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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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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2 09:2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哭丧人系列:人皮面鼓》

    01


    各位朋友们,你们节后的状态怎么样啊?有没有感到放假比上班还累?那几天我翻看朋友圈,真是一片哀嚎,没事儿,别看哪都堵车、哪都排队,明年就好了,明年就都忘了,还会出去玩儿的(捂脸)。


    每次子鱼小姐姐发我文,我都会点进去无数次看评论,我发现,一直有朋友说来点儿吓人的!考虑好几天,决定选一个我认为有点儿吓人的跟大家分享。只是一点点哦,别怕(才怪)。


    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长途旅行,是和师父去他的一个朋友家,比较远,在黑龙江的小村子。那年我二十一岁,我以为自己跟着师父就算见过世面了,可谁曾想,此一去,不但山高路远,更差点命丧黄泉。


    那天来接师父的是一辆吉普车,司机是一个彪形大汉,两侧脸颊都有高原红,穿戴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有点像zang族同胞。


    他给了师父一个信封,师父也没打开,看了眼信封就叫我收拾东西,跟奶奶说一声要出远门。那个时候我特别兴奋,因为没出过远门,觉得新鲜又好玩儿。


    一路上司机基本上没说话,而且车里有一股很浓的异味,说不出来像啥,有点儿像狐臭,还有点像酸奶酪,隔一会儿飘来点儿,弄得我直想吐。


    车子开到火车站,大汉去买票,我们三个人坐上了开往黑龙江方向的列车。


    一路上吃喝不用操心,大汉都弄得很齐全。半夜,大汉给我和师父弄了两个卧铺,他就在边上坐着,像个铁塔似的。我跟他搭话,问他叫啥,他说叫“宋干”,也或者是“松干”?有口音,我也分不清。再问人家就不说话了。


    绿皮车咣当了一宿,到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出了火车站,在道边的小吃店吃了点儿包子,那真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包子。


    松干领着我和师父在火车站附近串了好几个胡同,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特别破的院子,里面堆满了破烂儿。他绕去院子后面,不一会儿,轰轰隆隆地开出来一辆小的半厢车。车里车外都差不多,到处是土,我想扫扫后座,师父一摆手,示意我上车。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去的是哪,快傍晚的时候司机说到了,我下车一看,是个村子,有很多小红砖房。别看是秋天,但这是中国的最北端,小风一刮,牙都哆嗦。


    松干带我们进屋,房子不大,里面暖烘烘的。靠墙是个地炉,上面坐着开水。松干让我们歇着,说一会儿他主人就到。我听了有点儿别扭,还“主人”,弄得跟旧社会似的。


    师父在炕上打坐,我出屋伸伸胳膊伸伸腿。村子不大,黄土道上也没啥人,边上那家猪圈里的猪时不时哼哼几声。


    我闲得无聊在那儿瞎转悠,发现这个小院儿虽然不大,却是一个小套院儿,后面还有一间小房子,前后两座房子之间隔了有不到二十米吧。


    02


    正溜达呢,松干和一个男的往这边来了。到门口松干示意我进屋。走在前面的男人大概五十多岁,青皮头,胡子刮得很干净,穿着一身类似少数民族的衣服。斜襟的夹袄袍子长到膝盖,而且只有一只袖子,那半拉膀子和胳膊都露在外面,看见我笑了笑,就进屋了。


    师父和男人见面,两人都行了礼,然后开始说话,用一种我听不懂的,也许是方言,也许是民族语言。男人很激动,连说带比划,师父越听脸色越难看,皱着眉头,渐渐地不说话了,我看松干的表情也很严肃。


    我以为俩人说完话男人会走,结果他和松干都没走。他和师父坐在炕上,松干出去了,不一会儿带回来很多饭菜,虽然都是素菜,但做得挺好吃。


    吃过东西,师父和男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啥,然后师父喊我过去:五子,让你带的东西准备一下,唐应教你的心诀你都记得不?我摇头:不太记得,我都没咋背,也没练。师父瞪了我一眼。


    这时候绝不能撒谎,万一干活的时候要用,我又没整出来,那可就不是挨师父白眼的事儿,很容易出意外的。所以我也没敢逞能。


    师父吩咐我和松干上院子里面去搭棚子,不是灵棚,是用苫布整个围起来的那种棚子。


    农村的晚上,八点多钟超级安静,连猪都不哼哼了。我看松干在后面的房子里出出进进,就过去帮忙。一进去,直接吓了我一身白毛汗。屋子的墙上挂着很多人的头骨,也没有灯,角落里点着一根蜡烛,火苗忽明忽暗,整个屋子看起来鬼气森森。


    松干让我把它们一个一个摆到院子中间的桌上。可能白天还好一点儿,晚上月亮一照,一颗颗头骨发出阴惨惨的光,说不吓人是假的。但是我看松干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作为男子汉的我当然也不能露怯,一边说着,“这个东西挺好玩哈”,一边心发毛、手冒汗。


    装逼的结果就是松干扔给我一块儿抹布,让我把所有的头骨擦一遍,说一会儿要用。我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然后在那儿默默地擦那些死人头,我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二个。


    过了一会儿,师父出来,看看我们准备得怎么样。我问师父,那男人是谁?师父说,男人叫麻格,是他多年前的好友。这次遇到点儿麻烦事,找他过来帮忙。


    正说着呢,那个叫麻格的就过来了。检查了一下东西,然后跟松干说了些什么,松干就走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箱子。


    松干把箱子放到棚里的桌上。师父和麻格过来站好,让我也站在后面,然后开始对着箱子跪下,磕头,站起来,再跪下磕头,一共三次。


    松干开始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我站在后面,看见师父他们都没动,我也没敢动。棚子里只有一盏二十瓦的灯,所以他究竟拿出的是啥,我也看不清楚。之后又跪一下磕头拜了三次,恍恍惚惚地,我看见桌子上好像有一面鼓。我心想,这可能是要跳大神儿。


    然后麻格和师父又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往我这边指,不知道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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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2 09:29:45 | 显示全部楼层
    03


    这时候有人敲门,松干小跑过去,不一会儿,带着两个男人拿着一袋东西进来。袋子放在桌子上之后两个男的走了,松干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摆在桌上。我好奇是啥东西,就过去帮忙。


    这东西的手感很奇怪,摸起来有些发挺,但又不是很硬,还挺有韧性的。但是隐隐约约的有一股血腥味儿。我问松干,这是啥呀?松干说:人皮。


    我手一哆嗦,腿发软,差点儿坐地下。虽然那时候我已经跟师父经历过一些事儿了,但是这玩意儿没见过呀!


    松干看我那个怂样,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新鲜的,刚做好的,你仔细闻闻,还有人味儿呢。我没理他,看着桌子上摆出的人形,脑子里一时间竟然空白了。


    师父过来说:这是人家民族宗教里的一种仪式,你干好你的活就行了。咱们带的东西恐怕都用不上,不过包里的手串你得戴上,不能摘!


    我去屋里找手串,松干在我后面嘻嘻地笑,我瞪他一眼。


    再出来的时候,棚子里多了一个老太太,穿着打扮和麻格差不多。老太太拿着桌子上的鼓,咬破了指尖在上面用血写字,写的是啥我也不认识。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姑娘,老太太又在姑娘的脸上画了几下。


    我们一行人在一张人皮跟前跪好,麻格和老太太面对面跪着,姑娘挨着松干,我和师父在最后。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骷髅头,贴在自己的脑门上,嘴里嘟囔着,麻格手里有一个铃铛,隔一会儿摇一下。我拿眼瞄了一下师父,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好奇,半睁着眼睛,偷偷观察。


    过了有五六分钟吧,老太太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鼓,嘴里的念叨变成了唱调,有节奏地用手指弹着鼓面。不一会儿,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哭声,时而声大、时而声小。跪着的姑娘突然站起来,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旁的松干往下拉她,姑娘又跪下。


    麻格站起来,不知道从怀里掏了啥,开始围着桌子慢慢走,每走一步就用手拍一个骷髅头,转完一圈站在中间。老太太起身摸索着那张人皮,从脸到脚,细细地摸索,嘴里还是“哼哼唧唧”地唱。


    但我发现,老太太把鼓一放下,哭声就没了。


    我正偷看得起劲儿,忽然感觉后脖子发凉,鼻子尖有丝丝缕缕的血腥气飘过。跪着的那个姑娘突然哭得很大声,不顾松干的拉扯,爬到桌子跟前,摸着那张人皮边哭边说话。虽然我听不懂她说的是啥,可是看那个状态,那张人皮应该属于她的亲人。麻格扶着姑娘,跟她小声说了几句,姑娘不断地点头。老太太和姑娘都盘腿坐下,背向着桌子,面向着我们。


    四周越来越阴冷,原本又大又圆的月亮被云遮住,棚子里越发昏暗,血腥气也越来越重,弄得我一阵恶心。


    突然,老太太敲响了手中的鼓,节奏急而快,敲了有一分钟才停。然后拉着姑娘,示意她往身后看。姑娘站起来转过身,绕过桌子,伸出两手,像是她对面有人一样,接着,放声痛哭。我悄悄地站起来,往那边看,并没有人。


    这时候,麻格走过来,跟师父跪在一起,两人又嘀咕上了。


    姑娘还在哭,老太太往我这边看了看,走过来。我看她过来心直发毛,往师父跟前儿蹭了蹭。


    老太太过来,跪坐在我旁边,笑呵呵地说:小伙子,第一次见这样的事吗?


    我点点头。


    老太太又说,我是制鼓者,专门做鼓的,我做的鼓敲起来很好听。“你看那,”老太太指着桌子上的那个写满了血字的鼓,说:“那是一面比我年纪还大的鼓,快三百岁了。它有一种力量,可以召唤神灵,或者魔鬼。你希望我召唤什么?”


    我讪笑着,明显感觉到自己笑得非常假,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啥也不用招,我啥也不想看见。


    老太太的眼神笑嘻嘻地越过我,看着师父说:这个孩子我喜欢,他很适合我们。师父笑了笑没说话。


    那个姑娘已经不哭了,麻格和姑娘在说话,看样子像是在安慰她。


    我问师父:啥叫我适合他们,他们要对我干啥?师父说:他们不能把你咋样,但是一会儿你得帮忙,因为这些人里,只有你最合适。但你记住师父的话,要稳住,别慌。


    不一会儿,麻格过来了,看看我,拍了拍我肩膀说:棒小伙儿,感谢你愿意帮忙。


    04


    老太太跟姑娘站在一边,松干拉我过去,让我跪在鼓前面。


    老太太过来在我脸上用血写了些东西,然后就在我对面拿着一个像转经筒一样的东西转呀转的。她可能以为转久了我会睡着,可我这个人意志力非常强,一直暗暗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老太太转了一会儿停下来,回身把桌上的人皮双手捧着慢慢地披在我身上。我一开始很不乐意,可师父没发话,我也只好挺着。披上的一瞬间,我全身一颤,耳边传来纷杂的声音,然后那姑娘走过来,朝我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


    这时候松干端来一个火盆。除了那姑娘,其余几个人都围着火盆,手里拿着东西在烤,边烤边吃。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得跪多久,我看师父也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老太太时不时回头看看我,笑呵呵的,不过那笑很瘆人。


    人皮可能是在制作的过程中缩小了些,披在身上后,让人有些紧绷感。想到这我忽然定住了,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发现那张人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我穿在了身上,就像一件衣服一样!


    我很害怕,急急地喊,“师父、师父。”


    师父看着我说,没事的,一会儿它自己就会脱下来,别慌。


    老太太走向我,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只有手掌大小,对我说:孩子,我的剥皮手法是最好的,不会让你很疼。这把小刀很听话,我让它弯就弯,我让它直就直,一会儿,它会在你的皮与肉之间游走,你只会感觉到轻微的胀痛,血也不会流很多,剥完之后,你就是我们族的圣祭了,那可是无上的荣光。


    我听她说完,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心想:谁他妈稀罕你家的啥光,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我想把人皮脱下去,可不管我怎么挣扎、扭动,站起来用手去撕扯都没用,那张皮已经完完全全和我的皮肤长在一起了。我吓得大叫:师父快救我,老太太要杀我。师父在火盆前站着,瞪了我一眼:胡说啥呢?还整出杀人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会儿就好了。


    我心里又急又气又害怕,还观啥心啊?眼看着老太太那眼神就是要动手了,我得赶紧跑。刚转身要抬腿,松干呼一下挪到我眼前,铁塔似的杵在那,就那身形我都不用试,能摔死我好几个来回。


    耳边老太太说话:跑不掉。要是能跑掉,我上哪去弄人皮做鼓啊?别怕,不会很疼的。


    说着,她拿着小弯刀,在我发际线那来回地摩挲。我的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老太太又开始哼唱。一只干瘦、没有温度、粗糙剌人的手抚上我的左脸,冰凉的弯刀划过我的右脸,在颈动脉那停下。冷汗顺着我的鬓角往下流,老太太帮我擦了汗,弯刀移回发际线,稍稍用力向下压了压。温热的血冒出来,淌过眉骨,淌过眼皮,流到下巴,滴在我的衣服上。我心里哭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脸上是啥表情,师父还在和麻格说话,丝毫不在意我的情况。


    老太太的弯刀又移到了我的鬓角,我清楚地感觉到刀尖在划开我的皮肤,冰凉伴着温热,老太太说:得把线布置好,这样才能得到一张完整的人皮。你的皮肤很好,弹性够,做的鼓敲起来会特别动听。到时候,你听着自己的皮发出的声音就会升入极乐,那里有你想要的所有东西,唯独没有痛苦。


    我听着她的话,倒希望能快点到达极乐,免得受现在这份罪。


    刀尖已经划到了耳朵下方,流下来的血像蛇一样钻进了衣服里,我抬手去擦,松干在我后面一把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动。


    我气得骂人:你们干啥?cnmd,放开我!


    我大力扭动,试图挣开,也想引起师父的注意。这时候麻格走过来,把手放在我头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念完,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卸掉了一样,软软的,使不上劲儿。


    松干搀着我,不让我倒下。老太太的刀仿佛有生命,沿着裂开的口子,一点点儿爬进我的皮肤里。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清楚地看见小小的弯刀在我的皮下像鱼一样游走,它像会思考的软体虫子,遇到凸起的骨头会自己爬上爬下。的确,像老太太说的那样,不是很疼,只有些轻微的胀痛。我心里惊恐到极点,却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


    师父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一会儿就好,要是害怕就念几句心诀。我心里对他很生气,也不搭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胀痛感已经消失,只觉得全身炽热,有一点儿麻痒,一阵风刮来,丝丝凉意很是舒服。老太太说:怎么样?人扒了皮是不是很舒服?你回头看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我”站在桌子前,因为没了皮,我不能确定那就是我。快走几步到近前,一阵阵温热的血腥味飘来,让人有些恶心。裸露的肉泛着颗颗血珠,有肌肉的地方肉色要深些,脑门上掉下一滴血,刚好挂在眼毛上。


    老太太的刀法确实好,“我”并没有血肉模糊,虽然有些地方连起了肉茬,但还算规整,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扒了皮的牛蛙。我好奇,我怎么能看见剥皮之后的自己呢?


    老太太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压着嗓子说:傻孩子,你只是人皮,以后还会做成鼓,或者灯笼。你看那个姑娘,她的皮就做成了灯笼。我是制鼓者,我的离魂刀会把你的魂魄留在皮里,这样,敲出的声音才会有情绪,才能召唤魔鬼。


    我眨着空空的眼皮,张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股股的凉风灌进去,我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胳膊软塌塌的,抬起脚,看到它在随着风轻微地摆动。


    巨大的恐惧像山一样朝我压下来。我想到师父,他还在火盆边烤火,我轻飘飘地走过去,师父看向我,笑着说:要是害怕,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说完,他无视我的惨状,直接在地上打起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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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2 09:30:01 | 显示全部楼层
    05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麻格像师父一样在打坐诵经,松干在一旁面无表情,老太太又敲响了那面鼓,姑娘还在抱着那张人皮哭,只有我这个受害者在那孤零零地发抖。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等一下,梦?对呀,它会不会真的只是梦呢?我朝四周看了看,注意到了火盆,赶忙靠过去,伸出瘪瘪的胳膊——没有任何感觉,不烤、不烫,我的皮也没烤焦。我禁不住欢呼,是梦!是梦!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只要醒过来就行了。可我怎么醒呢?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索性用最笨的方法, 一狠心,我咬破了舌尖,一丝腥甜漫开,疼痛让我心神归位。耳旁是师父在说话,“醒过来就好,感谢二位出手相助。”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发现自己躺在火炕上,麻格和老太太正关切地望着我。我猛地坐起来,把自己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又到窗户那儿照了照,还好,我这副臭皮囊还在。这时候松干开门进来,捧着那张人皮,我吓得一步蹦到师父身边儿,松干嘿嘿乐。师父说:都醒了,还怕啥?没事了。


    我心有余悸的地讲了刚才梦里的经历。师父说:其实你刚才并非睡着,你是因为特殊的体质,进入了别人的轮回。咱们这次来也是为这个事儿。那个姑娘前世是一个族群的特殊献祭者,大祭司要把她活剥了,用她的皮做一面人皮鼓,来献给他们的神。这是他们的传统,也是他们的信仰。可姑娘不愿意,日夜害怕痛哭。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姐,为了让她活下去,她姐姐替她做了献祭品。事后,大祭司发现端倪,还是没能放过她,把她扒了皮做了人皮灯笼,挂在他们的长生殿,以示悔过。老太太前世是制鼓者,今世来帮她们渡过无法之门,好让姐妹俩往生,也算是赎己之过。本来还指望你护住往生门,可谁知道法事一起,你倒先进去了。要不是他们(麻格和松干)二位一直持法加护于你,你就是回来也是痴傻呆苶。这就是你平日不用功的后果,活该让你害怕,叫你长长记性。


    我不敢还嘴,问:那个姑娘呢?


    师父说:你心神不稳,生了幻象,还好意思问?


    第二天一大早,小山村鸡鸣狗吠,我来到院子里,所有的东西已经撤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06


    过了很长时间,得有几年吧,我再提起这事儿,师父说,早年间有很多邪门的教派,因为愚昧、无知、愚忠,给人们带来很大的伤害,很多人因此伤残甚至惨死。好在后来人们越来越有文化,这样的事也就越来越少了。


    所以说,善良也好、信仰也好,都要建立在正确的认知上,万不可盲信盲从。我们心怀仁慈,敬畏因果,不代表就可以任人伤害、随意宰割。


    我们的善良要有锋芒,我们的信仰要充满光亮。这不是鸡汤,这是善意的忠告。


    好啦各位,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吓人,反正我回忆这件事的时候仍然有些心悸,这辈子绝不想再经历第二回了。


    还有,闲来无事你们吃牛蛙的时候可以看看,剥皮之后的牛蛙真的很像扒了皮的人,要不你们试试?哈哈哈哈(我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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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哭丧人系列:夺魂投胎的小女婴>

    时间真是不抗混,感觉还没咋的呢,这一年都快过去了。回头看看这一年,除了岁数和肚子长了,其余啥也没长。


    我那几天坐公交车,到站的时候没报站名,先是播了一段什么“无痛人流让你有选择地爱”,什么“术后可立即上班,无需请假,保护您的隐私”啥的。我一听真是让人无语,这不就是让人变相地选择生男生女吗?要知道,每个来到父母身边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需要极大缘分的。有的人不但不知道珍惜,还生生断送了难得的情分。


    我一个发小,叫麻子,跟我一样,都是农村出来的。之所以叫他“麻子”,是因为他从小吃饭剩饭粒儿。早年间老一辈人教育孩子,碗里不能剩饭粒儿,不然长大了脸上有麻子。他总记不住,不过到现在脸上也没长。


    麻子最早是干刮大白的。前些年房地产火,他带了村里几个壮劳力跑到城里干室内装修,专门刮大白。没两年就弄了个装修公司。有钱了,找媳妇的标准就不一样了,不再稀罕他妈给他介绍的“小芳”,开始关注城里的“董小姐”。


    英子是他公司的设计人员,人很实在、话不多,长得有点像南方妹子,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我们这帮朋友都挺喜欢她,帮着麻子追了她好久。英子父母很早就过世了,她是在姑姑家长大的。初中毕业姑夫不想供她上高中,嫌太贵。她就选了一所中专,学了电脑设计,毕业后出来打工,养活自己。


    他俩结婚挺费周折,英子的姑夫要二十万彩礼,当时麻子把钱全都扔到公司里了,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她姑姑和姑夫说死也不同意,她姑姑说养了个白眼狼,哭着喊着要上吊。最后没招,麻子说那就借高利贷,我们哥几个觉得那玩意儿不靠谱,容易掉里出不来,就每人都出去借点儿,好赖算把钱凑齐了。


    英子家这边儿刚消停,麻子他妈又炸刺儿了。要了英子的生辰八字去镇上算姻缘,结果说他俩八字不合,结了也得离,说啥都不同意英子进门。两个有情人成天抹眼泪。


    后来我让麻子跟师父说这事儿,师父和李老闷一合计,让我当天夜里把麻子家的柴火垛点了。第二天半夜又让我上他家房后弄出点声音,第三天夜里又让我把狗弄到他家门口狂叫。第四天麻子妈就去找李老闷了。李老闷跟她说,家门有缺、宅邸不安,需要水命的女人来旺家镇宅,最好是某年某月某日出生的。麻子妈一听,这不就是英子吗!当下立马就同意了,请神似的把英子娶过了门。(以上方法不可取,切勿模仿。)


    小两口奋斗了几年,还了外债,买了房,公司上了轨道,两人才决定要孩子。谁成想,如此顺其自然的一件事,却弄得家宅不安,鸡犬不宁。


    麻子来找我的时候是后半夜,我刚从前村大力家守完灵回来。我问他啥事?他说,我想让你师父给英子瞧瞧。我说:咋?冲着了还是吓着了?他说不是,英子怀孕了,想让唐叔给看看是闺女还是小子?我一听就来火: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师父又不是B超,再说男女能咋的?要是女娃还能打下去啊?麻子说:我也不想来,我妈非得逼着我来。


    正说着呢,师父也回来了。看我在门口,问我干啥呢?我跟他学了一遍,师父皱着眉说:小麻子,回去跟你娘说,生男生女都一样,现在国家可是有政策,不能因为怀了女娃就落胎,那是犯法,老天爷也会怪罪的。麻子哼哈答应着走了。


    第二天麻子妈来了,带着英子,见了师父就叫神仙。师父正在屋里打坐呢,都没应声。麻子妈见状就把英子往前推:他叔,你看你侄媳妇来看你了,你咋也不说话呢?


    这时候英子递上两瓶酒:唐叔,这是孝敬您的。师父没接,站起来掸掸身上:英子,你怀着孩子,尽量在城里待着,那儿医疗条件好,没事别老往乡下跑。


    麻子妈说:唉呀他叔,你不知道,那城里空气不好,不敌咱这有山有水的,再说,搁我跟前我还能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他叔,今儿个来有事麻烦你。你看英子这肚子也四个月了,你给瞅瞅,这怀的是带把儿的,还是不带把儿的?


    师父瞪了她一眼,说:老李婆子,你最好别掺和孩子的事,这生男生女都一样,你要是因为英子怀了女娃不让要,那可是缺大德啊。麻子妈看着师父那张冷脸,没敢再吭声,拉着英子讪吧嗒地走了。


    师父问我还记得英子的八字不?我说好像记本本上了。翻出来给师父说了一遍,师父算了算,没言语,脸色很难看。


    过了没几天,麻子又从城里回来找我,急得跟什么似的,扯着我说:我妈又找了个算卦的,说英子肚子里是女娃,非得要带英子去医院做了,你赶紧让唐叔跟我走一趟,要不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一听心咯噔一下,让麻子开车去李老闷家,师父在那下棋呢。


    我俩火急火燎地到那,师父倒像是早知道似的,背着手在门口等着呢。


    麻子把车开得飞快。在车上央求师父:唐叔,你就说英子怀的是男娃不就得了,免得我妈三天两头地闹。


    师父说:不是那么个事儿。你非得说是男的,生下来是女的咋办?掐死啊?这事儿不能做谎,别说能不能圆上,怕的是生了个闺女你妈要是一狠心给扔了,你让英子咋活?别以为你妈干不出来,当年你妈在生你之前,就生过一个女娃。结果她直接让产婆抱走,到现在那女娃娃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麻子没再说话。到他装修公司的时候,英子躲在厕所里,她婆婆正在门口吵呢:人家媳妇儿都能生小子,你咋就怀个丫头呢?你快出来,趁着月份小,麻溜到医院做了。厕所里传出嘤嘤的哭声,听了让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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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5:08 | 显示全部楼层
    麻子敲门:英子,是我,别害怕,出来吧。英子打开门,看见麻子,“哇”一声哭出来。师父上前拽过老李婆:你想干啥?你要干啥?老李婆把腰一掐:咋?我自个儿的儿媳妇我还作不了主了?我老太太谁也不怕,今天必须上医院打了,否则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那无赖相真是太欠揍了。师父乐了:行,那你撞死吧,我看你咋撞的?今天日子好,撞死了我免费给你做法事超度,不然你那歹毒心肠怕是得下无间地狱,到时候我那过世的李老哥该怪我了。


    话一说完,老李婆子倒僵那儿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了一会儿,跑到大门口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拍大腿便哭嚎: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呀,没给老李家留后啊,你倒是睁开眼看看,我没活路了呀,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想活了啊……她这一闹,过往的行人都停下看。


    左右相邻的商户也都出来劝,一个老太太问她:都没生呢,你咋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儿?万一生出来是男孩儿呢?老李婆子抹了一把鼻涕:不可能,我请的可是娘娘庙上的仙人,看得可准呢!绝对错不了。麻子看他妈那样实在丢人,架着他妈的两条胳膊就往屋里拖,老太太也不容劲儿,边骂儿子不孝,边手蹬脚刨地够着去踢英子。


    我护着英子进屋,师父和麻子给老李婆子上课,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话赖话说了一大车,还是油盐不进。


    师父小声跟麻子说:找个地方把英子藏起来,别让你妈知道。我看她是猪油蒙了心,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麻子答应着,使眼色让媳妇儿跟他走,我和师父看着老李婆子在那鬼念穷殃地叨叨。


    我以为这事到这也就拉倒了,中间麻子来过一回看师父,说英子挺好的,他在市里的宾馆包了个房间,让英子在那养着,等孩子生下来就都没事儿了。他走之后师父摇头:凶多吉少。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稻子压穗的时候,麻子带着英子回村给他妈过寿。老李婆自打上回的事儿就不搭理师父和我了。还在背后说我是煞星的命,谁嫁给我谁倒霉,说师父不正经,看上前村的老孟太太了,两人天天上小树林约会。师父听了乐得直打嗝:五子,你骑车去前村看看,看看老孟头儿死没?


    晚上吃过团圆饭,麻子小两口来了,拎着点心和酒。我几次想说话,都被师父拦下来。他们走之后,我问师父为啥不让我说?师父叹气:如果说了有用我就说了。有些事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虽然师父不让说,可我仍然背着他偷偷给麻子透了风,告诉他这孩子的事儿还没完,肯定还得出事,让他多在意些。他哼哈答应着,说都安排好了,他妈找不着他们。


    割稻子那几天,正赶上老支书老伴儿过世。庄稼抢收,丧事也用人,一时之间谁也就没留意老李婆子干啥去了。等守完灵回来,师父皱着眉说:明早你去趟麻子那,应该是出事了。


    我给麻子打电话,一直是盲音,咋也接不通。我跑到麻子他妈家敲门,没人应。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麻子给我打电话,尿唧唧地说:五子,我他妈该死啊!我问他咋的了?他呜噜半天我听了个大概。


    他妈也不知道咋就知道了英子的住处,找上门去撒泼打滚的让英子跟她上医院做检查。当时麻子正在邻市谈合同,英子给他打电话他就往回赶。他不知道这中间都发生啥事了,但是现在媳妇儿在医院抢救,他妈也晕过去了。他都要疯了!


    我让他等会儿,我这就过去。想了想,我叫上了球哥,我记得他在市医院有认识人。


    我俩赶到医院,麻子正蹲在走廊里犯愁呢。球哥找到相熟的大夫,仔细问了情况,那人挺实在,直接说孩子暂时保住了,但是能保到啥时候不一定,至于老太太,就是装的,啥事没有。


    英子醒过来先摸了摸肚子,看见麻子就开始淌眼泪。麻子问她到底咋回事?英子边哭边说:婆婆去宾馆找我,说不管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喜欢,不会再逼着我打胎了,还说过去是她糊涂,让我别记恨她。我送她出门,她说自己有点儿迷糊,问我能不能送她上医院看看,我怕她出意外,就同意了。她让我跟她去了一个小诊所,说那的大夫她熟,结果我们一进去,就有几个人把我架到一个小屋做B超,我想跑,可我怕伤着孩子,就查了。查完之后那个大夫直接告诉婆婆是个女孩儿,婆婆一听就急了,说我怀了个赔钱货,让大夫直接把孩子做掉。我吓得光脚往外跑,可身子笨,没跑几步就被婆婆追上了。我俩撕扯的时候我突然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麻子听完气得眼睛血红,“呼”一下站起来就要去找他妈算账。球哥一把拽住他,问:你是能打还是能骂?那是你妈,你能咋整?麻子“哎呀”一声哀嚎,靠墙蹲下,一下一下地揪自己头发。


    球哥让他先别冲动,先把老婆孩子照顾好,至于老李婆子,就先晾着。


    我私底下问球哥,英子怀的是男还是女?球哥说他认识的大夫跟他说是女孩儿。我说那完了,那要是生下来老李婆子还不得摔死啊!她连自己的闺女都能不要,别说儿子的了。


    英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麻子几乎寸步不离,老李婆子在村里也消停得很。这期间,妇女主任去劝过无数回,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我记得那天是吃了午饭之后,麻子打电话,说英子要生了,他怕老李婆子去闹,让我和几个哥们儿过去瞅着点儿。


    自己媳妇儿生孩子,防着自己妈。说来也是笑话。


    我跟师父说要去麻子那,师父说,让唐应跟你一块儿去。我愣了一下,唐应跟麻子虽然也熟,但是并没有那么铁。唐应出来说:我最讨厌坐车。


    我让球哥接上我俩一起过去,球哥见了唐应跟迷弟似的,舔完了还不忘攻击我:你看人家,就穿一层麻,再看看你,都穿夹棉了。唐应常年穿一身麻布的宽松练功服,他从小练功,又因为特殊的体质,所以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但比我抗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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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仨一进医院的大门,唐应就开始头晕。他就这毛病,在阴气极重或者有特殊东西的地方就爱头晕。


    老李婆子比我还快一步呢,挎着个包袱在产房外晃悠,麻子站在他妈前边儿,他妈动他也动,他妈不动他也不动,娘俩一攻一守。医生出来说产妇没力气了,可孩子还没生出来,问如果有危险同不同意剖?麻子说都听医生的。过了一会儿医生又出来说:需要剖,产妇晕过去了。麻子妈蹦出来问:那得多少钱?麻子不耐烦地说:你说啥呢?啥时候了还心疼钱!老李婆子把包袱往怀里一横,嘟囔:祸害钱的玩意儿。


    又过了快一小时,医生喊:“李宝明,接孩子。闺女,七斤七两。”麻子刚把孩子抱手上,老李婆子一个箭步窜上去,抬手就抖落,就听球哥来了句“卧槽”,大胖的身子往前一扑,正挡在孩子前面!老李婆子手里的东西泼了他一身。几个人吓坏了,以为是硫酸,球哥闻了闻说:咋这么骚呢?老李婆子跳着脚骂:哼,生的闺女就是个扫帚星,得用狗尿去去晦气。麻子抱着孩子气得直转圈,这时候护士过来说:闹什么闹,医院要安静,接家属吧!


    我帮着推床,球哥防着老李婆子,唐应一直跟着孩子。


    到病房都安顿好之后,唐应跟麻子说:让老太太见见孩子。屋里人都不同意,唐应面无表情地看着麻子,僵持一会儿,麻子让步了。


    我开门,让球哥和老李婆进来,球哥紧贴着老李婆,把她的包袱也拿走了。唐应示意她去看孩子,她不动。唐应抱着孩子到她跟前,她把头扭到一边。唐应突然伸手薅住她的脖领子,细长的手指,关节异常凸起。老李婆吓一跳,唐应阴沉着脸手上不松劲儿。球哥想上前说情,被我拦住。


    唐应一定有他的道理。


    老李婆被揪着看了看孩子,这一眼看完,老李婆“啊”一声,像看到怪物一样闪开,哆哆嗦嗦地指着孩子说:这是啥?是啥?咋来的?咋来的?麻子说:这不你孙女吗?老李婆瞪大眼睛惊恐地说:闹鬼了,闹鬼了。麻子气得往外轰他妈。


    球哥带了老李婆出去,唐应冷冷地盯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说:前尘往事无须恋,善恶一念间,回头慈悲岸。话音一落,小婴儿“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过了一会儿,麻子请的月嫂来了。唐应让我俩出去说话。此时老李婆在走廊的座椅上掉魂了一样不停地叨叨:有鬼、有鬼。麻子疑惑地看着我,我看了眼唐应,唐应说:这个孩子脑门上有一块儿胎记,你妈认得,就是她生下来不要的那个女娃娃。当年她让产婆直接抱走扔了,孩子曝尸荒野。殊不知,六业中杀业最重。如今婴灵夺魂投胎,结果如何就看她的命了。


    唐应说完,在场的都傻了,我也懵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难怪师父让唐应跟着来。


    麻子颤抖着说:兄弟,你说这咋整?这、这是不是看错了,那胎记兴许过几天就没了呢?唐应不说话,默默地看着麻子他妈。


    麻子家的喜事儿变成了愁事,老李婆被吓得彻底蔫了,几个人研究到底该咋办,因为第二天就是阴历十月初一。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回去找我师父,唐应也说,最把握的就是由师父出面解决,他能管一时,但不保证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可孩子那么小,没法跟我们回去,不回去有些事就没法做。唐应说:我试试。


    他让麻子借了把剪子,剪了孩子头心的一小缕头发,又给孩子的小手小脚系了红绳。我发现,孩子脑门上的胎记似乎浅了一点儿。


    我们一行人回到家都晚上了。跟师父说了事情的原委,师父叹气:这老太太作孽啊。


    按照师父的吩咐准备好东西,把老李婆安置在堂屋正中间,那缕头发放在香案上的水碗里。唐应取来灵胎的坛子摆好(此灵胎《天选之人》那篇讲过,唐应下地宫时,看到一个婴灵在幽冥道被欺负,非常可怜,捡了回来,一直用坛养着)。师父燃符祭拜、洒酒开香,过了一会儿,周围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时大时小。这时,灵胎的坛子也出了动静,封上的符纸“啪”一声断开,唐应伸手去接,那团白色的小东西没到他手上去,而是围着那只碗转了好几圈。唐应可能是怕灵胎受伤,一直紧张地伸着手等着。不一会儿,唐应说:孽灵怨气极大,不想放过她。此时老李婆子半躺在椅子上开始哼哼,带着哭腔。


    师父一手扣住她的脉门,一手拿着一根像针一样的东西,扎在老李婆的头心,老李婆浑身哆嗦了几下,人便跑到香案前跪着,一声哭得比一声大。灵胎慢慢地落在唐应手心,唐应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案上的水碗开始抖动,里面头发“唰”一下都立了起来,师父赶紧刺破了老李婆的食指,挤了三滴血进去,厉声喝道:含辛孕养九月余,一朝为母似走阴,纵有从前无尽恨,莫忘一点血脉亲。师父话音一落,案上的水碗渐渐不动了,立在碗里的头发一点点地化为血水,和老李婆的血融在了一起。


    那个当年被她丢弃的孩子,最终原谅了她。


    不过,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在第二天的十月初一还是离世了。为此,唐应很是自责,我也不解。


    师父说:她本不该来。她夺了别人的魂魄转世投胎,本就犯了大忌,无论如何也活不过三日。万一那时我们不在,便会有恶灵来噬夺她的魂魄,她不但不能转世为人,还有可能伤及无辜人的性命,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我们安慰英子安慰了好长时间,她一直没法接受,直到唐应给她看了灵胎,她才渐渐放宽心。又过两年,英子再怀孕的时候,才算是真正走出来了。


    老李婆子在那件事之后不久就得了老年痴呆,麻子给她送到了市里的养老院,请了专人照顾,不过这老太太有点儿魔怔,成天叨咕:我闺女回来了、我闺女回来了。


    师父说:人能治好病,不能治好心。几千年的封建思想,仍然让有些人觉得儿子比女儿好,殊不知,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爹妈如果教育不好孩子,甭管是闺女还是儿子,都能养成白眼狼。从古至今,养儿不防老的事儿有的是,可偏偏有些人心瞎眼瞎看不到,可悲可恨、愚昧至极。


    得嘞,朋友们,最近手边儿有点活,更得不勤。不过活儿就快干完了,到时候我多写几个咱们过过瘾。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会一直在。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期不见不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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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5:57 | 显示全部楼层
    <哭丧人系列:残忍的男人>

    01


    亲们,我来啦。节气已近深秋,各位准备好秋裤没有。我在大东北早都穿上了。


    前几天朋友父亲下葬,完事之后大伙儿一起吃饭,聊着聊着就说到现在我们这行的生存环境。用生存环境来形容都有点把话说大了,已经没有环境了,因为没法生存了。


    一个是现在政府鼓励火葬,再一个农村现在基本上都没人了,年轻的梦想都在远方,剩下的一些老人要不就在镇上的养老院,要不就被儿女接走了,从村头走到村尾都碰不上一个人。前几天回去,我三姑说打麻将都凑不上一桌了。就连开春的时候,三姑家旁边的老太太去世,都没人抬了,现到镇上找人抬的,跟十几年前是没法比了。


    之前我还和师父合计过,要不他就常驻山里吧。毕竟现在村里也没什么人了。穆老爷子也走了,就剩他自己在那儿,也没个喝酒下棋的,挺孤单的。


    我现在可能是岁数大了,总是愿意回忆以前的人和事儿。想来也是没什么大出息的人。


    大家还记得不?我有一个朋友东子,外号叫瘦猴。他家在医院边儿上开寿衣店的。


    就前几天,我、东子、球哥和大猫,我们四个在一起吃饭。东子和大猫喝了点儿,我和球哥没喝。我俩都不是爱喝酒的人,偶尔跟朋友在一起整杯啤的就算喝酒了。


    我们几个吃完饭回到东子家的寿衣店,喝了两壶茶水之后,东子说:五子,我跟你请教个事儿呗。我说你少来这套,每次你跟我说请教个事儿,那指定是有事儿,你就说啥事儿得了。东子想了会儿说: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呀?我说你怎么问这么句话?你干这买卖,天天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那你以为是烧给空气的呀?再说,你爸去世的时候你不也经历了吗?那事儿你忘了?(详见《中元节处理个狗血事》)


    他摇摇头说:没忘,但我有个事儿,不知道是咋的了,店里头这几天一直不安宁。你也知道我睡觉死,很少做梦。可我现在天天做梦,总梦见一个没脸的女人伸手抓我。你看看我这身上。说着,他撸起袖子、挽起裤腿儿,胳膊和腿上都是一块儿一块儿的淤青。我问他是不是喝完酒撞哪儿了?他说:我从回来到现在,就今天晚上喝酒了,再说我要是撞哪了我肯定疼啊,我自己也知道。这我不疼不痒,也没有印象,明显不是我自己撞的。大猫笑嘻嘻地说:完了东哥,你让女鬼看上了,她指定老喜欢你了。


    我让大猫先别闹,问东子除了这些,还有啥别的不对劲儿的没?东子说,还有就是佛龛上的香和酒下得快。以前一杯酒供三天,现在一宿就一杯。我说那可能是挥发了呗。东子说,你别跟我说这个,你要说挥发也行。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倒的满满一杯酒,那咋过十二点它就挥发完啦?也太快点儿了吧!我琢磨着这里指定有事儿,就是不知道啥事儿,也问过我家坐店的先生(寿衣花圈店都有看阴宅的先生坐店),可人家说,他是给死人看事儿的,不能给活人看,不吉利。你赶紧给我想想辙。


    我一翻白眼:我一个哭丧干死人活的,成天到晚被你们这帮狐朋狗友拉着看这看那。这我师父要是知道了,不收拾我才出鬼了呢!


    我说那你这样,你把店里归置归置,腾出点儿地方,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就都不走了,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02


    说话这工夫太阳就落山了。来了几个买花圈寿衣的,收拾完就晚上八点多了。


    球哥又上烧烤店弄了点儿串子,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瓶小烧。我说,球哥,建议你今天晚上还是别喝了,一旦有点儿啥事儿你跑得慢。球哥说你啥意思?你别吓唬我。我说,逗你玩儿,不能有啥事儿。我是怕万一要用你呢?你跟鬼有缘呐!球哥给了我一脚,但那酒他真没敢喝。


    晚上十点,我让东子把店先关了,屋里灯也全关,只留佛龛上的长明灯。


    大猫和球哥在里面屋玩儿手机,我和东子在门口的凳子上坐等。


    大约十点半左右吧,有个女的敲门问还卖东西不?东子刚说了个“不”字,我一把拽住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正常咱们要是去买东西,敲门喊一声没动静,可能多敲几下,或者多问一句,这人没有,我不出声,她也不出声。我悄悄地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往门缝底下照。啥也没有。我长出一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


    刚一转身,“还卖吗?”我手里的电话“啪嗒”一下掉地上了。东子立马把电筒开开,直勾勾地瞅着我。我恨他恨得要死。弄个电筒你倒是照别的地方啊,你他妈照自己,我没病也让你吓出病了。


    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莫不如就开门吧。


    我透亮地喊了一嗓子:卖!


    哗啦一声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的。这时候东子打开灯,那女的进屋,有点埋汰的旅游鞋,略有点儿肥的灰裤子,上身是运动外套儿,头上包了个头巾,看样子应该是近郊村里的妇女。


    东子问:需要点儿啥?女人看了一圈儿说:要三袋儿金元宝、三捆烧纸,再来一扎香。


    女人走之后我们又重新把门关上,又关了灯,继续等。


    夜里十一点多,球哥和大猫的呼噜一声高过一声,跟比赛似的。东子在那叨咕:这俩人以后咋找媳妇儿?我刚想接话茬,有人敲门:还卖吗?一听声儿,好像是之前那女的。我说东子:你把门开开问她都要啥?让她一次性买齐,别来回折腾。


    东子又再打开门,打开灯,问女人还要啥?女的把之前买过的又都来了一遍。东子说:最后一次开门儿了,我们要关店了,你还要啥就一起买全。女人像没听见似的,抱着那几样东西,默默地转身往外走,好像嘟囔了一句:要命。


    东子听见了,愣愣地看着我。我示意他别吱声了,赶紧让她走。女的前脚出去,我后脚拉着东子也出去了,悄悄地跟在女人身后。


    东子家的店在医院大门的斜对面儿。我们一路跟着那个女的来到了住院楼的后身。我问东子这是哪儿啊?东子说:太平间。


    女人走到太平间的大门儿那儿停住了,吓得我俩立马在矮树墙后面蹲下。女人并没有发现我俩。


    我以为她会进到太平间里面儿,可是并没有。太平间和医院的院墙中间有一溜空,女人顺着墙空继续往前走。我压着嗓子跟东子说:再往里走就没有灯了,太黑了。咱俩还是在这儿等着吧。东子小声问我:咱跟着她干啥呀?我说:这女的第一趟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灰色的旅游鞋,可是她刚才来的时候穿的却是一双红色的鞋。我师父说过,这样的人要么是想自断生路,要么就根本不是人。而且她来这两次一直都偷偷地瞄你佛龛跟前儿的酒杯,我觉得不太正常。


    东子听了说:那你倒早说呀!我啥家伙什儿都没拿。我刚想骂他,就听后面有人喊:干啥的?接着有电筒的光照过来晃了晃。东子说:谁?是不马大爷?那边儿答话:谁呀?东子啊?东子说:啊,是我,大爷。随着声音走过来一个老头儿,边走边问,这大半夜的你在这干啥呢?东子带着笑声说:我跟一个朋友过来有点事儿,您老还没歇着哪?说着话老头儿就到跟前儿了,拿电筒晃了晃说:有事儿跟我回屋说吧,别在这儿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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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6:09 | 显示全部楼层
    03


    马大爷带着我们来到他看夜那屋,这个季节东北晚上气温很低,老头儿屋里生了炉子,挺暖和。冬子拿出烟给老头儿点上,老头儿咳嗽两声,问:啥事儿啊?半夜跑那地方去,我没事儿都不去,你往那钻啥?


    东子把刚才的事儿学了一遍,马大爷眨巴着眼睛问:你没看差?东子说:肯定错不了。


    老头儿想了想,拿过边儿上一个本夹子翻了翻,指着张照片儿问:是她吗?我和东子凑过去看了看,说:对,就这女的。老头儿“啪”一下合上本子说:你俩别回那小店儿了,往人多地方去,这事儿别到处瞎说。这话说得我和东子都有点儿发毛。东子说:大爷,这到底咋回事儿啊?你这稀里糊涂的,我的心没底呀!您今儿个就当救救我,要不我不能走。老头儿使劲儿抽了两口烟,说:你要不害怕我就告诉你,这女的是头几天死的,按日子看今天晚上是她头七。


    东子说:那她咋还能买东西?她还给我钱了呢。我说:你掏掏兜儿看看。东子翻了翻裤子口袋,掏出几张纸钱。老头说:这不稀奇,人不在了要是没人惦记,她总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人活着的时候缺啥,死后就爱要啥。


    我问老头儿这女人咋死的?老头儿说:我听几个护工说,这女的病了,一开始婆家给治,后来说够呛能治好,就没人管她了,她心一窄就跳了楼。一直到现在,她家也没来认领,想来也实在可怜。


    我说:这样吧,大爷,你把她名字让我记下来,回头我给她超度一下,也好过她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游荡,对她不好,对别人也不好。


    老头儿看着东子问:这人行啊?东子说:放心大爷,不能差事儿。


    回去之后,球哥和大猫睡得个猪头似的。我和东子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东子全程没咋说话,我问他咋的了?他说:你说这女人家的老爷们儿咋那么操蛋呢?哪怕你没钱给治病,你也得来收个尸啊!不管咋的那也是跟你一被窝睡过的,这男人咋能这么绝情呢?我说,这才哪到哪啊?你还没见过更狠的呢。


    04


    大概二十年前,我那个当警察的表哥还是小轴,他给我讲过一个事儿。


    有一年他们接到一个案子,一个男人报案,他爱人失踪了。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买车票啥的还用身份证,去哪了都能查到。那时候基本就是盲找,线索就是报案人提供,然后亲戚、同事、朋友、邻居啥的挨个问。今天有人说在东边看见失踪者了,他们就往东去,明天有人说在西边见着了,他们就往西找。耗费的时间和人力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多,却往往收效甚微。


    小轴他们排查了所有的明面线索,通通没有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天,男人每天都到派出所问,一坐就是一天。小轴他们特别怕看见男人,觉得没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很对不起他。男人也不闹,就默默地坐在那,一开始几天抹眼泪,后来就像根木雕一样,不咋动,直到晚上有人跟他说:先回去吧,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你。他才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慢慢地往外走。第二天一早还来。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因为实在没有线索可查了,他们就告知男人案子暂时没什么进展,让他以后不用每天都来了,要是有可靠的消息一定会先通知他。男人的脸抽动了几下,对着办案民警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老轴说,那时候他心里挺难过的,看着一个男人那么伤心,那么绝望,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段时间又连着发生几起案件,都是家中被盗的。


    小轴他们摸了几天线索之后,锁定了一个嫌疑人,是一个劳改释放人员。此人当初也是因为盗窃进的监狱,才放出来半年。


    有了目标之后,小轴他们又连续蹲坑七八天,才把嫌疑人的行踪摸清。


    十一国庆的前几天,小轴他们又连续蹲了两天之后,在第三天的半夜两点钟左右,将嫌疑人摁在了化工厂住宅小区的二楼阳台外面。


    这个人倒也不傻,没做什么无谓的抗争,两番审下来就什么都交代了。


    他刚从牢里放出来,回家一看媳妇儿跟人跑了,孩子在自己父母家。父母见了他就骂,孩子也不待见他。他没有经济来源,找工作也没有人用。没办法,只好重操旧业,想着弄点儿本钱,好做个小买卖啥的。今晚上是他干的最后一票,干完这一次就要去南方了。谁曾想就是这最后一票,又得让他在牢里待好几年。


    取完笔录,办好文件的程序之后,小轴闲着没事儿跟这个惯偷儿聊天儿,问他后不后悔走这步?嫌疑人点头:后悔是后悔,但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样来钱快啊,我寻思你们万一抓不着我呢?那我不就赚着了吗!哪想到你们还真挺快的,我这出来没到一个月呢,就又得回去了。


    小轴乐:你以后可别净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了,一次两次抓不着你,还能永远抓不着?这玩意儿不是正道,以后出来还是干点儿正经事儿吧,要不以后没脸见你爹娘和儿子。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说一声,看我能不能帮上。比如说,要不要见见家里人?


    惯偷儿看着小轴,眼睛有点湿,过了会儿说:警察同志,我能戴罪立功不?小轴问:咋的?你还有同伙儿啊?惯偷儿说:不是,但我要是给警察同志提供线索立了功,是不是能少判点儿?小轴说:那得看是什么事儿。


    惯偷儿说:我上个月在庆安小区那边儿偷了一份儿大户,就丢一万块那家。我当时从三楼往下爬的时候,看见二楼那家有一个女的,好像是被一个男的给杀了。我当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因为怕被人发现,瞅了几秒钟我就跑了。不过我看见那男的骑在那女人身上掐着她的脖子,然后那女人就不动了。不过到底死没死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到这个事儿跟你说一下,要是能立功最好,不能也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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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6:22 | 显示全部楼层
    05


    小轴听他说完,待在那儿好半天,没说话也没动。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去调查时候的情景。


    当初男人来报失踪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来到男人家里,查看了一切能藏人的地方,又排查了一些其他的线索,询问了周围一些人,两个人是否吵架、感情如何等等。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刚才惯偷儿说得那么肯定,也不像撒谎,他也没必要撒谎。


    那这件事情就严重了。


    小轴跑到领导办公室,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领导让小轴他们马上把男人带回来。


    小轴他们再次来到男人家,男人刚遛完狗回来。看见警察,男人问:是有我爱人的消息了吗?小轴他们说:是,需要你回去配合调查。


    审讯室里,男人一言不发。小轴和另一名警察连攻几次都没能让他开口。这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没办法,最后从刑警大队请来一名高手,老烟枪——庄翰林。


    庄翰林不是什么名校的高材生,他是一个老警察,从警几十年,经历的案件无数,资历和经验都没得说。他最开始是负责看卷宗的,在资料室看了几年案件卷宗,三十岁的时候突然请求到一线工作,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他有一个特点,取笔录的时候烟不离手,大伙儿送他个外号——老烟枪。


    老庄见到男人不说话,两人僵持了能有半个小时。这期间老庄一直在抽烟,左一根儿右一根儿,男人呛得直咳嗽。


    老庄抽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儿烟别在耳朵上,问:平时都爱干啥?男人乐了:咋的?你想跟我套近乎啊?老庄摇头:那个级别太低等,我早都不用了。我问你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把你老婆弄没的。你以前是杀猪的?瞅着样儿也不像。那是搞化学的?可我听说你只是一个教书法的老师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说完,他走到男人跟前儿,抓起男人的手,左看右看,咂咂嘴儿说:手长得挺好看,不知道字写得怎么样?你老婆喜欢你的书法吗?男人不搭话。


    老庄又问:她就没说你写那玩意儿难看?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没有,我爱人挺喜欢我写的字儿。老庄嘿嘿嘿地笑:巧了,我们在你家床底下找到你老婆的一个日记本。上面写着她觉得你的字很难看,你自己不知道,还让别人夸你的字写得好,她说你很虚伪。


    男人听完,攥着拳头“咚”的一下砸在桌子上,呼一下站起来,直直地看着老庄,狠狠地说:她一点儿都不会欣赏!这个破烂儿货,成天到晚把自己打扮得跟个野鸡似的,四处勾引男人,还说我的字不好?她就是一个破鞋,她懂个屁!


    老庄乘胜追击: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呀!男人瞪着血红的眼睛:我杀她是因为她该死。老庄死死地盯着他,男人喊完之后,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颓然地坐下,叹了一口气:我交代。


    原来男人和女人是同学。中专毕业之后,两人都进了工厂当工人。业余时间男人一直练习书法,这几年自己在外面开了一个班儿,教小朋友写毛笔字。


    最近两年他老婆不知道为啥,总是看他不顺眼。他不吵不闹,悄悄跟踪了几回,发现女人跟这儿的一个小学校长好上了。男人不动声色,在外人面前仍然表现得很爱自己老婆。


    女人虽然不像一些泼妇那样大吵大嚷,但也越来越瞧不起他,说他窝囊没能耐,整天就知道练字,练了这么些年也没练出个名堂来。


    那天晚上男人跟女人摊牌,想让女人安安稳稳跟他过日子。谁知道女人执意要离婚。他哀求了好几次,女人坚持要离,他一气之下竟把女人给掐死了。


    之后男人并没有慌乱,他趁着女人的尸体还没有僵硬,把她搬到了对面的邻居家。邻居家出国留下钥匙,让他帮忙照看房子。早些年他家是做冷饮批发的,家里有两个大冰柜,男人把女人放在了冰柜里。第二天又去乡下朋友那买了一只大狗。每当深夜,男人就牵着狗去对面的邻居家,将女人身上的肉割下来一块儿喂狗。一个月的时间,女人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小轴他们找到尸体的时候,女人只有手、脚、脖子和头还有一些肉,其他部位早已经让狗啃得干干净净。


    小轴说,从没见过一个人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强,白天来派出所坐着,晚上回家割老婆的尸体喂狗,这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师父曾说过:谁跟谁过多久,有多长时间的缘分,都是有命数的。姻缘天定,合则来,不合则散,无需强求。这世间的孽缘多来自于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千百年来纠缠不休。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愿这世间的红尘男女,都能在爱情里张弛有度、收放自如、无忧亦无怖。


    得嘞各位,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我要去叫周公起床了,咱们下期不见不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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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3 09:3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哭丧人讲故事:问魂寻人>

    01


    自从发了女人被男人喂狗的故事之后,我的微信就一直响个不停,有人说我把男人写得太狠了,有人说那都是女人活该。甚至有一个我一直认为三观很正、平时也聊得来的好朋友说:都治不好的病还管她干嘛?那个出轨的女人不该死吗?气得我直接怼:没有经济条件可以不治病,那也不收尸吗?不能让她死得体面点儿吗?妻子有问题可以离婚,可谁给你的权力杀她?你是谁啊?阎王爷呀?可以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真是可笑!


    我怼完他之后,效果还是不错的,他直接把我拉黑了(捂脸笑)。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认为很了解的朋友、亲人,转过脸就是你不认识的人。


    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们村刘老爷子在村里很有威望。老一辈人给我们讲,他当年给红军偷偷往山里送粮食,被长毛鬼子发现,差点儿给打死。六几年大炼钢铁的时候又把家里唯一的一口铁锅给捐了,是十里八乡的思想模范。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思想很纯粹,放在如今,恐怕得有人说他是傻子。


    他家有两个儿子,刘大海和刘小海。那时候他家可穷了,不光他家穷,全村都穷!特殊年代嘛。


    时间走进八十年代,乡亲们还以种大米、小米还有玉米为主。刘家哥俩去城里给人帮工,回来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把地里刚栽上的玉米苗全拔了。刘老爷子气得站在地头儿,拄着根儿烧火棍骂自己的八辈儿祖宗。全村男女老少能来的都来看热闹了,老人们摇头叹气,年轻的说说笑笑,小孩儿跟在后面起哄拔苗。


    刘老爷子从此一病不起,请了游医看不好,请了大夫也看不好,最后请来神婆还是没看好。老爷子躺在炕上一口一口地吐血,拳头攥得紧紧的,吐完血就用拳头砸炕沿。


    刘家的两个儿子把玉米苗拔下来之后种上了毛葱,我们叫鬼子葱。比圆葱小,只有核桃那么大,却出奇的辣。着凉感冒的时候来一碗鸡蛋汤、两三个鬼子葱蘸着大酱,嚯!别说是七窍了,你身上有几个眼儿通几个眼儿,百试百灵。


    刘老爷子躺在炕上骂了俩儿子一个月,地里的毛葱露头儿的时候,他起来了,拿着镐头站在上次自己骂祖宗的位置,举起胳膊一抡,镐头还没落下,人便猝然倒地,送回家的时候已然没了气息。


    丧事一办完,刘大海和刘小海就去了城里。就连老爷子头七的时候,俩儿子都没露面。村里几个辈分高的长者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商量着给刘老爷子把头七做了。


    据说夜里回魂的时候,纸钱点了三四回也点不着。那时候李老闷已经自立门户(李老闷故事请看《天选之人》),他也试着点了两回,不但没点着,还把自己手燎了。村里的长辈说:要不去地头儿烧吧,他这辈子最惦记的是他的土疙瘩,他想那片地。


    就在刘老爷子倒下的地方,烧着的纸钱打着旋刮起来,通红的火苗眷恋地舔舐着那片土地,刘家的地里长草的时候,刘大海和刘小海回来了,还带来几个人,说是农业专家,在刘老爷子倒下的地方,给那片毛葱地指点江山。



    之后的两个月,刘家哥俩天天泡在地里。天气好的时候哥俩有说有笑,地里活干得也起劲儿。天气坏的时候两人愁眉苦脸,相互埋怨对方不该种这玩意儿。



    农民种地,说到底是靠老天爷赏饭,七月末八月初,哥俩儿从外村雇了十个人,干了四天三夜,收了地里的毛葱。


    刘大海又连夜进城,回来的时候带着五万块钱。八几年,五万块钱是很多农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当天晚上,邻居二狗子听见隔壁院儿对骂,然后是“叮咣”砸东西的声音。


    转过年,刘家哥俩除了自己家的地,又另外承包了好几家的旱田地,种的都是毛葱。说是要出口到国外。


    刘家发财了。


    第三年,哥俩盖了三间大瓦房,又先后娶了媳妇儿。村里人眼热得很。


    02


    之所以交代这么多,是因为后来刘小海的媳妇儿找到了师父。事情的来龙去脉咱们得说清楚。


    那时我还没正式落徒,没事儿跟着师父瞎跑,啥活儿都觉得新鲜好玩儿。


    师父对刘家早些年的事儿知道得挺多,后来刘家哥俩搬去了城里,据说跑起了运输,几年的工夫就在城里置了不少家业。


    刘小海的媳妇儿是我们村的,也是知根知底的本分姑娘。


    她找到师父的时候,刘小海已经不见了很多年。不是没找过,这些年她和刘大海一直都没放弃,哪怕得到一点儿消息,不管真假,多远都要过去试试。


    如今刘小海已经失踪了十几年,她找遍了大江南北,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甘心,她想找师父问问吉凶。以前也找别人问过,都说能回来,却一直杳无踪影。


    师父一开始不愿帮忙,觉得这事不管问的是吉还是凶,都不合适。如果是吉,那这么多年为啥不回家?失忆了?还是家外有家了?如果是凶,那这些年他媳妇儿的精神支柱就倒了,不一定会出啥事,心一窄,都有可能自杀。


    人,有的时候活的就是个念想。


    她来了好几趟求师父,师父都没同意。后来她去找李老闷,让李老闷帮着去跟师父说,师父碍于情面,跟她讲明了一些可能,这才试着帮她问,谁知这一问,竟然问出了不可思议的真相。


    一开始,师父只想简单地给看看。他要了名字、八字和走的时间,想着推个大概就得了,甭管好坏都给她留口心气儿。师父说:一个女人,为了找自己的丈夫,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何必再让她伤心呢?


    问人吉凶这样的事,不同的法门有不同的办法。


    东北这边有一些来自于远期的萨满教,也有一些来自于民间的歪门邪道,比如妖狐道。


    一般正经做这些事的不会碰妖狐道,因为如果自身定力不好,又不受惠于正教,没什么修为,那就很可能在干活儿的时候被反噬,或者走偏了,哪样都挺危险。


    和师父一起干这个活儿的还有一个人,是师父年轻那会儿云游学艺时的师弟,按辈分是我师叔。此人顽劣异常,从不按常理出牌。师父说此人的祖上曾和蜀中唐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能够相遇实在是莫大的缘分。



    那个师叔啥时候来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早起去找唐应玩儿就见他在房檐下面倒挂着呢!看见我,跟我挤眉弄眼的嬉笑,我搁他下面过去,也不知道咋整的,他就把我的窝头弄他手去了。



    我木木地站那琢磨半天,唐应笑我傻呆呆的。


    我和唐应上东大河玩儿回来,刘小海媳妇儿已经来了。那个师叔围着她左看右看,一会儿咂嘴、一会儿摇头,像个神经病似的。师父喊他过去帮忙,小海媳妇儿才和我奶奶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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