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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杰佛瑞迪佛的惊奇剧场More Twisted》:将欺诈艺术玩到了极致的男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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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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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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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16 09: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疯子?”葛列格问,“疯子?”

    “我指的不是你。”她连忙说。

    葛列格转向史隆。“我们请教一下这位业务员先生,我像不像疯子。”

    史隆估量着情势。只要四、五分钟,他就能勒住这个刺青小子,让他躺平,可惜这样做会把客厅里的俗气装饰品撞得稀烂。到时候叫警察来,会衍生出各种问题。

    “呃,你觉得怎样?”葛列格问。

    “不会,我不觉得你像疯子。”

    “你是怕惹事,所以才这样讲。搞不好,你的灵魂不是业务员的灵魂。搞不好,你的灵魂是骗子的灵魂……”他以双手搓搓脸。“可恶,流汗流个不停。”

    史隆察觉到对方控制局面的能力正在流失中。史隆注意到墙上有个枪架.上面挂了两把步枪。他评估冲过去要花几秒。步枪挂上枪架的时候,比尔会不会笨到忘记加上保险,忘了把子弹退膛?八成有那么笨吧。

    “让我告诉你一件事——”葛列格开始以令人不安的语气说,一面以粗短的手指拍着汗湿的扶手。

    门铃响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动。后来.葛列格起身,走过去开门了。

    一个留长发的胖子站在门口。“有人叫拖吊车吗?”

    “是我。”史隆站起来,对艾格尼丝和比尔说:“谢谢你们借我用电话。”

    “不客气。”

    “你确定不要多坐一会儿吗?我可以去煮晚餐。拜托?”可怜的女人现在表现出走投无路的神态。

    “不用了,我得走了。”

    “对,”葛列格说,“他得走了。”

    “可恶。”拖吊车驾驶说.“里面比外面还热。”

    史隆心想,你不知道的可多了。然后开始走下门廊的阶梯.走向未熄火的拖板车。

    驾驶把史隆那辆抛锚的雪福莱吊上拖板,以链条系牢,然后和史隆一起坐进驾驶座,上了公路,往东前进。空调轰轰作响,一面吹出冷气,舒服极了。

    无线电开着,声音被空调盖过,史隆听不太清楚。驾驶弯腰倾听无线电讯息,显然这讯息有一定的重要性。播报完毕之后,驾驶说:“还没抓到那个人。”

    “什么人?”史隆问。

    “杀人犯。今天有人越狱,监狱在这里以东差不多三十哩。”

    “我怎么没听说?”

    “希望这案子能上『美国通缉要犯』节目。你看不看?”

    “没有,我不常看电视。”史隆说。

    “我常看,”拖吊车的驾驶说,“有的节目很有教育性。”

    “越狱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什么凶手吧,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像电影『沉默的羔羊』的那一型。电影呢.你看不看?”

    “常看。”史隆回答,“我喜欢那一部。”

    “犯人是从州立监狱逃出来的,监狱在此地西边大概二十哩的地方。”

    “怎么逃出来的?那间监狱的戒备不是很森严吗?”

    “没错。我的哥哥……呃,我哥哥有个『朋友』偷了人家的车子,去那一间坐过牢,很苦。听新闻报导说,这个囚犯进了监狱的放风场,当时天气太热,停电了,备用电源好像也出了毛病吧。电灯和高压电的铁丝网也停电,好像停了将近一个钟头吧。恢复通电时,他已经熘掉了。”

    史隆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这时被冷气吹得直打寒颤。他问:“刚刚接待我的那家人你认识吗?他们姓威利斯。”

    “不认识,先生。我不常来这一带。”

    拖吊车继续行驶了二十分钟,史隆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道闪烁的灯光。

    驾驶说:“拦检。可能想找那个逃犯。”

    史隆看见两辆警车,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拦车检查。

    推销员史隆对司机说:“到那边的时候,麻烦你靠边停下来,我想跟警察讲个话。”

    “没问题,先生。”

    停靠之后,史隆下车并对驾驶说:“一分钟就好。”史隆深吸一口气,感觉却像空气进不了肺部。他的胸口又开始作痛。

    一位高大的警察望向史隆,汗水把他的棕黄色衬衫染成黑色了。他朝史隆的方向走过去。“先生,站住。有什么事吗?”他边说边举起手电筒.做出防卫的动作,走向史隆。史隆自我介绍,递出名片,看了一眼警察的名牌。警长米尔斯。警察看了他的名片.再看他的西装,认定他不是逃犯才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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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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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16 09: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是想抓那个越狱逃犯吗?”他朝巡逻车点头。

    “是的。你有看见什么线索吗?”

    “呃,可能没什么,不过我觉得至少提一提也好。”

    “请讲。”

    “逃犯长什么样子?”

    “差不多两个钟头前逃走的,我们还没收到相片,只晓得他三十五、六岁,留了落腮鬍。六呎高.肌肉发达,像你一样,差不多。”

    “理小平头吗?”

    “没有。不过,假如我是他,一逃走也会马上剃光头。连鬍子也刮掉。”

    “有没有刺青?”

    “不知道,大概有吧。”

    史隆说明,他的车抛锚了,去威利斯家借用电话。“你认为逃犯会往这边过来吗?”

    “如果他的脑筋还灵光,应该会。往西跑的话.会碰到五十哩长的森林。往这边跑的话,如果他在市区偷到车子,或者搭便车,就能上州际公路逃亡。”

    “州际公路经过威利斯家吧?”

    “对。如果他走二〇二号公路的话。史隆先生,你想说什么?”

    “我认为,逃犯可能在威利斯家里。”

    “什么?”

    “他们有侄子吗,你知不知道?”

    “好像没听他们提过。”

    “这样的话,他们家有一个男人,外型跟你描述的逃犯差不多,自称是比尔的侄子,登门去拜访他。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别的不说,现在是晚餐时间,他们却还没吃饭,而且也不煮东西,厨房里面更没有脏盘子。而且,那个男人下一个口令,他们就做一个动作,好像怕招惹他似的。”

    警长从口袋掏出一团纸巾,用来擦头脸。“还有其他疑点吗?”

    “他讲了一些奇怪的话,提到有人死了。他说他有过一个经验,从此让他对死亡产生不同的看法。讲得好像死亡不是什么坏事……我听了心里起毛。喔,对了,还有一件事——他说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提私事。他指的可能是我,不过他讲『陌生人』的时候用的是复数,感觉像是把比尔和艾格尼丝也当成外人。”

    “有道理。”

    “他也有几道严重的疤痕,好像拿刀跟人打架过似的。另外,他提到有人死了,一个女人,死了以后照样为他制造麻烦。我在怀疑,他会不会是因为杀了女人,所以才官司缠身。”

    “他们的女儿讲了什么?”

    “女儿?”

    “威利斯夫妇生了一个女儿,名叫珊蒂。你没见到吗?大学放暑假,她最近回家了,白天在塔克钟连锁餐厅上班,这个时间应该在家才对。”

    “惨了。”史隆喃喃说。“我没看见她……可是,我记得有一间卧房的门关着,里面有声音。客厅里的所有人好像都在为这事烦恼。该不会是.呃,她该不会是被绑起来,锁在房间吧?”

    “天啊!”警长说着擦脸。“那个逃犯,他的罪名是姦杀女孩,杀死了几个大学女生。”警察抽出无线电。“哈特菲尔警局全员注意,我是米尔斯,我刚获得逃犯的一条线索。逃犯可能在比尔.威利斯家中,在二〇二号公路旁边。各路障各留一辆警车,其余人员立即前去处理。关掉警笛,熄灭警灯,在车道附近停车,先别进去,等我赶到再说。”

    警员纷纷回覆。

    警长转向史隆,“我们可能需要你作证,史隆先生。”

    “没问题,我尽力就是了。”

    警长说:“警察局在榆树街,请拖吊车的司机载你过去。我的女孩在那里,名叫克蕾拉。把你刚才讲的话告诉她。我会先唿叫她,请她对你做笔录。”

    “乐意之至,警长。”

    警长跑回座车.跳进车子里,另一位警察则钻进乘客座。警车紧急转弯一百八十度,然后直冲威利斯家。

    史隆看着警车离去,然后进了拖吊车,对驾驶说:“没想到会被卷入这种事情。”

    “是我一辈子碰过最刺激的一件事。”司机说。“真的。”

    司机把拖吊车开回柏油公路上,沿途不断发出哐噹哐噹的声响,朝地平线上的一道微弱的光晕——沉浸在热气下的密西根州哈特菲尔驶去。







    “我只看见威利斯夫妇而已。”警察悄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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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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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6 09: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警察抵达这栋平房之后,从侧面的窗户边快速调查了一下状况。“两个人坐在客厅聊天,比尔和艾格尼丝。”

    三男两女,总共五位警察包围着房子,出动了哈特菲尔镇八分之五的警力。

    “他可能在上厕所。我们赶快进攻。”

    “要不要敲门?”

    “不要,”警长喃喃说,“不要敲门。”

    警方火速进门,吓得艾格尼丝把汽水掉在沙发上,比尔向步枪冲出两步,才发现是警长和两位警察。

    “我的上帝啊,吓死我们了,警长。”

    “我被吓破胆了。”艾格尼丝先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才说:“比尔,别讲亵渎上帝的话。”

    “你们没事吧?”

    “很好啊,没事。怎么了?”

    “你们的女儿呢?”

    “她跟朋友出去了。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跟她没关系。”警长放下手枪。“比尔,他去哪里了?”

    “谁?”

    “刚才来你家的那个人。”

    “车子抛锚的那个?”艾格尼丝问。“他被拖吊车载走了。”

    “不是他啦,是自称葛列格的男人。”

    “葛列格?”艾格尼丝问。“呃,他也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谁?”警长问。

    “他是我哥哥的儿子,我哥已经过世了。”比尔说。

    “他真的是你的侄子?”

    “对,只不过我很不愿承认。”

    警长把枪收起来。“刚才叫拖吊车来的那个史隆,他误会了,他认为葛列格就是逃犯,我们还以为他想押你们当人质。”

    “什么逃犯?”

    “这边以西有个监狱,一个杀人犯逃了出来,一个丧心病狂。他在两个钟头前越狱成功。”

    “惨了!”艾格尼丝一时唿吸困难。“我们今晚没看新闻。”

    警长说出史隆报告的疑点,说威利斯夫妻显然想赶葛列格走,甚至害怕他。

    艾格尼丝点头说:“嗯,是因为我们……”

    她讲不下去了,望向丈夫,由丈夫介面:“没关系,老婆,妳讲没关系。”

    “比尔去年失业以后,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存款只有一点点,我在图书馆上班也挣不了什么钱,我们只好去找银行贷款,可惜银行连见一面都不肯,所以我们打电话找葛列格。”

    比尔明显觉得羞惭,摇头说:“他是我们家族中最有钱的一个。”

    “他?”警长问。

    艾格尼丝说,“对,他是水电工……不对,抱歉.是『水电承包商』。财源滚滚,买了八辆卡车。比尔的哥哥过世以后,把水电生意留给他。”

    丈夫说:“他答应借钱给我们。逼我们拿房子再抵押一次,他当然会这么做了。而且利息很高,比银行的利息还高。他拽得不得了.因为他小的时候,我们很少请他和他爸爸过来坐.我哥跟我相处得不太好。不过,别人不肯借钱给我们,只有葛列格肯。我以为,过一阵子找到工作,应该可以还钱,可惜一直找不到。而且失业救济金已经领完了。我还不出钱以后,他的电话我一概不回,因为我觉得好羞耻。今天晚上,他不先通知一声就开车过来了,骂得好难听,还放话说他要叫法院来查封这栋房子,逼我们去当游民。”

    “结果史隆先生来了。我们希望他多坐一坐,因为我们坐在客厅听他啰嗦听得快抓狂了。”

    “史隆说他有疤痕,像是刀疤。”

    “工作的时候出过意外吧,我猜。”比尔说。

    “葛列格提到有个女人几年前死了,指的又是谁?”

    比尔点头说:“我问他,他不肯讲明白。”他望向艾格尼丝。“我猜她一定是葛列格的女朋友。葛列格以前有个女友,出车祸死了,女友和前男友生了一个儿子,葛列格照顾那遗子照顾了几个月。你应该不难想像.葛列格不是个当爸爸的材料,所以常出状况。最后,女友的姊姊接走了小孩。”

    警长记得史隆说过的某件事。“他说他听见有个房间传出声响.觉得很可疑。”

    艾格尼丝的脸色暴红。“是珊蒂。”

    “你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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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6 09: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点一下头,无法解释下去,比尔说:“她带了男朋友回家。她想和男朋友出去,所以进卧房换掉打工的制服,结果——唉,想也知道……我以前叫她要尊重我们,如果我们在家的时候,不可以跟他那个,她就是不听。”

    原来全是一场误会.警察想着。

    比尔淡淡笑着说:“你以为葛列格是越狱凶手?太扯了。”

    “不算太扯。”警长说。“你想想看,囚犯在下午五点逃出来,时间只够他偷车,然后在入夜没多久之后从杜然特经过你家。”

    “有道理。”比尔说。

    警长走向门口,准备开门离去。

    比尔说:“等一下,警长。你刚说杜然特?”

    “对,囚犯就是从那里的监狱跑掉的。”

    比尔看着艾格尼丝。“那个姓史隆的.不是说他刚从杜然特过来吗?”

    “对,他是这样讲,没错。”

    “真的?”警长问。他再转向威利斯夫妇,然后问,“你们对他瞭解多少?”

    “其实不太多。他只说,他卖电脑。”

    “电脑?”警长皱眉了。“在这附近卖电脑?”

    “是他自己讲的。”

    怪事。哈特菲尔称不上是本州的高科技地带,最近的一间电脑零售商在南边十五英里外。“他还讲了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他的言词闪烁,没有讲太多私事.只说他的双亲死了。”

    “而且没有显出很难过的表情。”艾格尼丝说。

    警长心想:而且,史隆的年龄和体型近似逃犯,两人的头发也同样是深色。

    可恶,他心想:我刚才没有检查他的驾照,只看了他的名片。他有可能杀害真正的史隆,抢走了史隆的车。

    “另外有件怪事,他说他的车子过热。”比尔指出。“业务员应该会开新车才对吧?何况,近几年来,有谁听过车子会过热?几乎不会发生这种事吧。而且还发生在晚上。”

    “圣母玛利亚啊。”艾格尼丝一面说一面在胸前画十字,显然认为现在可以破例亵渎圣名。“他刚才就在我们家里面。”

    警长的心思放在釐清问题上,他不断顺势推理。他现在明白了,史隆知道警方会在路上拦检,所以故意让车子抛锚,打电话给道路救援.然后大摇大摆通过路障。

    该死,他甚至走到我面前,胆大妄为,还编了一套说法来冤枉葛列格,目的是误导警方追缉的方向。

    而我们让他逃掉了。他可能会——

    完了!

    他这时感觉肚子挨了一拳。他叫史隆去警察局做笔录,而现在警察局只有一个人,克蕾拉,二十一岁,外型俏丽。

    警长刚才说她是“我的女孩”,这不是因为他的意识型态中留有些许大男人主义,而是因为克蕾拉确实是他的女儿。克蕾拉就读大学,暑假期间在警察局帮爸爸打工。

    警长抓起威利斯家的电话,拨回局里,没有人接听。

    他冲出门,上了警车,“唉,上帝,求求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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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6 09: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车上的警察也祈祷了一句,但警长没听见,上车之后摔上车门。才过十秒钟,这辆维多利亚皇冠车就飙到时速六十英里了,它锐利地划开热如浓汤、其间缀满急躁萤火虫的夜色。







    这次无暇调查了。

    来到镇中心区的榆树街后,警长紧急煞车,撞倒了一个垃圾桶,撒得满街都是空汽水瓶、好心情冰棒的枝和包装纸。

    一名警察跟在他身边,拿着短霰弹枪,子弹上膛了,保险没开。

    “警长计画怎么攻坚?”警察问。

    “这样攻坚。”警长气沖沖地说,以肩膀撞门而入,同时举枪瞄准,警察紧跟在后。

    两人进了警局的门,很快就停下动作。他们只见到局里有两个人,正在喝亚歷桑纳冰茶。这两人分别是史隆和警长的千金,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敌意吓傻了眼。

    警长和警察放下武器。

    “出了什么事,警长?”史隆问。

    “我——”他口吃了。“史隆先生,我能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史隆向警长出示驾照,警长仔细检视大头照——是史隆没错。接着,警长一脸惭愧地说明,他和威利斯夫妇对话之后,把怀疑的焦点转到史隆身上。

    史隆态度和善地听他说完。

    “一开始就检查我的驾照,大概就不会误会了吧,警长。”

    “只怪我没检查,你说得对。我只是觉得有点可疑,因为你跟他们说.你刚从杜然特过来——”

    “本公司负责安装和维修监狱的电脑,那间监狱是我的大客户之一。”他从西装口袋找出服务订单,拿给警长看。“最近天气太热,时常停电,对电脑很伤。电脑如果不照正常程式关机,会出很多毛病。”

    “喔,对不起,先生。希望你能谅解——”

    “你们急着追缉越狱逃犯。”史隆再次哈哈笑。“他们以为我是逃犯……想想倒也公平吧,因为我先怀疑葛列格是逃犯。”

    “我先前打回局里,”警长对女儿说,“没有人接电话。妳去了哪里?”

    “喔,冷气坏了,我和史隆出去修理看看。”

    片刻之后,传真机吐出一张纸,上面有张正面加侧面的逃犯相片。相片中的年轻人蓄着落腮鬍,深色的头发修剪得很短。

    警长拿给史隆和克蕾拉看。他朗读监狱发出的通报:“姓名是东尼.温德姆,家住安娜堡,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身价好几百万,家人留给他几个信托基金。他唸过预科学校,以优等成绩毕业。但是,他的头脑少了一根筋。杀害了六个女人,受审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悔意。他嘛,休想通过哈特菲尔。从这里想上州际公路,只能走二〇二和十七,我们每辆车拦下来检查。”他接着对警员说,“通报给路障的所有弟兄知道。”

    来到警局外面,警长对史隆指点方向,方便他去找修车厂。警长随后带着警员上了巡逻车,以湿透的纸巾擦汗,向史隆道晚安再见。“祝你凉快。”

    史隆笑说:“凉得像地狱里的雪球。再见了,警长。”







    史隆来到俄尔汽车行,走向一身是汗跟油渍的修车工。

    “修好了。”他对史隆说。

    “哪里故障了?”

    “盖子松掉,冷却剂跑光了,就这么简单,不好意思跟你收费。”

    “不过你还是照收不误。”

    修车工摘掉湿答答的棒球帽,以帽子顶来擦额头,然后戴回去。“要不是修你这辆,我现在已经回家泡冷水澡了。”

    “也对。”

    “算你二十就好,拖吊费当然要另外加收。”

    若非史隆急着赶路,一定会跟他杀价。史隆付了钱,上了车,发动之后把冷气开到极限.然后驶上大马路,朝郊区前进。

    出了哈特菲尔,住东再开十英里,他来到州际公路附近,转进灰狗巴士站的停车场,在没有人迹的一区停车。他下车之后打开后车厢。

    他望进车厢里,向里面的年轻人点头。这人留着落腮鬍,身穿囚衣,被明亮的路灯照得直眨眼,一脸痛苦,一直喘气,以抱膝蜷缩的姿势躺着。

    “你还好吧?”史隆问。

    “天啊。”东尼.温德姆喃喃喘气说,头抬不起来,模样令人心惊。“好热……头晕。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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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6 09: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慢慢爬出来。”

    史隆把逃犯扶下车。温德姆虽然留着大鬍子,头发也被汗水沾湿,外型却比较近似在银行上班的公子哥儿,不太像连续杀人魔。只不过,史隆心想,银行职员未必不是杀人魔。

    “抱歉,”业务员史隆说,“等拖吊车的时间比我预期久了一点,后来又得在警察局等警长回来。”

    “我已经喝了两大瓶水了,”温德姆说,“现在还不想小便。”

    史隆环视无人的停车场一周。

    “去克里夫兰的客运整点发车,这里面有一张车票和假驾照。”他说完递给温德姆一个运动包,里面准备了盥洗用具和供他变装的衣物。温德姆走进垃圾子母车的暗影里面,换上T恤和牛仔裤,衣服上面印有“摇滚乐名人堂”的字样。温德姆把囚衣扔进垃圾箱,然后弯腰,以矿泉水加Edge刮鬍胶来刮鬍子。没镜子可照,他只好用手指摸脸,确定鬍子全刮掉了。刮完了之后.他把头发塞进棒球帽底下。

    “我看起来如何?”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厉害,”温德姆说,“你办到了,史隆。你很厉害。”

    一个月前,史隆前往监狱为电脑系统升级时,结识了东尼.温德姆.认为这个囚犯迷人又聪明,而且懂得将心比心的道理。

    史隆也具备同样的特质,因此才能成为超级业务员,两人一拍即合。最后,温德姆向史隆洽购一项商品:自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史隆把价格定在三百万,富家公子已经把钱汇入匿名的海外帐户给他了。

    史隆计画等到气温创下年度新高的时候谎报停电,利用电脑关掉电源和监狱的保全系统,让温德姆有机会翻墙越狱。史隆会出去接他,把他藏进后车厢。史隆事先在后车厢钻了通风孔,备妥饮用水。

    史隆是从监狱的方向过来的,他认定警方会拦检每一辆车,于是把车停在二〇二号公路沿途的一户民房附近,把冷却槽的盖子掀开.让车子过热,然后去民宅借电话。

    他原本打算乘机多瞭解这户人家,以便编造一套具有可信度的说法,让警方误信那户人家很可疑,这么一来,他们就会忘记该搜他的车。意想不到的是,他在这户民宅发现了绝佳的替死鬼:疯狂水电工葛列格。

    我发现,人是死是活,其实没有差别,一点也没差。你们觉得呢?

    史隆给温德姆五百元的钞票。

    他和史隆握手,然后皱眉说:“你大概在想,我逃出来以后会不会改过自新?会不会,呃,对女生做以前那种事?”

    史隆举起一手来制止他。“我从这一行学到一个道理,我讲给你听。优秀的业务员每次业务成交之后,绝不会去考虑买家怎么使用产品。”

    温德姆点点头,将运动包背到肩上,开始朝客运站走去。

    史隆走回公司车,启动引擎,他打开公事包,查看明天的推销名单。

    他喜孜孜地想,有几个不错的潜在客户。他把冷气调到极限,驶出停车场,往东前进,寻找过夜的旅馆。



    你信上帝吗,史降?

    不信。我只信推销。

    被我説中了吧,你是加热到九十八点六度的灵魂。



    史隆心想.确实被你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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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27:33 | 显示全部楼层
    《观光胜地》


    如果一个人是天生骗徒,懂得操纵别人、玩弄别人.他一定具备嗅出良机的第六感。

    瑞奇.科勒赫就是这种人。此时他坐在烟雾缭绕的酒吧里,观察着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他的位子附近有一片骯脏的窗户.上面破了一个弹孔,它有五年歷史了。

    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擦,总之.两人看起来都很不爽。

    瑞奇继续观察。其中一个人.瑞奇在这间小汉酒吧看过两、三次。这人穿西装,打领带.光顾这种烂店让他显得突出,有点招摇。另一个穿皮夹克和紧身牛仔裤,削刀法剪出的发型一看就知道是住在曼哈顿外围的混混,而且自以为像犯罪世家的老大甘比诺.瑞奇如此衡量他。又或者,他也可能觉得自己是像影集“黑道家族”里的人。对.这比较可能,就是没钱又想买大萤幕电视、不惜当掉老婆去买的那种人。这个人气得直跳脚,西装先生每讲一句话,他就勐摇头。有一次,他甚至重重捶了吧台一下,把杯子打得跳起来。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小汉酒吧就是这种地方。

    瑞奇坐在L形的吧台尾端,靠近酒吧的后面。这里是他常坐的宝座。酒保是个华发苍苍的老头,也许是黑人,也许是白人,别人看不太出来。酒保提心吊胆地监看正在吵架的两人。瑞奇向他保证:“安啦,我有在注意。”

    西装先生打开了一个公事包,里面有一叠纸。小汉酒吧位于纽约市地狱厨房区.在城中区以西,灯光昏暗,气味刺鼻,在这里交手的生意多半是大麻,不然就是从货车掉下来的几箱约翰走路,而且交易的地点是男厕或后面的小巷子。然而,这两人的交易不太一样。身高五呎四,又痩又矮的瑞奇想不透这两人在吵什么,但瑞奇凭着一份神奇的第六感,凭着玩家的眼力.督促自己要多加注意。

    “管你去死。”自认像黑道的男人骂西装先生。

    “对不起。”耸耸肩。

    “你已经讲过了。”仿黑道男从吧台凳下来。“妈的,一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损失一大笔钱的人是我。”

    “胡扯。妈的.我整个公司都快垮了。”

    但瑞奇明瞭一个道理:别人丢钱,并不能减轻自己破财的痛苦。这是人生的真理。

    仿黑道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了。“朋友,罩子给我放亮一点。我会去打几通电话,我在南部认识一些你惹不起的人。”

    西装先生拍拍公事包里面的一张纸,看起来像剪报。“惹到了会怎样?”他压低嗓门,悄悄讲了一句话,让仿黑道男气到脸孔扭曲。“好了,回家去吧,别太爱出风头.走路的时候小心背后,记得祈祷他们不会——”他再次压低嗓门。瑞奇听不见“他们”会做什么事。

    仿黑道男又捶了吧台一下。“王八蛋,我才不吃你这一套。给我——”

    “喂,两位,”瑞奇高喊,“小声一点,行吗?”

    “你算哪根葱啊,矮冬瓜?”仿黑道男怒骂。西装先生碰碰他的手臂,要他放低音量,他却把手抽开,继续瞪人。

    瑞奇把油亮的深色金发往后顺一顺,慢慢下凳子,走向酒吧的前半部,他的靴跟踩上磨损严重的地扳,让地板哒哒作响。仿黑道男比瑞奇高了六英吋,吨位也比他多三十磅,但瑞奇很久以前就学到一个道理:只要表现出不理性的一面,对方再高再重,肌肉再雄壮,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所以他摆出单挑时必摆的表情,在眼神里增加一份诡异的神情,一直走到仿黑道男的鼻子前面,对着他大骂:“再不给我滚蛋,看本大爷敢不敢把你拖进巷子里,用十几种方法把你操得满地找牙。”

    仿黑道男向后退,愣得直眨眼,只能以自然而然的“干,混蛋”来回应。

    瑞奇杵在原地,半笑不笑,让这个狗杂种去想像会发生什么事。仿黑道男骂人的时候不慎喷出口水,射到瑞奇的额头。

    过了几秒钟。

    最后,仿黑道男用颤抖的手拿起啤酒,喝掉最后一口,想努力维护最后一丝尊严。他大步走出酒吧门,边笑边低声咒骂“王八”。讲的好像退缩的人是瑞奇。

    “刚才不好意思了。”西装先生站起来,正要掏钱付帐。

    “不行,你留下来。”瑞奇命令。

    “我?”

    “对!你。”

    西装先生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坐回原位。

    瑞奇瞄进他的公事包,看见几张豪华游艇的相片。“你也知道,在这里最好别动肝火,心平气和最重要。”

    西装先生慢慢阖上公事包,四下看看,他看到褪色的啤酒广告吊牌、污秽的运动海报、蜘蛛网。“这间店是你的?”

    酒保在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地方。瑞奇说:“可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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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27:44 | 显示全部楼层
    “纽泽西人。”西装先生以下巴指向仿黑道男刚走出去的那道门,彷彿这句话就能解释一切。瑞奇的妹妹住在纽泽西州。他这人忠于亲友,听了这句侮辱人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但是他想通了,忠诚度不应该扯到个人户籍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样?他损失了一点钱是吧?”

    “合作的生意出了问题。”

    “糟糕。多少?”

    “不知道。”

    “我请他再喝一杯啤酒。”瑞奇对酒保唿叫,然后转向西装先生。“你跟他合作生意,怎么会不晓得他损失多少?”

    “我不知道的是,”西装先生的黑眼珠直视瑞奇的眼睛,“我干嘛告诉你。”

    在这个节骨眼,状况可能会变得很难看。熬过了一段难熬的沉默之后,瑞奇笑着说:“不讲就算了。”

    两杯啤酒来了。

    “瑞奇.科勒赫。”他自我介绍,和西装先生撞杯。

    “鲍伯.戈迪诺。”

    “我以前看过你,你住这附近吗?”

    “多半时间住佛罗里达,偶尔来这里谈生意,也去德拉瓦州、巴尔的摩、纽泽西岸、马里兰州。”

    “是吗?我也买了一间避暑别墅,常去。”

    “在哪里?”

    “海洋城,四间卧房,在岸边。”瑞奇避而不提的是,别墅是朋友提基的。

    “帅。”西装先生点头表示佩服。

    “还好啦。我正在看房子,想再买几栋。”

    “房地产永远不嫌多,比股市好赚。”

    “我在股市还可以啦,”瑞奇说,“选对了股就不会赔钱。选股的时候不能只觉得股票『好看』就下单。”这话是他从电视学来的。

    “很有道理。”西装先生戈迪诺和瑞奇碰杯。

    “妈的,那几艘船够气派吧。”他朝公事包点点头。“你做的是游艇的生意?”

    “游艇是其中之一。你呢,做哪一行,瑞奇?”

    “我在忙的事业很多。开了好几家店。在这附近到处都有。呃,别的地方也有开。例如我刚才说的,马里兰州。赚钱的机会多得是,只要眼光够利的话。”

    “你的眼光够利吗?”

    “应该是吧。想知道它现在看出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你的眼睛吗?”

    “对。”

    “它看见了什么?”

    “一个骗徒。”

    “一个——?”

    “诈骗集团的人。”

    “我知道什么是骗徒。”戈迪诺说,“我问的是,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

    “喔,比方说,平常人不会来小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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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2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汉?”

    “这一间啦,汉拉汉酒吧。”。

    “喔。”

    “——来这里卖船给窝囊废杂碎,怎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戈迪诺咯咯笑却不肯说话。

    “放心啦,”瑞奇低声说,“我做人很可靠的。去街头打听看看就知道。”

    “没什么好讲的,只不过是生意做坏了。常有的事。”

    “你该不会在担心我是警察吧?”瑞奇四下看一看,伸手进口袋,亮出一袋大麻。他带着大麻准备给朋友提基。“假如我是警察,这东西不会带在身上吧?”

    “我不认为你是警察。我也觉得你看起来还可以,不过我总不能每碰上一个还可以的人,就把心事全讲出来吧。”

    “瞭解。只不过……我只是在想,我们搞不好有机会合作合作。”

    戈迪诺再喝一口。“我还是老话一句:为什么?”

    “你玩的是什么样的圈套,告诉我一下。”

    “不是圈套。我本来想卖他一艘船,后来没卖成,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的想法不是这样。”瑞奇祭出最动人的玩家口吻说,“如果有人买到烂车、烂房子或是烂娘们,一定会生气,这种事情我看多了。可是,刚刚那个杂碎,他气的不是买到了烂船。他气的是订金泡汤了。讲吧,他怎么拿不回订金?”

    戈迪诺耸耸肩。

    瑞奇再试一次。“不如这样吧,你陪我玩个游戏。我问你一个问题,由你决定我讲的是真话还是鬼扯屁。玩不玩?”

    “二十道问题11。”

    “游戏名称不是重点。好,我这样讲吧:你借来了——”瑞奇这时竖起两根手指向下勾,表示引号。“一艘船,卖给某个倒楣的杂碎,结果把船开来这里的半路,船却沉了——”瑞奇再次比出引号的手势。“只能算他自己倒楣,订金全泡汤了,衰毙了。运气这么背,他又能跟谁诉苦呢?谁叫他要买赃物。”

    戈迪诺端详着自己的啤酒,瑞奇暗恨他仍旧不肯透露一个字。

    瑞奇接着又说:“问题就出在,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船,你连个屁也没偷到,只是去码头拍拍照,拿相片给他看,然后捏造一份警方报告之类的。”

    穿西装的戈迪诺终于笑了,却还是不讲话。

    “你唯一的风险是,对方赔了钱,只好打你一顿出出气。这样的圈套还不赖。”

    “我卖船,”戈迪诺说,“就这么简单。”

    “好吧,你卖船。”瑞奇斜眼仔细观察他。换个角度探听。“所以说,你想找买家。我介绍一个给你好了。”

    “你认识有兴趣买船的人?”

    “我认识一个人,他可能有兴趣。”

    戈迪诺思考了一阵子,“你讲的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如果是朋友,我就不会提起他。”

    太阳从云端露脸了,阳光洒在第八大道上,照射到戈迪诺的啤酒,折射到吧台上的光线黄如病人的眼球。拖了半天,他才对瑞奇说:“把你的上衣拉起来。”

    “我的——?”

    “你的上衣,拉起来,原地转一圏。”

    “你以为我装了窃听器?”

    “不肯的话,我们只能坐在这里喝啤酒,鬼扯尼克队,然后各分东西。由你来决定。”

    皮包骨的身材让瑞奇自卑,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才滑下高脚椅,拉高皮夹克.掀开骯脏的T恤,然后转身。

    “好,你也亮肚皮给我看。”

    戈迪诺笑了。瑞奇以为对方是笑自己的身材比较多肉,不是在笑这状况,但他按捺住脾气。骗子戈迪诺拉高西装和衬衫,酒保向他们瞄了一眼,却没有露出奇怪的神色。这里毕竟是小汉。

    两人坐回椅子,瑞奇再叫两杯啤酒。

    戈迪诺低声说:“好,我把我想做的事情说给你听。不过你听好,如果你想去告密,我先声明两件事:第一,我做的这种生意不尽然合法,却也没有伤天害理到杀人或卖古柯硷给小孩的那种地步,懂吗?所以即使你去警察局检举,他们顶多只能搞个『经商不实』的狗屁来治我。你会被他们的笑声轰出警察局。”

    “我不会,老兄,真的——”

    戈迪诺竖起一根指头。“第二,你敢告密的话,我在佛罗里达有几个朋友,你被他们逮到的话,保证会流血流好几天。”他奸笑着。“心满意惬了吗?”

    谁知道那狗屁成语什么意思?但瑞奇只是说:“放心,先生,我只想赚几个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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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7 09:2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我的手法是这样的。去他的订金。我叫买家在交货前一次付清.有的十万,有的十五万。”

    “哇噻。”

    “我跟买家说,我有朋友知道被充公的船停在哪里。这种事真的常发生,缉毒署如果发现毒品,或者酒醉驾船的人被查获的话,船会被海岸巡防队或州警拖走,然后拍卖掉。在佛罗里达州,被没收的船太多了.警方来不及登录。我跟买家说,我的合伙人在凌晨三点去码头,偷走一艘还没被登录过的船。我们把赃船运到德拉瓦州或纽泽西州,在上面贴个新号码。这样一来,买家只要花十万,就能买到五十万的船。

    “我收到钱之后,会对买家报坏消息,就像我刚才对那个纽泽西人做的那样。”他打开公事包.取出一张剪报,标题是:

    海岸巡防破获充公品窃盗集团,三人落网

    报导说,联邦政府的充公船只码头近来失窃连连,当局已经加强防盗措施。FBI与佛罗里达警方正联手追查六艘赃船的买主。主嫌已经落网,警方缉获东岸的几位买主,扣押了近一百万元的现金。

    瑞奇看完剪报之后抬头问:“怎么弄的?这剪报是你自己编的吗?”

    “用文字处理软体。然后我边缘撕得烂烂的,像从报纸上撕下来那样.最后再影印。”

    “买家看了,以为警察会从现金的来源查出他的姓名,吓得腿软。”

    好了,回家去吧,别太爱出风头,走路的时候小心背后。

    “有几个买家闹了一、两天,不过多数人一走就不见人影。”

    值得再干杯。“太高桿了。”

    “谢谢。”

    “如果我能介绍买家给你呢?我有什么好处?”

    戈迪诺犹豫了一阵。“百分之二十五。”

    “五五分帐。”瑞奇秀出他最拿手的狂人瞪。戈迪诺也瞪着他,不甘示弱,让瑞奇感到佩服.“如果买家付的钱不超过十万,我给你百分之二十五。超过十万,我给你百分之三十。”

    瑞奇说:“超过十五万,我要五五分帐。”

    戈迪诺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说:“成交。你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有办法弄到那么多钱吗?”瑞奇把啤酒喝完,不付帐便走向门口。“所以我现在才要去努力一下。”







    瑞奇走进麦克酒吧。

    这里与汉拉汉酒吧没什么两样,两间只隔了四条街,生意却比较兴隆,因为这一间比较接近会议中心。这里聚集了几百个卡车工人、组了工会的电工和木匠,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会被他们拖延成两小时。麦克酒吧周围的环境也比较好:重新整修过的透天房屋和几栋新楼房贵得要命,附近甚至也开了一间星巴克。在一九七〇年代之前,地狱厨房区的这一带龙蛇杂处.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提基是三十五、六岁的爱尔兰胖子.跟三、四个好友同坐角落的一桌。

    “莱姆瑞奇来了。”提基唿喊着。他既没喝醉也不清醒,老样子。他喜欢叫绰号,自以为讲绰号很俏皮,其实被叫绰号的人很不爽。倒不是为了绰号本身难听不爽,而是他喊绰号的口气不对。例如,瑞奇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莱姆瑞奇,只知道大概是某种飮料12,不过提基喊他绰号的口气有眨损人的味道。不爽归不爽,你得够有胆才敢向爱尔兰狂人巨汉呛声。

    “嘿。”瑞奇打招唿,走向角落的桌子。这角落就像是提基的办公室。

    “死去哪里了?”提基问。他把香烟丢向地板,用靴子踩熄。

    “小汉。”

    “去小汉做什么,莱姆瑞奇兄?”在绰号后面再加一个字。

    “擦一擦我的鸟。”瑞奇装出爱尔兰腔说。他常讲这一类爱尔兰俚语,有点像在提基一伙人面前自眨身价。他不想也不喜欢这样做,只是自然而然就讲出来了,老是搞不懂原因何在。

    “你的意思是,擦一擦辅祭童13的鸟。”提基狂笑,同伙当中比较清醒的几个也笑了。

    瑞奇点了一杯健力士。他其实不喜欢喝,但提基有一次跟他说,真正的男子汉只喝这种啤酒和威士忌。而且,既然这种啤酒被叫做stout14,他喝了应该会胖才对。他从小到大都想胖,却怎么也吃不胖。

    瑞奇在众人坐的那桌坐下,桌面满是刀痕和烟蒂烧出的痕迹。他向提基的同伙点点头。这半打废物有时做做工,有时顾顾仓库,有时鬼混。其中一个醉到精神无法集中,几次想讲笑话,讲到一半却讲不下去。瑞奇希望他别像昨天一样,来不及冲进厕所就吐了一地。

    提基的嘴巴动个不停,一直以快活又卑鄙的态度侮辱同桌的几个人,也对不在场的人发出威吓之语。

    瑞奇就只是坐着嚼花生,吸吮甘草口味的浓啤酒,被提基侮辱到的时候照单全收,萦绕他的脑海中的是戈迪诺和游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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