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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杰佛瑞迪佛的惊奇剧场More Twisted》:将欺诈艺术玩到了极致的男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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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9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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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大概能想办法送食物和水下去给她。”纳布拉克说。“以目前的天气而言,她不至于失温而死,不过她的嗓音非常微弱,我们研判她可能跌得很重,有可能还在流血,也有可能摔断了手脚,我们无从得知。”

    一位消防队员补充说:“如果再塌一次,危险更大,因为整个现场不太稳固。”

    “我们怎么进去?”朗立看着地下室的墙壁问。

    市政府的工程师研究着地图,然后点出砖墙上的一处。“这道墙壁的另一边原本有栋房子,几年前被拆了,地下室也被填平,不过地下二楼完好。我们认为,你们可以进地下二楼,找一找一道木门……差不多是这里。”他比了比地图.“从这里可以通往这条送货地道。”他沿着地道指向邻近的另一条。“女孩被困在隔壁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隆隆声充斥地下室。

    “我的天啊!”珊卓紧抓着丈夫的手臂。

    纳布拉克拿起无线电。“刚才怎么了?”他大喊。

    沙沙一阵之后传来一两个模煳的字,随后有人说:“局长,又垮了一个洞。”

    “唉,可恶……她没事吧?”

    “稍候……我们听不见声音了。稍候。”

    地下室众人无语片刻。

    “拜托来点声音吧!”巴杰特低声说。

    这时,局长的无线电又冒出声响了,大家听见:“有了,有了——我们听见她的声音了。听不太清楚,不过她好像在说,『请救救我。』”

    “好,”朗立脱口说,“我们赶紧出动,五分钟之内敲破那面墙。”

    “是的。”纳布拉克说完再度拿起无线电。

    “不行,”搜救专家咆哮.“交给我的人去做,这种事非谨慎不可,不能让……”他越讲越小声,巴杰特怀疑他又想说什么不经大脑的辱骂话语。他转向妙龄女子助理。“对了,这给妳。打给她爸爸,跟他说女儿一平安,马上把钱汇进这个帐号。”

    助理接下纸条,匆匆上楼去打电话。现场寂静了一会儿,消防局长和警察首长面面相觑。朗立看见他们的眼神,对他们使眼色说,我是专业人士,有成果就应当获得酬劳。你们有意见的话,请另寻高明。

    纳布拉克、培利洛以及其他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眼色,只好把头转回地图。消防局长问:“要不要我派一个队员跟你下去?”

    “不用,我单独行动就好。”朗立说着开始准备工具。

    “请教一下。”巴杰特说。朗立不理人,纳布拉克局长扬扬眉。巴杰特指着地图问:“这里是什么?”他指出一条管道,看似可以从附近的街头通往女孩隔壁的地道。

    一位消防队员说:“是旧排水道。盖好堤防以前,每次河水一氾滥,这些地道经常闹水灾,所以排水设备马虎不得。”

    “有多大?”

    “不知道……我猜直径有三呎。”

    “人钻得进去吗?”

    朗立抬头看一眼,最后问他:“你是谁?我忘了。”

    “我是这栋房子的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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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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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1:39 | 显示全部楼层
    搜救专家低头继续看地图。“只有白痴会钻那一条。你看不出来吗?排水道经过危楼松动区的正下方。最初倒塌的时候,排水道搞不好已经被堵住了。就算没被堵死,你只要撞到支柱,或是不该动的时候唿吸一下,瓦砾一定会垮在你身上。到时候,等待救援的人多了一个。”他露出狰狞的笑容.“地道女孩和地道混蛋。”

    “听你这样讲,你已经检查过排水道啰。”巴杰特的语气尖锐,因为他被朗立孤傲的态度激怒了。“你的动作很快嘛。”

    “我从事这一行很久了,哪里的风险是不是在合理的范围,我一眼就知道.那条排水道的风险太大。”

    “真的吗?”

    “对,真的。”朗立嘟囔说。“你知道吗,搜救行动危机重重,建议你们两位离开为妙。我们马上会搬一些重机进来。在这种情况下,经常有人不小心受伤。”他看着巴杰特,然后瞥向珊卓。

    巴杰特不为所动。朗立又说:“局长?你认不认同我的看法?”朗立戴上黄色的工程帽,在皮带扣上一个神气的手机。

    “呃,巴杰特先生,”纳布拉克尴尬地说,“很感激两位过来帮忙,不过两位最好是——”

    “没问题。”平面设计师巴杰特说,“我们正好想走。”







    出了公司门,巴杰特上车,示意要珊卓跟来。他把车慢慢开上街,离开意外现场和救援人员聚集的地方,远离各色灯光和群众。

    “我们不留下来关心后续状况吗?”她问。

    “不要。”

    “怎么了?”她提心吊胆问,看着丈夫慢慢在空荡的街头行驶,望向每条巷子里面,注视长满杂草、满地垃圾的空地。这些地方日后也将成为“尼度”的一部分,可惜目前它只突显了这一区过去多么落魄。

    最后他停车了,凝视着地面,然后下车,珊卓也跟上。

    “你想……?”她问不下去。“不行。”

    巴杰特看的是大排水管的入口,是他在地图上指出的地方。

    “你不行……不行,老公,我不准你下去。”

    “五十万美金啊!”他低声说。“我们岂能白白坐失这么好的机会?”

    “不行,老公.朗立讲的话你听见了,排水道很危险。”

    “五十万元啊!想想看……最近生意难做.妳知道,搬家的损失比我预期的多了太多。”

    “以后会好转嘛.等你的客户多几个以后。”她的脸色阴沉。“我不准你下去,真的。”

    巴杰特凝视着排水口的铁栅,凝视着幽暗的下面。“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危险……朗立讲的话,妳不觉得有点可疑吗?”

    “可疑?”

    “他连排水道也不检查一下,只顾着说风险有多大。妳是搞工程的人,妳认为呢?从这里下去救人,不是最合理吗?

    她耸耸肩。“我又不懂地质学,你应该知道。”

    “好吧,即使是我,也觉得从这里救人最合适……朗立好像想告诉大家.救人只有一条路径——他指出的路径,希望没人敢去尝试排水道。”他以下巴指向排水口。“这样一来,没有人会跟他抢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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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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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珊卓沉默了几秒,然后摇头说:“我倒没有那种感觉。他的态度虽然既臭屁又看不起人,不过即使被你讲对了,下排水道这方法也一定有风险。”她指向坍塌的房子。“你还是得钻到那下面去。”

    “五十万元哪,宝贝。”他低声说。

    “不值得冒生命危险。”

    “我非下去不可。”

    “求求你,老公,不要。”

    “非去不可。”

    她叹气后苦笑.“我一直觉得,你有我所不知道的一面,总觉得你有些边情瞒着不让我知道。不过,你怎么会想扮演骑士,穿着金盔甲去救女孩,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有这种倾向。也许是朗立侮辱到我们了,把我们赶出自己的房子,你一时气不过?”巴杰特不回答。珊卓接着又说:“老实讲,老公,你自己知道,你的身体也不如以前那么矫健了。”

    “是用爬的,又不是跑马拉松。”他笑着摇摇头。“这整件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朗立一定有什么企图,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要跟他争那笔钱。”

    “你已经下定决心了,”珊卓柔声问,“对不对?”

    “我的这一点,妳最明白。我一旦决定想做什么事,天塌下来也拦不住我。”

    巴杰特打开乘客座的置物箱,取出手电筒,然后走向后车厢,找出轮胎撬桿。“我的矿工装备。”说着举起橇桿,发出无力的一笑。他看着黝暗的排水道开口。

    珊卓从车上拿来自己的手机,紧紧握在手上。“有事的话打给我,我会尽快找人过来。”他用力亲了珊卓一口,然后穿着褪色牛仔裤和旧运动衫(不是骑士的金盔甲),开始爬进昏暗不明的开口。







    排水道的风险其实不高.远不如自大狂朗立预测的那么可怕——至少一开始是这样。巴杰特以稳定的速度爬行了大约三百英尺.只碰到一些树根、土堆和排水沟常见的垃圾.沿途虽然称不上赏心悦目,却也不算危险。

    他看见了几只大老鼠,不过老鼠被他吓跑了,抢救专家正在接近唐雅.巴杰特心想.老鼠是不是往那家伙的方向冲去了?巴杰特不得不承认,他巴不得对手被利齿老鼠吓破胆。珊卓讲对了一半,他确实是被朗立气炸了。

    接近危楼底下的时候,排水管的杂物越来越多,树根钻破水泥管,像僵掉的蟒蛇尸体一样盘踞着,干掉的泥巴硬如水泥,堵住了水管一半。他的背痠痛难忍,双腿在抽筋,拖垮了行进速度。尽管如此,朗立果然失算了,巴杰特并不惊讶。排水管壁坚实,没有被压垮的危险。

    地道混蛋……

    巴杰特继续匍匐前进,沿途有通往地下室和旧地道的开口,足以让他辨别目前的方位。最后,他钻进狭窄的那条地道。他看过地图,记得这一条通往一道木门。进了木门,就能进唐雅受困的地道。他把耳朵贴向开口聆听。

    “救命啊!”女孩沙哑的嗓音闷闷传来。“拜托救救我……”她的距离可能不到三十英尺。

    进入这条支道的开口很小,巴杰特以撬桿敲开几块旧砖头,总算能勉强钻进去。他在地道的干土上爬行,然后站起来,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照。没错,唐雅的地道就在隔壁。

    成功了!他抢先抵达地道女孩的所在地。

    接着,他听见了一阵声响:

    砰……砰……

    什么声音?是女孩在打求救信号吗?

    不是,声音的来向不同。

    砰……

    巴杰特顿时瞭解,原来是朗立来了。他在地道另一边的墙外,正想敲破另一道旧门。破门之后,朗立就能进入这里,然后走进隔壁那间荒废的地下室。根据敲木头的声音来研判,再过不到三、四分钟,朗立势必能破门进来,接着,撞击声停止了,巴杰特听见他的嗓音隔着墙壁传来。巴杰特熄掉手电筒,警觉起来。如果朗立带了人过来怎么办?巴杰特悄悄走向救援专家即将撞开的门边,拉长耳朵再听。他听见朗立说:“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原来他只是在讲手机。可是,对方是谁?他在讲什么?难道有人发现巴杰特也来了,唯恐奖金被抢走?

    砰……

    朗立继续破门。巴杰特把身体平贴在门边的墙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门裂开了,几片木板掉下来,出现一道两英尺见方的开口。朗立提着灯照进来,巴杰特紧贴墙壁站着,唿吸放浅。

    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有东西从开口冒出来,是一支外表吓人的十字镐,与其说是工具,倒比较近似武器。接着又有一道光束照进来——亮度超高的光束,在地道里左右照射,圆形的光线差点照到巴杰特。他瞇起眼睛,尽量靠墙壁站,揉揉眼睛好适应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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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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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2:07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场静了一会儿,后来他终于看见朗立探头钻进开口,半身进来之后再开始以手电筒四处照射。

    就在他照到巴杰特的腿时,巴杰特抬起撬桿,对准工程帽的下缘,使劲朝他的后脑勺敲下去。这一棒打得扎实,朗立呻吟一声,趴了下去。

    我一旦决定想做什么事,天塌下来也拦不住我......

    巴杰特尽可能不出声,从地板捡拾石头和砖头,开始堆积在昏迷不醒的朗立身上,制造出他被突如其来的瓦砾砸中的假像.几可乱真。







    事隔两天,巴杰特与妻子来到市立学院前面.站在讲台的附近,等待记者会开始,附近大约有一百个人聚集在一起。讲台后面是一张放大的本地报纸,贴在布幕上,随风飘舞,标题是:地道女孩获救!

    珊卓一手勾着丈夫的手臂。他喜欢珊卓在他身边的感觉,喜欢那股香水的花香。她面带微笑。现场弥漫着节庆的气氛,甚至令人陶陶然。最能提振社区精神的,莫过于救出受困的小孩。

    消防局长纳布拉克、唐雅以及父母亲,挥手微笑,穿越人群走上讲台。民众的欢唿和掌声久久不散,局长以乐团指挥的架式讲话,民众总算静下来。他说:“各位女士先生,麻烦请大家听我说……谢谢各位。本人很荣幸向各位介绍唐雅.纪波特,她今天早上刚从纪念医院出院,我知道她想向各位讲几句话。”

    又是一阵欣喜若狂的掌声和叫声。

    小美女害羞地凑近麦克风,额头贴了一小块纱布,脚踝和手腕各裹着,个蓝色的石膏。她的脸红通通.正要讲话却又哽住了,一会儿过后才开始说:“呃,我只想说,就是……呃……谢谢大家。我那时候好害怕。所以,呃……就……谢谢。”

    虽然她的口才欠佳,民众仍然再度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唿。

    接着,局长介绍女孩的双亲。富商纪波特身穿蓝色休闲西装和灰色长裤,站到麦克风前面,妻子则满面春风,一手搂着女儿的肩膀。富商感谢消防队和警方英勇救援.也感谢市民鼎力支持。

    “但是,我最深切的谢意要献给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女儿的人。为了具体表达谢意,我想送他这个。”他说着说着举起一份三英尺长的加框假支票,上面写着五十万美元。“谨此代表我已经派人汇进他帐户的数目。”

    又是如雷的掌声。就像儿童获救一样.大钱也总能讨民众欢心。

    纪波特接着说:“请和我一同感谢……朗立先生。”

    搜救专家朗立戴着颈环,手上包扎了绷带,跛脚慢慢走上讲台。他的神态焦躁,巴杰特猜他并不是疼痛难忍,而是对这种矫情的场面感到不耐烦。朗立接下大支票,赶紧传给助理。

    唐雅的父亲继续说:“他的行为展现了莫大的勇气和牺牲的精神。朗立先生虽然被瓦砾压伤,差点丧命,最后仍继续爬进唐雅受困的地道,帮助她脱困,我们全家人永生感恩。”

    民众似乎想听朗立发表感言,但他只是匆匆说一声:“多谢了。”挥挥手,急忙闪人。巴杰特猜他是急着要再去救人抢奖金吧。巴杰特突然后悔起来,当初制造意外假像时怎么只敲他的头一下,为何不让他的伤势更重一些?假如打断他的手腕或下颔,他绝对罪有应得。

    巴杰特开车回家途中,珊卓显然为女孩获救感到欣慰,但她讲下面这句话时带有诚挚的同情:“可惜你没领到奖金,老公。”

    那天他钻出地洞之后告诉珊卓,排水道被树根和泥巴阻塞得太严重,他只爬到一半就进不去了。

    她这时继续说:“你没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能体会你失望的心情。不过,至少,女孩子平安获救……你也一样平安无事。生命比金钱重要。”

    他亲亲珊卓的头发。

    心里想的却是:啊.老婆.妳错了。我弄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只可惜他无法对珊卓说出来,正如同他有很多无法分享的内情一样,例如:他当初看中这栋旧咖啡仓库的原因.这房子有窗户正对着市立学院的大门.放学的女生在他眼中一览无遗,方便他挑选受害人。他当初说这地方契合他的个性,本意并非在热闹的重划区开一间艺术工作室。以前办公室对面的秘书学校倒闭了,他需要另觅猎食的场地。过去这一年,他从秘书学校绑架了两个女生,以悠闲的态度加以杀害并且全程录影。(讽刺的是,旧市中心区治安败坏的原因之一正是巴杰特本人在作怪。)

    几星期前,他刚把公司搬进这里不久,看见小美女唐雅下课,从此满脑子净是她那件粉红色的紧身背心、她随风荡漾的长发、她修长的玉腿,也无法停止想像她被关在地下室,手脚遭到捆绑,被他用绳索套在美丽的脖子上。

    他将唐雅锁定为进驻尼度之后的头号受害人,跟踪了她数日,瞭解她放学时总喜欢抄捷径,走他公司旁边的那条巷子,接着穿越后面那栋危楼的院子。巴杰特精心策划这次的绑架案。他发现唐雅放学的路线正下方有一条旧地道,因此佈下陷阱。他移开排水沟的铁栅,以薄薄的石膏板覆盖在上,漆成水泥的颜色。昨晚唐雅放学时,果然掉进了陷阱,跌到二十英尺深的地道。他爬下去,确定她不省人事,关掉她的手机之后扔进一条排水沟。他事后从消防局长得知,手机关机之后仍有讯号,他因此苦恼了一阵,以后可要记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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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2:52 | 显示全部楼层
    巴杰特把她留在地道里,自己爬出地面,用三合板盖住洞口。他拿着铁锤想把木板敲牢一些,结果可能敲到了松动的支柱,导致地面垮了下去。他爬出来之后,危楼倒了一半,因此再也无法爬进地道。更惨的是,地下二楼的墙壁也塌了一面,暴露出女孩置身的地道。

    由于唐雅仍昏迷不醒,不知自己误入巴杰特的陷阱,也没见过他的长相。但是,搜救人员绝对会发现地道隔壁有一间工房.里面藏了他的刀子、绳索和一台摄影机,上面沾满了他的指纹。摄影机里面也有一卷录影带.他拼了老命也不愿让警察看见内容。他想爬回去抢救这些东西,可惜危楼太不稳固了。他正想另找一条通道下去,这时第一批消防车已经赶到。想必是有人听见塌陷的声音,报警处理,巴杰特只好逃走。

    回家之后,他极力思考如何回去销毁致命的证据。珊卓睡了,他却整晚守在电视机前面,收看地道女孩的新闻,祈祷搜救小组别抢先他一步进入地道。他也祈祷唐雅别死,他要进工房唯一的藉口就是“抢救她”。

    整晚没阖眼的他受尽煎熬,一早发现警察找上了门。见到培利洛警探时,他心惊了一下,其实担心的当然不是公司失火。

    虽然虚惊一场,警察找他帮忙正好让他有机可乘。透过消防局长和市政府的工程师,他得知另一条进地道的途径,希望抢先进去带走昨晚留下来的证物。钻进排水道之后,他打昏朗立.总算如愿拿走所有东西,湮灭了足迹和指纹,在不被唐雅听见的情况下熘出地道。钻着排水道回地面的途中,他把刀子、绳索和摄影机丢进排水道的裂缝,然后用泥巴塞住。(他当然保留了那卷录影带,因为上次杀害那个女生的过程是比较精采的一次。)

    未能救出女孩,坐失领奖赏的良机,他的确是有点遗憾。然而,假如他成了救人英雄,媒体难免会调查他的生平,发现其中有几件太过巧合的事,例如他的住处或公司一定接近某某学院,而且是接近最近几年来有女生失踪的学校。

    另外,他对珊卓讲的话当中,有一句话出自真心:他最看重的并非金钱。奖赏对他的意义不大。正如珊卓观察出的心得,他确实是别有面貌,是比较重要的一面。

    我需要追随个人创意的流向,我需要忠于自我......

    当然了,创意的流向跟平面设计并没有关系。他最关心的是绳索、刀子和大学校园美女。

    “我忍不住想说,”珊卓在回家的路上说,“我总觉得这事的真相隐藏在表面底下。”

    巴杰持以审慎的态度斜眼瞄过去。“喔?”他希望珊卓别看穿他的底细。他很爱老婆,希望事情最好别糟到非杀她灭口的地步。

    “怎么想就觉得怪,朗立在出事没多久就打电话过来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怀疑他说不定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开什么玩笑?”

    “真的,说不定他到处游走,找建筑物和钻油台设陷阱,等到有人中了圏套受困,他一通电话过来,救人领奖金。”她轻轻嗤嗤笑了一下。“我另外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

    “什么想法?”

    “说不定唐雅和朗立两个是同路人。”

    “同路人?”巴杰特看出妻子的猜忌方向无伤大雅.不禁想笑。

    “我是说,她不是和爸爸不合吗?记得吧,爸爸不肯出钱帮她修车子。她说不定想报复。还有,她不是在阿帕拉契山径担任过健行向导?说不定朗立去州立公园救人的时候,认识了她。你想想看,她这次的伤势不重。搞不好他们两个设下了整个圈套,事后分赃。”

    巴杰特心想,对局外人而言,这样的假设或许合理。话说回来,如果多想一下,珊卓自己也脱不了嫌疑,因为她也有可能和朗立串谋。她有可能在石油公司担任工程师期间结识了朗立,后来帮丈夫搬公司的期间发现危楼,因此和朗立合作设下陷阱。

    巴杰特越推理越觉得有趣,只不过全世界当然只有他知道唐雅的真正遭遇。

    “可能吧,”他说。“不过我猜,事实只有纪波特和朗立知道。”

    巴杰特把车驶进自家的车道,没有熄火,他下车为妻子开门。“我想回公司,去看看地下室的墙壁整修的进度。”市政府出钱替他修补墙上的洞。

    珊卓向他吻别,然后请他晚上回家吃饭。

    巴杰特返回驾驶座,急着赶回尼度。他其实才不想管地下室墙壁整修的进度如何。再过二十分钟,市立学院日间部的最后一堂课即将结束,他想坐回窗前的办公桌,观赏女生放学回家的景象。

    地道女孩获救了,巴杰特需要另寻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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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9 09: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罗卡得原理>


    “这案子政治上很敏感。”

    “政治。”刑事专家林肯.莱姆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对着靠在梳妆台边的来宾。这位来宾不修边幅、体型偏胖。两人对话的地方是莱姆的卧室,在纽约市上西城区的一栋城市屋里。

    “这案子很重要。”

    “而且敏感。”莱姆唿应他的话。一般而言,莱姆不喜欢访客,更不喜欢早上八点半就上门的访客。

    访客是隆恩.塞利托警探。他离开梳妆台,接下汤玛斯送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汤玛斯是莱姆的助理。

    “不赖嘛。”

    “谢谢。”汤玛斯说。

    “不对,”塞利托纠正,“我指的是他的手。你看。”

    几年前,莱姆前去刑案现场蒐证时不幸受伤,从此四肢瘫痪。他不断接受复健治疗,右手恢复了些许活动能力,因此极为自豪,但自豪不符合他的本性——至少他不爱吹嘘个人成就。他不理会塞利托,继续捏着柔软的橡皮球。他的手确实恢复了一些活动能力,可惜触觉依然有毛病,感觉到的质料和温度和这颗海绵橡皮球真正具备的质料和温度不相符。

    又哼了一声,他以食指将小球弹开。“我不太喜欢别人不请自来,塞利托。”

    “我们碰上危机了,林肯。”

    而且是政治上很敏感的危机。莱姆继续说:“艾米莉亚和我目前正在办几个案子,你不是不知道。”他以吸管啜饮浓咖啡,杯子是平底大玻璃杯.固定在他右边的床头板上。他左边有个麦克风,连接到语音辨识系统.而语音系统连接到环境控制装置上,环控装置有如这间卧房的中枢神经系统。

    “我讲过,这案子是危机。”

    “嗯。”又喝了一口咖啡。

    莱姆细看塞利托。莱姆以前主持纽约市警局的刑案蒐证小组时,经常和这位重案组警探合作。塞利托今早显得疲惫。莱姆心想,无论自己多早起床,塞利托大概还是比他早了几小时起床,也许是去处理代号十之二九的凶杀案。

    塞利托解释,刚刚发生的命案死者是隆诺.拉尔金,得年五十五,生前是创业家,以从事慈善事业闻名。刑案现场位于上东城区的城市屋家中卧房,死者身中枪伤致死。第一批赶到的警方发现一具死尸、一位受伤的妻子正在哭泣、证物极少,而且完全没有证人。

    FBI和纽约市警局的层峰希望莱姆和老搭档艾米莉亚.莎克斯合作,由塞利托担任带头的警探。一有重大刑案,警方通常会希望莱姆出动侦办,因为他虽然深居简出,知名度却很高。而且他出面办案,就代表市长与警政高官盼望将歹徒绳之以法。

    “你听说过拉尔金吧?”

    “帮我温习一下。”琐碎小事除非和工作相关,否则莱姆不常去注意。他的职称是刑事鉴定顾问,或是“刑事专家”。

    “没听过隆诺.拉尔金?少来了,林肯,大家都听过吧。”

    “塞利托,你快点告诉我,我就可以快点拒绝你。”

    “他的心情有点那个。”汤玛斯告诉塞利托。

    “对呀.二十年如一。”

    “而且万事顺利。”莱姆笑笑地说,语气充满不耐,他又以吸管啜饮了一口咖啡。

    “拉尔金在能源界发了大财。运输管、发电、自来水、地热。”

    “他是个好人。”汤玛斯插嘴.一面餵莱姆吃早餐,有蛋也有焙果。“很重视环保。”

    “快乐的一天。”莱姆刻薄地说。

    塞利托自己拿了另一个焙果,继续说:“他去年退休了,把公司的经营权转让给别人,自己和弟弟设立了一个基金会,去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做善事。他定居在洛杉矶,不过他和老婆在纽约有房子。他们昨天晚上搭飞机来了纽约,今天清晨睡在床上,有人从窗户外面开枪暗算他。”

    “抢劫?”

    “不是。”

    真的吗?莱姆听出兴趣了。他赶紧躲开汤玛斯餵的焙果,像不吃一汤匙红萝蔔泥的婴儿。

    “林肯。”汤玛斯说。

    “我待会儿再吃,他的老婆呢?”

    “她也中弹了,幸好躲得快,滚到地板上,拿起电话报警。枪手没有为了解决她而多逗留。”

    “她看见了什么?”

    “好像不多。她住院了,我还没机会多跟她聊几句。她心情很激动,他们一个月前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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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9 09: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新婚娇妻……即使受了伤,也不表示她一定没有找人谋杀亲夫、让自己受一点小伤。”

    “你知道吗,林肯,这种案子我又不是没办过……我已经调查过背景了。她没有动机。她从老爸那里继承了很多钱,而且结婚之前签了协议书,如果丈夫过世,她只能分到十万美元,并留下订婚戒指。冒这种险不值得啊.你知道的。”

    “拉尔金和老婆订这种协议啊?难怪会那么有钱,你刚才不是说,这案子在政治上很敏感?”

    “拉尔金是美国富翁榜上的常客,很关心第三世界,来了纽约却被干掉。市长很不高兴。警察局的高层也不高兴。”

    “换言之,你一定伤心得像小狗狗。”

    “他们希望你和艾米莉亚接这案子,林肯.接嘛,这案子很有意思。而且你喜欢挑战。”

    在地下铁的刑案现场碰上意外之后,莱姆的生活与从前大相迳庭。出事之前,他把纽约市当成游乐场,尽情研究人群,观察他们的住处、他们的言行、收集样本——泥土、建材、植物、昆虫、垃圾、岩石……只要有助于办案,他一概採集起来。现在他无法行动了,他的挫折感深重。一向独立自主的他,最讨厌依赖别人。然而,林肯.莱姆一向靠动头脑过生活。出事之前,他最大的敌人是无聊,现在也是一样。塞利托刚刚祭出两个常能吸引他注意的词,塞利托当然是故意的。

    有意思……挑战......

    “怎样,林肯?接不接?”

    又是一阵迟疑。莱姆瞥向吃了一半的焙果,食慾尽失。“我们下楼去,看能不能多找一点线索来澄清拉尔金先生之死。”

    “好。”汤玛斯如释重负。莱姆心情欠佳的时候,首当其冲的人往往是他。而莱姆情緖低落的原因通常是侦办没有意思、不具挑战性的案子,最近他接了太多这类刑案。

    汤玛斯是金发俊男,体型虽痩,力道却惊人。他替莱姆穿上运动衣裤,把坐在高科技机动床上的莱姆移往高科技机动轮椅。这张拉风的红色轮椅名为风暴箭。莱姆左手只有无名指能动.他用那根指头操纵轮椅,移向小电梯.下至一楼。

    下了楼,他把轮椅开进起居室。这里曾是维多利亚风格的小客厅,如今已改头换面成为鉴定化验室,设备之齐全可媲美全国任何一个中型城镇的警察局——电脑、显微镜、化学药剂、培养皿、烧杯、吸注器、摆满图书与用品的架子,一应倶全。除了化验桌之外,这里找不到一丁点空地。电线如睡蛇一样,占据每吋地面。

    塞利托踏着重重的脚步下楼,吃完焙果——不知是他自己拿来的,或者是莱姆给的。

    “我最好联络一下艾米莉亚,”莱姆说,“让她知道有个现场等我们去调查。”

    “喔,我差点忘了讲。”塞利托边嚼边说。“我已经打给她了,她现在八成已经到现场了。”









    凶杀案现场围起肃穆的布幕,艾米莉亚.莎克斯见过再多次也无法释怀。

    但她相信这种心情对她只有好处。若能体会蓄意谋杀带来的伤痛和震怒,她便能督促自己办案时多加一把劲。身材窈窕、一头红发的她站在曼哈顿上东城区一幢三楼城市屋的前面,她感觉到的伤痛和震怒也许比平常探勘现场时的更多,因为她知道拉尔金一死,可能会影响到全球无数的穷人。他走了,他的基金会该何去何从?

    “莎克斯?妳在哪?”莱姆不耐烦的声音从她的耳机冒出来,她把音量调低。

    “刚到现场。”她关心起自己的指甲。她有动不动就咬指甲的习惯,经常咬出小伤,尤其是在她来这种悲剧现场採证的时候更严重。非办好本案的压力沉了下来,她感觉得到,她只想查出凶手,将凶手逮捕到案。

    她身穿工作服:不是她担任警探时穿的深色套装,而是刑案蒐证人员那身附有帽兜的白色连身服,以免自己的毛发、脱落的表皮细胞、随身携带的无数微物证据污染了现场。

    “莎克斯,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出了什么毛病?”

    “有了,现在怎样?”她按下耳机上的一个钮。

    “啊,太好了。嗯,那一棵是天竺葵吧?”

    莎克斯注视着一个长方形的花盆,放在前门的旁边.里面有一株干瘪的植物。“莱姆,你问错对象了。我买植物来种总是会种死。”

    “听说偶尔浇浇水才会活。”

    莱姆坐在自家中,与现场之间隔了一个中央公园,距离大约一英里半,但莎克斯看得见的东西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因为莎克斯的头上佩戴着小型摄影机,藉由刑事鉴定小组的应变车,将高解析度的视讯无线传输至莱姆的眼前两英尺,显示在平面萤幕上。他们两人已经合作多年,莱姆通常待在化验室或卧房,莎克斯则亲赴现场蒐证,以无线电向莱姆报告过程。他们以前试过视讯,结果影像不够清晰,无济于事,因此莱姆强逼市警局斥资购买高解析度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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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9 09: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测试过这套系统,这次却是实地上阵的头一遭。

    莎克斯拎着基本的刑案鉴定行头,开始向前走,低头瞄了门口的踏脚垫一眼.看见踏脚垫印有代表拉尔金能源公司的LES,上面画了一道闪电。

    “他公司的商标?”

    “我猜是的。”她回答。“莱姆,你有读过他的那篇报导吗?”

    “漏看了。”

    “他是全美国最受员工爱戴的老闆之一。”

    莱姆以鼻子哼了一口气,说:“只要有个员工不爽他就会挂了。我常在想,如果disgruntled的意思是『不爽』,那gruntled4不就是『爽』?现场在哪里?”

    她继续走进凶宅。

    站在楼下的是一位穿制服的警官。他望过来,对莎克斯点头。

    “他的太太在哪里?”莎克斯问,她想弄清楚事件发生的顺序。

    警官解释说,拉尔金夫人挨了子弹,仍然在医院接受治疗,不久后应该可以出院。重案组派了两名警探过去陪她。

    “我想跟她问几句话,莱姆。”

    “等她出院,我们再请塞利托去把她带过来我家。卧房在哪里?我看不见。”他的口气暗示他按捺着不耐烦的态度。

    有时候,莎克斯认为他以粗蛮的态度来自我保护,以免被警务伤到内心。有时候,莎克斯则相信他的本性就是粗枝大叶。

    “卧房呢?”

    “在楼上,警探。”警员点头说。

    楼梯又陡又窄,她上了两层楼。

    凶杀现场位于偌大的卧房里。这间卧室以法国乡村的风格来装潢,家俱与艺术品无疑是件件名贵,数不清的花饰、涡卷纹、挂布,俗气的黄色、绿色和金色,让莎克斯越看越倒胃口。这间是设计师的房间,没有居家生活的味道。

    床舖在最远的窗户附近,讽刺的是,床头的墙壁挂着一幅古画,主题厨房桌上摆着几只猎来的野鸟。床单撒在地上,她猜是被抢救拉尔金的人员扯下来的,被单与枕头沾了一大片褐色的血迹。

    莎克斯走过去,心想这里有没有——

    “有子弹击中的痕迹吗?”莱姆问。

    她微笑了,莱姆的思路和她不谋而合,她忘记莱姆也能看见现场。

    “好像没有,”她在拉尔金的床舖侧面找不到弹孔。“待会儿再去问验尸官。”

    “据我看来,凶手可能用碎裂子弹。”

    职业杀手有时候会购买或自制碎裂子弹。这种子弹一撞击人体立刻会崩解,能导致更严重的伤势,更能致人于死。以本案来说,从大约六英尺之外的近距离开枪,如果是用普通子弹,必定能贯穿头颅而过。

    “那是什么?”莱姆问。“在妳的左边。”

    “有了。”她看着一张镀金的床头柜,侧面有个弹孔,木头纤维向外开花。莎克斯拿起枕头,发现子弹贯穿之后继续飞行。她又在墙上找到一个弹孔。地板上有一片较小的血迹,她推测是妻子受伤时流的血。地板上也有小块小块的铅。“对,是碎裂子弹。”

    她摇摇头。

    “妳在干什么,莎克斯?摇得我头晕了。”

    “喔,忘了我们正在连线,莱姆。我只是想到,被这种子弹打中有多痛苦。”

    碎裂子弹射进人体之后爆裂,呈扇形散射,比一般子弹更能制造痛苦。

    “喔,瞭解。”莱姆不再多说。

    莎克斯想稍后再採集样本、拍照存证,现在她想瞭解命案发生的经过。她踏上卧房外的小阳台,又看见三棵枯萎的植物。一看就知道,凶手站在阳台上,对着窗户瞄准。他原本可能想闯进卧房,靠近一点开枪,可惜窗户和落地门锁着。如果硬撬开门窗又怕吵醒屋主,只好敲碎玻璃,从玻璃洞口发射。

    “他怎么上阳台的?从屋顶吗?”莱姆问。“啊,不对,我看到了。钩子上面缠了什么鬼东西?”

    莎克斯也有相同的疑问。她凝视着阳台上的一支爪钩,附着在爪钩上的绳子垂挂至楼下后院的花园,她检查着爪钩。

    “布,莱姆。法兰绒布。可能是他从衬衫割下来的,缠在钩子上。”

    “抛钩的时候,声响就不至于太大。很聪明的小子。我猜那条绳子打了几个结,对吧?”

    “对,你怎么知道?”她从阳台向下看着三十英尺长的黑绳,每隔大约两英尺绑了一个结.“那条绳子的直径不到一吋,即使是最优秀的运动员也爬不了。爬下去没问题,爬上来就没办法了。重力是物理学的四大宇宙力之一,也是最弱的一种,不过效力还是满强的,很难抵挡。好了,莎克斯,四下看看,採集值得蒐证的东西,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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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9 09: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跟一个好兄弟正在讨论事情呢,舒舒服服地待在『布克』。喂,喂.笑一个嘛,我讲的好兄弟是你哪。”

    这话出自福列德.戴尔瑞,他人显然是在布鲁克林区。他正在和莱姆通电话,莱姆能想像他正在和线民对话的模样。戴尔瑞是FBI调查员,身材高瘦,锐利的眼珠和皮肤一样黑。为了办案之便,他佈下秘密线民网,而所谓的秘密线民俗话就是抓耙仔。戴尔瑞目前的业务以反恐为重心,他已构筑出一套国际情报网。

    他约谈了一位线民,探讨拉尔金之死的风声。(只不过,秘密线民绝对不会真的和调查员讨论事情的。线民不是讲调查员想知道的事就是不讲。不讲的时候呢,调查员自求多福。)

    “有风声传出来了.林肯,听说这个歹徒是达人级的职业杀手,懂吗?你大槪已经推敲出这一点了吧。我是说,钱、钱、钱啊。我指的不是数字,而是远远超出威名百货特价商品的代价。”

    “有没有打听出枪手的详细背景或特徵?”

    “只知道,枪手是美国公民,不过可能有其他国家的护照,长年在国外,在欧洲受训,听说。最近跟非洲和中东也有挂钩。不过话说回来,所有坏人都一样。”

    “是佣兵吗?”

    “很有可能是。”

    莱姆承办过几桩涉及佣兵的案件,其中一桩发生在不久前,是歹徒在布鲁克林区大搞进口枪械的不法生意。莱姆一生办过各式各样的歹徒.总觉得一般而言.佣兵比市井混混甚至帮派分子更凶险几倍。佣兵杀人时往往先为自己编织一套合乎道德的逻辑,脑筋极为灵活,而且通常人脉遍及全球。佣兵不像『黑道家族』里的那种无赖,他们懂得如何悄悄游走国界.遁入永远无法追查的辖区。

    “是谁雇他的,有想法吗?”

    “不知道,这方面一点风声也问不出来。”

    “有人支援吗?”

    “不知道。不过,很多佣兵工作时都有后援。”

    “拉尔金为什么被暗算?”莱姆对着免持听筒的电话问。

    “啊,这一点也有待调查……”他显然把话筒拿开,正在跟线民讲话。线民以机关枪似的口气回答,急着想讨好戴尔瑞,但莱姆听不清楚内容。戴尔瑞又开始讲电话。“抱歉,林肯,我这位好友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他有听说过,一定会报给我知道,因为他很想当我的哥儿们。可惜现在掌握的线索不多.林肯,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你,戴尔瑞。”双方挂断电话。

    有个男人坐在他身边的板凳上。莱姆转头过去,向他点头招唿。

    莱姆和戴尔瑞通话时,梅尔.柯柏进了门。他的身材痩小,微秃,三十几岁,举止谨慎。他曾经获得标准舞比赛的冠军。他是刑事鉴定科的化验员,办公室在皇后区。几年前莱姆仍在纽约市警局上班时,柯柏获得他的青睐而进入鉴定科。后来莱姆退休了,仍然不时拐他过来家中协助办案。柯柏此时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莱姆和他从佣兵的角度切入讨论,但莱姆看得出来,他对这消息不太感兴趣。柯柏比较喜欢处理仪器产生出来的资讯,例如显微镜、密度梯度仪和电脑,对人类提供的讯息反而冷感。

    莱姆大致上赞同他这种偏见。

    几分钟之后,刑事专家莱姆听见前门打开了,艾米莉亚.莎克斯以自信的步伐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传了过来。踏上地毯之后,声音消失了.最后木板地上传来不一样的声响。

    她走进起居室,捧着两箱子证物。

    她以微笑向柯柏打招唿,然后亲吻莱姆,把证物箱放在一张化验桌上。

    柯柏与莎克斯各别戴上无粉乳胶手套,开始办正事。

    “先检查武器。”莱姆说。

    子弹拼凑一番之后,他们得知口径是点三二,可能是自动手枪——莎克斯化验出微小的防火纤维,推断是来自消音器,而消音器用在左轮上的效果并不大,只能用在自动上膛式或单发式的枪枝。戴尔瑞暗示过,凶手具有职业杀手的水准,莱姆这时也注意到了,因为杀手肯花时间从阳台捡拾弹壳;自动手枪发射子弹之后会退出弹壳。

    可惜的是,子弹碎裂得太彻底,无法显示抢管划出的瞠线,因此也无从辨识凶抢的种类。

    验尸官也许能从尸首找到完整的子弹.但莱姆认为机率不大。像这类子弹一打中骨头的话,粉碎的是子弹本身。

    “指纹呢?”柯柏用的是专业术语。

    “没有。窗户上有几个乳胶手套留下的痕迹,好像凶手想擦掉玻璃上的污点,以便看清目标。”

    莱姆灰心地哼了一声。“有鞋印吗?”

    “阳台上没有。至于绳索下面的花园,他临走前消灭了鞋印。”

    爪钩的品牌是CMI,爪尖的表面以环氧树脂处理过,包裹在长条形、灰蓝相间的法兰绒里。莎克斯的推论正确,的确是从旧衬衫割下来的,当然查不出商标。

    职业高手......

    打结的绳索是Mil-Spec牌的五五〇降落伞绳,外层是辫状的尼龙布.里面有七条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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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9 09: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柯柏上网检索绳索的背景,这时抬头报告说:“全国各地都有卖,而且很便宜,杀手付现金就买得到。”

    贵重一点的证物比较容易追查,因为刷卡时会留下线索。

    莎克斯把一个小型塑胶证物袋递给柯柏。“我在爪钩附近捡到的。”

    “什么东西?”柯柏看着里面的一小点东西。

    “毛球吧,可能是从他的口袋掉出来的。我猜他一跳进栏杆之后马上掏枪。”

    “我抽出一点来烧烧看。”柯柏转向角落的一大台机器,打开开关。

    “微物证据呢?”莱姆问。

    “花园里面没有,他翻墙进后院的墙壁也没有。不过在阳台上面,我们倒是找到了一些东西。从花园沾来的土。另外有沙子和别的泥土,不符合花园或花盆里的泥沙。也找到一小块橡皮,可能是从靴底或鞋底掉下来的。两根毛发,黑色.卷曲,没有发根。”

    没有发根就化验不出DNA来。尽管如此,毛发极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拉尔金的头发花白,妻子的头发则是红色的。

    柯柏以气相层析仪分析毛球,这时把视线从显示幕移开说:“我猜他是肌肉男,毛球里面含有『大力补』(Dianabol),是运动员常用的一种类固醇。”

    “什么样的运动员?”莱姆问。

    “林肯,你问错人了。我跳的是狐步舞或华尔滋,用不着吃药。不过,如果连口袋的毛球也沾了类固醇,可见他对他从事的运动有多重视。”

    “还有这个……”莎克斯再举起一只塑胶袋。乍看之下,塑胶袋里空空的,但柯柏戴上放大镜,从里面夹出一小段棕色的纤维,举过去让莱姆看个仔细。

    “查得好,莎克斯。”莱姆拉长脖子去看。“再小的证物也逃不过妳的眼睛。这是什么东西?”

    柯柏把纤维放在光学立体显微镜下,弯腰凑向双眼接目镜,然后转向电脑,以闪电般的速度打字。“我认为是……”他转回显微镜看。“是椰壳纤维。”

    “表示什么?”

    “我正在查。”柯柏阅读了片刻之后报告。“多半用在制造绳索上,也用来生产小地毯、长条地毯、杯垫和装饰品。”

    “不是从他用的绳索掉下来的?”莱姆问。

    “不是.他用的绳索纯尼龙制的.和椰壳纤维不同。椰壳纤维来自椰子,盛产于马来西亚、印尼和非洲。”

    “范围没有缩小到他家门口吧?另外有什么线索?”

    “没了。”

    “化验沙子和泥巴,去GC一下。”

    GC是气相层析仪的简称。柯柏化验出高含量的柴油和盐水。

    “不过,这是一种特殊的柴油。”他看着附近的一部电脑读出内容。“里面含有杀菌剂。因为另外有盐水,所以很可能是海船用的柴油。由于海船用的柴油常受微生物的污染,厂商特别加了杀菌剂。”

    莎克斯说:“所以说,他有一艘船,或者住在码头附近。”

    “不然就是搭船上岸。”莱姆说。想偷渡进美国东岸的话,最理想的方式依然是船只。如果在纽约想躲避拦车临检和跟监.船只也是最理想的交通工具之一。

    “全写在白板上。汤玛斯!如果你……汤玛斯?”

    “什么事?”助理走进起居室。如同莎克斯与柯柏,他也戴着手套,不同的是:他的手套是黄色的,而且上面印了Playtex的商标。

    “麻烦你把目前为止的线索记下来。”莱姆朝白板点头。汤玛斯脱下手套,开始为老闆听写。



    拉尔金凶杀案

    椰壳织维。
    来自阳台下方花园的泥土.
    深色的鬈发,无发根。
    小块橡皮,黑色,可能来自鞋底。
    含有海船柴油与咸水的泥沙。
    无指纹、鞋纹、工具痕迹。
    含有“大力补”类固醇的毛球。运动员?
    点三二口径的自动手枪,配备消音器,碎裂型子弹。
    CMI牌爪钩,以旧法兰绒衬衫割下来的布条裹住。
    Mil-spec牌的五五〇绳索,打了几个结,黑色。


    嫌犯:

    美国公民,有其他国家的护照?
    在欧洲受过训练。
    具有非洲、中东人脉的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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