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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驼峰航线》--航空救国那段历史里的秘密--作者:金万藏--(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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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0 07:5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雪谷里待久了,顿时寒气再次侵入心肺,难受得想要晕倒。可韩小强却一直在望着天空,有意拖延时间,更让我纳闷的是,连胡亮也跟着抬头望天。我懊恼地停下来,转身叹了口气,跟着望向天空,想看看天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出神地站在冰天雪地里。

当我仰起头,马上就看见铅云里有一团黑色的云朵,它就飘在山顶上,十分显眼。那朵黑云给我们一种视觉上的错误感知,就好像它在头顶上,随便一伸手就能够到它。黑云里还有金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黑云并不是云,也许是一种罕见的鬼魂。

那时候,我们尽管受过科学教育,可或多或少有些老思想,相信世界上有鬼。那黑云神秘地出现在上空,又曾撞过我们的C-47飞机,每次一见到它就有些心慌意乱。我很想爬到山顶,把那朵黑云摘下来,仔细研究。可雪山少说有5000米高,没等我爬上去,不仅天黑了,黑云也早就跑掉了。

“回去吧,别看了。”我招呼道,“好在这黑云飘得老高了,要不落到雪谷里,那就糟糕了!”

韩小强最先望天上,他怀疑道:“黑云也许能落到谷里吧,我刚才……”

“我刚才也看见了,黑云是从谷里慢慢升上去的。”胡亮搭腔道。

“真的?”我不相信地又抬头看了一眼,可黑云已经不见了。

雪山黑得很快,转眼铅色的天空就变成了水墨色,再一眨眼就变黑了。天一黑,哪里还分得白云和黑云,于是我就催他们俩赶快回去,别装文人骚客在雪谷里赏云了。胡亮不放心地回头看了躺在雪地里的炸弹,然后就跟着我走回去,可韩小强更不放心,几乎是三步一回头,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们快要到达山洞时,夜里的风雪就越刮越大,每一步都消耗很大的体力。韩小强身体最虚弱,快要晕倒时,是胡亮接住了他。我看这情形很费解,胡亮什么时候那么关心韩小强了,他不是最喜欢和女人亲近的吗?以前要是我晕倒,胡亮顶多拖着我回去,怎么可能扶着。

我摸黑走回去,看不到雪谷的尽头,即便在天亮时,尽头处也是迷蒙一片,如同梦境一般。我琢磨杨宁的疯言疯语,她的话肯定不能尽信,但也不能都不信。再怎么说,杨宁在极苦的环境下活了下来,手里还有一份奇特的地图,这都是铁一样的佐证。我恨不得立刻飞出雪谷,看看外面是否真有一架C-54远程运输机,还有那群欠揍的蒙面人。

张一城一直守着昏睡的杨宁,看我们这么久没回来,他急得直跺脚,可又不敢随便丢下杨宁走出山洞。杨宁现在处于精神混乱的阶段,单独留下她,也许她会一个人走到别处去。因此,张一城只能不时地走到洞口,不停地张望我们是不是回来了。当看到我蹒跚地走回来时,张一城就从火光摇曳地山洞里迈出来,大骂我们怎么现在才回来,他还以为我们死了。

我搓掉脸上结着的米粒冰雪,哼了一声:“你就这么想我?”

张一城懒得理我,向后面望了望,然后说:“胡亮,你扶着韩小强干嘛,他自己没有腿?让他自己走!”

胡亮没有作声,吃力地把人扶回洞里后,赶紧让韩小强喝了点热水。从扶人到喂水,我和张一城想插手都不行,搞不懂胡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我蹲下来看了看昏睡的杨宁,她依旧没什么起色,可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在所有的女飞行员中,杨宁是最漂亮,也是最棒的一个。多少美国飞行员想要追求她,都被她婉拒了,似乎早已心有所属。如今杨宁落到这步田地,要是被其他战友看见,肯定争先恐后来救她,哪像我这么不懂珍惜机会。

我确认杨宁依旧睡着,然后就想烤火,驱散刚才的寒冷。可我屁股还没贴地呢,张一城却把我拎起来,大声道:“刘安静,你给我出来,我刚才有个大发现!”

“刚才?你刚才不是守在山洞里吗?难道你趁我们离开时,跑到哪里逍遥去了?”我立刻兴师问罪。

“你他妈这什么话?我是那种不服从组织的混球吗?”张一城气道,“还不是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我看着山洞外面的鬼子不顺眼,想要把他挪远一点。你猜后来怎么着?”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鬼子的尸体,差点就把这事给忘干净了。幸亏我也没有想起这事,否则又被吓一跳,肯定会误以为鬼子诈尸跑掉了。张一城看我目瞪口呆,以为被吓住了,接着他就吹嘘所谓的惊天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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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0 07: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15.入夜后的惊叫声

就在我们雪谷后面搜寻,以防还有其他人在附近时,张一城把鬼子的尸体拖了离洞口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数块高耸的黑色巨石,有点像五指山,夜里看过去好似一只怪兽的爪子。张一城没想太多,丢了尸体就想走,却发现雪上的有一个很大的坟包。

说是坟包,其实不然。只不过白雪堆积,形成了坟包的样子罢了。早些时候,雪谷被空气团撞击,山沿上的雪都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山谷里很多这样的雪包,并不算稀奇。可那黑色巨石边上的雪包竟有是红色的,在白色的雪地里十分显眼。张一城疑惑地停住脚步,先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异常的情况,接着就想把雪包扒开。

这一扒可不得了,竟扒出了一只肥硕的雪豹,比平常的雪豹要大两倍。雪豹是一种很罕见的豹子,是高原地区的岩栖性动物,常出没在海拔5000米高山上。然儿,张一城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雪豹浑身血淋淋的,头已经不见了。

张一城出身于猎户人家,在青海与甘肃交界的祁连山长大,自小就擅于猎杀飞禽走兽。对于各种猛兽的习性,张一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他从不知在高原山区上谁能轻易杀死灵活凶狠的雪豹。后来,张一城扒了好一会儿,才在雪包的深处扒出雪豹的头颅,看样子是被硬生生地拔断的。光从雪豹的尸体来看,它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瞬间就毙命了。

张一城马上明白过来,山洞就是雪豹的巢穴,难怪一直没看见野兽回巢,原来它已经命丧黄泉了。我们走过这边时,曾看见雪地上有几个脚印,可没走几步那脚印就消失了,像是踩出脚印的东西神秘蒸发了。如今看到横尸的雪豹,张一城才想起那些脚印是雪豹所为。

可当时刚下过大雪,即便你会轻功,也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雪包的地方离脚印那么远, 少说有百来米,雪豹又不会飞,它怎么会死在那里。如果有人杀了雪豹,再扔到那边,也要走过去啊。张一城觉得很奇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鸟,能够刁得动那么肥大的雪豹。从断头位置观察,也看不出是被咬断,还是看断,似乎是被强行拉断的。

我听完这个说法,一点儿也没害怕,反倒拍着大腿说:“你傻啊?雪豹全身是肉,你就这么丢在外面?赶紧拿回来烤着吃,总比吃压缩饼干强多了!”

张一城听我这么一说,也猛拍脑袋:“妈的,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胡亮听说有雪豹,便打定主意,要和张一城去把雪豹的尸体拖回山洞里,想来他也很饿了。韩小强还很虚弱,杨宁也未苏醒,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们俩。胡亮出去时,还对韩小强嘘寒问暖,比对杨宁的关心都要多一点。我狐疑地看着胡亮跟张一城拿着枪走出去,又困惑地看了看韩小强,搞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待他们出去以后,我就去摸了摸杨宁的头,不知何时,她竟然发烧了。我立刻烧了一口盅水,给杨宁喂下,她还有点意识,会主动去咽下温热的水。我不由得感慨,杨宁她被折磨了三个月,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换作是我可能早死了。杨宁喝了些热水,终于慢慢地睁开了迷离的眼睛,然后呆呆地望着我。

“你还好吧?”

沉默片刻,我才说出一句可有可无的话,但杨宁并没有回应,似乎被刚才的日本鬼子刺激到了。我也没强迫杨宁,她精神不稳定,不回答可以理解。倒是韩小强靠在山洞的最里面,一直哆嗦着念些什么,像唐僧在念紧箍咒,头疼的要命。我本来也不怎么舒服,听韩小强念个不停,恨不得变成聋子。

“别念了,行不行?”我最后烦了,就吼了一句。

韩小强看了看我,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那组数字……1417060255,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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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0 07:51:3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晚,夜里风雪交加,我们躲在雪豹的巢穴里,交换了所了解的信息,这才得出一点头绪。韩小强一开始并没有告诉我,那组神秘的数字有什么含义,而是先说他怎么进入航空战队的——韩小强是黑龙江人,后来去上海念书时,碰到日本人侵略上海,他就跟随难民一路退到成都。韩小强就是在那考入了中国空军航校第十二期的。可那时中国要什么没什么,所以中国空军从第十二期开始,全部都是送到美国培训。

那时候,因为苏日关系缓和,以及苏德交战,中国空军方面与苏联并没有多少联系。韩小强在此前跟苏联学过无线电技术,在中国空军航校里也是学这门技术,并不是驾驶技术。因此,从第十二期开始,也不是每个人都去了美国培训,学无线电等技术的人有一小部分仍旧是在中国境内学习。

韩小强有个朋友是第十三期去的美国,那个朋友叫戴飞龙。戴飞龙和我一样,都是坐客轮去美国,回来时因为日美战争的关系,就不能再走太平洋了。戴飞龙和其他人一样,必须从大西洋、印度洋绕弯子,这样才能回国,而且用的交通工具就是飞机。

没错。当年很多美国“借”给中国的飞机都是我们一路开回来的,这也是我们培训课程里的最后一关。戴飞龙是学轰炸机的,当时第十三期学运输机的战友已经先飞了,他们过了几天才由美国空军带去田纳西州的孟菲斯飞机制造厂,接收了五架B-25轰炸机。

戴飞龙跟韩小强吹过牛,当时他进入装配车间,整个人都沙傻了。车间里全是流水线装配,一个多小时就能装配出一架B-25轰炸机。在戴飞龙他们试飞后,工厂、军方、戴飞龙三方才签字,正式交付了B-25轰炸机。在交付的时候,戴飞龙曾看见一架在那时很稀罕的远程运输机——C-54。那架C-54由美国人驾驶,和戴飞龙一起飞往中国,走的路线完全一样。

开飞机到中国的路线很长,途中免不了遭遇战火,因此飞行员们有一套自己的自保方法。一般,飞机起飞后,报务员或者副驾驶检查“敌我识别器”之后,要拿出方格坐标图。在这个坐标图上,横格是以A、B、C、D、E、F……标出,纵格是以1、2、3、4、5、6……标出,无论是谁,一旦在空中发现敌机,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用第四频道将发现日机所在“方格”位置通报,以便让所有在空中的友机判定自己是否处在敌机攻击的方位。

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觉得那组数字有问题!

所谓“1417060255”,就是我们初期使用过的那张方格坐标图里的一个地理区域。因为我们中国飞行员有的英文好,有的不好,所以就把A、B、C、D……依次念为01、02、03、04……

一个方格区域的形式是两个字母在前面,两个数字在后面,14、17就是N和G,代表横格线路,06和025就是数字,代表竖格线路。后面的5就是任务代码,以免被不同任务的友机错误地接收信息。141706025的区域在方格坐标是喜马拉雅山北带,而那次的数字5就是戴飞龙那批驾驶飞机到中国的任务代码。

“你是说……”我想到这儿,浑身凉了,尽管身体早就凉了。

“戴飞龙那批回国的飞机里,有一架坠毁在喜马拉雅山上,因为战事正紧张中,为了不动摇军心,所以这事没有宣扬出去。那架飞机就是远程运输机C-54!”韩小强呼吸急促,“你知道的,如果飞机遇难了,无线电还能用的话,为了被准确救援,就会报出失事位置,以及那次任务的代码。”

“所以开C-54的美国人会报出1417060255跟路过友机求救?”我心寒地问,“可你那战友是几时开飞机回国的?”

没等韩小强回答,山洞外面就响起一声惊叫,穿透了夜里的风雪,杨宁也被吓得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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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8:01:16 | 显示全部楼层
16.遗书

胡亮和张一城在外面拖雪豹的尸体,许久还未回山洞,听到一声惊叫,我就暗想坏了,他们难道出事了。雪山夜里的风声很大,我分不出那声叫喊是谁发出的,也分辨不出男女声。当时,我顾不得听韩小强讲故事,抓起手电就冲出山洞,留下韩小强照顾杨宁。

喜马拉雅山一入夜,就进入了一个极寒的地狱世界,我几乎寸步难行,感觉嘴里的唾液都结冰了。手电的光线本来是直的,在雪夜里竟被狂风吹得跟折断了一样,更别提靠它照明了。我在雪谷里凭着感觉,竭力睁眼找人,可看到的只有黑色棉絮一样的飞雪,根本看不到胡亮他们带的手电光。
       
可能你们会说,怎么这么傻,找不到人,不会喊吗?可喜马拉雅山的夜里很危险,倒不是担心喊声引发雪崩,而是你一张嘴,风灌进肚子里,能让你肠子都冻黑了。我都是戴着面罩出来的,不然脱皮的嘴唇还要再脱一次。我曾想,就这么算了,不如回到温暖的山洞,起码不会被冻死在雪谷里。

在那个环境里,高尚的思想往往会被未知的恐惧打倒,圣人只存在于理想的故事里。我曾要退怯,但还是走到了雪谷的前方,也就是张一城说过的五爪黑石那边。我走到那边后,一个人也没发现,趴在地上看了看,还有些许红色的雪露在表面,断头的雪豹就埋在下面。可是,附近却不见胡亮和张一城。

一入夜,有的野兽就会归巢,可有一些非常凶猛的野兽只在夜里出没。我担心胡亮他们出事了,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用原始的方法找人。口刚要张开,我就看见前面隐约有个亮点,那可能就是一支手电在冒光。我握着手电奔跑过去,不自觉地喘了口气,结果风雪吹进嘴里,把两块肺刺得剧痛不已。

当我奔过去时,约摸跑了百来米,雪地里真的有一支手电,它已经被埋了一半。那支手电是张一城的,因为担心能源不够了,所以胡亮和张一城出去时只开了一支手电。我看见手电斜插在雪地里,心说糟糕了,都知道在喜马拉雅山上必须守住光源,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他们不会轻易丢下手电,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出事了。

我懊悔不已,早知道跟着一起出去好了,多少有个照应。谁想到,这么近的距离会出事,我还在想他们什么时候才把雪豹拖回山洞里呢。雪谷有几个拐弯的地方,手电就掉在离前面一个拐弯处不远的地方。我把手电从雪地里拔出来,搓掉上面的雪,然后就关掉它。在这种地形里,看脚印根本没用,基本是刚走出一步,脚印就马上被飞雪填满了。

到过喜马拉雅山北带的人都知道,夜里的天气变化多端,由已恶劣的天气为主。在这种情况走出去,很容易迷失在雪山里,找不到回去的路,冻死在无人路过的雪地里。我把张一城的手电揣在怀里后,就琢磨要不要回山洞了,这样跑太远了,也不是办法啊。万一韩小强看我们都没回去,着急地跟出来找人,杨宁岂不是要落单了。杨宁现在精神有问题,如果让她一个人跑出来,肯定很难再找到她了。

想来想去,我就决定先回山洞那边,也许胡亮他们已经回去了。在今天看来,我的种种决定都很自私,然而在特定的环境里,牺牲自我有时是愚蠢的。如果我死了,韩小强和杨宁不可能走得出雪山,他们两个的身体最虚弱。张一城有雪山打猎的经验,有他在,胡亮的安全系数比杨宁还大。

命运总喜欢捉弄人,我刚一转身,就听山两边的山沿上有咿呀的响声。照理说,在呼啸的高原雪山上,只能听到风声,两个人对面说话都要对喊,咿呀声很难听到。可当我一抬头,马上就愣住了,在山崖上居然有一个庞然大物,像一只巨大的老鹰栖息在陡峭的岩壁上。

那是……我足足愣了一分钟,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有一架飞机在山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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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8: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发现让我热血沸腾,飞驼峰航线的只有我们,过喜马拉雅山的也只有我们,坠落在高原雪山的更只有我们。夜里,我看不清飞机的样子,不知道它在上面待了多久。在飞雪的朦胧中,我只看见飞机的轮廓在摇晃,应该是受到飞雪冲击的缘故。白天时,空气团过境都没有把飞机弄下来,可见飞机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很激动,尽管深知战友没有活下来,只能找到他们的尸骨,但我仍不能平复情绪。就算不能带他们活着离开,起码能让他们有一把黄土盖在身上。我仰着头估摸算了算,飞机已经嵌在两三百米的山崖山,徒手绝不可能爬上去。我现在也不敢久待在下面,万一飞机掉下来,肯定要把我砸成肉饼。

就在我退后几步时,我瞥见山崖上的飞机有闪光,比手电还要亮一点。我被那光线晃了晃眼睛,顿时更激动了,难道说飞机上还有人,莫非是同一批飞出来的战友。为了确认那是不是同一批飞出来的飞机,我把两支手电都打开了,一齐照到巍峨的山崖边上。可是,手电的光被飞雪反弹了,只照出十多米就没了影子。我脖子都仰酸了,好不容易依稀分辨出飞机的尾部在冒烟。

我们的飞机是昨晚坠毁的,在夜里爆炸起火了,但经过一夜也被雪吹灭了。因此,那架飞机可能不是我们那批一起出来的,很可能是今晚才出动的友机。我怕还有生还者,没敢马上跑开,而是站在远处张望,想法子怎么上去。飞机摇了好几下,有几次幅度很大,可就是不摔下来。我也巴望它别摔下来,否则上面的战友没死,飞机摔下来也得死。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飞机上传下来一声惊叫,原来我在山洞里听到的声音,就是从飞机上发出来的。那声音很难搞清楚,是人在叫,还是风吹进机舱发出的声响。为了确定上面还有没有人,我破例朝上大吼了一声,希望得到回应。可吼声被风雪盖住了,如果飞机上面有人,很难听得到。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电晃下去,总有机会让飞机上的人看见,刚才好像就有人用手电往下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整个人杵在雪地地,身上很快就覆了一层厚厚的雪。飞机摇了好几下,慢慢就变稳定了,可能被冰雪冻住了。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一架那么大的飞机,它是怎么嵌在山岩上。照理说,一头撞在山上,不是该掉下来吗。当然,这个疑问在那时候也没人回答,我也没兴趣弄清楚,只想要确定里面有没有幸存者。

真正过去的时间并不多,其实只有几分钟,可在那时候我却觉得像一天一夜。我几乎忘了胡亮和张一城,不过他们的手电既然掉在这个方向,想来他们可能也发现了山崖上的飞机。风雪越来越大,飞机稳定后,又被吹得摇摆不定了。我站在下面都感受到一股压力,想要再走远一点,却发现双脚麻木得走不快了。

这时候,山下有个石块一样的东西砸下来,我以为是飞机要掉下来了,赶紧蒙头缩在雪谷的角落里。可是,掉下来的只有几堆雪块,还有那个石头一样的东西。话说回来,那不是石头砸下来的声音,在雪山上石头砸下来的声音几乎听不到,要么就是很沉的声音。刚才东西砸下来,叮叮咚咚的,应该是一个金属盒子。

等那东西落在雪地后,我就拖着两只很重的腿迈过去,在手电的光线里,那是一个美国的雪茄铁盒。盒子表面的商标已经褪色看不见了,漆皮也被冻掉了,看得出雪茄铁盒已经在雪山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几天的时间不可能冻成这个样子。我捡起雪茄铁盒就急忙走到一边,生怕还有东西砸下来,然后就心急火燎地要打开雪茄铁盒。

在美国培训时,我并没有染上抽烟的习惯,只是在雪山上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一看见雪茄,我就想死前抽一根,妈的,也享受美国人的待遇。怎知,我好不容易打开雪茄铁盒,里面一支雪茄都没有,只有几张破纸。

“唉,破纸就破纸吧,能当燃料都是好的。”我抓出被折叠起来的纸,刚想要收进口袋里,又马上僵住了。

谁那么无聊,会在雪茄铁盒里放几张纸,难道是遗书?我们自从入行了,都知道下一秒可能就要死了,很多人都事先写好了遗书,以及如何交代后事,就如三个月前失踪的杨宁那样。一想起这事,我的心里就发酸,没有犹豫,当即就展开了那几张纸,在风雪的夜里想要仔细地阅读。

那几张纸被风鼓动着,扑扑做响,有几个地方很快就被吹破了。我腋下夹着手电,本想把纸上的内容看清楚,可一看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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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8: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17.降落伞

雪茄铁盒里是不是遗书,我不清楚,因为那上面的文字没一个是我认识的,全他妈是俄文。如果换成英文,我起码还能一知半解,俄文就像天书一样,完全看不懂。韩小强在进入空军航校前,曾跟苏联的科研人员学习过,应该是我们几个人里唯一了解俄罗文的人。我怕风把纸吹破了,赶紧把纸又叠回雪茄铁盒,打算带回去给韩小强看一看。

那架飞机依然嵌在山崖上,我的好奇心终于被严寒打败,不得不考虑退回山洞里。别到时候没找到胡亮和张一城,倒先把我自己丢了。那架飞机估计是老毛子的,苏联人早就从中国撤退了,不可能是最近坠落在喜马拉雅山上,肯定是苏日关系缓和前就掉在这里了。老毛子比中国人耐寒,连他们都没有逃出茫茫的高原雪山,我们是否能成功呢。
       
可那飞机好像不想让我走开,腿一迈,上面又掉了个东西下来。这个东西比较重,一落地就撞出“砰”的声音,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把那东西拖到一边。我看了看,那是一个降落伞包,也是苏联人的。伞包被冻得脱毛了,还有一层薄薄的冰块,我拿手电打了好几下才敲破那层冰膜。

降落伞包的外表旧了,里面却还是好的,即便没用处,也能当燃料。雪豹的那些干粪肯定不够用,如果烧一夜,就能全部烧完了。我捧着降落伞包,不想再耽搁了,起身就要走掉,可飞机上又掉了一个东西下来,这一次东西都和前两样不同。那是一根麻绳索,末端几乎碰到雪地上了,可见绳索有多长。

“难道上面还有人?”

我心疑地再一次望上去,那飞机上的东西都是很久以前的,如果飞机撞在山崖上还有幸存者,那么过了这么久肯定也死了。我不大相信上面还有人,可是那飞机还在冒烟,又不时地闪过几道光,现在又掉了这么多东西下来,不管是谁,心里的想法都会被动摇。垂下来的绳索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像是在朝我招人,叫我爬上去。

又过了一分钟,我才打破了谨慎的念头,走过去拉了拉粗大的绳索。那绳索的上端在山崖上,无论我怎么使劲,它就是拉不下来,想必有人把另一头系在一个很稳固的地方。可有绳索也没用,我这样愣头愣脑地爬上去,不摔死才怪。上面明显有古怪,想要引诱我上去。这事让我想起了民间说鬼故事,通常鬼魅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人引入危险的地方,然后再害死那些人。

好不容易,我才下定决心,不管怎么诱惑,都不会爬上去,也没那个能耐。人啊,有时候少点好奇心,命才会长久。多管闲事的,往往死得最早。

这时候,我转身要走回雪谷里的山洞,侥幸地希望胡亮和张一城已经回去了。要是他们没回去,我真不知道去哪找他们。亏得幸运女神眷顾,雪谷前方闪过两个人影,我转身前看见了,赶紧又转回来。那两个人影慢慢移动过来,在那时候,我就认定他们是胡亮和张一城,完全没想过那也可能是日本人。

好在那两个人真是胡亮和张一城,并不是日本人,要不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两个人一走近,我就憋不住了,一肚子火地奔过去问他们到底干嘛去了。张一城的脸擦破皮了,血还流出来,就被冰雪冻住了。胡亮虽然没受伤,但也一身狼狈,看得出他们俩都吃了苦头。我的火再大,也被这情况熄灭了,所以就转口问他们去哪了。

张一城不管风雪多大,张口就骂:“妈的!刚才我们去拖雪豹的尸体,你猜,我们看见什么了?”

“这我哪知道!”我用面罩蒙着口,不敢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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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1 08:01:51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是胡亮爽快,他直说:“我们刚才出去,就看见一个人,是一个女人。所以我跟老张就追出去,他手电掉了,我本来想捡的,可老张跑太快了,我怕和他走散了,就没去捡手电,因为自信能追得上那女人。没想到越追越远,我看实在太远了,怕出事,这才把老张拽回来。可还是太晚了,前面有个雪坡,我刚拽住他,马上就被老张一起拉下去了!”

“我不是让你别跟来嘛,你自己多事,怪得了谁?”张一城死活不认错。

我眼下有大发现,他们又安全回来了,我也懒得计较了。不过他们说的那个女人,极可能就是在无线电里呼救的陕西女人,她的身份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喜马拉雅山实在太神秘了,茫茫雪域里,竟隐藏了这么多未知的事物。我感叹了一下,然后就急忙把山崖上的飞机指给他们看,他们的反应和我一样惊讶。

可是,我们出来太久了,为免让韩小强担心,于是就让胡亮先回去报个信。胡亮摸透了张一城的脾气,离开前嘱咐再三,千万别莽撞地顺着绳索爬上去,还叫我看着张一城。哪想,胡亮一走远,张一城就不顾伤势,作势要爬到山崖的飞机上。我光是抬头看都觉得眼晕,哪有胆子爬上去,谁能保证飞机不会忽然掉下来。

张一城却不管:“老刘,你就别骗自己了,有意思吗?”

“怎么?”我糊涂了。

“掉在云南森林的都活不了,我们掉在高原雪山上,现在活着已经是奇迹了,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张一城把我最害怕的事实讲了出来,“现在趁还有一口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想做糊涂鬼!”

我被说得心服口服,没法反驳,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什么也不去想。张一城看我呆住了,笑了笑,然后他搓了搓手套,抓住绳索就往上爬。雪山这面的岩壁都是梯形的,要爬上去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岩壁上都是冰雪,很容易打滑。严寒里的绳索也容易断裂,难以承受一百多斤的重量。

亏得张一城是祁连山的猎户出身,自小爬过的雪山次数多了去了,爬起喜马拉雅山竟如鱼得水。祁连山比不了喜马拉雅山,但祁连山上的险恶地势也不少,猎户们都是身经百战。我一个人在下面张望,张一城很快就没入风雪里,不时地从我视线里消失,好几次都差点看不见他人影了。

张一城身上系了我的手电,我怕他在上面出事,看不到人,所以才给他。我站在下面担惊受怕,总以为飞机要掉下来了,可它就是倔强地嵌在山崖上。过了好一会儿,张一城就到了山崖的一半,可这时候飞机就真的大幅度倾斜,爬在岩壁上的张一城就滑了一下,直唰唰地往下掉。

胡亮挑到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一看见张一城挂在半山腰,他就斥责我:“你怎么看人的,干嘛让他爬上去!”

我无力辩解,不想把张一城的话复述一遍,干脆认罪:“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事实上,到了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了,胡亮也只能干瞪眼。所幸张一城滑落十多米后,马上又抓紧了绳索,这才缓住了坠落的趋势。而飞机也悬在山崖边上,摇摇欲坠,让人望而生畏。胡亮看不下去了,大喊张一城快下来,别再逞能地爬上去了。可张一城像是着魔了一样,犟着往上爬,死了也不怕。

我抬头看得久了,脖子就像断开一样,难受得要紧。停了几分钟,我都没敢再抬头,而是问一旁的胡亮:“杨宁和韩小强还好吧?”

“小韩急死了,差点就要出来找我们了。”胡亮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还盯着雪崖。

“我以为你们出事了,总不能坐着等啊,谁让你不留个口信!”我脾气上来了,语气就不怎么好了。

胡亮自知理亏,就没争下去,反而问:“你刚才说捡了什么东西?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吗?”

我点点头,把背着的降落伞包,还有雪茄铁盒都递过去,让胡亮开开眼界。当胡亮看到那些东西上的俄文时,眼睛就大了,换作谁都一样。驼峰航线是我们首先飞跃的,没听说苏联到过这里,他们来这里也没用啊。联想起那个覆盖着炸弹的降落伞,也是来自苏联,我们越发肯定喜马拉雅山上是飞机的葬身之地,也许我们就不该打扰神圣的雪山,要不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胡亮看完后把东西还给我,然后说:“盒子里的东西待会儿给小韩看一看,可能上面不是遗书,八成是说飞机为什么坠毁在这里。”

“不会吧,坠落事故的原因怎么可能写在纸上,他们哪有时间,飞机里另有东西记录啊。”我不信。

就在这时候,张一城从上面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告诉我们他已经爬到山崖上的飞机里了。我从铁盒的事情回过神来,想要听一听张一城有什么发现,胡亮的想法也一样。不过,上下距离太远,又有风声干扰,我们不可能隔空喊话。好奇心是一种难以控制的欲望,我竟然起了冲动,想要一起爬到上面看个究竟,哪怕死了都愿意。

然而,我冲动地想要抓住绳索时,就觉得小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低头一看,却看得不清楚,只好蹲下来。寒夜里,雪谷里没有光线,我借着胡亮身上的手电,才勉强发现左边小腿上的东西是何物,但却立刻迟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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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2 22: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18.十个月亮

缠在我小腿上的是一条围巾,它被风雪刮过来,人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雪山上又没人,我嘀咕了一句,把围巾抽起来,凝视了一下。一瞬间,我觉得血液凝固了,那条围巾是格雷的!我们的C-47运输机坠毁前,格雷坚守到最后,可在C-47运输机的残骸里,却找不到他的尸体,也没看见他跳伞。

那条围巾很特别,格雷参加过中途岛海战,围巾上的图案和文字就是为了纪念那场海战。我是副驾驶,那晚和格雷坐得那么近,当然认得他的围巾。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曾看见友机遇到真空袋而坠机,把自己的围巾扔出飞机外,想要纪念战友,那时围巾就被冲上来黑云烧成灰烬了。后来,我曾戏谑格雷,让他把围巾给我戴上,因此对围巾的样子早就了然于心。

胡亮听我一说,便问:“你确定?”

“废话!我不确定会跟你说?”我哼了一声,“怪了,格雷没跳伞,尸体又不在机舱里,他到底去哪了?”

现在张一城还在山崖上,胡亮提议暂且把围巾的事情放到一边,别到时候连张一城也不见了。我点头同意,于是又仰起僵硬的脖子,观察嵌在山崖上的飞机。张一城爬到上面后,手电就没光了,不知道是关了,还是没电了。等了好一会儿,张一城都没有动静,我忍不住就又喊了一声,可依旧没有回应。

那架飞机并不是嵌在雪山顶上,而是在离地面几百米的岩壁上。由于光线照不到,那里的情况很难看清楚。我想,既然飞机不会掉下来,可能上面有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就如阶梯式的山体。现在只能期望飞机继续稳固地待在上面,否则飞机摔下来,张一城也在劫难逃。胡亮和我一样着急,他一直用手电朝上面晃,催促张一城给点反应,可还是没下文。

“会不会隔得太远,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我捂着面罩疑问。

胡亮眉头一皱:“可能吧。对了,你说你原来看见上面有灯光,还有人喊叫?”

我变得不那么确定了:“我是听到过几次,也可能是风声,或者看走眼了。”

良久,胡亮木然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说,转而继续盯着上面。我估摸算了算,现在走出山洞快一小时了,本来可以在山洞里美美地吃雪豹的烤肉,如今却在这里被冻成了冰棍。我渐渐有些头疼了,不是思想上的疼,而是肉体上的疼。可能寒气侵蚀得厉害,这时候再坚强的意志力也没用。很多理想化的角色都在只故事里,真正到了严寒的高原雪山,铁人都会变冰人,说不想山洞,那就是虚伪地说谎。

胡亮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看到我不停地哆嗦,他便说:“要不你先……”

这话还没说完,山崖上就啪、啪、啪地砸一一个东西,我们狐疑地走过去一看,又是一个雪茄铁盒。我心说,搞什么鬼,难道飞机上全是雪茄铁盒,老毛子就这么爱抽雪茄吗?由于指出前看过铁盒里的叠纸,我对第二个铁盒里的东西不感兴趣了,反正看不懂。胡亮觉得新奇,打开来看了看,这一看他就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想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纸就是雪茄嘛。

胡亮把雪茄铁盒里的东西掏出来,看完就递给我,那的确是一张纸,且皱巴巴的。我懒洋洋地放近眼睛瞧了瞧,妈的,这不是苏联人写的,是张一城写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操上家伙,快上来!有发现!”笔迹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用火烧后出现的烟灰写的,所以一下子就被风雪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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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2 22: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张一城丢下纸条,催我们上去,肯定有理由。如果不是大发现,他不会让我们一起犯险,毕竟这雪山的山岩没带攀山工具,光凭一根绳索很难安全地爬上去。可我又不是祁连山的猎户出身,很少爬险峻的雪山, 要是没冰雪,温度没那么低还可以试试。胡亮是什么出身,我还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过,只知道他以前是开客机的。看胡亮的样子,跃跃欲试,和刚才不同意爬上去的样子天差地别。

就在我犹豫时,张一城又丢了一个雪茄铁盒下来,上面写着:“妈的,快点上来!这里太奇怪了!”

胡亮爬上去前,特地把手电交给我,嘱咐我不愿意上去的话,就马上回山洞,不要一个人在雪谷里。胡亮虽然谨慎,好奇心不强,但这种时候却最偏向冒险。我总不能把人打晕了,现下只能由着他们折腾。眼看胡亮真地抓着绳索爬上去了,我就开始坐不住了,或者说站不住了。那种环境比地狱还可怕,雪夜里我不知道该回山洞,还是继续在雪谷里等他们爬下来。胡亮越爬越高,逐渐地,我慢慢地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孤零零地,我一个人仰着脖子站在雪山下,万分纠结。爬上去,还是离开,看似普通的抉择竟难以取舍。一边是山洞里的韩小强和杨宁,一边是胡亮和张一城,每一边都处于危险中。虽然韩小强和杨宁窝在山洞里,还有火源取暖,但没准还有其他的雪豹在四周,杨宁精神不稳定也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张一城和胡亮的情况就不用说了,傻子都知道上面危机四伏,而且我总觉得上面可能还有别的人,这是一个诱惑我们爬上去的圈套——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想挣扎了片刻,我还是无法离开,张一城的话言尤在耳。没错,我们是很难活着走出去了,一切都是在骗自己,无非延缓死神的脚步罢了。如果能轻松离开,那数不清的战友就不会消失在驼峰航线上了。不如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在,能弄清楚一些谜底就去做,好歹努力过了。

想着,我就走到山崖下,握住那根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绳索,吃力地往上爬。

山岩虽然是梯形的上升趋势,但那温度和环境太恶劣了,我每爬上去一米就感觉肺部被人捏了一下。好几次,我都有昏厥的感觉了,后来猛地咬了舌头一下,这才清醒过来。爬出几十米后后,我俯视了雪谷下面,那里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那一刻,我更同意张一城的想法,活着走出去不可能,除非有一架飞机出这片“被上帝遗弃的地方”!杨宁那丫头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愿真有一架飞机在雪谷尽头。

渐渐地,我爬高了,离那飞机也近了,这才看清楚那架飞机的机腹。机腹上没有花纹图案,只有几个很大的俄文。机舱门已经打开了,绳索就从里面伸出来的,不过绳索中间有几个疙瘩,看得出他们没有太长的绳索,这是几根绳索结成的。我爬了好久,冰冷的身体还没热气冒出来,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停了一会儿,我继续抓着绳索爬上去,却未看见张一城和胡亮,那两家伙都不想着伸手拉我一把。我不禁开始担心了,难道他们爬上去都出事了,不然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在我忐忑不安时,再一抬头,飞机残骸的上空竟有十个圆亮的银球。那些圆球在浑浊的雪夜里很明亮,无论风怎么刮,它们也静静地待在空中。

“月亮?十个?见鬼了!”

我心里奇怪,以前听说过十个太阳的故事,却没听过世界上有十个月亮。那十个银球真的就像月亮一样,在灰色风雪的渲染下,雪山上空就如同坠入了神话仙境里。要不是冰冷刺骨的环境,我肯定想多看两眼,无奈事态紧急,我得快点找到胡亮和张一城,所以就饮恨地没去管那十个月亮。

又过了十多分钟,我耗尽了气力,终于顺着绳索爬上山岩,攀进了那架颤抖着的飞机机舱里。一进去,我就瘫在机舱里,动弹不得,可趴在地上的头却瞥见了惊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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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22 22: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19.冰山上的来客

机舱里早就破败不堪了,还有很多穿孔,但都被人为地用残破的铝片,或者棉布堵住了。一团火在后舱尾部燃烧着,烟就是从飞机尾部冒出去的。飞机内部的设施全部被改动了,变成了一个栖身的居所,摆放的东西不乏毛巾、梳子、书本、碗、火柴,连枪械都有好几支。舱内挂了很多肉干,还有野兽的皮毛,可以当作保暖的衣服。舱内的内侧还有一个简易的地铺,铺子上堆着一床满是污垢的被褥,枕头用几件衣服代替了。

张一城乐呵呵地靠在火边取暖,嘴里还啃着一坨来历不明的肉干,胡亮则在翻那些堆在角落的书本,到这时候还不看看书,让人哭笑不得。我冷得不行了,刚才悬在半空中,肚子里的尿都冻成块儿了。顾不得多问,我就缩着身子,跑到火边去烘热身体,结果一靠近火,身上的雪就全化成了水,浸湿了全身。

“这里真有人住?”我哆嗦地问,看着后舱着起的火。

“肯定有人住!”胡亮合上手里的书,说道,“舱内的东西还是软的,如果时间长了,没人动它们,肯定变得硬梆梆的!”

“你看,这里还有肉呢!可新鲜了!”张一城吃得很开心,“妈的,这肯定是雪豹的肉!”

我困惑不解,一边烤干身上的水份,一边问:“谁会住在这么高的地方?我在下面听到有人惊叫,还有光线照下来,你们爬上来都没看见吗?”

张一城吃完后又戴上面罩,咧嘴道:“有你妈!飞机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听到谁喊了?肯定是舱门脱落了,风灌进来才刮出响声!还有啊,你是不是该戴眼镜了,根本没有人拿手电朝下晃,是舱里的这堆火!”

我疑惑地看着机舱内,半天说不出话来,当真是看走眼,或者听错了吗?可这里分明就是一个住所,绳索的另一头绑在飞机里的驾驶座上,可见一直有人在这里上上下下。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机舱内仍未熄灭的火堆,火总不可能自己点着,必须有人生起这堆火,而且是不久前烧起来的。

可以说,机舱内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救命稻草,难怪张一城急着催我们爬上来。为了这些肉干、枪械、刀具、皮毛,真是死几回都值得了。在别人看来,可能那些东西微不足道,但却大大地给我们增添了走出喜马拉雅山的希望。尤其是那些武器,能够让我们遇到危险时,有能力自保。

胡亮坦言,为了这些东西,值得爬上来。可机舱内肯定有人住,而且住了很久了,从舱内留下的东西就看得出来。这样一来,问题就堆在眼前了,是谁住在这架飞机残骸里。他或者她为什么要选这处地势险峻的地方,难道不怕有一天失足摔死吗?唯一的可能就是雪谷里不太平,为了躲避野兽,或者其他危险的东西,这个人别无选择地躲在了飞机残骸里。

那他或者她为什么不找机会逃出雪山,非要留在喜马拉雅山这处无人的境地里?

胡亮靠着火堆,关了手电,听我分析了一番,然后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张一城哼了一声,“妈的,别以为比我多认几个字就厉害了!依我看,这里是妖怪住的地方,要不什么人能杀死这么多头雪豹!就算你有枪,都不一定能打中灵敏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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