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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三减一等于几?》(完结)假如有人问你,千万不要回答--作者: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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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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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5-24 09:31: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4章 桃之夭夭


      焦蕊出去旅游了,她喜欢独来独往。
      花梅子不知去哪里了,不再纠缠方程。晚上,方程打算去酒吧转转,运气好的话,就钓回一个女孩来。
      走在街上,他想,要是迎面出现一个孤单的女孩多好,最好像焦蕊一样,也长着两个酒窝……
      哎,他正想着,迎面果然走过来一个女孩,而且长着酒窝!
      方程激动不已,又想,如果她朝自己笑一下多好……
      走近之后,那女孩果然朝他笑了一下,含情脉脉的。
      方程是一个矜持的男人,他不想主动勾引哪个女孩。他想,如果她主动走过来说,我们一起喝酒去吧?那多好!
      哎,那女孩果然停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天气真好,我们一起喝酒去吧!”(瞧,和我们的方程先生预想的只多了一句!)
      方程有一点点慌乱,不过他马上说:“当然可以。拐过街角有一家酒吧,我们去那里吧。”
      女孩说:“好啊。”
      酒吧里很暗,音乐惺忪,迷离,性感。
      方程想,假如这个时候,她主动依偎到自己的怀里来……那就美满啦!
      哎,他刚想到这里,那女孩就轻轻斜过身子,把头偎在了他的胸前。他的心猛跳起来——不是紧张,是冲动。
      他摸她的手,她摸他的手,幸福死了。
      不过,方程也想到了,这个女孩可能只是想喝酒了,随便找个男人请客,占点小便宜。假如埋单的时候,她主动付钱……那就说明她对他真是一见钟情了。
      哎,果然,埋单时,那个女孩诚心诚意把他的钱挡住,她付了钱。
      方程知道:今天自己撞上桃花运了!
      他意犹未尽,又想,假如她说:到我家去吧,我一个人住……那就美梦成真啦。
      哎,果然,她情意绵绵地说:“到我家去吧……”(瞧,比方程预想的只少一句!)
      方程不太信任地问:“萍水相逢,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他想,假如她说,是你的眼睛打动了我,你的眼睛很忧伤……那么就可以断定她是真正爱上自己了!而且可以推断出,她决不是一个浅薄的女孩,她能通过一个陌生人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
      哎哎,果然,她说:“是你的眼睛打动了我,你的眼睛很快乐……”(瞧瞧,和方程先生预想的只差一个词!)
      出了酒吧,方程想,假如这时正巧开来一辆雪白的出租车,那多好。
      哎,果然,就开来了一辆雪白的出租车。两个人坐上去,来到了女孩的住所。
      她住在四楼。
      房间里有点乱,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墙角有一把断了弦的吉他,落满了灰。墙上有一副画,是高更的作品,他画的是自己,他十分诡秘地盯着方程。房顶挂着一只毛烘烘的蜘蛛,它有很多眼珠,都隐藏在毛毛里,也怪异地盯着方程。
      房间里还有一股男人臭袜子的味道,这让方程有点扫兴,又一想,遇到这等好事还挑什么呢?
      她似乎察觉了什么,用空气清新剂喷了喷,然后说:“你等着,我去买啤酒,我们接着喝。”然后,她嫣然一笑出了门。
      方程陡然想起,他没有随身携带安全套(那薄薄的透明的小东西,是女人贞洁的最后一层保护了)。又一想,也许她会准备的……
      门响了,她回来了。
      方程想,假如她买的是“海洋”啤酒就好了。
      哎,她果然买的是“海洋”啤酒!方程的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他和她举杯共饮,很快就醉了。那女孩却脸不变色心不跳。
      方程想,该开始了吧?
      哎哎,果然就开始了——那女孩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把他的腰带抽出来,扔到地上,开始抚摸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东西……
      他想,假如这时候她说——你的身体真棒……那就最合他的心意了。
      哎哎哎,那女孩果然说:“你的身体真棒……”
      瞧瞧瞧,一字不差!——只是声音和方程预想的不太一样——他听见的是一个粗粗的男人的声音。
      方程撒腿就跑!
      他冲出门,顺楼梯奔下楼。那楼梯又黑又脏,就像那粗粗的声音。
      他想,自己的裤子该掉了……
      哎哎哎,刚想到这里,他的裤子果然就掉了!他弯腰拎起来,接着跑。
      他冲出楼,想,那个不男不女的人一定在窗子里看他。
      他抬头,哎哎哎,那个人果然在窗子里看他,脸色苍白,看不出喜庆还是悲伤。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里,方程睡着睡着突然醒了。
      窗外打雷闪电,下雨了。
      他慢慢坐起来,朝门口走去。他心里想,这是半夜,又下着雨,我不能走出去。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双腿。
      走到门口,他还木木地照了照镜子,他看见自己的脸很白,嘴很红,顿时心像被挖空了一样。
      推开门,他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这是梦游吗?梦游的人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梦游。事实上,他的大脑很可能是装在了另一具躯体里,那个躯体不受他的大脑支配,那个躯体不可抗拒。
      黑暗的大街上没有人,雨花遍地。他很快被淋透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终于来到一座黑糊糊的楼房前。他对自己说,这不是我的家,我不能走进去。
      可是,那两条腿还是把他送进了楼门。他慢慢地朝楼上走,感到这个地方很熟悉。他心里想呼救,但是他表情木然。
      他走上四楼,停在一扇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了。
      天上亮起一道闪电,他看见: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像蜘蛛一样挂在半空中,舌头吐出来,红红的。脖子上勒着一条腰带,那正是他的腰带。
      ……早上,方程想起昨夜的梦,不由头皮发麻。他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衣服,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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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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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4 09: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5章 三人床


      章兀为老六的杂志做过平面模特。
      她被那几封古怪的信弄得忐忑不安,急需一个男人壮胆。于是,她给老六打了个电话:“哥们,帮我介绍个帅哥吧。”
      老六说:“一夜情?”
      章兀说:“可以,不过我要先验货。”
      老六说:“我行吗?”
      章兀笑了出来:“不合格。”
      老六说:“再搭配一个合格的,怎么样?”
      章兀说:“那个是谁?”
      老六说:“我一个朋友,电台主持人,叫方程。”
      章兀说:“我见过,挺帅的。”
      于是,晚上老六、方程、章兀在酒吧见面了。
      这天晚上,三个人睡在了一起。
      地点是章兀的房子。他们在黑暗中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芳汀一个人在抽屉里幽幽地倾诉着。
      他说:
      我爱的小坏:你走的时候对我说,下一个冬天你就回来,跟我一起过日子,这已经是第三个冬天了……
      我爱的小坏:你哭过。我哭过。多希望拥有一份无泪的爱情啊,哪怕它是干燥的。
      我爱的小坏:如果你想起我,就朝你的心湖深处看一看,我正宁静地睡着,我的身上有三个漏洞,你的水从那里穿过。我已经不知道疼……
      除了芳汀,三个人身下的床也在说话,不过没人听得懂木头的语言:
      我是一张三人床。
      ……确切地说,我是一棵树,至少在三年前我还骄傲地屹立于高高的山上。我变得如此的低矮,承受如此的耻辱,中间的过程可想而知,我经受了锛刨斧锯等等等等利器的强暴。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料子,那是天意和人意的安排。我只是无忧无虑地在野外生长,顶风傲雪,自得其乐。
      那时候,有一对青年男女来到我身旁,依靠着我谈情说爱。在他们眼里,我是万古长青的,于是,他们双双在我的肌肤上刻上了他们的名字,幻想为他们天荒地老的爱情留下永不磨灭的见证。
      ……如今,我却被做成了床,三人床,十分畅销。
      那一男一女的名字被木器厂的工人刨掉了,极可能投进了谁家的火炉。
      我是一棵守旧的树。我对爱情的专一信念始终像我没有离开土壤时那样根深蒂固。但是我对这狂乱的尘世无能为力。
      我依稀记得那一对青年男女的名字,我用我的木头木脑使劲想,终于想起来,他们叫章兀和芳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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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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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4 09: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6章 你对得起我吗?


      这天夜里,无中生有地下雨了。
      焦蕊在外地打来电话,和方程在电话里聊了半宿。她好像很冷,她在用方程的声音温暖她那不禁冻的身体。
      聊着聊着,她突然说:“其实,那一次不是老鼠在害我,我是想自杀。”
      方程一惊:“为什么?”
      接下来,焦蕊对方程讲起了她的故事。她长长的黑发和白白的尖指被夜色遮掩了,只剩下声音,空空洞洞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准确地说,那还构不成故事,只是一场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一种潮湿的破碎的心绪:
      一年前,我去最北部旅游,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小县城,爱上了一个落寞的画家,于是在那里留了下来
      交往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对我始终心不在焉。我很委屈,对他穷追不舍。
      后来,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了,那个女孩却抛弃他远走高飞。他至今深爱着她。
      我赌气离开了他。
      可是,一回到南方我就后悔了。
      我和他通过几封电子邮件,他一直是那样不冷不热。后来,我就不见他回信了,我一下就变成了迷途的羊羔。
      我开始担心他,担心他突然死掉。他是一个沉默的男人,他的结果只有两个,爆发或者灭亡。
      我给他发短信,让他来。我给他在qq上留言,让他来。我给他写电子邮件,让他来。都不见回复……
      讲到这里,方程隐隐听见她在哭。
      方程说:“幸好他没来,否则我们怎么能走到一起呢?”
      她低声说:“这个傻瓜,他跳楼自杀了,四楼,他的身体被穿在了铁栅栏上,身子被戳了三个洞。那一天是4月4日,我永远不会忘掉……
      方程问:“他叫什么?”
      焦蕊说:“芳汀。”
      方程又问:“你现在在哪里?”
      焦蕊说:“小县城,他的墓前。”
      方程缄默了一会儿说:“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了。”
      焦蕊说:“对不起。”
      放下电话,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雨腥气从窗缝钻进来。方程裹紧了被子。
      尽管方程天天在电台里讲纯情的爱故事,但是他心里却认为:每个人的爱都是无限的,可以同时分给几个人甚至无数人,而且每一份都是完整的,du立的,互相不影响。
      a是a的味道,b是b的味道,c是c的味道,他喜欢abc都是真挚的,根本不冲突。
      一些人有了配偶就画地为牢了,他们心中很多的爱就没有被开发出来,很可惜。
      可是,花梅子不理解这一点。他只好离开她。
      总结起来,花梅子很女孩,章兀很男孩。花梅子适合做老婆,章兀适合做情人。方程希望找到一个老婆和情人的结合体。焦蕊有点像。
      方程听着雨,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给章兀发了一个短信:你来。
      座机响了,是章兀打来的,她说:“你有事吗?”
      他说:“我想你了。”
      章兀说:“别兴奋了,我都睡了。”然后,她就把电话挂了。
      方程不死心,又发了一个短信:你来。
      座机又响了,似乎很恼怒。
      方程拿起话筒,说:“章兀,我……”
      “你叫谁?”
      “……焦蕊?你,你还没睡吗?”
      “睡不着。你不是同样睡不着吗?怎么,你和章兀每天晚上都通电话?”
      “没有。”
      “也不用通电话,都在一座楼里,坐到一起聊更方便。”她冷冷地说完,也把电话挂了。
      方程再拨,占线。
      他沮丧地放下了电话,在床上木木地坐了一阵子,又给章兀发了一个短信:你来。
      座机响了。
      方程不知道是谁,抓起话筒不敢先说话,只是听。
      “哎,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次是章兀。
      “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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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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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4 09:3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章兀想了想说:“我告诉你,我谈男朋友了,你不要再找我了。”
      方程说:“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章兀冷笑了一声,说:“你能娶我吗?”
      方程说:“能。”
      章兀说:“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想我,你早点约。”
      很快章兀就来了。她穿得整整齐齐,一身中性化的军旅风格装束。
      方程一伸手把她拽进屋来,按到了床上,一边亲吻她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章兀,我爱你。”
      章兀在他身下平静地问:“你不爱你的焦蕊吗?”
      没等方程想好该怎么说,座机又响了。这时,雨似乎停了,那电话铃声显得很刺耳。
      方程的心猛烈地跳起来。
      这一次当然不可能是章兀
      他的大脑突破停止了运转,不知该怎么办。肯定是焦蕊。他想说,章兀,你接吧。又一想,不对,这是他的房间。
      他颤颤地伸出手去……
      拿起那话筒,就等于拿起了焦蕊的耳朵。
      他多希望打电话的是一个精神病听众啊,他宁愿花费一个半钟头,为他解答一百个精神病问题。
      不是听众。
      话筒里传来焦蕊的声音:“你睡了?”
      “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以为是哪个听众打来的呢。”
      “我还想和你聊一会儿。”
      “天快亮了。”
      “你不想和我聊吗?”
      “不是。你今晚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头。”
      “怎么……不对头?”
      “我的心里很烦,总觉得你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别胡思乱想了。”
      章兀碰了碰他。
      他对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睡觉吧,明天我还得上班。”方程说。
      “不。”焦蕊说。
      他的心凉了半截。
      章兀又碰了碰他。
      他用手捂住话筒,小声说:“你等一下。”
      章兀冷冷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不爱你的焦蕊吗?你最好对着话筒回答!”
      他松开手,对焦蕊说“……我爱你。”
      焦蕊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好了,不缠你了,你睡吧。对我说再见。”
      这时候,章兀已经下了床,“咚咚咚”地朝外走去。
      焦蕊警觉地问:“谁在你的房间里?”
      方程慌了,急忙说:“是串线。再见。”然后赶快把电话挂断了。
      他知道焦蕊还要打过来,可是,他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他要赶快编一个不太像谎言的谎言。这时候,章兀已经走出了房门。
      电话急促地响起来。太快了,方程连一个像谎言的谎言还没有编出来呢。他一下恼怒了,抓起话筒,大声说:“焦蕊,你!……”
      对方平静地说:“是我。”
      方程愣了愣:“章兀?”
      章兀说:“你爱你的焦蕊,我也爱我现在的男友。一夜情,其实是一夜无情,一切都过去了,你不要再骚扰我了,否则我报警。”
      方程垂头丧气地放下了电话。
      他觉得自己在丰镇是光芒四射的人物,多少女孩都想和他在一起,可是章兀竟然说她要报警!贱货
      雨又大了,一片水声。
      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是焦蕊,她好像哭了:“你说,谁在你的房子里?你对得起我吗?”
      方程很烦躁:“是串线!你别闹了!”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
      电话很快又响起来。
      方程犹豫了,这次是焦蕊还是章兀呢?终于他把电话拿起来,不是焦蕊,也不是章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找谁?”方程冷冷地问。
      “小坏,是我。”他的声音很空洞。
      “你打错了。”
      “小坏,我是芳汀啊!你怎么一次都不理我?现在我已经死了,不过我还瞪着眼睛,你至少应该用你的手把我的眼睛合上吧?”
      天上响起一个惊雷,整个楼都摇晃了一下。方程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个男人继续说:“我说过,如果你死在我前面,我不会哭,我会安详地抱着你,躺在你的身边,不吃不喝,绝食而死。现在我死了,你还活得那么生气勃勃!我的四周好黑啊,好冷啊。这公平吗?你对得起我吗?”
      说到这里,这个男人哭起来,哭得十分恐怖。
      他哭着重复道:“你对得起我吗!”
      方程一下就摔了电话。
      可是,电话又响了。在闪电刺眼的白光中,方程觉得那电话都变了形状。
      他不接。
      它一直在响。
      方程一咬牙把它拿起来,听见是焦蕊的声音,她哭着说:“你对得起我吗?
      方程在心中祈祷:神灵啊,如果我变成一只飞虫,她就不会提防我了。请你帮帮我吧!我只求一天的寿命!
      这个念头一产生,他的身子就越来越轻,越来越小……
      很快,方程便抛舍了父精母血造就的凡身肉体,化成了一枚小小的飞行物。
      他流浪的行囊里还有一些财物,他无力再背起来,就全部丢弃了。他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双翼,闪着雪青的光,他很满意。他双腿一弹,飞了起来。
      没有性别的声音又像乌云一样追上来:“即使这样,你也只能拥有她一个指甲——看看,你现在的形体不过和豆粒一般大。你何必那么傻?”
      他绕过那黑色的声音, 一心一意朝前飞。
      他终于飞到了那女子的额前。她停下来,用湖水一般的眸子看着他。
      他激动地说:“女孩,我原本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为了你,我变成了一只飞虫。请你接纳我,好吗?……”
      她静静地伸出纤细的手。
      黑色的声音不断飞上高空,越来越厚。太阳一点点消失了。
      她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是红色的,像飘飞的花瓣:“我真的是一个影子。现在太阳被遮挡了,我就要消失了……”
      “太阳终究要出来的啊!”
      她叹了口气,说:“那时候,你还活着吗?”
      他只有一天的寿命!
      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落在了地上,圆圆的,闪着最后一缕太阳光。
      他抖了一下,轻声说:“有这一刻我已经很幸福了。”
      乌云在天上窜动、翻滚、叫嚣、纠结,终于遮住了全部的阳光。那影子的影子含着泪一点点消隐……
      她模模糊糊地对他说:“再见吧……”
      他大声说:“你握紧我!我爱你!”
      在她握紧他的一刹那,他跌落在地上。
      那女子消失了,最后,她仅仅是握了他一下。
      他投进了那滴泪珠里,为情溺泪而死。当时天也静悄悄,地也静悄悄。
      几万年之后,有人走过,在路上拾起一粒珍贵的小东西——外壳是晶莹剔透的她,核心是张翅欲飞的他……
      最绵软的泪滴竟然变成了最坚硬的琥珀。
      天上没有乌云了,飘舞着洁白的雪片和殷红的花瓣。那是他和他心爱的女子漫天说着情话。
      ……醒来后,方程久久回不过神。
      他转个身,倒吸一口凉气:梦中的女子就站在他的眼前,穿着鲜艳的红衣裳,毫发可鉴,一清二楚。梦中的女子在梦外问道:“你醒了?”
      他一下坐起来,发现那是墙上的一幅画。问话的不是画中人,而是焦蕊,她旅游回来了,此时,方程睡在她的房间里,她正在厨房为方程做午餐。
      方程彻底清醒了,他问:“这画是什么时候买的?”
      焦蕊说:“今天早上。我出去买菜,看见路边有一个人卖画,就买了下来。北面的这面墙太空了,我把它贴了上去。”
      北面……而且,画上的女子竟然跟梦中的女子一模一样!方程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
      也许是这样的吧:在半梦半醒中,这幅画映入了他的眼帘,于是,他就梦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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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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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4 09: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7章 酒窝


      自从花梅子远离了喧嚣而拥挤的城市,来到乡下,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有泥土芬芳的地方。
      坐在田野边,她的心变得十分宁静。她可以静静地梳理被红尘扰乱的心绪,安详地和自己的生命独处一会儿。
      她聆听自己的头发和指甲生长的声音,聆听生命成长的声音。她聆听花草生长的声音,聆听神灵的声音。
      在田园里,在乡野间,人更容易感动,更容易生发爱情。
      她尤其喜欢这里宁静的夜,宁静的风,宁静的心思。她甚至都不太恨方程了。
      她似乎看见了圆圆的月亮悬挂在天上,有些凉。它观望着一代代红男绿女的悲欢离合,已经有点淡漠。
      她在日记里歪歪斜斜地写道:
      我们只有一生一世,像流星,划过之后,就永远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再没有下一次轮回……我们原本就是石头,是情感赋予了我们光辉,生命才有了一瞬间的灿烂。情感之所以如此美丽,正是因为生命充满了悲剧的黑暗。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活着呢?不自私,不小气,珍惜有限生命里所有的爱,不管它是不是很细小,不管它是不是很微弱,不管它是不是很短暂,不管它是不是归自己一个人所有……
      这个农村归丰镇管辖,也就是说,它离丰镇并不是很远。在这里,可以收到丰镇电台的节目。
      每天晚上,她都抱着收音机等待方程的声音。现在,她只能用他的声音滋润自己了。
      那天,她以为真的掉进了坟墓。那个黑暗中的人拽着她爬出去之后,告诉她,其实那是个陷阱。
      她问:“你真是……盲人?”
      他说:“盲人怎么能画画?我在跟你开玩笑。”
      尽管他这样说,两个人返回的时候,花梅子却走得小心多了。
      每天早上五点半,她仍然准时到村外去“治”眼睛。她没有告诉姑姑她去干什么,只说自己去晨练。
      这天,花梅子有些绝望地说:“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失明是我命中注定的。”
      他一边为花梅子擦眼睛一边说:“并非所有的命运都不可改变,并非所有不可改变的都是命运。”
      花梅子笑了笑,说:“你相信永远的爱情吗?”
      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很冷:“没有。连性别都不是永远的,爱情能永远吗?连生命都不是永远的,性别能永远吗?连太阳都不是永远的,生命能永远吗?”
      她有点慌乱。对于她,太阳已经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曾经有个女孩跟我一起生活,一年冬天,她像燕子一样突然飞走了,飞向了温暖的南方,从此音信全无……”
      花梅子不插话,静静听。他第一次说起他的爱情。
      “我恨她,这个恨不是和爱相对的那个恨。”
      “她也许太忙了……你知道她在南方做什么吗?”
      “形象设计师。”
      “你再等等。”
      “四月四日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那天,我站在四楼的阳台上,望着远方,心里越来越悲痛,我好像听见有人对我说,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可别想寻短见呀。”
      “……不说了。”
      他的手很轻柔,花梅子感觉他就像自己的哥哥。
      擦完之后,说:“我送你回去。”
      她突然说:“我想摸摸你的长相。”
      他迟疑了一下,说:“好哇。”
      她就慢慢伸出了手……出乎她的预料,她摸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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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5 08:59: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8章 短信


      这天夜里,刮风了。
      方程接到一个短信:我住进了第四医院,请您速来。
      他看了看对方的手机号码,很陌生,就发去了三个字:你是谁?
      对方马上回道:我是焦飞,您的孙子!
      方程有些恼怒,发去了这样一句话:我孙子他奶奶是谁?你发错人了!
      放下电话,风更大了。这次手机安静了。
      就在方程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那个总犯错误的手机又响了。方程不想理它,又担心是个美女,特喜欢自己的故事,今夜她遇到了感情挫折,想自杀,在临死之前想对自己说几句话……
      他爬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那个人发来的短信:您怎么变得这么冷漠?
      方程忽然想到,这可能是老六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这哥们最近为了躲避一个胶水女人,逃到了外地,他不可能有这样的闲心。
      前不久,那个胶水女人长驱直入,半夜闯进了老六家,硬是和老六夫妻睡在了一张床上。老六的太太毫无办法,谁让不争气的老公把胶水瓶的盖打开了呢?实际上,她也有婚外情,老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方程不想再发短信,直接把电话拨过去了,他压着火气说:“你发错电话号码了。”
      对方是个青年男子,他有气无力地叹口气说:“唉,父母又不管我,难道您也不管我了吗?”
      方程想了想,突然问:“我是男的女的?”
      这个病恹恹的男子在肆虐的风中笑起来,说:“您是我奶奶,当然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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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5 08:5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9章 预知


      这天,方程去查点资料。
      在图书馆门口,他和一个刚出门的女孩撞了个满怀,那女孩长得黝黑黝黑,却穿着一条雪白的连衣裙。
      黑女孩朝他笑了笑。她也有两个酒窝。
      他说:“……对不起。”
      她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不久,他又在那个图书馆和她相遇了。这次方程没有撞她,她又朝他笑了一下。方程不知怎么回应,就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对不起!”
      后来,他主动跑到那个图书馆寻找她。终于有一天,两个人遇见了。她又朝他笑了一下,好像洞察了他的心思。
      他的脸有点发烧,低低地嗫嚅:“对不起……”
      她说:“你的语言太贫乏了,还当主持人呢!”
      他说:“咦,你怎么知道我是主持人?”
      黑女孩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而且,我知道你当过兵,被嘉奖三次。一次,你勾搭当地一个女孩,差点被处分……”
      他惊诧了。这些老底,除了他的老连长没有人知道。
      她说:“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今天,我可以为你算三卦。”
      方程笑了。他想起那个叫周德东的人曾经说过——在大街上主动和你搭话的有两种人,一是保险公司的,一是算卦的。果然不错。
      黑女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放心,我不收你一分钱。”
      “只要你算得准,我一定给你钱。”
      “今天,你有一场艳遇。”
      “真的?”
      “她会改变你的生活。”
      “你是说,她会成为我的太太?”
      “她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太太。三个卦完了。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失算过。”
      “你对自己的预测那么自信?”
      “不是预测,是预告。”
      方程掏出一把钱给她。
      “你怎么给这么多钱?我一天也挣不了这么多。”
      “那你就一天跟着我吧,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算的并不准。”
      “没问题。”
      接着,她真的跟方程走了,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估计在盼望她预告的人早早出现。
      为了破坏她的预测,方程故意和她并肩走,还跟她亲亲热热地说笑。
      他问她很多问题,她都笑而不答。
      她只告诉他,她叫云冈,来自云南思茅,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就跑出家乡大山,四处流浪,为人算卦糊口。
      他问:“你怎么长得这么黑?”
      她说:“天生黑一半,风餐露宿,太阳又给我涂了一半。”
      方程说:“于是,你就黑得十全十美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走进一家快餐店吃饭。
      “你能不能算出我的电话号码?”
      “不能。”她老老实实地说。
      他笑了,递给她一张名片。
      饭后,云冈抢着付了钱。
      方程观察四周,看有没有哪个女孩朝他眉来眼去。没有。
      两个人走出快餐店之后,方程说:“我的艳遇怎么还没出现?”
      她信心百倍地说:“耐心点,要来的,你赶都赶不走。
      他们又去商场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太阳落山了。
      方程看了看表,说:“今天已经过去了。”
      她说:“噢,我该回去了。”
      方程说:“你好像应该对你的失误做出点解释。”
      云冈笑了:“难道我不是你的艳遇吗?”
      方程愣住了。
      她又说:“最后,我再送你一卦——你的一生将受尽女人的伤害。给你幸福的不是女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路边是一个巨大的电影海报,上面是一个男人,比例都失调了,他嘴唇红红地傻笑着。
      方程纳闷了:给我幸福的不是女人,那难道是一头骡子?
      本来,方程以为云冈不会再出现了,一个周末的早晨,他却接到了她的电话。她约他一起去网吧玩游戏。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事儿?”
      “我是干什么的?”
      这一天的天气非常好。
      见面后,方程说:“我带你去爬山吧。”
      云冈说:“好哇。”
      于是,方程就打了一辆车,带云冈出了城。
      天静静地悬挂,山静静地挺立,不见一个游人。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实际上。石头在悄悄走动,不过,人是看不出来的。亿万年之后,石头肯定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有时候,风是石头的脚,有时候水是石头的脚(这一句是抄的)。
      方程之所以把云冈领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他在心里打起了坏主意。
      两个人在一条河边坐下来。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刻着“谁谁谁到此一游”的字样。多少年之后,这块石头也许就走到了“谁谁谁”的门口。
      方程愤慨地说:“有些人真无聊,哪里都不放过。”
      云冈捡起一个石子,打水漂。
      方程说:“云冈,我连天气预报都不相信,更不相信有人能预测未来。咱俩已经是朋友了,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一些底细的?”
      云冈想了想说:“我们有没有告诉别人我们要到这里来玩?”
      “当然没有。”
      “那你看。”
      方程顺着云冈的手看过去,前面的一块石头上赫然写着一行字:方程和云冈到此一游。
      方程顿时睁大了眼睛,一下就没有干坏事的心情了。
      这一刻,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只有水声。
      只有水声。
      水边的一块凉凉的石头上,趴着一只毛烘烘的蜘蛛。它众多的爪子慢慢地舞动着,那是它的一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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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5 08:5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0章 别怕,这是太阳


      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必然来临的日子,尽管它对花梅子来说是残酷的。
      这一天,花梅子表现得特别平静,一如既往地和那个黑暗中的人相对而坐,进行最后一次毫无意义的医治,好像仅仅是延续一种习惯。
      擦完眼睛之后,她平静地坐在花草间,静静地感受着微风。
      她周围的草一起摇晃起来,远处有几只鸟在叫。太阳一点点升起来,越来越眩目……
      突然,花梅子惊叫了一声,然后用手紧紧捂住了眼睛!——满天的阳光一下刺穿了她那单薄而寒冷的生命!
      那个人赶紧抱住她,压低声音说:“别怕,这是太阳。”
      花梅子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慢慢睁开眼睛,打量蓝天绿地,眼泪哗哗地淌下来。
      那个人轻声说:“你看见了?”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恐惧,他终于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了,光天化日,近在咫尺!她慢慢转过头去,一下就惊呆了——
      他竟然是一个女人!
      他长发飘飘,浓妆艳抹,长着两个深深的酒窝。不过,他的皮肤很粗糙,还有一个明显的喉结。
      他静静地看着花梅子,凑过来,轻轻吻了她一下,留下一个圆圆的唇印。花梅子又害怕又恶心,一下就跳了起来,撒腿就跑。
      远处的几只鸟受了惊吓,呼啦啦地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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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5 08:59: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1章 变质


      有一天,方程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颗心脏,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割成三块,鲜血淋漓,各自在“嘭嘭嘭”地跳动着……
      这天中午,方程来到电台附近的一家餐厅,等一个女孩。她是方程的一个粉丝,总是深更半夜给方程打电话。她叫李察。方程有个朋友也叫李察,不过他是男的,在一家公司做销售经理。
      这个女孩和方程相约今天中午在这家餐厅见面。焦蕊又出去旅游了。
      大凡男人都好色,我已经自我检查过了。我把好色的男人分为三类——色仙,色人,色鬼。
      色鬼见了女人就想上,不管对方貌美貌丑,不择手段;色人不正经,却要装出正经的样子;色仙喜欢天下所有美好的女人,但只限于赏心悦目。
      男人本性为鬼,进化为人,修炼为仙。
      鬼搞地下活动,人在地面奔波,仙在天空云游。
      色仙把女人当成花,用博爱的雨把她们滋润,使她们更鲜丽;色人咬牙切齿常说的一句话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色鬼已经是鬼了,破罐子破摔,干脆赖在花下不走……
      这世上没有色仙,我也不是。
      方程是个色鬼。色鬼偶尔抬头,看见一个人特别熟悉——那不是李察吗?当销售经理的那个李察,他怎么变成了女人装扮?
      方程不敢妄动,一直观察他,终于肯定他就是李察,于是大声喊道:“李察!”
      那个人乜斜了他一眼,杨柳扶风地走了过去,掠过一阵浓郁的香气。
      他不是李察?他是一个和李察长得很像的女人?
      这个人走到一个角落坐下来,点了餐,开始吃,他的吃相很秀气。方程暗地里继续观察他,越来越恐惧——他认定他就是李察,他眼皮上的黑痣历历在目!
      吃完饭,这个人一步三摇地走了。
      方程马上掏出电话给李察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李察的太太。
      “嫂子,李察在家吗?”
      “他失踪一个多月了!你见到他了?”他太太焦急地问。
      方程不敢肯定,就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我找他有个事。”
      他太太说:“你是他的好朋友,要是见到他,千万打电话告诉我!”
      方程说:“你放心吧。”
      这一天,方程竟然没等来那个粉丝,郁闷地离开了。
      晚上,他和焦蕊通电话,对她说了这件怪事。当然,他没有提那个叫李察的女粉丝。
      焦蕊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呀?”
      “有什么奇怪的,可能他是做了变性手术。”
      “可是,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呢?”
      “她要切断从前的一切,重新做人。现在,人们的观念还很落后。”
      “他的性格很男人的!”
      放下电话,章兀就来了。她没有坐,急切地说:“方程,你认识海仑心吗?”
      方程想了想,说:“是不是你上次领到我们电台做节目的那个人?”
      “就是她。”
      “怎么了?”
      “昨天我在商场见了她,她穿一件风衣,理了光头,还长出了软软的胡须,完全变成了一个男人!我喊了她一声,她却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你给她家打过电话吗?”
      “打过,她家说她失踪了。”
      “我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我有个朋友叫李察,我昨天见到了他,他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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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5-25 08:5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2章 疯子


      方程接到一个任务,去省城采访。
      他是坐长途汽车去的,双层卧铺车。车上人很多。
      他在上铺。
      半夜时,他迷迷糊糊听见下面有两个男人在交谈,断断续续有这样的话:一个疯子,长得很黑,专门给人算卦……
      方程睁开眼睛,探头朝下看,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好像是精神病院的张医生。张医生和方程住在同一座公寓里。
      他说谁是疯子?云冈?
      方程回想云冈的所作所为,怎么想都觉得她挺正常。只是,相识不久,他发现她有一个喉结,虽然不像男人那么大,也不小。他当时很惊讶,以为她雄性激素过多。这跟精神病没关系啊。
      天亮之后,到了省城,方程发现半夜说话的两个人不见了,他们一定是中途下车了。
      从省城采访回来,方程对云冈有了几分警惕。
      这天晚上,云冈来了。她依然穿着那条雪白的连衣裙。她为方程洗了一堆脏衣服,然后又开始打扫卫生。
      在擦穿衣镜的时候,她对方程说:“你怎么总看我?”
      方程走过去,在后面轻轻抱住了她:“你很漂亮。”
      她的眼珠黑亮黑亮的,从镜子里看方程。方程也从镜子里看她。
      他在心里想:她正常吗?
      她突然笑了一下。她一笑,两个酒窝就更深了。
      方程的心一抖——难道她能算出自己此时想什么?
      “你笑什么?”
      “你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就别问了。”
      “你认识张医生吗?”
      “哪个张医生?”
      “精神病院的那个。”
      云冈似乎有点恼怒:“我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
      “你怀疑我。”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认识他?”
      云冈说:“他是个精神病。”
      “他是精神病院的医生。”
      “他深更半夜男扮女妆,让他老婆女扮男妆,不是精神病是什么?和精神病在一起呆久了,很容易变成精神病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老婆经常找我算卦,她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难道你让我相信没看到的?”
      “信不信由你。”
      “连你都不要相信吗?”
      “是的,不要相信。谁能算出未来?胡扯。”
      “你终于说实话了。”
      方程一边说一边开始吻她的脖颈。
      她说:“你看,现在这里站着四个人。”
      方程抬起头,看了看镜子中的另一个方程和另一个云冈,说:“我娶镜子里的那个你,你醋吗?”
      她笑着说:“醋什么?我也嫁镜子里的那个你。”
      方程一下就把她抱了起来,走进了卧室。
      他和她离开之后,镜子中的方程和云冈继续在原地拥抱着,亲吻着。
      一只毛烘烘的蜘蛛趴在房顶上,它一部分眼珠观望着镜子中的两个人,另一部分眼珠观望着在卧室的床上搏斗的两个人,还有一部分眼珠打量着它自己晃动的爪子,最后一部分眼珠埋在毛毛里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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