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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1986淘金惊魂:新疆淘金客死亡之旅》(完结),淘金引出的不可思议之事,作者: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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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4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总算找到了两个还能喘气儿的,是阿廖沙和另一个不认识小工。我和武建超手忙脚乱地往旁边抬人,赵胜利则远远站在旁边,害怕得根本不敢上前,嘴里还在那儿念叨什么上辈子作孽,天打雷收之类的话。

        阿廖沙不省人事,但呼吸和心跳都还算有力,另一个小工的情况却很不妙,生命体征微弱得随时都会消失。我正忙着给他做心脏挤压和人工呼吸,武建超却跑过来一拍我,说他们少了个人,那女的不在这儿了。

        如果少的是个男人,片刻间还不好察觉,但女的就一个,目标很大,武建超才会这么快就发现问题。我手上动作不停,只是问他看漏了没有,可能是人还能动,走远了,让他再往附近找找。

        武建超摇摇头还没说话,这时天边又猝然一片电光闪起,几秒钟后响雷炸裂,接着就是延绵的回音,像是一堆大铜鼓咕隆隆滚过天顶,震得地上的人鼓膜生疼。

        又打雷了,我背上的汗涌上来。这里是刚刚遭过雷击的现场,我们哪里还敢多待?急匆匆把赵胜利吼过来帮忙,拖着那两个人飞快地离开了。地上的十几具尸首还有那不见的女人,也只能留到以后再说。

        两个伤员被我们抬回了铁屋。一道道闪电也撕开漆黑的夜幕,再次尖厉呼啸而来,轰隆隆响成了一片,天空犹如闪耀着十几轮太阳一样,照得人睁不开眼。

        最先来报信儿的年轻人已经醒了,他们给阿廖沙又是掐人中,又是推拿灌水,而我则不停地给那个小工做心脏按压。但不知是我的手法不对还是怎么的,那小工的心跳越来越弱,最后就直接消失了。

        我不想放弃,武建超摸了摸那人的脖子,拉住了我胳膊,说人已经去了,别费力气了。我不听,还在继续动作。他却一下把我扳到了一边,指指自己的脑袋说: “你先顾着活人行不行!”

        武建超的头其实一直在流血,包扎之后也只是强撑着,现在可能有点儿顶不住了。我闭眼叹了口气,心说也是,就叫他坐好,招呼别人过来帮忙照着亮儿,轻手轻脚解开了缠着他头的布条。那半个脑袋全血糊糊的,头发都粘在了一块儿,有的还和掀起来的头皮搅在了一起,乱糟糟的惨不忍睹。

        赵胜利见血犯晕,咝咝抽冷气,惊问咋弄成这样的?武建超被我揭伤口疼得眼角抽动,却颇有英雄气概,咬着牙就答了俩字:“哈熊。”

        我煮了一小锅淡盐水,就这么一边用剪子铰去头发,一边用盐水洗,好不容易才把整个伤口清理出来。因为是被熊爪刮出来的,形状很不规则,像是一张咧开的大嘴。头面部血管最多,循环很丰富,口子这么大,寻常的包扎手段根本止不住血了,必须外伤缝合。

        我把意思一说,武建超问在这地方怎么缝?我从行李里找出平时补衣服用的针线,说就用这个缝。他有点怀疑,说这行么?我惨然一笑,说不行也得行,要不你就流血流死。

        我学的是兽医,只在实验室里用兔子练过一次缝针,但现在除了我没有别人能干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正规的医用缝合针都是弯的,我就挑了根最大号的缝衣针,略加改造,用火烤软后掰出角度,再放进冷水里淬硬。我把针线泡在酒里算是消了消毒,又准备好纱布。一切停当,就差开始了。

        没有麻药,我怕武建超吃不住痛,就叫赵胜利和老爷子两个把他按着。他却一把将他们推开了,说自己一人没问题。我说我手潮得很,你可别乱动。他点点头,喝了口酒,两手一撑,梗起脖子闭上眼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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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48:0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深吸口气,眯着眼,第一针穿过了他的头皮。没有持针器,只能用手指,捏住针,再用拣金砂的镊子配合着作业,一针结束打个结,剪断线头,再下第二针。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也只能不停地用纱布蘸干,然后继续。

        灯光很昏暗,但是窗外雷霆咆哮,刺眼的电光映进来,倒是增添了几分意外的照明。而我手上的感觉告诉我,武建超在微微颤抖,这么个缝法,说不疼肯定是骗人的。他呼吸十分粗重,明显是在压抑自己的反应。

        我数着一共缝了二十一针,总算把武建超裂开的头皮重新撮在了一起。虽然针脚歪七扭八,但伤口缝合后能起到按压止血的作用,渐渐的就不怎么出血了。

        完工之后,重新包扎敷药,我累得额头全是汗,两只手发虚。武建超更是脱了力一样,话都不想多说,顶着满头的纱布,嘴唇泛白,倚在墙上喘气休息。

        我喝了口水,洗去手上的血污,这才顾上检查自己小腿的伤口。还好只是破了点皮肉,现在也没法儿打破伤风针,只能简单包了包了事。除了腿上的伤,我又注意到没穿鞋那只脚的外侧,竟还有一块类似烧伤的痕迹,可能是之前电击的关系。我禁不住一声感慨,他奶奶的,我们这哪是淘金,这根本就是玩儿命。

        他们那边折腾了许久,阿廖沙胳膊动了一下,终于醒了,但人还不太清楚,四肢老是不停地抖,还直喊头疼。我处理完自己的伤,接着给他检查,可刚剥开了那只剩几片碎布的衣服,我的手不自觉就停住了。

        阿廖沙毛茸茸的胸口上,不知为何竟印着大片的红色花纹。一道道树枝形状的线条交叉纠缠在一起,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大腿根,红得十分妖艳,很有几分诡异。我摸了一下,感觉不像是文身,难道是刚才遭雷击的原因?

        “天书!”老爷子在我身后突然一声惊呼,手里的电筒也掉到了地上。我回头问他什么天书?老爷子后退了两步,指着阿廖沙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哆哆嗦嗦地说这是雷公天书,这毛子恐怕是作孽太多,老天要降雷收了他。而人遭雷劈后,尸首上就会留下天书,上边用仙文写的都是他犯下的罪过,咱凡人看不懂。

        赵胜利受封建迷信毒害也是颇深,老爷子这边刚说完,他立刻也嚷起来,说赶紧把这几个人扔出去,老天爷一次失手没劈死他,肯定还有第二次,我们跟他在一块儿太晦气了,说不定要受连累。

        那报信的年轻人本来精神很委顿,这时一听紧张起来,拉住我的衣服两眼带泪,操着西北口音急道: “这位老板,千万别不管我们呐!一个雷下来十几个人全没了,就剩我们俩了,就剩我俩了啊,深山老林的我们怎么办?我们老板有金子,等他好了肯定会报答你们的,您可别不管我们啊……”

        我被他们几个吵得心烦,摆摆手叫他别慌,转而去解开那一个死去小工的衣服,发现他身上也有那种红色花纹,但不知什么原因,颜色比阿廖沙的颜色浅得多。我又让那年轻人脱下衣服,却没有发现。

        我本不信鬼神之说,虽说这两天的事让我的信念有点动摇,但见死不救的事还是不会干的。当时不知道那花纹怎么回事,不过猜着应该和雷电有点关系,就没有理会赵胜利的聒噪,继续给阿廖沙检查。我把他全身骨头摸完一遍,没有太大损伤,只不过在左腿上发现了一些灰白色的肿块,似乎是电烙伤,就用盐水给他洗了一下,包扎上药。至于内脏会不会有问题,人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凭我们现在的烂条件,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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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4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年轻人的情况似乎也不太乐观,除了刚才激动那一下,人一直很萎靡。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告诉我说自己头晕,全身没力气等等,但我也只是听而已,没法儿有别的表示,只能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之后又闲聊了两句,知道他是青海人,是阿廖沙招的小工,叫杨要武。

        那个年代中国人的名字都带有时代烙印,我一听他叫“要武”,就知道“文革”年间生的人。我问他十几了?他手一撮,答十七了,虚岁十九。我了暗暗摇头,心说比我还小六岁,还是个小孩儿呢,就经历这种惨事,这才造孽。

        一切忙完,我终于缓了口气,这才转过头注意起外边。雷电一直在持续,但很奇怪的是只干打雷,没有再下雨。

        那是我人生头二十年都未曾见过的大雷暴。天地间犹如有一把巨大的弧焊枪在工作一样,电光接连闪个不停,亮如白昼,映出山后厚厚的云层,像道云做的墙似的耸立在空中。

        同时因为闪电太密集了,虎啸狮吼般的炸雷连成一串。我从窗口望着这慑人的奇景,已经分不出哪声雷属于哪道闪电,只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战栗,一个人在大自然的震怒面前,是如此的卑微与渺小。

        从昨天半夜开始,这一天经历的事太多了。我觉得要把头绪好好理一理,可是无论怎么想,依旧觉得纷繁复杂,根本无从谈起。而这时,一道灼目的霹雳突然从半空落下,如同条闪亮的银蛇一般,一口咬到了矗立在湖边的大铁笼上。我脑中同样灵光划过,一时清明了许多:这里打雷闪电这么厉害,从此着手去想,很多东西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我上学时化学和生物相对较好,物理只能说学得一般,但对雷电基本原理还是懂的,简单说就是带电云层的火花放电现象。这老金场地处高山,面向大湖,湖中还会爆发沼气。甲烷之类的气体又远比一般空气容易电离,也就是说,这山里的云更容易生电。

        任何事物多了就是过犹不及,雷太多也就成了灾。难道山上的铁塔既不是什么天线,也不是什么钻塔,而是避雷塔?而那些湖边的大铁笼也并不是拿来关人或者关什么动物的,它们和这些铁板房一样,都是所谓的法拉第笼?

        我们初来乍到时正是暮春,打雷下雨的日子不多,而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这些东西的作用才显现出来。当年的金场很可能是为了在夏天维持正常生产,才放置了这些防雷的设施。

        照这个思路,我越琢磨越觉得有理。他们在铁塔周围撒盐,是为了降低接地电阻,增强避雷效果。而法拉第笼,就是给人在打雷时临时避险用的,所以铁笼上还要蒙铁纱网。

        听说人民大会堂内部所有的钢筋是焊接在一起的,这就是一个防雷结构。其实法拉第笼最好做成球形,这样表面形状最均匀,防雷效果也最好,但比较费工夫。这些大铁笼修成长宽高都相等的正方体,估计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却忍不住一阵哭笑不得。假如事实果真如此,那我们之前考虑来考虑去,也不知是想得太复杂了,还是想得太过简单,竟然完全没猜到点子上。

        就在我打算把这发现告诉其他人的时候,脑子又转了一个弯,突然心如锤击,不由得眩晕起来:哈熊把山上的避雷塔推倒了,阿廖沙的营地就遭了雷。难道说那十几条人命,是我间接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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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51:18 | 显示全部楼层
        避雷塔的原理并不真的避雷,而是引雷,是把巨大的电流导入大地,消除危害。而现在避雷塔被弄倒,闪电在高处没了固定的目标,就好死不死地劈在了阿廖沙的营地里。

        天灾变成了人祸,虽说不是主观故意,但客观上终究有我的原因。想到十几个人因此而死,我忍不住一个寒噤,冷流从脚底升起,只觉得双膝发软,站都有点站不住了,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

        杨要武可能看我有些不对劲儿,就问怎么了。我却连看都不敢看他,低头摆摆手说没事。他跟我们不熟悉,也没再追问,而我捂着胸口,心里翻江倒海,滋味复杂得很。

        首先当然是负罪感,但愧疚之外,还有更多的是恐惧,倒不是怕那些惨死的鬼魂找来报仇,而是怕被阿廖沙和杨要武知道。我无法想象他们知道事实后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很清楚,假如角色换一下,我肯定杀了那人的心都会有。

        心里头仔细措辞了许久,我才避重就轻地把有关那些避雷设施的看法说了,主要是告诫大家再打雷时一定要在躲在铁板房里。其他人不知道避雷塔被哈熊推倒的事,听完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有武建超明白怎么回事,好在他没提出来,只是无言地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雷声依旧响个不停,电光照进来,映得屋里每人的脸都是惨白而透明。我们煮了点面疙瘩汤,凑凑合合吃完后就休息了。老爷子自告奋勇地守夜,他歪在门口,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们。而我则直挺挺地坐在墙角,心事重重,根本无法入眠。各种念头轮番敲击,脑袋又昏又沉,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无心之失,努力把心思放在眼前。

        刚才想通了铁笼铁塔的真正用途,我先是一阵激动,之后情绪大起大落,而这时再回过头考虑,发现其实并没什么值得兴奋的。虽然猜到了一些“真,相”,但这个有限的真相让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且这些发现,对我们眼下的处境并没有太多帮助,甚至可以说情况还更糟了。

        除了那些铁笼和铁塔,依然有很多事没法解释。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感觉就像翻开了一本陌生的小说,直接从中间一页开始读,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懂伏笔转折,只是无知地跟着剧情跌宕起伏,结果一路发展下来,损惨重。

        雷声持续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渐渐移远,直到消失。突然安静下来,我有些不适应,但又很快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往常该有的呼噜声。大家似乎都真正休息。王老爷子自然不能睡,时时低声咳嗽;武建超头上有伤不敢躺下龇牙裂嘴的根本睡不着;赵胜利倒是躺着,却拱来拱去的不知在搞什么;阿沙和杨要武经历巨大变故后,好像神经出了点问题,昏睡一会儿,就会乍然惊醒。

        思前想后许久,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真正需要考虑的,并不是怎么发现老金场的“真相”问题,而是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这个最现实。现在死了十几个人,大哥依旧不见踪迹,剩下我们六个病的病伤的伤,我真的很怀疑,以我们现在这个状态,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山。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闹了半宿,但终归太累了,还是在天亮前眯着了一会儿。不过刚没睡多久,就被阿廖沙的一声惊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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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5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家伙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脑子完全清醒了,那声惊叫就是被自己身上的雷击纹吓出来的。他手还是有些抖,跟得了老年病一样,而且右半边脸似乎瘫了,面皮耷拉着,完全没表情。不过他倒是看得开,说大难不死就值得庆幸,没啥好抱怨了。相比之下,那个和他一起抬回来的小工已经在外边躺了一夜。尸首早都硬了。

        杨要武年纪不大,却是个机灵人,逢人都叫“老板”;对自己的老板更是殷勤,早上起来打水洗脸,端汤递饼,恭恭顺顺跟个小丫鬟似的。金老板大多作威作福,阿廖沙手下的人虽然死了,但他们一个多月淘出的金子还在,我大概能猜出杨要武打的什么主意。不过阿廖沙似乎觉得他殷勤过头了,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

        雷雨闪电之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但我们已经没心情享受这些了。那边还躺着十多个死人,阿廖沙他们要过去收拾残局,我内心有愧,自觉地过去帮忙。武建超考虑着我们的背包掉在了山上,打算过去搜刮些必需的东西,也跟着来了。

        事发现场之惨,我不知该怎么描述,但那情景绝对是终生难忘。营地周遭的草木树叶,与旁边绿油油植物相比,颜色都有些枯焦发黄。而旁边的一棵大树则拦腰而断,树干被击得粉碎,一片片犹如被机器切割加工出来的一样,整齐得吓人,但用手一捏,又都化成了细粉。

        杨要武昨天跟我们讲过,变天后他们都躲在窝棚底下打扑克,后来打起了雷,也没多在意。结果一个闪电劈中了大树,电火花又斜着蹿到了窝棚上。他当时正在远处撒尿,只看见窝棚下的人同时歪倒在地上,接着自己也被震晕了。

        营地一片狼藉,武建超弯腰捡起一件东西,喷了一声,甩手又扔到了一边。那是杆猎枪,只不过枪管被闪电熔成了一团铁疙瘩,没了用处。昨晚事急看得不清楚,这时再见了那些死去的人,更是感觉狰狞恐怖,悲惨异常。再加上四周七零八落的杂物,以及满地残枝落叶、木屑树皮,仿佛雷击那一瞬的景象重现。我心头一阵抽搐,不敢再去多想,只能埋头做事。

        给十几个人收尸,不是个轻松活儿,我们本来还喊了赵胜利和老爷子帮忙,但他们嫌晦气,死活不肯过来,也只能算了。我们把尸体挨个摆成一排,阿廖沙却是左望右望,没瘫的那半边脸上露出疑色,转头问:“我那‘情况’呢?”

        阿勒泰的金老板们喜欢把自己的小姘头称作“情况”,我们明白他问的是那女人,却只能摇头,说昨晚上就没见着。他对那女的显然还是很上心的,这时急了起来,说那能到哪儿去?死了也得有个尸首啊,总不会是让电烤化了吧?他团团乱转,求我们再帮忙到处找找。

        几个人四处散开,在旁边的小树林里搜寻。我扒开灌丛走出了百十米,人没找到,却在林中的一个大树墩子上,看到了两只硕大的背包。走近几步看清,我立时站住不敢再往前了,心说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我们丢在山上红松林里的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隐隐意识到了些不对,又向后退了半步。这时身后一声响动,我惊然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正想喊人,却紧接着头顶一黑,一个巨大的人影突然从天而降,一下子把我砸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先是咔嚓一声,我听到了全身骨头变形的声音,然后整个人脸向下,被死死压在了地面上。霎时我就明白自己遇上了什么,但一口气窝在胸口,想喊已经喊不出来了。

        我们之前只想着哈熊已经死了,少了这么大一威胁,在林子里走动也放心了许多,却没想到一时大意,竟把那个神出鬼没的“人”给忘了。他(她/它)应该是躲在树上等我靠近后,突然跳了下来。我完全没防备,五脏六腑被震错了位,头磕在地上,竟一下背过气去,很没出息地眼前一黑,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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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55:0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在这一晕时间不长,气息顺了后马上醒了过来。我眼都没睁开就先大叫呼救,可声音还没完全喊出来,嘴就被一只大手堵上了。那手的指甲很长,抠得我脸上生疼。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想杀我,而是一手捂着我的嘴,一手箍住我两条胳膊,抱着飞快地向后拖。

        刚才那几下折腾,到底弄出了点动静,武建超他们离得也不算远,似乎察觉到了问题,不知哪个人问了声: “谁?”接着就听到了脚步靠近的声音。

        我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只能嘴里呜呜呜地闷叫,两条腿乱踢乱弹,却仍挡不住飞快的倒退。四周猛地一暗,我眼珠左右一瞟,发现身边黑漆漆的全变成了土壁,只剩下眼前一团亮光远去。傻了片刻,我马上意识到这“人”竟是要把我拉进金硐里,心说这还了得?只能更加剧烈地挣扎。

        可对方力量出奇的大,我又被制着,无论怎么踢腾都没用。眼看硐口的光线越来越远,我深知要真被拖进去就完了,索性两腿张开,一下用力挂住了一根支护坑道的木头护柱,牢牢夹住,想拖延时间挨到武建超他们来救我。

        那“人”顿了一顿,发现了我的动作。但坑道在那一段很窄,只容一个人通过,他没别的办法,只能不要命地往里头拉,想把我的腿扯开。那柱子少说有几十年历史,被我们这么拔河似的一弄,竟然有些松动,硐顶扑扑簌簌掉下了几捧土。

        人大腿内侧的肌肉向来很少锻炼,可夹着柱子偏偏又要用到那几块肌肉。僵持了几秒,我感觉两条腿抽筋,腰都要被撕裂了。同时那护柱也被扯歪了许多,头顶开始成片成片地往下掉土块儿,似乎随时有垮掉的危险。只是那柱子现在就是救命稻草,我也顾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只能两只脚紧紧勾在一起,咬定青山不放松,两眼圆睁,盯着洞口的那片光亮,希望有人能快来。

    终于硐口一暗,一个黑黑的剪影遮住光闪了进来,之后就传来了武建超的声音。他喊的什么我没听清,不过心里还是一松,心说谢天谢地总算到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时又听得呼啦一声,那护柱竟没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在我和那“人”的合力摧残下,忽然被整个儿扯倒了。

        支木朝着我的方向歪倒,我不得已放开了腿。那“人”正拼命地把我往里边拉,这一下力气使空,抱着我倒退飞了出去,刚巧向后避开了砸下的柱子,两人仰面滚在了一起。

        这一下摔得不轻,不过那人垫在下边,力量大部分吃到了他身上。我感觉他箍着我的手一松,立马拧身挣脱,根本没时间管别的,爬起来抱头就往外跑。

        巷道里支撑的护木都是一梁二柱一组的“门”字形结构,一边柱子倒了后,上头的木梁和另一边柱子就也跟着瘫掉。地面晃了晃,大块土石瞬间下落,巷道内灰尘激荡,天塌地陷。我正向外冲,突然一股巨大的气浪迎面涌来,竟又把我猛推了回去。

        武建超都已经冲了进来,但又被逼了出去。他边退边喊,让我快出来。可我当时虽还能看到出口的光,但前方土石大面积垮落,过去也得被砸死。危急中容不得犹豫,我只能一咬牙,回身往相对平静的巷道深处躲。

        塌陷的天顶一路追来,哗啦啦贴着人的屁股砸下,我猫着腰一直跑出五六米,垮塌的势头才最终止住。情势稍稍平静了些,可我回头再看,却见不到一丝亮光,硐口似乎被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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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被刚落下的东西刮伤了。头顶仍然有土屑纷纷落下,左右还有两具没垮下的木头支架,这时在坑顶余力的挤压下,发出吱吱咯咯的变形声,听着十分怕人。那是货真价实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心里发慌,想起身上还有半盒火柴,赶紧摸出来划燃,护住火苗前后一看,又忍不住一阵泄气。

        老年间的矿井,没有主副井之别,也没有进出口之分,更不会有安全设施的概念,王老爷子说这叫“独眼龙”,全是耗子洞似的,来去只一条道儿。而当时的我,被困在了一段长不到十米的空间里。不仅是出口方向被堵住了,就连往里走的那一头儿,竟也被因连锁作用而掉落的碎屑物堆了个七七八八。可以说是进退不得,郁闷之极。

        火柴很快燃尽,只能撒手丢掉,身边的世界重新陷入黑暗。我赶紧再擦亮一根,往更深处一看才发现,被困住的人并非只有我一个——那个把我抓来的家伙,就趴在几米外的地方。

        自从几天前发现屋后的脚印,这个“人”一直没再出现过;刚才稀里糊涂一番贴身纠缠,仍旧没看见正脸,连是老少公母,高矮胖瘦都不清楚。现在终于能看到他真面目了,我心怀好奇,一时忘了处境的危险,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火柴的光昏黄细小,巷道里又烟尘弥漫,视线相当不好。当时那人半个身子都掩在土里,脸被埋着,还看不到长相。但他身上竟然絮絮绒绒的,全是几寸长的红毛。我心里咯噔一下,吃惊想,难道碰上野人了?

        早在 70 年代,我就在报纸上看过湖北神农架野人的新闻,八几年更是炒得火热,全国别的地方也冒出了类似的报道,其中就包括新疆。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野人,但看那“野人”一动不动的,心说难道让砸死了?捡了个土块儿扔过去,也没什么反应。

        无奈我又猫着腰走近几步,稍稍瞧清楚了些,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看错了。那人露在外边的胳膊是光着的,虽然茸茸的汗毛很重,可跟我们一般人皮肤还是差不多,他并不是身上长毛,而是裹着张带毛的兽皮。

        我伸长脚踢了那人一下,依然是没动静,一试脖子,脉搏还在,看样子是被砸昏了过去。这时火柴又灭了,我一通瞎摸,总算把从土里他扒拉出来,拖开了几步,死沉死沉的,虽然没法直观的比较,不过我还是感觉得出那家大腰圆,骨架很大。

        我把那人翻了个个儿,再划着火柴,发现这是个男的,一脸络腮大胡乱蓬蓬地把整个面孔盖住了三分之一,加上败棕一样的披头长发遮掩,几不清五官了。而且我看他浑身皮肤发皴,一双大脚没穿鞋,上面厚厚的老得跟牛角一样,再加上眉骨高突,一身兽皮,倒有些像书本里那些原始模样。

        这“野人”原先想抓我,也不知什么用意,虽然现在没意识了,可他再突然醒了不好对付,就抽出皮带,想先把人捆上。但抓起他的手,就发现一条胳膊软软的,竟然是骨折了,周围的肉全肿了起来。眼下这个条件,我也做不了什么,就把他另一只胳膊绑到了大腿上了事,任他多大能耐也挣不开了。

        金硐完全是顺着金脉的范围挖的,金子多就多挖,金子少就少挖,大小宽窄不定。我所在的那一段就尤其狭小,站都站不直。不过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结构才比较结实,没有跟着别的部分一起塌落。处理完了那个人,我蜷着坐了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怎么出去的问题。这里无须讳言,当我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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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58: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相信武建超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但根据几天前帮阿廖沙救人的经验,矿井坍塌一般是从中间向两边扩散。刚才我往里跑出了四五米,以此推算,整个垮掉的区域最少也有八九米。这不是个轻松的数字,上一次也是差不多的距离,我们十几个人挖了四个多小时,中间还挖塌过一次,才救出来了一个人。这回外边加上老爷子和赵胜利也才五个人,他们会怎么个挖法,还能不能成功?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本来想找几件家伙,试着自己向外挖出条路来。但金硐里除了土就是石头,几十年前的工具不可能留到现在,用手挖又不太现实。倒是硐壁上亮晶晶的,竟剩的还有一些没挖干净的金砂,可是,这东西现在又有什么用?

        我靠着硐壁枯坐了一会儿,感觉头顶不再往下落土了,巷道里的支架也渐渐安静下来了。大地寂然无声,黑暗犹如潮水,触手可及的是冰冷的泥土,除此外一片死寂,反而更加吓人。

        火柴所剩不多,一根又灭了之后,我舍不得再用。身边的支架倒全是木头的,可我不可能拆下来生火,那样死得更快。然而黑暗总能激发人恐怖的联想,刚待了一会儿,我脑子里就产生了一种荒唐的念头,认为也许并不是周围没有光,而是我自己瞎了。

        其实人是天生怕黑的动物,但如果不是有特殊际遇,一人一生中也很少有机会能体验到那种绝对的黑暗。据说即便是子宫中孕育的胎儿,都能从羊水中感受到透过母亲肚皮传来的光线。而我当时的环境,却是被禁闭在狭小的空间,身边是无边无际的黑,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离你而去了,让人发自本能的胸闷难受。

        于是我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似的,每当熬不住的时候,就会划一根火柴,倒不是为了看到烤鹅或者圣诞树,只是给自己定定神儿。但火柴的长度毕竟有限,从燃起到熄灭,也不过十几秒时间,火光一消失,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黑得像把头扎进一瓶墨水里,让人愈发失落。

        等待救援的过程十分艰苦,除了黑,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人的神经其实很脆弱,我敢说假如在正常环境,哪怕让我独处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年都不算什么。可一旦把场景换在这完全漆黑的山肚子里,一个连腿脚都抻不开的地方,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了。

        我没手表,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几分钟,也可能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依然没有一点能得救的迹象。心在一点点往下沉,我在巷道里如坐针毡,焦躁异常,浑身不由自主地打颤。我感觉自己就要受不了了,抱头想哭。那野人就躺在旁边,我心想他要能醒过来就好了,至少可以陪我说说话,哪怕俩人打一架也好啊。

        半盒火柴只剩下了最后两根,我想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希望,强忍着不再去用。但没有类似经验的可能无法理解,长时间处于封闭黑暗环境后,人对于光明的渴求,简直比犯毒瘾还强烈。我心理斗争了许久,理智终究没能战胜欲望,还是嗤的一声,擦亮了倒数第二根火柴。

        孱弱的火苗由小变大,映出我的影子,明暗交错间,紧绷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一转头,发现那个野人这时竟然醒了,正大睁着眼睛看着我。我刚想问话,可他却又突然周身狂抖,大叫了起来,哇啦哇啦犹如鬼哭狼嚎,完全听不懂说些什么。

        那家伙满脸胡子,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声音中,却能很容易听出惊恐的情绪。我先是被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盯着我投在硐壁上的影子。他眼神里全是害怕,就个跟受惊的动物似的,一个劲儿挣扎着往后边挪。

        我起初还不明白,心说影子有什么好怕的。但又看了几眼后,也是浑身一震,意识到了其中的恐怖--土墙上,怎么会有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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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8:59: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坐在那里的,火柴拿在手上,光线在前,影子本该照在脚下和身后。也就说只要我不回头,在那个位置是看不到自己影子的。但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道黑乎乎的人影,却恰恰匪夷所思地跑到了对面的硐壁上—一个正对着我,迎着光,根本不该有影子的地方。
       
        仓促间,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然而傻愣了片刻后,我就已经万分肯定,那影子绝对不是我的。因为接下来的,是一副更加诡异的场景:我明明没有动,但那个影子,却自己动了起来。

        面对这种画面,我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惊叫出声,触电似的就向后躲。但金硐又低又窄,根本退无可退,我刚一起身就磕到了头,又被撞了回去。接着手指一烫,火柴烧完,一晃灭了。小小的一方世界再次全黑,那影子当然也看不到了,眼前只剩下火柴梗上的半粒红点,和周围淡淡的烟硝味。

        那野人还在乱叫,我也完全慌了神儿,手抖着,掏出最后一根火柴,想擦亮再看个究竟。谁知用力过猛,磷皮上只是火花一闪,火柴竟被整根弄断,还掉到了地上。我急忙俯身去找,可当时连自己的鼻子都瞧不见,更不要说去摸那半截火柴了,根本就找不到。

        我太阳穴突突乱跳,后背冷汗浸湿,有种很无助的感觉。不管那诡异的黑影是什么,但只要有什么危险,我现在跟瞎子一样,在逼仄的巷道里全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等死。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现在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弦,我也跟着那野人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也不知道喊的是什么,只能任凭混乱的声音滚出喉咙,驱散心中的恐惧。

        封闭的空间十分聚音,两个人的声音加在一起,更显得尤其大,嗡嗡嗡震得我鼓膜发疼。喊着喊着,又有几片土簌簌掉了下来,我心底一个激灵:矿井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再这么喊下去,保不住要被震塌,我岂不是会被活埋在这里?

        这么一想,自己的声音顿时被吓了回去,可那野家伙仍旧惊恐地喊个不停。我担心金硐顶板真会掉下来,就冲他大骂了一声: “闭嘴,要塌了。”出乎意料的,他居然跟听懂了似的,真的安静了下来。

        四周重归静寂,我咬着嘴唇,紧紧贴着冰凉的土壁,准备迎接可能出现的情况。然而一直等到心跳都恢复正常了,除了两人粗重的呼吸,依旧没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我脑子慢慢恢复转动,虽说还是看不见,但经过一通发泄,也渐渐冷静下来,心说看那“野人”害怕的样子,应该不是他搞的鬼。但我们刚才看到的,究竟又是个什么东西?它突然冒出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吓人,可现在又没下文了。总不会是我在地下困了太久,精神错乱,产生幻觉了吧?

        而我刚想到精神错乱,神经又紧张起来,因为事情间似乎有了点儿联系。那个从阿廖沙营地逃跑的工人,之前就曾困在金硐里,出来后人就不正常了。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才会一心要跑,还在临死前说“有鬼”?

        一念起那两个字,我心不由猛地一缩,浑身寒战:难不成真有鬼?这金硐里究竟藏了什么?

        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忽然又听见了一点异响,是从身后传出来的,很小很闷,但富有节奏。我整个人先是一颤,以为是那个黑影在作怪,无用地瞪大了眼,浑身的肌肉都绷紧戒备。凝神又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分明起来,我认出是用工具挖土的动静,一锹锹一镐镐,轻微的“突、突”声透过泥土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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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1 09: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掐了掐大腿,确认不是幻听,不禁大喜过望,明白这是武建超他们救我来了!既然这样,那么刚头顶掉的土,可能并不是被声音震下来的,而是因为他们在打洞。

        苦挨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了希望,我怕他们挖歪了,就使劲儿拍着身边的硐壁,大声呼叫,提示自己的方向。可是折腾了一阵,那声音还是不远不近的,恐怕一时半刻还挖不过来。我兴奋劲儿消退下去,只能坐下继续等。

        那“野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周围乱拱。不过他被绑着,洞子两头又都堵死,倒不用担心能跑哪儿去。刚才这家伙如果真是听懂了我说话,那就不是什么野人了,等出去了肯定要好好审一审,这里很多事情,估计都要着落在他身上,只是自从听见了声音,我不但心情没有镇定,反而更加急躁起来,实在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地方待了。当时我穿的是单衣单裤,在外边还没什么,但洞子里又阴又潮,待久了就觉得有些冷。塌落的石头可能留有些空隙,我还不用担心窒息,可是空气很不好,胃里、肺里都很憋闷。刚喊了那么久,嗓子又干疼,再加上喝不到水,喉咙里的痰就多了起来。

        可让人气愤的是,老天爷就跟故意跟我过去不似的,我这边越是急切地想出去,他们那边却越是要出问题。就在我听着他们越挖越近,马上就要把巷道打通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那头的声音竟突然停了下来。

        我起初还没在意,只是嘀咕说怎么没声儿了?可等了会儿仍是不见动静,我一颗心就渐渐顶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涌出了个冰冷的念头,说他们该不会不挖了吧?毕竟几个人刚认识几个月,没什么理由一定要救我,挖了这么久还没挖到,放弃了很正常。

        人到了这个地步,都变得极端敏感,我刚一冒出那想法,就急得几乎哭出来,好像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实一样。然而之后的情况更是急转直下,身旁的支架又开始不安分地咯咯吱吱响起来,从头顶流下来的土,呼啦啦灌了我一脖子。这一段金硐,似乎也要塌了。

        骤然间的变化,在黑暗里挤压着大脑。我当时已经基本上崩溃了,只会抱头蜷缩在地上,不知道跑也不知道动(事实上也无处可跑),心说这百八十斤恐怕就要扔到这儿了。那种等着被活埋的感觉,我至今难忘,特别残忍,真还不如让车一下撞死痛快。

        当然,既然我现在能在这里诉说那时的经过,就说明并没有死。金硐晃动了一会儿后,又慢慢平息了下来。上头不再掉渣了,我又听到了外边工具掘进的声音,频率比之前快了许多,看样子他们也察觉到了危险,加紧了进度。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这是事后他们告诉我的,我当时已经没有这种概念了,只能说度秒如年),身边的硐壁突然扑哧一下,被捅透了个窟窿。另一边158马上响起兴奋的喊声,说通了通了,又开始叫我的名字。

        一丝久违的微光透进来,把我眼睛刺了一下。他们当时叫我,我可能应了一声,也可能没应,主要是脑子一片混沌,朦朦胧胧已经有点分不清真实和幻觉的区别了。只记得洞口被很快扩大后,一个人探进来了半个身子,然后两手叉起我夹肢窝,拖拖拉拉地把我弄了出去。

        外边的阳光还很强烈,我眼睛一时不适应,看不到东西,只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影。人也变得有些呆,搞不清方位也走不稳,只能捂着脸瘫在地上,听凭他们喂水擦脸,推拿顺气,好一番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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