然后直接推开了13号房间的门。
      “昨天你怎么一去不回啊?”公文包男邪笑着看着我问道。
      “半路上被一个老顾客拽进了他的房间里,一时没有脱开身,真是不好意思,所以今天特意来赔不是了。”我藏着心机,魅笑着走上前,开始给他准备热水洗脚。
      “赔不是?你真有诚意赔不是就陪我一起吃颗糖……”公文包男笑着从包里掏出两颗糖,他先吃下一颗绿色的糖,然后把红色的糖递给了我,示意我也吃颗糖。
      这种哄两三岁小孩的伎俩,他竟然用来骗我……
      我捏着红色的糖送到了他嘴边,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大腿根,妖娆地笑着,轻声细语对她说:“两颗糖的颜色都不一样啊,我怎么敢吃呢?除非你用嘴喂我吃下这颗红色的糖,我才信你是真想我了……”
      “用嘴喂你吃糖啊?那我岂不是占你便宜了?”他有意躲开我捏着糖的手,坏笑着轻声回道。
      “白让你占便宜,你都不敢用嘴喂我吃这颗糖,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还怎么和你玩下去?啊?”我继续将捏着糖的手对准大色狼的嘴,用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大腿根部,用勾人的眼神盯着他轻声叹道,“快点喂我啊,你是不是想了我一夜了,所以大清早就来找我了……”
      说着,我趁这个大色狼微微张嘴享受我的抚摸时,狠狠一下,讲手里的糖丸塞进了他嘴里,并用另一只一直扶在他大腿根部的手,用力握拳,使劲砸在了他鼓囊囊的命根子上。
      他顿时痛得本能地条件反射,张嘴惊叫,而那颗糖恰好在此时被他猝不及防咽进了肚子里……
      他又气又急,面部的横肉都挤成了一团,他一边慌忙用手抠嗓子眼催吐,一边愤恨地一脚踹向我,却被我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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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6 08:41:08 | 显示全部楼层
      95.
      我趁他催吐时,急溜溜跑出了13号房间,并将房门死死带上了。在门口处我碰到了路过的小枫。
      小枫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房间里有猫腻,他伸手把我揽到了他身后,并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看完以后,小枫直接推开了门,走进去对着昏倒在地上的公文包男使劲踹了一脚,发现他根本没有反应……
      我走了进去,关上了门,脑海里全是小香睿满身是血孤零零躺在医院角落里的画面。
      杀意顿生。我刚摸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古董匕首,准备给小香睿报仇……
      “想害我,你们!”没想到地上装睡的公文包男突然敏捷地爬了起来,并愤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身手如此敏捷的胖子。而此刻小枫却被吓得跑出了门。
      说时迟,那时快。趁他掐住我脖子时,我启动脖子上匕首的开关,趁其不备,顺利反击,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
      可这个骗子肉厚,还挺能忍耐,竟然继续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他掐断了,求生欲望激发了我的潜能,我抽出匕首高高扬起手臂,一刀刺向了胖子的一只眼睛,又快速地将匕首抽出。
      由于我抽出匕首时,手肘偏出了一个坡度,匕首的刀尖直接将胖子的眼珠子挖了出来,顿时鲜血从他眼部的窟窿里迸射而出,血喷了我一脸。
      这个死胖子他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一把松开了我,并像一头二百斤重的死猪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我冷静地拿着匕首来到卫生间,将匕首上的血冲洗干净,再收起开关,把匕首挂回脖子上,然后捧起自来水将自己脸上和手上的“猪血”冲洗干净。
      等我从洗手间走出来时,我发现地上只剩下一滩鲜血……我仔细观察地板上的血迹,在血迹里发现了两行狗爪子踩出来的血色爪印,这爪印很熟悉,估计又是巨型犬阿烈进来把“猪肉”直接叼走了。
      我愣在原地想象了一下一头二百斤的大狗叼着一头二百斤的死猪的画面,不禁摇了摇头,在心底默默为阿烈神奇的咬力“点赞”。
      当我走出13号房间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小枫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不怪这个本来想帮忙,最后又逃跑的男人,毕竟这世上狗熊居多,英雄命短。
      我不慌不忙走到更衣室,换掉了身上沾有血迹的衣服,路过13号房间门口时,看见领班的王姐正领着打扫卫生的那位大叔进房间,让大叔把地上的血迹和掉落的人眼珠子处理干净。
      见我路过,王姐吓得挺直了后背,关上门留那位大叔继续在房间里打扫卫生,而她则站在门口,用满是恐惧的眼神看着我,低声感叹道:“我在前台怎么没看见他出来呢?那么大的胖子,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多行不义必自毙,死胖子自找的……”我冷戾地轻声叹道,说完就推开门走进了隔壁的14号房间。
      我站在14号房间里,回头看了看愣在门外朝房内张望的王姐,她看我的眼神里满是畏惧,门自动重重关上的一刹那,我好似看见她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咳……”师父干咳了一声,将我从自得意满的悠哉心绪里拉回了现实。
      “秦暮雨。”我像给学生点名一样,冷着脸直视着师父,喊出了他的名号。
      突然被我“点名”了,师父的眼神瞬间就一阵慌乱,一下子就没了威严,像服了软的小猫,贱嗖嗖地看着我轻声说:“你再叫一声试试……”
      “秦暮雨……”我刚叫出口,师父就似一阵风一般飘到我身前,把我锁进了怀里,狼吻住了我的唇。
      啊?原来这就是直呼其名的后果!
      这种被克制很久的深情狼吻,正常一点的女人都是没有办法能抵抗得住的。我也是。
      我不仅没能抵抗住这猝不及防的猛鬼狼吻,我还大胆地抬起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让自己双脚都离地了……
      用飘飘然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感觉。师父虽是在狼吻我,但是吻了很久却也没有别的更深层次的交涉,他吻得很克制,也很陶醉。
      可我不行,我不满足这仅仅停留在深吻的交流层次,我贪婪不自省,想要得到更多的体验……
      我开始控制不住扒他身上的鬼长衫,他用微微发抖的大手抓住了我这只很不老实的手,冷峻地盯着我的眼睛,低声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要干……关键时刻你竟然抓住我的手,问我要干什么?
      我忍着复杂的情绪,一拳头砸在师父胸口,愤懑地将他推开,但就是不说话。
      “生气了啊?”师父凑上前,一副想要哄我一下的作态。
      你就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吧……
      “离我远点,请你自重。”我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不对,是翻脸不认鬼,冷眼看着师父严声警告道。
      “我……你!我……”师父被我的话“扎”得连说话都结巴了似的。
      “秦先生,我得去‘上钟’挣钱去了。”我忍住纷乱的心绪,克制而客道地对师父回道,说完我就转身开门离开了14号房间。
      我先是来到了前台,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手机,王姐在前台看着账本,我们各自互补搭话。
      很多时候说太多话,会显得一个人很轻浮,我开始学着拿捏住气场。
      “你挺悠闲啊,要不我给你安排去‘上钟’?”王姐打破了沉默的局面,看着我低声问道。
      王姐以前都是强行安排我去“上钟”,现在路数变了,还得先问问我是否愿意。
      我也不能太嚣张,遂乐意地望着王姐回道:“去啊,我来这里就是来挣钱的,姐不用跟我客气。”
      “尘一真是能吃苦的人。那,你先去13号房间等着吧,客人马上就到了。”王姐露出和蔼的笑容,对我不吝夸赞道。
      “好。”我服从安排,起身就向13号房间走去,可刚到房门口,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里,他正朝我走来,我惊得慌忙转过脸去,生怕他认出了我。
      为了成功躲开迎面走来的这位故人,我直接闪进了13号房间里。
      可没有想到,他也紧跟着我,走进了13号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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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6 08:41:20 | 显示全部楼层
      96.
      我知道他就在这座城市,但我从未预料过一别数月以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故人相见,我一下就湿了眼眶。爱过的人,哪怕分开很久了,再次遇见,心里的旧伤就会瞬间被某种力量再次撕裂开来。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上班?”他一脸错愕,愣在我身前,看着我惊讶地问道。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奔涌进眼里的泪水吞进了肚子里,我强撑着一股傲气,看着他冷声回道:“这种地方?什么地方?你不也来这种地方了吗?虽然你是来消费的。但其实我们不都一样吗?谁又比谁干净了呢?先生请坐吧,我是16号技师尘一,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说完,我娴熟地去卫生间拿足浴盆,接了一大盆洗脚水放在了房间的懒人沙发边,并蹲在洗脚盆旁边,看着他冷声回道:“先生请坐吧,我要为你服务了。”
      他眨了眨眼睛,一脸阴沉,缓步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低着头,亲自给他脱掉鞋袜……
      我们相恋同居了一年多,我从来没有给他脱过鞋袜,更没有给他洗过一次脚。分手以后,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也许冥冥之中皆是天意,要我这样伺候他一次,好偿还他的恩情。
      因为他曾经在大学里就开始打工,把挣的钱拿来给我女儿交幼儿园的学费。虽然分手的时候,他说了些很现实的话,说不愿再被我和孩子拖累,但如今我好好想了想,他说的也没毛病。
      离开我和孩子以后,他是混得不错,浑身上下穿上了好衣服,也有闲情逸致来足疗店享受足底按摩了。
      我给他洗着脚,可我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了,因为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我又不争气地落泪了。我其实早就不恨他当初选择离开我和孩子了,我觉得正常的年轻小伙,都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毕竟寻常人的爱情都是抵不过现实摧残的。
      泪水滴落进了洗脚水里,我和他睡了那么多次觉,吃了那么多顿饭,还曾经一起在浴室里洗澡,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地端详他的双脚。
      人生何处不相逢,可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呢?
      我是无论如何都抬不起头来了,因为我一点也不希望让他看见我落泪的模样。我此刻不怕给他洗脚按摩,我最怕的是他找我说话,我在心底一遍遍哀求着,求求他不要说话。
      “孩子还好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开口向我打听孩子的近况了。
      他的声音还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富有磁性而温柔。
      我使劲吞咽着泪水,强作冷静,低着头一边给他洗脚,一边轻声问道:“孩子挺好的,在上幼儿园呢。”
      “你们还住在那里吗?”他继续问道。
      “不了,过完年,我们就搬走了。”我忍住了泪水,轻声回道。
      “来这里上班多久了?”他问得真是没完没了,我好想怒斥他一句:关你什么事。
      可我忍住了脾气,因为他与我早已经不是恋爱关系了,他现在是我的顾客。
      “来这里前前后后一个月了吧。”我按着他的足底,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对他回道。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我:“你为什么不肯抬头看我一眼?”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他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不抬头看他……难道他认为我还会再次沦陷进他的俊朗容颜里?
      我用尽了浑身的演技,低着头把玩着他的脚,冷笑着回道:“有什么好看的呢?在一起的时候,早就看够了。”
      说完,我继续捏着他的一只脚,兢兢业业地给疏通着脚底的经络。
      “别按了!”他突然不高兴了,对我厉声制止道。
      这让我始料未及,好好的,怎么还发脾气了?都分手这么久了,凭什么还对我大呼小叫的?我还能惯你这臭脾气。
      “你有病吧?”我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回道,此刻,我才注意到他红了眼眶,脸上还挂着几滴眼泪。
      他竟也哭了。可能是真的爱过我吧……
      看见他哭了,我再也拿捏不住自己的气势了,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把要涌出来的泪水又逼了回去。
      我一副冷血的作态,讽刺地笑道:“你哭什么呢?是因为我的手劲太大了吗?”
      “别干了!辞职!”他直接将双脚从洗脚盆里拿出来,打着赤脚站在地板上,一把抓起我的胳膊,哭着看着我厉声说道。
      这画面,好好笑啊,但也好好哭啊。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请你自重。”我拂掉他的手,看着他冷声回道,“竟然你不喜欢我为你服务,我出去给你换一个技师过来给你洗脚。”
      说完,我赶紧转身朝门口走去,好怕自己在他眼前掉眼泪。
      “你别走!”他打着赤脚追上来,再次拽住了我的胳膊。
      真是要命,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却抓住了我不让我出去,这下我脸上的泪水全让他看见了。
      “你哭了,你还爱着我是不是?”他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哽咽着问道。
      “不是,是爱过你。所以才会哭。”我看着他淡漠地轻声回道。
      “我不信,你撒谎。”他情绪失控,一把将我控制在怀里,我感觉他明显比以前健硕了,胸口全是肌肉,不像以前,胸口都是肋骨。
      “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我看着他厉声呵斥道。
      我怎么可能还会给抛弃过我的人一点点回头的机会呢?
      “可我心里一直有你!”他激动地将我按在胸前,并试图吻我。
      我甩起巴掌来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给我滚!不然我放狗出来咬死你!”我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最狠毒的话,“我宁愿你死了,也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见面!”
      他终于松开了我,但他并不想放过我,而是愤恨地看着我讽刺道:“你不是说了,我们分手以后,你会靠着自己带孩子过上好日子吗?这就是你当初说的好日子吗?天天埋头给各种男人洗脚的好日子?!”
      “没有你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因为再也不用忍受你的臭脾气了。顾客的脚气都比不上你的脾气臭,你知道吗?”我怒声回道。
      都分手了,在吵架这件事上怎么可能还让着他。
      “是吗?那你继续来给我洗脚,我不允许你出去换人,不然我就去前台投诉你,要你们老板赔偿我。”他冷戾地看着我,对我厉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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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6 08:41:34 | 显示全部楼层
      97.
      这个时候好想逃啊,可我怎么可以一直做生活的逃兵呢……
      遇到困难就想退缩,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难不成就把自己活成一只缩头乌龟?
      我看见他坐回沙发上,把双脚放回进足浴盆里,我也冷着脸,回到了我的工作“岗位”上。
      就这样,我们彼此沉默着,可他是占上风的,因为他坐着的,我是蹲着的,而且我在给他洗脚。
      在精神层面上,我又被他糟践了一次。
      最后到时间“下钟”,他拿出手机要加回我的微信,说要给我转点钱,当这次服务的小费。
      “钱你留着攒起来娶媳妇儿吧,姐真不缺这三瓜俩枣的。”我连手机都不拿出来,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以后还能找你洗脚吗?”他红着眼眶看着我问道。
      “我很忙的,不一定总有时间为你服务,而且我的‘点钟’很贵的。是普通服务费的双倍。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我冷漠又世故地回道,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13号房间。
      我回到14号房间,没有搭理师父,只是拿上了自己的外套,通过走14房间墙上的那道后门,走进了洋楼的小院里,披上外套,回到了小洋楼。
      刚进家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刘姨正在厨房里做午饭,她看见我回来,遂招呼我坐下吃午饭。
      “准备做完饭就给你送饭过去的,没想到你回家了,这样才好啊,刚出锅的菜才是最香的。”刘姨将做好的精致饭菜摆放在餐桌上,开心地说道。
      我走进一楼的公用洗手间永消毒液将双手洗净,然后回到餐桌旁坐下,对一旁给我倒鲜榨果汁的刘姨轻声说:“以后都不用给我送饭,怪麻烦你的。我走14号房间后墙的门帘回家吃饭很方便的。”
      “吃完午饭留在家里睡个午觉再去吧,日子还长着呢,你要学会放松。”刘姨热心地关怀道。
      “好。”我轻声应道,开始吃饭。
      午饭后,我回到楼上的主卧,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倒头睡觉。
      一觉睡醒,听见楼下传来孩子的欢笑声,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竟然也没有人联系我回去“上钟”。
      这……太不适应了,我不能好逸恶劳啊,一点也没有个打工人的正经模样。
      我穿衣服下楼,刘姨招呼我吃晚饭,我亲了一口孩子,对刘姨说:“我得去店里‘上钟’了,不要等我吃晚饭了,我不一定要忙到几点。”
      说完,我匆匆忙忙走出门,走进小院,穿过院墙的门帘,进入了14号房间。
      “你来啦……”进门就撞见师父立在门帘边,他似乎一直在透过门帘往小院里张望。
      “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晚上得加班才行。”我淡漠地说着,也不多看一眼师父,自顾自地走向门口,开门走进长廊,来到了足浴店前台。
      “哟,尘一来啦。”虹姐站在前台边,瞅着我抛出一脸媚笑。
      这个女人确实是美,不管她是真笑还是假笑,总归还是很迷人的。她的儿子也是遗传了她的颜值。
      而我就是一个大俗人,总是愿意多看一眼美人。
      “姐有什么吩咐吗?”我走到虹姐跟前,轻声询问道。
      我看见虹姐手里正拿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她见我走过来了,特意将手机的屏幕朝下,拿手机背面朝上,似乎想让那金光闪闪的手机背面晃瞎我的眼。
      “新家住得可还适应啊?那可是师父的私宅,从不让外人入住,为了让你住得舒适安全,还特意给你安装了新的智能门禁系统,还有宽带网络。师父对你是真用心啊……”虹姐笑着感叹道。
      “师父之前说是你替我买办的新家啊,难道不是吗?”我明知故问道。
      “师父是想借此机会让你我的关系缓和一下,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你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是吧?”虹姐勾着笑对我问道。
      我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对,还是尘一有境界。”虹姐妩媚笑道,“听说你早晨在13号房间收拾了一头变态猪,手段凶残,姐姐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
      “嗯,是姐姐送给我的匕首太好用了,这事还得谢谢你呢。”我淡漠地应付道。
      “那是师父的东西,我只是借花献佛。你还是得去感谢他呢。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师父对一个女人用情,真是把我感动坏了……我怎么没有这个福分遇见像师父这样的痴情种呢,哪怕是个鬼也行啊。”虹姐的笑意里分明还是有几分醋味的。
      “师父在你丧父以后,就开始庇护你,让你这些年免受了无数的人间疾苦,你的这份福气,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应该是我艳羡你才对。”我冷声回道,字字句句都在提醒虹姐,师父对她不薄。
      “哟,还是尘一会说话,师父若是听见了,又得加倍稀罕你了。”虹姐尖声笑道。这番交涉,她显然已经占了下风。
      “今天店里的生意不忙吗?怎么没见你们给我打电话呢?”我开始转移话题,不想再看虹姐醋意横飞的美人脸。
      “忙啊,下午忙得晕头转向的。没有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中午有人看见你走进14号房间,就没再出来了,以为你在陪师父呢,所以都不敢打扰你们。”虹姐捏着嗓子说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咳……我也没办法,师父最近欲望有点重。”我故意清了清嗓子,轻声回道。我也懒得解释,干脆顺水推舟,给她更多的想象空间。
      忽然,虹姐将手机屏幕朝上,对着手机激动地说:“儿子,你都听见了吗?听见她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他们大中午就睡上了,整整一下午她都没有出来啊,搞到现在才罢休。你还要吵着回国来看她吗?你还不死心吗?”
      原来,虹姐一开始把手机屏幕朝下,是为了避开我的目光,怕我看见了她和南桥正在通话中……
      我以为这回南桥会气疯,却没想到他在电话那头对虹姐说:“妈,你这么急着跟我说话干嘛?我还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呢……她现在知道你在和我通话,她肯定不会再说话了。”
      “你疯了啊?她都这样了,你还惦记她做什么?!”虹姐情绪失控,在前台对着手机暴躁怒吼道,一旁进来的顾客都吓得又退出了大门。
      “那个男人是个鬼魂,人鬼殊途,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她之前把身子给过我,她就是我的女人。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南桥黯然伤神地叹道。
      “你在国外给我好好上学,你敢跑回国找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虹姐冷声威胁道,神色和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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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7 09:44:38 | 显示全部楼层
      98.
      真是犟种儿子气死怨种娘。看着虹姐被儿子气得眼角又多出几条鱼尾纹,我竟莫名地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你又来这一套,你就会威胁我,你就没有尊重过我一回。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是个男人。我早就不是那个事事都需要你来操控的小男孩了。”南桥无奈地在电话那头叹道。
      “我不管你多大,你都是我的儿子,你都得听我的。你千万别跑回来,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英国去留学的,你给我好好把书念完,不然我死给你看!”虹姐又开始对儿子“亲情绑架”了,又开始拿死来威胁儿子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同为母亲,我并不觉得虹姐对孩子这种极端控制行为是“爱”,也难怪南桥曾经哭着告诉我说,妈妈不爱他。
      我也逐渐觉得,那真的不是母爱。
      我真不知道该对这对母子说些什么,我怀疑他们上辈子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这辈子才会变成这样一对母子,彼此折磨不休。
      我默然转身,走进了14号房间躲清静。
      “阿虹又和南桥吵起来了啊?”师父见我垂头丧气进门,遂飘到我身前,轻声问道。
      “嗯,你也听见了啊。”我淡漠地回道。
      “她那嗓门,连地底下的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能听不见吗?”师父无奈地摇头叹道,“这对母子,真是一对冤家。”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母慈子孝?更多的是外人所看不见的鸡飞狗跳。”我轻声叹道。
      “不是冤家不聚首。”师父低声感慨道,随即凑到我眼前,盯着我轻声询问道,“一会儿有位故友想找你‘上钟’,你愿意吗?”
      我欣然应道:“当然愿意啊,我正愁没人找我‘上钟’呢。”
      “他不是人,是鬼。模样还挺恐怖的。你确定你愿意吗?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师父望着我轻声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顾虑。
      “没事,我愿意的。”我诚恳地看着师父说,“你让他出来吧。”
      “辙弟,你出来吧……”师父对着房间的角落,轻声唤道。
      此时,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类似圆滚滚的石头滚出来的声响……
      我定睛望去,发现从角落里咕噜噜滚出来的不是石头,而是一颗人头。
      那人头一路滚过来的时候,脸上的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嘴还微微张开着,他脖子的横截面很平整,看起来生前应该是被利器一刀断头死掉的。
      我根本不敢仔细看这颗像球一样朝我轱辘轱辘滚过来的人头,如果不是师父就站在我身旁,我可能已经被吓得跑出去了。
      当这颗人头滚到我脚边时,我莫名地好怕他会突然张嘴咬住我的小腿,有了这种恐慌后,我本能地后退了一小步。
      说实话,如果不是师父就站在我身旁,我就算没有逃跑,也会条件反射地一脚把滚到我脚下的人头使劲踢飞出去。
      可师父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个鬼魂是他的故友。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能踢人家的头呢。
      “哥,她长得好面熟啊……”我脚边的人头用一双大眼睛瞪着我,突然张嘴说话了。
      “你是故意只带头来见人家的吧?看你把她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你赶紧给我恢复正常的人形。”师父盯着我脚边的人头严声说道。
      “好嘛,好嘛,我听你的。”突然,我脖子后吹来一阵冷风,我回头一看,一个无头鬼正立在我身后,虽然他没有头,但脖子上平整的刀口正与我的一双眼睛相平行。
      从我的视线平视这个无头鬼,正好看见他血淋淋的刀口里面的深红色皮肉和白色的骨头,时不时还有血液从刀口的横截面上涌出。
      他突然弯腰,捡起自己的头颅,当着我的面将头放回到他自己的脖子上……
      一开始是胸膛和后脑勺对着我,他发现方位不对,又举起双手把脖子上的头转了一个方向。
      “嘿,真像她啊!哈哈!”他把脸转向我以后,朝着我挤眉弄眼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强作镇静,告诉自己不能在师父目前表露出一点的恐惧。
      我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和那个鬼军官冯天印是同一套行头。想起冯天印这个鬼魂哭哭唧唧的样子,再看着眼前这个断头鬼,忽然就真不那么害怕了。
      “你和冯天印认识吧?”我扫了一眼他身上的民国时期的军装,冷声问道。
      “呀,我三弟也找过你呀?我是他二哥啊,我叫冯天辙。”他笑嘻嘻地看着我回道。
      这位“二哥”长得魁梧雄壮,一对短而粗的浓眉,圆圆的脸蛋上一对圆圆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样子憨态可掬,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傻气,属实有点“二哈”的气质。
      我看了看师父的神色,他冷着脸,表情极为肃穆,在冷戾地瞪着他的“辙弟”。
      我揣摩不出这两个鬼魂的心思,只想着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就好,我走向茶几旁的座椅,对着鬼军官冯天辙客气地说道:“你好啊,冯天辙。我是尘一,你来坐下吧,我这就给你洗脚。”
      冯天辙飘到椅子旁端正地坐下,眉飞色舞地看着我从茶几底下的暗格里拿出古董木盆,盯着我用食指触碰木盆的中心,又看着我划破手指,将指尖溢出的鲜血滴进这只旧得发黑的古董木盆中……
      “呀呀呀!好多血……你这血多得像喷泉似的涌出来,这不像都是你的血啊……”冯天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惊一乍地瞪着木盆里快速升腾起来的大半盆鲜血,惊诧不已。
      我注意到,冯天辙在说话的过程中,时不时就抬起手轻轻推一推自己的脑袋,好似生怕自己的头再从脖子上掉下来……
      而此时的我,其实也不懂其中的玄妙,只知道给鬼洗脚的标准程序就是这样。
      我将刚出过血的食指含在嘴里吸了吸,方便快速给伤口止血,不经意间含着手指头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师父,发现他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哎呀,他经常这样,我也见怪不怪了。我在“上钟”期间,是很敬业的,不会问东问西,更不会故意插科打诨。所以,我更是懒得去关心师父为何又在发愁了……
      我给伤口止完血,就开始埋头给冯天辙的鬼魂脱掉军靴和袜子,将他的一双冷冰冰的大脚放进了木盆里的血水里。
      人有时候会有脚气,但是我发现鬼没有脚气,可是给鬼“上钟”虽然不用担心脚气的事,但是要担心其他很多事,比如他的魂魄附上我的身体以后,他会把我带去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这些风险几乎都是无法想象和不受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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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7 09: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99.
      “哥,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就是……”冯天辙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上,抬头看着师父疑惑地问道。
      “头都掉了,话还是这么多,你是不是又欠揍了?”师父厉声对冯天辙呵斥道。
      “不是的,哥,如果她真是……那我怎么能让她伺候我洗脚呢?”冯天辙龇着一嘴大白牙,笑嘻嘻地看着师父叹道。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这是你死了变成鬼了,才有这个待遇,你如果活着,敢碰她一下,我能打断你的腿!”师父愤懑地回道。
      “哥你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啊,我就是跟你说笑罢了,你就要打断我的腿,我有三条腿,你能不能打断我的腿的时候,把最上面的那条腿给我留着……”说着,这鬼魂冯天辙竟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你放肆!”师父气的伸手指着鬼魂冯天辙骂道。
      瞬间一道火光从师父的手心窜出来,直接飞到了鬼魂冯天辙的头上,把这个鬼魂的头发给点着了……
      “啊!哥!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鬼魂冯天辙抬起双手慌慌张张从脖子上把自己起火的脑袋摘下来,抱着失火的脑袋,放在胸口使劲蹭,一边求饶一边紧张地将脑袋上的火给蹭熄灭了。
      我看着无头鬼冯天辙怀里抱着他那颗被鬼火烧糊了的脑袋,还有脑袋上那张不停叫唤且还在冒烟的大嘴,直接被惊呆住了……
      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怨种师父不光会发火,他还会放火。
      鬼军官冯天辙慌里慌张把怀里脑袋上的火苗扑灭以后,再次将被鬼火烧糊了的脑袋放回到脖子上,顶着一头烧焦了的头发和一脸炭灰,哭丧着脸,望着师父说:“哥你最近火气是不是太大了,有点失控了……你差点把你最爱的二弟烧死了,你知道吗?”
      “让她给你洗脚,我犹豫了很长时间,就是担心你不识好歹乱说话,想不到你竟敢恬不知耻当着她的面说诨话,我放冥火烧你,那是你自找苦吃。”师父冷着脸,对着他的二弟训斥道。
      “我错了我错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冯天辙服气又后怕地望着师父低声认错道。
      “不是念在你这颗头是为了我才掉的,就你一天到晚没正形的德行,我怎么能让她给你洗脚,一会儿你附魂上她身时,可一定要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有好果子给你吃。”师父横眉冷目,对冯天辙警告道。
      听见师父说冯天辙是为了他才掉的脑袋,忽然对这个鬼魂多了一份慈悲和感恩的心,我开始低头给他洗起了双脚。心中不禁暗自感慨,该是怎样的兄弟情谊,对方才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放心吧,我一会儿上她身了,保证不乱摸,不乱碰……”冯天辙兴奋地大声说道。
      “你还说?!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你给我闭嘴!”师父火冒三丈地制止了冯天辙,并闪到他跟前,一巴掌扇掉了他脖子上的脑袋。
      咕咚一声,冯天辙的鬼脑袋猝不及防被师父打落到了地板上。
      由于师父火气大手劲重,这颗脑袋被打落在地上以后,还滚出了好远……
      “哎呀!我的好哥哥啊!我的头啊!天天在脖子上晃就算了,你还动不动就给我把它打飞出去!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冯天辙的脑袋滚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在暗处苦叫连连地喊道。
      这一回,我主动站起身来,壮着胆子走到角落里捡起了冯天辙的脑袋,然后走到他身前,把他的头放进了他手里。
      这个过程中,他的头还面对着我,嬉笑着说:“谢谢,谢谢!”
      我都不敢仔细看他,甚至都不敢与他交流。毕竟捧着别人的断头说话,是一件很让人头皮发麻的事。
      冯天辙再一次将脑袋放回脖子上,苦笑着说:“哥最近吃的估计不是人骨头,是火药。”
      说完,他又惶恐地看了看满脸怒火的师父,遂害怕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看了看师父的脸,继续低头给鬼军官冯天辙洗脚,才没洗多久,我就手脚不受控制地站起了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14号房间。
      走到足浴店大门口时,忽然又转身折回进14号房间,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并嬉笑地看着房间里满眼愁虑的师父说:“哥,不好意思,刚刚出去的时候太着急了,忘了给她穿上外套。”
      师父冷着脸看着我,严声警告道:“她回来的时候如果掉了一根头发,我会把你烧成灰。”
      “哎呀,哥你别这样说,我吓得腿都软了。”我看着师父,发出粗犷而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
      “去吧,辙弟,早去早回。手机拿好没?”师父威严地盯着我说道。
      冯天辙摸了摸我的口袋,点头回道:“拿好了。”
      这次师父特意交代冯天辙带上我的手机,而上次被冯天印附体时,手机被有意留在了房间的茶几上,这两个不同的细节,足以证明,师父对他的这个“二弟”确实很不放心。
      而这次被鬼附体和之前被冯天印的鬼魂附体的感觉是一样的,意识很清醒,各个感官也很清晰,就是言行完全被身体里的鬼魂操控着。
      这个“二弟”附在我身体里走出大门以后,竟开始一路狂奔……
      只感觉到正月里北国的寒风呼呼地从我脸旁划过,这寒风冷得好似冰刀一般,刮在人脸上,冻得我肉疼。我跑得很快,比电视里的田径赛冠军还快……
      想必冯天辙生前一定是一个叱咤民国体坛的佼佼者。我想,他如果生在现在这个年代,一定会是位田径赛世界冠军。
      不过以上都是被鬼附体以后瞬间有了“日行千里”的本领后,心底的一番感慨罢了。
      冯天辙和冯天印生前都是军人,四肢发达,健步如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他们的魂魄附上我的身体后,这腿脚功夫属实快得不合常理。也罢,本来鬼魂附体就是一件超自然现象。
      他这样带着我的身体飞速跑下去,我就感觉我的魂快被甩出了自己的身体了。由于他跑得太快,我的魂就好似坐在了一辆全速行驶的高铁火车里,我已经看不清“窗外”,不对,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冯天辙终于放慢了脚步,而我好似“晕车”了一般,开始晕头转向,两眼冒星星。
      当冯天辙彻底停下脚步时,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树林里,树林里的树木上长满了绿叶,这一看就不是北方的树林,这个时候北方的树林里是一片萧索。
      我开始感到了一阵闷热,不过冯天辙好似并不能感受到我的感受,他继续让我穿着大羽绒服,在南方初春深夜的密林里大步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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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27 09:45:49 | 显示全部楼层
      100.
      走到悬崖边时,冯天辙终于停下脚步。
      而我此刻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我是真怕他带着我的身体终身一跃,因为他的步伐实在是太快太洒脱了。
      我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冯天辙又开始躁动起来了,他竟借着我的四肢开始沿着悬崖边上的灌木和石头,快速地往悬崖底下溜去……
      我心里直想:他这是要带我干嘛去?难不成又像他弟弟冯天印一样,带着我去掘坟吗?
      经过一番周折,冯天辙带着我的身体来到悬崖底下,悬崖底下有一汪潭水,就在冯天辙带着我走到潭水边时……
      “不要!不要下水!我最怕下水了!”我心里开始无助而惶恐地呐喊起来。
      冯天辙脱下我的外套,将外套放在岸边,然后扑通一声扎入深潭中,带着我的身体潜入了幽暗的潭水底下……
      从来不曾下水游泳的我,在冯天辙的鬼魂附体以后,竟无师自通,变成了潜水高手。
      这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我忽然放松下来,任由冯天辙的魂魄带着我的身体在深潭底下游来游去。而我的魂灵只是借着我的身体,好似乘坐在潜水艇里一般,毫无负担地在水底观赏着神秘潭水底下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潭水底部有一片礁石,石头缝里有一处并不宽阔的石洞,而我的身体勉强能钻进那石洞当中。
      陷入潭水底部的石洞以后,里面有不明物发出了幽幽的金黄色光芒。
      石洞很幽深,潜入在最里面时,才放下石洞里面别有洞天。我浮出了水面,才发现刚才潭水底下的石洞连接着是另一片溶洞底下的暗河。
      这一路跋山涉水的,又上岸沿着暗河溯游而上,来到一座石山之前。
      山前有道石门,由于经年累月被溶洞里面潮湿的空气浸润,这道石门上已经长满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冯天辙借用我的手扒开了石门上几个部位上的青苔,随着青苔的掉落,几处嵌入石门里面的椭圆形岩石暴露在我眼前。
      定睛细看,那椭圆形的石头上还雕刻着花纹,门上那几处石头上的花纹都各不相同,有的石头上面雕刻的是老虎,有的石头上雕刻的是雄鹰,而有的石头雕刻的是蛟龙,还有狼、熊、鹿、豹、蛇和乌鸦,每一幅雕画都十分精致,活灵活现。
      我数了数,这石门上零星散落的圆石,一共有九块,难道预示着九九归一?
      冯天辙站在这石门前定了定神,忽然将我的食指放进我的嘴里,狠狠一口咬破了我的手指头。
      真疼!但由不得我喊疼。冯天辙将我冒着鲜血的手指头分别在这九块圆石上雕刻的动物的眼睛部位点了点血迹,顿时,这九只不同的动物的眼睛都开始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冯天辙又用我流着血的手指,在石门上认真地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而这些符号恰巧将这九块圆石都连接成了一片,就在这一瞬间,我的魂灵突然离体,恍惚间,只觉得眼前这画面似曾相识。
      可很快,我的魂灵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石门大开,冯天辙盯着门内幽暗的一条通道,却再也不敢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了,而是一脚踩着一块通道地面上的石头,时而跨一步向左踩一脚,时而又跨两步向右踩一脚,时而又双脚起跳,向前猛地跳跃三步路,如是这般折腾了好半天,才顺利通过了这条暗道。
      我天生愚钝,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看出冯天辙这是在过机关,但是我一点也记不住他的路数。就算让我退回去再重新来一遍,我恐怕也是会踩错石块,触发机关。
      因此通过这一件事就可以说明,冯天辙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傻里傻气,他是不光身手矫捷,还有着惊人的记忆力。
      我忽然想起冯天印说过的话,他说他们祖上留下来好些箱金条,难道冯天辙带着我一路这样折腾,是为了那些金条?
      可我太没有用了,早就把来时的路忘干净了,也怪冯天辙跑得太快,我根本看不清沿途的路标,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带着诸多复杂的心绪,我被冯天辙的魂魄带到了一座巨大的地宫当中。
      地宫中满地都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我无比渴望弯腰去抓几把金灿灿的黄金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可冯天辙控制着我的手脚,丝毫没有去碰一下这满地财宝的意思。
      冯天辙带着我的身体走到了地宫的正中央,用力拔起了插在一堆金子里面的一把长长的战戟。
      随着银光闪闪的战戟被拔出,我脚下的地面开始下沉,而冯天辙则手握战戟,等待着下沉的地面,将他送入到地宫的地底下。
      刚入地宫地面一下时,我就感觉到这地底下寒气逼人,我整个人好似瞬间进入了“速冻冰柜”里,很快就被冻得神志不清了。
      此时我特别痛恨自己这副血肉之躯,怎么就在关键时刻让我被冻迷糊了。
      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我压根就弄不清楚了,因为我已经被冻得失去意识了。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了14号房间的卧榻上了,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很想坐起身来,可奈何浑身酸痛的感觉,让我一时间使不上力气。
      我想扭过头去看一看房间里的情况,可脖子也是酸痛无比,由不得我动弹一下。
      我听见师父说话的声音。
      “辙弟,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是去了一趟什么地方,把她累成这样,都睡了两天两夜了。还没醒过来……”师父阴声叹道,“早知道你会把她累成这样,我是不可能同意让她给你洗脚,让你上她的身的。”
      “就是去我祖上的古墓里搬了几箱金条,最近你不是说你急需一笔钱去打通人情脉络吗?作为弟弟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因为石洞狭窄,我能带出来的金条很有限。这几箱金条你先留着用,以后不够的话,我还能再给你搬一些回来。”冯天辙低声回道。
      我慢慢地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床榻坐起身来,看着这对鬼兄弟,冷声说道:“你们别给我演了,我都昏睡两天了,你们为什么就在我刚醒的时候才聊这个话题?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我刚回来的时候,师父就应该这样质问冯天辙到底是干嘛去了吗?”
      师父面不改色。而冯天辙则尴尬地做了一个鬼脸,好似撒谎被拆穿的小孩,一双大眼睛里的眼珠子不安地在瞎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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