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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戒僧》--作者:北岭鬼盗(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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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2 07:5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鬼笑声声断人肠


我和宇子看的目瞪口呆,不是惊奇段鹏的手上功夫,而是他在别人地头上也这么窜,竟然抢先动手了。

段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对宇子说:“咱也不能含糊,赶紧下去搭把手,别给人笑话了去。”

宇子从他的包里抽出一把开山刀就跳下车了,我就空着手,裤兜里揣着没还回去的方悦那把手枪。

跑到车头一看,收费的其他三个村民全都站起身,奔着段鹏就上来了,再看手里并没有拎什么家伙,我就放下了心,把注意力转到那辆没灯的警车上,因为那车的发动机一直在响,明摆着上头有人在吹冷气。

常识告诉我,车上坐的肯定不会是公安,因为车身上的喷漆活儿一瞅就是个野路子干的,蓝白两色都没调匀,唬唬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还凑乎,看在我的眼里就知道不是那回事儿了。

根本不等宇子亮出刀来上去帮忙,段鹏这从省厅来的警卫确实生猛,光靠拳头就三下五除二的把收费汉子们给揍趴下了,而那警车上的人根本就没有下来的意思,让我挺纳闷儿的,不过我估计段鹏这样的硬茬肯定佩的有枪,不然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又等了片刻,那警车上的人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我们也懒得去管,段鹏打骂呵斥着几个被揍怕的村民挪开了路障,招呼我们上车,跟着就上车扬长而去。

方悦在车上始终就没下来,看着我们施暴揍人也没有劝阻的意思。

倒是和尚一脸慈悲的叹道:“唉,阿弥陀佛,都是没办法的山里人啊。”

方悦冷冷说道:“什么没办法?这些都是好吃懒做的村痞,我们也拿他们没辙,早就恨的牙痒痒,让你们揍上一顿倒也是不错。”

一直不苟言笑的段鹏,此刻却出人意料的说道:“这些人没那么简单,这片地儿我熟,否则也不会揍这几个不长眼的了,瞧瞧吧,跟上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真,那辆假冒的警车远远缀着我们,一路跟了上来,不过看不清楚车上坐了几个人。

段鹏把车停下,站到路中间,等着那车开过来,谁知那车挺懂事儿,看我们停下,就不敢开上来,而是原地掉头跑了。

我们几个人也懒得去追,就继续开车前行,不过在见识了段鹏的拳脚功夫后,我和宇子也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拐弯抹角的再次得到和尚分文不要藏宝的承诺后,我们俩终于死心塌地的准备进山走一遭,而方悦就什么都没说,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没精打采。

又过了好久,天色暗下来接近黄昏的时候,汽车终于停了,这一路上开了五六个小时,颠的我跟马杀鸡似的,龇牙咧嘴不好受,段鹏也是一样,跳下车拉开车门,一边跺着脚揉腰,一边招手叫我们都下车。

下车一看,终于确定我们是进山了,前面已经没路可走,到处是丛林和荒地,根本没个人烟,只有一条泥巴碎石岔路,弯弯曲曲的向着林子深处延伸,一看就是自然形成的,大坑小坑一个接一个,压根没法继续往前开车了。

站到块大石头上眺望,才知道远处就是雄浑古朴的太室山诸峰,近处则是一个山谷模样的小平地,建有不多的一片房子,乱七八糟地分布在谷底,大约七八间的样子,有的是泥坯墙,有的是石头墙,篱笆围出个小院子,四周没有农田,也没有电线杆之类的东西,仔细一想这儿竟然是个不通电的落后山村。

段鹏打开救护车,从后头拎出几个大包,让我们一人一个的背上,转身对和尚恭敬的说道:“大师,前边就是九泉坡,车只能开到这里了,你们在九泉坡的村子里歇个脚明儿进山,至于我就先回去了。”

和尚施了一礼:“有劳有劳,贫僧知道如何走了。”

段鹏说道:“再有一两个小时,天黑透前应该能到那个小村,大师路上一切小心,七天后我再来接你们,哦,手机在山里面是没信号的,我到村子里等你们,不见不散。”

段鹏又检查下车子,冲我们挥挥手,有点犹豫的说道:“刚才那几个劫道的有点问题,我回头还得去查查,总觉得有古怪,大师你们也小心点。”

看着段鹏的车顺着原路缓缓开了回去,把我们这三男一女撂在了荒山野岭中。

宇子咂咂嘴唇:“还以为和我们一起呢,这家伙!真不够意思。”

我说道:“得了吧,人家有那么好的工作,干嘛跟咱们蹚浑水,你是不是看人家身子魁实,想搭搭手?”

宇子一笑,自吹自擂的说道:“哪能呢,肌肉男那叫纸老虎,看着可怕实际不顶用的,和我比,差远了去。”

和尚也笑了:“这段鹏可是得了少林真传的,跟你比,是差远了去。”

方悦的背包略小一点,可是背在身上也很沉,见我们兀自说笑的没完,有些烦躁的问道:“你们有完没完,赶紧走吧,天都快黑了,难道都想在这里过夜?”

一句话说的众人尽皆无语,背起包就出发了。

经过的这截下山路,让我们个个带伤,不是被草丛划伤,就是被蚊虫之类叮咬起一个个大包,这些蚊虫根本就是悍不畏死,我们涂抹了不少驱蚊药也无济于事。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越走越深入山区,小村的轮廓也变的清晰起来,不过我们的心里,却是逐渐不安起来,因为这个小小的村子中灯火人烟皆无,似乎周围连只野猫野鼠都没剩下,完全是一派鸦雀无声的死寂。

近了,我们几个深一脚浅一脚地着急赶路,也不怎么管杂草丛中的蚊虫,还有不知道哪里引来的众多飞蛾,不停的撞到脸上,把我们闹的很是狼狈,而我就心里一直狐疑的是,那死村一般地村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行人紧赶慢赶走到村子跟前时,天早黑透了,依然没有一丝炊烟味儿,只见这些破旧的房子一个个门窗紧闭,人影全无,没有一个人,毫无动静,根本不带一丝活气。

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死寂的荒村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我们随便找了个还算完整的房屋,警惕着使劲一敲那门,没想到竟然是开着的,进去一瞅,室内乱七八糟的一地狼藉,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扔着,地面上还盖了一层薄薄灰土,别说人影子没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看来这个地处深山的小村在最近一段时间,定然发生了什么剧变,让这与世隔绝的山里人走的很匆忙,除了粮食和值钱的东西带走之外,连生活用具都来不及运走。

在我们仔细搜查了其余几幢房屋之后,终于确定到处都是一般模样,这里确定无疑,是个被抛弃的废墟。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们这儿控制人口流动的手段很严格,实行的户档政策错综复杂,执行的也很严厉,人们换个地方居住还需要暂住证什么,一不小心给收容所抓进去可是小命难保,所以乡下人一旦碰上天灾人祸,就算是饿死也走不脱,根本不象古时候可以整村的人出外逃荒要饭。

这么一想,再看这村子好歹有十几户人家,怎么能说撤就全都撤了?

和尚也是压根没想到会这样,沉吟着说道:“上次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扭头看着远方的巍巍大山,和尚的神色变的非常担忧。

宇子低声骂道:“怕个鸟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什么东西来两个杀一双,惹上咱们那是找死!”

我却是狐疑的问道:“和尚你刚才说啥?难道你上次来过这个地方?”

和尚说道:“嗯,是的,贫僧曾经按图索骥,来找过那个九峰梵城,却是准备不足,没走多远就原路返回了。施主请放心,这次的准备是非常充足的,断然不会有什么波折。”

我点点头心下释然,想来和尚知道九峰梵城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好奇心确实来找过,这样也好,算是半个向导吧。

不过看看这个荒废的野村,我相当怀疑这里不是正常的迁移,难道发生过什么灾难,就跟我们逃出来的那块隔离区一样,有过什么天崩地裂的大阵仗?看看四周又觉得不象,所有的房屋并没有倒塌的迹象,村里的几条道路也还都好好的。

找出一个还算干净敞亮的屋子,大伙卸下包袱,心情都十分沉重,不过饭还是要吃的,这里虽然没通电,油灯蜡烛之类的倒是剩下不少,于是点亮好五六个灯烛后,我们从厨房找出碗筷洗了又洗,每人跟前一大碗烧开的热水喝着,还有袋装的榨菜一道摆上,嚼起段鹏准备的干粮,开始简单的晚餐。

闪烁的火苗下,四个人没滋没味的吃着简易干粮,全都黑口黑面,根本没心情聊天,唯一的想法就是天亮后赶紧背起包走路,离开这个异常压抑的地方。

刚吃完饭,我和宇子准备打开背包清点一下,瞅瞅和尚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进了深山老林可不是观光旅游,一旦遇到问题才发现缺东少西,那就是自己找死。哪知道背包刚打开,我的手还没伸进去,就听见屋子外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呵呵笑声,在寂静的村庄中非常清晰、刺耳。

吃饭前已经在村子里搜索了一遍,根本就没发现半个人影,也没发现还有人在这儿居住的痕迹,所以此刻这一声尖笑,吓的我和宇子浑身一颤,汗毛都竖了起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面面相觑。

是谁躲在这个废弃的村子里,为什么会发出这样骇人的笑声?

不等我们互相询问,又一声诡异的尖笑传来,还是那个相同的方向,而且是属于同一个人发出的笑声,接连不断的发出一串诡异声音。

寂静夜晚中,这一声接一声的鬼笑,让我们心神不定,浑身起毛,仿佛有百鬼夜行,尖叫着直奔我们的落脚之地。

宇子说道:“这…这…这是不是夜猫子的叫声?咋这么瘆人的。”

夜猫子也就是猫头鹰,至于半夜怎么叫,我们这些城里人还真不是很熟悉,而和尚就皱着眉头说道:“有点象…但又似乎不是,听起来是从村口那个白疯子的屋里传来,走,咱们去看看再说。”

“白疯子?谁啊?”我不解的问道。

和尚说道:“我上次来到这儿的时候,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白疯子,是五十多岁一个老先生,听村里人说,这人几年前来的这儿,疯疯癫癫的,只记得自己名字叫做白封,不过他很会治病,所以这么多年没给饿死,在村口搭了个棚子一个人住。”

说话间,我们几个都出了门,宇子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根粗木棍,按照和尚说的方向,走在前头开路。

村口并不远,我们没走了几分钟就跑到了,一路上听着那阴森的尖笑声真切了许多,都有点放下心来,因为出了屋后,耳朵听的真切,很可能真的是夜猫子在叫。

站在发出尖笑声的棚子门口,我认出来是自己最先在村子里搜索时,曾走过的一个孤零零木棚,搭建在村口根本没怎么留意,只是吆喝了几声没人答应就走开了,此时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阴森笑声,却猛然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是不是有死人在里头?”一向胆大的宇子有点脸色发白:“我可是听说遇到猫头鹰笑,就要死人的?”

方悦在旁边冷冷说道:“别胡说,猫头鹰的嗅觉不怎么样,好多人说它能闻到将死之人的味道,根本就是老百姓的谣传。”

推开门,吱呀一声,扑面而来一股湿热的潮气,还夹杂着一股呛鼻的臭味。

屋里四壁空空,没有套间,独独的一个房,什么家具都没有,床也没一张,只在墙边的地上铺有一床麦秸秆穿成的皋线,地面则是夯结实的黄泥,不象村里其他屋子,至少还铺有平整石块或者砖块。

宇子用手电筒晃晃,我们立刻看到了一幕惨景,也幸亏早有了心理准备,才没有受到惊吓,只有方悦立刻别转了脸朝门外看去,再不肯扭头细看。

只见唯一的窗户下面,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白背心大裤衩,拖鞋散落在一边,生死不知。再看了一眼,我就知道这人不可能还活着,肯定是早都死透了,而令人称奇的是屋子里却没有尸臭味,刚进门闻到的那股臭气是许久没开门的霉味,掺杂了一些牲畜的便溺味道,绝对不含尸体腐烂的臭味。

这大热天的,死尸怎么可能不腐呢?

说这一幕是惨景,是因为这人的尸体,但凡是和地面接触的部分,全都‘融化’了……就象打烂的苍蝇一样,扁扁的摊在地上,整个人都增大了一圈不说,还把整块地面都染成黑黑的,不知道是血液还是尸液所造成。

和尚双手合什,低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果真是白封老先生,罪过啊罪过。”说完就开始低声的喃喃念经。

我可没管那么多,从宇子手里要过木棍,小心的靠近一些,挺想弄明白这老先生是怎么死的?为啥这尸体都腐烂成这样,却没有臭味发出来?

木棍碰到尸身,没有意料中的噗哧一声给戳进去,而是给我一种硬邦邦仿佛戳到石头一样,真是奇了怪了,正想问问和尚是怎么回事,我却猛然发现了一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在死尸的手边,有一张金黄色的纸,也不一定是纸,看着很精致、很挺括,反正是和周围邋里邋遢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用木棍把这张‘纸’划拉过来,叫宇子用手电离近了照照,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纸是长方形的,表面还涂抹有某种金粉,在手电光照下泛起星星点点的金光,而这纸张所选用的材料就有些怪异,灰白色,压的很薄,边缘部分还包了金边,怎么看都象是某种皮革。

用木棍拨拉了一下,我发现这纸是从中间对折起来,里面还画的有画。

和尚和方悦早就看到了我的举动,此时也弯下腰来,注视着我打开了这张‘纸’。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十多个人物的素描,却是画的非常传神,一个个栩栩如生。

仔细辨别一番之后,我感觉唯一的古怪是画中人物大部分是古装,唯独有两个人身穿现代装扮,一卧一立,最中间则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僧袍道冠,非僧却又非俗,煞是怪异。

我盯着画中这个怪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头一股腥臭,似乎要吐出来什么,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生怕是又要呕吐出来蜗牛之类的恶心东西。

腾的站起身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我才压下了心头烦恶,忍不住埋怨道:“和尚你给我的丹药……别是假冒伪劣吧,我怎么又他娘想吐了?”

和尚却没理我,盯着那张纸,陷入了沉思。

我又叫了他一声,和尚才抬起头,喃喃说道:“莫非这就是从九峰梵城流出来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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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2 07:5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寂寞荒村红罗裙


我不理解的骂道:“宝物?就凭这玩意儿也算是宝物?屁的宝物!”

和尚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画中躺在地上的人,面貌和衣着是不是有些……象是这位死去的白封老先生?”

宇子立刻点点头:“对啊,我刚才就看着象,白疯子的脑袋还没腐烂,真是画的很象,可是这画和梵城又有什么关系?”

和尚肃容答道:“那个英国人的笔记中说过,他曾经从梵城中带出一个城标,保存的相当完好,也就是一副金光闪闪的犀皮人物画,还说这人物画中隐藏有一个吃人魔鬼,在他逃出梵城后就吃掉了他一只手臂,失落在山林中……这城标中画有梵城的标志…喏,就是这个。”

看着和尚把手指点向画面的右下角,我立刻发现那儿有一个淡淡的印记,摆平了斜着去看,上头是一个殷红的篆字图章,镌刻有‘九峰梵城’四个小字,而且篆字的中间空出一个位置,画了一只小小的手掌图案,五指伸开,平平的摊着。

认出九峰梵城四个字后,我赶紧躲开了几步,确定这玩意真是从梵城流出来的东西,很是吃了一惊,可还是不相信的问道:“这东西会吃人?大和尚你讲笑话呢?”

和尚说道:“贫僧也曾经推敲过这个问题,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就猜测那所谓的吃掉一只手臂,很有可能是洋人逃出梵城后的产生的恐怖幻觉罢了,只是苦于没见过原物,也就一直无法确定其中真相究竟如何。”

方悦插口道:“大师刚才说什么‘城标’?又是什么意思,是洋人给起的名字吧?”

和尚摇摇头:“贫僧不知,笔记中就是这么称呼。”

几个人一时都没说话,盯着那张金光闪闪的小画想问题,最后我说道:“就算真是梵城流出来的什么城标,可怎么会到了这个白疯子手中,他又是怎么死的?看尸体的模样还没腐烂,这不合科学道理啊……哎——哎——先别管那么多了,咱几个还是找找到底是谁在笑吧!”

正想把目光从画上移开,却又突发异变,不知道从哪儿滴下来一小串血滴,正正砸落画的中央,啪嗒啪嗒数声微响,顿时在灰白色的皮子上绽开一小坨污渍。

“谁他娘流鼻血了?”宇子随口骂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古怪的笑声在我们头顶响起,就跟半夜里有人拿大茶壶倒水的声音一样,咕嘟咕嘟的,瓮声瓮气。

我们几个象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反应都很快,笑声刚刚响起就窜过了一旁,第一个反应是以为那妖里妖气的小画中要飞出什么吃人魔鬼,定神一瞧,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笑声是在头顶响起的,所以我们瞅见那小画没什么反应后,立刻把手电和目光转向了头顶。

一看之下,我们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棚子是那种人字形的,顶部很高,上头早已经破开个大洞,高高的横梁上挂了一个人,脖颈中的绳索勒的很用力,让此人的脑袋耷拉下来,暴凸出一对眼珠,面无表情的对着我们几个。

死尸的肩膀上站有一只毛茸茸的猫头鹰,随着我们的手电灯光照上去,立刻扑扇下翅膀从棚顶的大洞中飞走,而猫头鹰的振翅高飞,又让一串血滴从空中飘落,无声无息的洒在黄泥地上。

这一幕场景实在让人很不舒服,谁也没想到在我们呆了半天的地方,头顶上竟然有一具悬挂的死尸,而且看起来还是刚刚死亡的家伙。

死尸身上的衣服布料很新,款式也新,肯定不属于山村里的老百姓所有,腿上迷彩色的长裤有很多口袋,尤其是黑色的半高腰皮靴里,还露出了一截刀柄,总之,给我的感觉这人就是一当兵的军人。

或许是猫头鹰临走时候用劲蹬了一下尸体,让这人晃悠了一下摇摇欲坠,我们发声喊,立刻争先恐后的奔出门外,生怕尸体把整个棚子给弄塌了,万一砸中脑袋,那可是会做一辈子噩梦的。

实际情况也是果真如此,我们刚跑出门外,棚子就轰隆一声,塌了。

宇子缩着脖子,心有余悸的说道:“真他娘好彩,咱们就差一点给埋进去啊!”

我就有些烦躁的说道:“那幅画怎么办?和尚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给它挖出来?”

宇子立刻大摇其头:“我说石头,还是算了吧!有两具死尸在里头呢,我可不想干这事儿。”

猛然想起刚才盯着画中人物,喉头似乎想往外呕吐的难受劲儿,我也和宇子一样,没了进去挖宝的勇气。

方悦却冷不丁说道:“赵石你想想,刚才那具挂在屋顶的尸体,和你那同事老王的死法,是不是有点象?”

我呆了一呆,方悦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是有点象呢!

看刚才这尸体的个头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而这破烂的棚子顶非常之高,任何人没个梯子之类的工具很难爬上去,那这家伙到底怎么挂上去的?棚子里我看过,压根没有什么梯子之类的东西。

是自杀?!打死我也不信。

瞥了一眼和尚,我记得他说起过:老王的死因是和佛刀有关,但是凶手却是另外一些妄人,要想知道这一切根源,就必须去梵城走一遭才能了然于胸。

看来和尚还是隐瞒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我张张嘴正想问他,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我们落脚吃晚餐的那间屋子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声尖叫可不是猫头鹰发出的,任谁一听都能辨别出来是个女人嗓音,很突然也很响亮,其中充满了恐惧和惊讶,登时让我的问话憋回了肚子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也太扯了吧,空无一人的荒村中,竟然会有这么多怪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

漆黑的夜色中,我们不敢怠慢,立刻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追了过去,好在距离并不远,跑到地方手电一照,才发现那儿站着俩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的算是我们的自己人,也就是和我们刚分开没多长时间的救护车司机——段鹏,面色疲惫,浑身还沾满了尘土和草棍,一看就是摸黑追到这儿,在山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另外一人则是个女的,脸色很白,不知道是被我们的手电照的发白,还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吓出来的惨白。

和尚松了一口气,问道:“段施主,这怎么回事儿?你…你怎么又跟上来了?这位女施主又是谁?刚才是她在叫吗?”

段鹏微微点头道:“大师,情况有些复杂,我就简单说说… … 。”

原来他开车送我们到地方之后,总觉得尾随我们的冒牌警车有些问题,所以回去的路上特意留心了一下,结果还真出了问题,有一条很狭窄的路面上堆满了石头和树枝,段鹏虽然会功夫,却也抬不走那堆沉重的障碍,救护车开不过去只能步行,所以段鹏希望从前头逮些人回来搬东西。

当时那辆假警车却在路的另一头冒了出来,一言不合,双方就打了起来,车上一共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根本不是段鹏的对手,擒下之后一问,段鹏发现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坐在警车里的两个人并非本地人,男的甚至不怎么会说汉语,女的还行,口音却象是长期住在国外的华裔,而且那个男的看身手和气质就可以确定是当过兵的家伙。

段鹏原本懒得跟他们啰嗦,也不想多生是非,却无意中发现了他们携带的卫星电话正在请求通话,这东西虽然不常见,可段鹏在省委大院做警卫时候接触过,抓起来一听,觉得电话里的声音很诡异、很邪气不说,居然还和九峰梵城有着匪夷所思的关系!

段鹏最后说道:“电话里的事儿晚点我详细给你们说,现在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两个人是被留下来望风的,之前已经有一拨同伙进山了,目标和你们一样,绝对是深山中的九峰梵城,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知道你们明早才会进山,所以就决定押着他们俩来村里找你们。”

这俩人和九峰梵城有关系?还牵涉有外国华人?

事情似乎扑朔迷离的有些过分了,宇子和我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方悦皱着眉问道:“那个男的呢?你不是说押着他们俩的吗?”

段鹏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知道,那个男的叫做阮猜,应该是个越南人,刚进了村子就不见了,也找不到一丝痕迹,我听见有房子倒塌的声音,扭头去看时,这个女的……哦,名字叫做苏翎,就尖叫了一嗓子,跟着,你们就来了。”

听到段鹏这样说,我们也就把目光转向了这个陌生女人——苏翎。

夜色很黑,一时无法去看清楚衣着,只从脸盘来看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给我的感觉是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冷冷的神色让人很难想象出这么一个人会发出那一声凄厉尖叫。

苏翎说出的话很简洁,却很意外:“村子里有鬼!是个红裙子女孩。”

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真是胡说八道。

段鹏不相信的问道:“小女孩?不可能!你没有看错吧?”

苏翎斩钉截铁的说道:“女孩,肯定是,我没有看错!”

我问道:“长什么样子?有没跟你说什么话?”

苏翎说道:“黑上衣、红罗裙,光着脚,没说话就从我前边的地上飞了过去。”

听这个苏翎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脊梁沟子发凉,莫非这世间还真的有鬼不成?又有点不甘心的问道:“真的假的,这世界上可是没有鬼怪的!……她往哪边跑了?”

苏翎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子说道:“门口,没进门,在门外不见的……还有,那女孩是躺在地上滑过去的。”

我们一起走到这房子的石墙下,借着光亮四下一看,很容易就找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段鹏看了看说道:“这象是个储藏物品的地窖,山里人经常挖这东西来保存一些食物,不过我还没发现有谁家是挖在大门口的。”

我们几个围在洞口边,打着手电往下乱照,发现这个地窖样的深坑其实并不深,最多有两人多高三四米的样子,只是洞口比较狭窄,不知道做什么用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村民挖出来的储物用的地窖?

天黑,下边也黑,可是毕竟只有三四米深,所以我们用强光手电照进去,可以看出下头没水,也没有堆放什么杂物,只是在坑底覆盖着一层落叶,下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些东西,就在众人仔细辨别之际,站在旁边的苏翎却身子一歪,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进了地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伙吃了一惊,谁也没来得及伸手抓住她,这姑娘虽然是敌非友,可毕竟是一女的,怎能眼睁睁在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丢了小命?

一刹那的工夫,我脑中却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救她!下去救她!一定要下去救她!

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样来的,却异常强烈,仿佛有个人不停在我心里强调,下去救她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难道我这个一向不好女色的人,此刻竟然被个刚见面的陌生女孩吸引住了?

段鹏问了和尚几句话后,就飞快跑回我们歇脚的地方,再来时就背了一大卷绳子,手脚不停的在地窖旁边打着结固定,看起来他是要准备下去救人了。

可是我脑子中救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所以绳子固定好之后,就抢先要求下去,段鹏有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衡量下洞口的宽度,最后还是同意了,自然是因为他和宇子的块头都比较大,担心下去后腾不开手脚。

只是这么黑的一个地窖,下头到底有没有危险,譬如毒蛇或者狗獾之类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宇子和方悦一起阻拦我,暂时不让我下去。僵持了只有一分钟,就听到地窖下头传来求救的呼喊声,是苏翎在瓮声瓮气的叫声。

听到她说下面没什么危险时,我们也就放心了,垂下绳子要她绑在腰上,好用劲扯她上来,可是苏翎却说两只手都扭伤了,根本使不上劲儿。

我只好把绳子在腰里打个活结,让他们在外边拉好了,一点点往下坠,准备下去救苏翎上来。哪知道下边漆黑一片,真是腥臭扑鼻,味道厚实的很,我在黑暗中啥也瞅不清,经验还不足,一不小心就把头灯给碰歪了,象个睁眼瞎一样的随手乱抓。

感觉两脚踩到井底了,我就叫了一声苏翎的名字,奇怪的是没人应我,于是我就伸手去四下捞摸,哪知道刚伸出手,就摸到一团毛茸茸的长头发,再往下一摸是个人脸,我有些慌神,肯定是苏翎晕过去了,赶紧使出力气拽那绳子,宇子和段鹏他们也用力向上拉。

升到一半时候,我感觉不对劲,手上的人太沉了,根本不象苏翎,而且在我使劲的时候一声不吭,连句呻吟都没有,再仔细一掂量,这活人和死人有个很大的区别,就是重量不一样,死人比较起来要特别的沉,俗话说死沉死沉的,就象我手上这个似的。

我心想不是吧,难道我抓到的不是苏翎?

我招呼上头的人别拽了,勉强伸手上去把头灯扶好,转了转这么定睛一看,我才发现手里揪住的绝对不是刚刚掉下来的苏翎,分明是一具穿着艳服的女尸,露出来的皮肤表面还长了一层灰白色茸毛,黑短袖上衣和红裙子上沾满了腥臭的苔藓,不少地方挂着白色卵泡一晃一晃的,死不瞑目的大睁着双眼,看年龄也就十一二岁,是个女孩的尸体,肚子还非常诡异的鼓起个大包。

猛然见到这么一具恐怖的尸体,加上我从来没有亲手接触过死尸,只觉得浑身发软,嘴里发苦,整张脸都绿了,浑身猛地一哆嗦,松手就把那女尸给扔了下去。

喘了几口粗气,正在犹豫还要不要下去瞧瞧时,忽然听见地窖底下传来苏翎的一声闷哼!

不会那么巧吧,我扔下来这具尸体砸中了她?老子买彩票咋就没这么好运气?我咬咬牙,不就一具死尸嘛,于是大声吆喝上头的人松松绳子再放我下去。

下到底儿脚踏实地,看到苏翎歪倒在坑底一角,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伤势如何,而她脚边赫然是我刚扔下来那具女尸,看来是砸中了她的腿部。

而我也是非常倒霉,踩在地上的脚跟竟然被一块石头给垫着了,使劲一扭,差点歪倒在地上,我赶紧扶住墙壁,踮起脚尖转了转脚脖子,还好,没有崴出什么伤,转了几转就不疼了,不过那块被我踩中的石头倒是露出了本来面目,在头灯的光芒下熠熠生光,捡起来用袖子使劲一擦,竟然是一个铃铛,射出点点金光,莫非是纯金打造的黄金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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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2 07:5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意外失足生暗鬼

铃铛的个头不大,只有烟盒般大小,拎在手里却挺沉的,我晃了晃,发现里头塞满了乱草和灰土,已经发不出声响来,于是随手掖在了屁股后头的口袋里,就当是进山的第一件战利品吧,我可没那么高觉悟,上去后还要拿出来交公。

话说回来,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铃铛在我接下来的经历中会有那么重大的作用,直到以后身临其境,才知道这真是冥冥中的天意,如果没有心血来潮的下来搭救苏翎,我也不会发现这个最后时刻救命的东西,要是我能提前知晓的话,当时肯定不会把铃铛就这么随手一塞。

掖好铃铛后,眼看一弱女子身处危险当中,情况不妙、性命堪虞,我的恐惧被抛开了,一把搀起苏翎的肩膀,又把绳子末端在她腰里绕了两圈,大喊上头的人用劲拉,宇子他们在外边听的清楚,也发声喊,一起使劲往上拽。

上升到地面时候,出现了问题,因为这个地窖的口子过于狭小挤不下几个人,人虽多却使不上劲儿,只有段鹏眼疾手快,抓住了我一只胳膊,就再没地方可以让别人插手了,宇子只能抱住我的腰,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拖。

奇怪的是段鹏和宇子这俩大汉一起用劲,依然没有把我和苏翎拖上来,反倒累的呼哧呼哧喘粗气,好不容易等我的屁股挪到了洞口,很实在的卡在地窖的口上,我才撑住坑口喘着气喊道:“你们两个属锤子的家伙...就别他妈的拽了,老子的腰都要断了,还是看看苏翎是咋回事儿,这女的没那么肥,怎么会这么沉?”

手电照下去,才看清楚苏翎的一只脚上黏着个白色的卵泡,陷在里头拔不出来,而卵泡的下边就是一大滩黏液,随着她使劲的往上挣扎,拉出无数条绷紧的细线,长度很长,应该是从地窖底下扯上来的玩意,就跟马路上踩着个大号的口香糖一样,粘在脚上甩不掉。

而苏翎的另外一只脚也不简单,无巧不巧的卡在了我扔下去那个女尸的胸腔里,这两份重量加起来很大,怪不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都搞不定。

喘口气之后,我和宇子一边一个拽着苏翎的胳膊往上拉,无奈这姑娘刚才用脱了力,这会被我俩拽着胳膊,可能是感觉暂时安全了,竟然没力气配合着使劲,只知道浑身发软的喘粗气,眼瞅着那黏液的力道加大了把她往回扯,我又惊又怒的大吼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倒是使劲呀,自个儿想死别拖累人啊!”

苏翎被我骂的一愣,回光返照似的来了精神,继续挣了一把往外出,可惜在洞壁上蹭了蹭又没了力气,而我和宇子的腰就分别被外头的方悦和段鹏一边一个抓紧了,僵持着暂时没什么危险,手电也转移到了和尚手中,给我们照着亮。

旁边的宇子有点撑不住了,额头青筋突突乱跳,汗珠子成串的往下滚,我也很不好受,这个大号口香糖的回弹力实在超强了点,也不知道后边是什么怪物,万一真给我们发力扯了出来,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中飞快的计算了一遍,终于有了主意,这苏翎个子比我矮,我的脚如果往前伸,完全可以够着那个黏在她脚上的卵泡,至于另外一只脚上卡着的女尸干脆扯了上来再说,现在谁也够不着,不过需要宇子暂时松下手让我正面抱住苏翎才行,然后伸脚把那个惹祸的卵泡给踹掉,才是万全之策。

计议妥当之后,我叫道:“宇子你让开点位置,快,段鹏你松开我的腰揪住我肩膀,我来踹掉她脚上那玩意!”

事急从权,大伙都没有主意的情况下,我一出声,听到的两人就立刻闻言照办,不过宇子松手后,还是不放心的揪住了我肩膀上的衣服,这么一松劲的刹那,一股大力就把我和苏翎往下扯去,我借着力道看准位置,猛然一脚踢向苏翎脚上那个大号的卵泡,嘭的一声,一击得手,卵泡从苏翎脚上脱落后,随着黏液飞快的掉了下去。

这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危险,算是暂时脱离了,我和苏翎连同她脚上带着的那具女尸,一起被拽了上来,瘫在地上大口喘气,嘴里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而苏翎更是瘫在我怀里,浑身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怀里抱着软绵绵的姑娘胸脯,鼻子里嗅着好闻的香水味道,我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可惜只有短短两分钟,就被宇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喘息方定,我就把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尸体,疑惑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苏翎姑娘你确定是你看到的那个?”

苏翎的话语一向赶紧利落,甚少拖泥带水:“不错,就是它!”

我问道:“你看这东西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怎么可能从你眼前飞过去呢?”

苏翎的神色非常戒备,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我们几个人,但是说的话却很坚定:“是它,我没看错。”

方悦不耐烦的叫道:“你们别说话……快看这个女尸怎么会动呢?”听到女尸会动,我们都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浑身发毛的跳开几步。

这漆黑的山林中,寂静的无人小寨中,阵阵凉风吹过,好几把手电不约而同的照在地上的女尸身上,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我早就撒丫子逃了。

又一阵阴测测的凉风吹过,在我们目不转睛的关注之下,段鹏也掏出了张开机头的手枪,地上的女尸却依然倔强的微微一动,把宇子吓的惨叫道:“妈呀——真的有女鬼啊——”连滚带爬的转身就逃,手电都扔到了一边。

我虽然也很害怕,可是我相信这不会是鬼魂作怪,至于这样边远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尸变之类的东西,我心里也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女尸上微微移动的部位。

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女尸,可能是被手电照射的头晕眼花,竟然觉察不到自己身处险境,依然试探着想跑,那高高凸起的肚子一抖,就快速的往一边的黑影滑去。

这下不止我一个人看清楚了是咋回事,就连和尚都叫了一声:“哪里跑!”而我就飞起一脚把女尸踢了个后背朝天。

原来那女尸的身子底下,嵌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毛茸茸的肚子有排球那么大,半截身子都扎进了女尸的背上,露了馅被踢翻后,只能徒劳的挥舞着毛腿挣扎。

段鹏的枪法当然不错,哪里容得这东西逃跑,铛铛两枪,就把毛茸茸的蜘蛛打了个稀烂,当场毙命。

这么一看就明白了,蜘蛛驮着个头不大的女尸,估计是要回窝里,那个地窖很可能就是老巢,天色昏黑,苏翎只看到了女尸,没有注意下面的蜘蛛,自然以为是女尸自己贴着地面在飞,所以才发出一嗓子尖叫。

看女尸的穿装打扮,不怎么象是山村里的小女孩,可我们也没有别的手段去确认身份,唯一知道内情的白疯子又死在自己的屋里,没法叫起来认人。

所谓“是草都有根,是话必有因”,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必然多生怪物,宇子和我小时候还见过成了精的蝎子,巴掌那么大的其毒无比,象今天这么体型硕大的蜘蛛不算个啥,所以也就见怪不怪,而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大伙都松口气,躲的远远的宇子也抖抖索索的走了过来,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为自己辩白。

看宇子蹲在旁边不吭气,苦着脸一个劲儿的抽烟,段鹏过去踢了他屁股一脚:“别这个熊样儿……赶紧搭把手,咱们将女尸扔进去封了洞口先,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害臊个啥,你那反应正常,苏翎都吓得惨叫了一声。”

宇子无奈的说道:“我能跟一女的比吗?”

段鹏嗤笑一声:“得了吧,你那身手,可不一定打得赢她。”

宇子被激的站起身来,涨红着脸嚷嚷:“说什么呢你,知道你会功夫,可也别这么小瞧人啊!”

我在旁边劝解道:“宇子啊宇子,你吵什么吵!!正事要紧,老段也是的,你那话是劝人的还是火上浇油啊……这女尸既然弄出来了,叫我说不如找地方埋了,也算积德行善,干嘛又要扔进去呢?那下头可是个盘丝洞啊。”

和尚抚掌称善:“阿弥陀佛,赵施主果然一片佛心,与我佛门大有因缘啊,善哉善哉!”

我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和尚你少来这话,我的意思是说人死入土为安,这个可怜的女孩才十来岁,死法已经够惨了,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咱们也算做点善事,积点阴德有啥不好?老天爷会照顾我们的,和佛心什么、因缘什么的八竿子打不着。”

方悦却悄悄凑近我身边,耳语道:“别争了,还是扔下去为好,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这个地窖里会有女尸,还有苏翎到底怎么掉下去的?我的老同学,你机灵点儿,身边这些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善人!”

方悦说的我浑身一凉,顿时想起来苏翎那令人生疑的失足,也就不再坚持,扯着宇子一起动手,根本不顾和尚的阻挠,很直接的将女尸又给扔了下去,段鹏和方悦紧跟着搬来几块大石头,把洞口给封的严严实实。

一边干活,我的脑海里一边飞快的回忆苏翎跌下时的场景,一个个过电影一样筛选了一遍,当时围在地窖边的是我和宇子,方悦、段鹏、和尚,只有这么五个人,这其中我和方悦应该不可能动手推她下去,而宇子不和我打招呼就行动,也不是他的作风,那就只剩下和尚与段鹏了。

段鹏是一路上押着苏翎来的,要想取了她的性命大把机会,何必巴巴的在这儿动手,难道是和尚?这个家伙貌似话多人又实诚,焉知是不是假象?他除了救我们逃脱被隔离的苦难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

更稀奇的是就算真有什么阴谋,也不至于要害死刚认识的苏翎吧?大伙聚在一起,让我没机会去问苏翎,当时到底是自己没站稳掉下去,还是被人给推下去的?

收拾完毕之后,方悦突然对段鹏说道:“段同志,你不是说还有一个越南人被你一起押着进山吗?你能说说长什么样子,我有些怀疑我们是不是见过。”

段鹏缓缓的说道:“不会这么巧吧?那个叫阮猜的是雇佣兵,人高马大,身手很好,穿了件迷彩裤……。”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迷彩裤,会不会是白疯子屋里那个吊死的家伙?”

苏翎脸色一变,却没说什么。

段鹏问明白了我们的遭遇后,面色严肃的说道:“去看看,很有可能真的是他。”

宇子苦着脸说道:“那棚子塌了,下头可是压了俩死尸呢。”

段鹏说道:“怎么都要搞清楚是死是活,你们不知道,这家伙弄不好就是心腹大患,还有……。”眼光不由自主的在苏翎身上转了一圈。

我按捺住急于了解苏翎两人来历的念头,出声赞成去看看,不说别的,那下头还有个九峰梵城的城标,天知道将来有没有用,而且这城标为何出现在白疯子的棚里,也是个谜团。

至于白疯子那稀奇的死法,更是让人大惑不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死掉的人,还尸身不腐不臭。

千头万绪,扑朔迷离,都要一个个来解决,着急也没有用。

来到那个倒塌的棚子之后,和尚跟方悦在旁边警惕的看着四周,而我们几个就动手拖开了倒塌的棚子,倒也没费多大气力,就找到了吊死的家伙,唤过段鹏来一看,立马确定了此人身份,正是苏翎的同伙——阮猜。

我扒开白疯子倒毙的地方,把那具怪异的尸身指给了段鹏看,他也说不出这怪现象到底是为什么,倒是那张金光闪闪的梵城城标,竟然不见了。

不死心的扒拉半晌,依然不见城标的踪影,我只好放弃了仔细搜索的念头,悻悻然的去观察阮猜的尸体,想知道他又是怎么死的。可惜的是,以方悦和段鹏两个公安系统的身份,竟然也无法看出这个倒霉蛋是怎么死的,浑身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嘴里往外流淌着血沫,推算时间死了没多久,应当是进村后,这个阮猜瞅机会逃离了段鹏的控制,却即刻被杀,还给凶手吊在了棚子的顶上。

一想起刚才的苏翎意外失足,那就几乎确定在暗中有个无比厉害的凶手躲藏着,随时会猎取我们的小命,大伙顿时有点坐立不安,而苏翎更是面色惨白,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回到落脚的屋里,我们率先检查了一遍门窗,又升起一堆火,冲门口团团坐好,才稍微心安了一点,甭说了,这一晚恐怕谁也无法安眠。

段鹏率先开口说道:“苏姑娘你还是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吧,现在大伙都在一条船上,你要是不愿意讲,可以随时离开,不过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山里面可是不怎么安全,你要想活命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火光下苏翎的相貌终于显露出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皮肤很白,五官线条很有些西方人的粗犷味道,不象常见的东方女性那样柔和圆润,线条虽然少了精致,可是配上一个很挺很直的高鼻梁,就变的别有一番风味,薄薄的嘴唇流露出倔强,让我怎么瞧都觉得顺眼,心里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有点动心了。

苏翎的性格很干脆,没做多久考虑,就开口讲起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普相和尚……。

没错,就是因为该死的普相和尚!

和尚曾经把查顿·克莱武的笔记寄给了他的后人,只是没料到这份笔记最终落到了苏翎的亲生哥哥——苏文潜的手中。

查顿的后人并不知道查顿在中国还有这段经历,所以只是回了个信儿说当年的查顿很好很正常,之后又收到这份笔记后,根本就没当回事,一笑置之撂开了手,几经辗转后,移民来到苏格兰的香港人——苏文潜得到了笔记。

苏文潜是个很喜欢冒险的香港人,仔细研读了笔记之后,对九峰梵城的记载深信不疑,于是回到香港,花费重金组织了一个探险队,总共有七个人,一起深入大陆寻找九峰梵城,希望可以得到大批的千年珍宝。

跟普相僧一样,苏文潜也掌握了寻找九峰山谷的路径,很快来到太室山中,但是苏文潜对于九峰梵城的危险有种不祥预感,就把苏翎留在了山外守住进山的唯一小路,也说不上是把守,只算是个接应或者求救的预备队,不愿意全体失陷在深山老林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苏翎虽然不肯却拗不过固执的哥哥,就只好守在了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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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2 07:55: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荒村论禅杀活剑

可惜的是,就在昨天,配备了卫星电话的苏文潜一行人却和苏翎失去了联系,紧接着我们一行人进山,她和阮猜犹豫着是不是跟上来,又阴差阳错的被段鹏擒下,所以一路来到了这里。现在,雇佣兵同伴阮猜莫名其妙的死了,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段鹏接到的那个电话了,不过苏翎应该早就知道了电话的内容,所以并没有怎么焦急的催问段鹏,只是紧抿了嘴唇冷冷看着我们。

段鹏接着苏翎的话往下说道:“那个电话,也就是我遭遇苏翎两人之后,在车里无意发现的,我接听之后,有种很怪异……怎么说呢……很怪异的感觉。”

段鹏皱着眉头,用不解的口气说:“电话里噪音很大,尽是刺啦刺啦的杂音,中间夹杂有好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说的话倒能听懂,全都在重复三个字……没有路,没有路,没有路。”

寂静的黑夜里,段鹏的声音非常清晰:“这几个断续的声音都走调了,唯一可以听出来的,是这些话不是一个人说的,而是好几个人一起在讲,纷纷的在争抢着啰唆什么‘没有路、没有路’的,而我告诉苏翎之后,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拨回去就一直占线,用我的手机去拨也是一样,我还以为是不是苏翎她们的卫星电话出了故障,试了几下却一切正常,但是在那之后,电话再没人打进来过。”

没有路?!这到底什么意思?我捧着脑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难道是苏文潜一行人迷失在九峰梵城,找不到进去或者出来的路?

不过苏翎的身份算是搞明白了,看来和尚催促着我们尽快进山,还是歪打正着,因为在我们之前,竟然有一拨人早已深入九峰梵城去寻找宝藏,要是我们再耽搁几天,那可就是追在别人的屁股后头,注定要拾人牙漏、白辛苦一场了。

不过这也不见得是好事,因为我们又遇到了更大、更多的谜题!

阮猜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要把苏翎推到那个地窖中去?而苏文潜一帮人到底遭遇了什么危险,那个电话是不是他们打回来的?苏翎说过这个号码只有苏文潜知道,就应该不是别的什么人恶作剧。

还有,县城里百货大楼塌陷的事儿,甚至引发了街道的全面隔离,到底是不是苏文潜等人在九峰梵城搞坏了什么机关,才引出的麻烦,带来这一连串后果?

佛刀呢?让我陷入这个漩涡的始作俑者,又是落在了谁的手上?会不会是苏文潜的手下所为?如果不是苏文潜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文潜一伙人抢先寻宝,闹不好就尽数死在了梵城中,但是这样一来,包括老王的死因以及我家里那颗人头,在此时都因为苏文潜一伙人的出现而发生了许多变数,把我的脑袋彻底搞迷糊了。

摸到屁股后面的口袋,那个金色铃铛让我心里一动,但是我却迟疑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能拿出来,因为对苏翎下毒手的凶手不找出来,这伙人里头我谁都不能相信。

思来想去这一切谜团,难道只能随着我们的步步深入,才能一明究竟,此时的猜测全都是徒劳无功,而苏翎在知道我们要前往九峰梵城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的决定跟我们同行,段鹏则是考虑到普相僧在宗教领域的重要身份,也无计可施的加入了队伍,更何况有一支不明身份的外籍雇佣兵深入国境,弄清楚这一切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么一算,就只剩下方悦一个人,看得出,她是既不想去九峰梵城,也不愿意独自留在这个荒村里,因为那个隐藏在暗处杀害阮猜的凶手,天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所以到了最后,方悦也没有其他路可走,我们的队伍算是确定下来,包括了我、宇子、段鹏、和尚以及方悦和苏翎,一共四男二女。

漫漫长夜,我是压根睡不着的,瞅着其他人围在火堆边打瞌睡,就悄悄凑到了默默打坐的和尚跟前,实在是一肚子疑问想搞搞清楚。

和尚的打坐姿势很标准,我学着他的模样来了个五心向天,哪知道短短片刻就觉得腰酸腿麻,气血不通,只好揉揉腿恢复了松散的坐姿,干笑着搭讪。

“大师,你还有什么秘密不肯说呢?都到了这般田地,大师你就告诉我吧?”我尽量面带微笑的央求着普相和尚。

和尚眯着双眼看我:“施主想知道什么?”

“那还用问,佛刀割破我的手指,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

“贫僧不知。”

“出家人可是不能说谎的!大师你肯定知道,别藏着掖着啦!连药丸你都准备好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药丸虽然是解毒灵药,可是仅能压制蜈蚣剧毒而已,要想彻底肃清余毒,那是不可能的……不如贫僧和施主讨论一下‘杀人刀’与‘活人剑’的问题?若是施主悟性颇高,那么贫僧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倒也无妨。”

我这才想起来当时给和尚出的问题:“这…这个问题…大师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贫僧想听听施主做出如何解释。”

听到和尚愿意告诉我一切实情,我只好拼命回忆脑海中仅有的不多记忆,希望找出一个精辟的答案来打动和尚,但是思来想去,我发觉由自己先说很是不妥,因为论禅这个事儿,往往都是后说者占光,比如那个有名的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落尘埃,不就是沾了后说的光吗?因为只要把前面的任何说法都归纳到四大皆空去,自己就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涎着脸要求和尚先说,好在和尚对于弘扬佛法的机会一向热心,也就爽快的答应先说…… …… 。

‘杀人刀’与‘活人剑’都是禅宗术语,代表了修行的不同方向。

曾经有一个年轻僧人按照老师吩咐去分别拜访两位高僧,见到第一个高僧直接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高僧说:“你快快走吧。”年轻僧人说:“那么彼此珍重。”

年轻僧人又到第二个高僧那儿去,也是这么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第二个高僧没有理他,只是很轻蔑的撇嘴嘘了一嘘。年轻僧人说:“那么彼此珍重。”当他回头离开时,高僧说:“你虽然年轻不懂事,但还是可以学好的。”

这年轻僧人回山把情况对老师作了汇报,过了一天,老师上堂说法,先让那年轻僧人出来介绍了他拜访的过程,然后问大家;“你们中有没有悟到的人?”但没有人敢站出来,老师说:“若是没有人能说出其中的道理,还是我来说吧。第一个高僧那里虽有杀人刀,可惜没有活人剑,但第二个高僧那里既有杀人刀,也有活人剑。 ”

所以说“杀人刀”是禅师用命令、禁止、否定、贬斥的方法,让禅定意识得到顿悟,而“活人剑”则是比喻在开导过程中用宽容、鼓励、肯定、赞扬的方式,让禅定意识按部就班的得到升华。刀与剑仅仅是比喻开导来访者时一种自由权变的方法,所以历史上又叫“杀活剑”,要说孰优孰劣,并无定论。

和尚说完了,却只说出杀活剑的表面意思,并未涉及根本,让我明白这和尚还是藏了一手,跟他去辩论佛法禅机肯定不是对手,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就必须另辟蹊径,很快,我有了新的主意。

对于禅宗的认识,我只限于在网上偶尔看过的极个别说法,唯一还有点记忆的就剩下可笑的德山棒了,因为我记得自己曾经跟帖狠狠的嘲笑了一把德山棒,此刻把当时那些笑语说出来,由不得和尚不上当。

德山禅师的棒,用他学生的话说:“佛来亦打,祖来亦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说得三十棒,说不得也三十棒。”总之迎客送客都是三十棒,极为可笑,这样的作风还有何道理可言,满腹经论和学问根本派不上用场,既不能说,也不能想,直接挨了一棒子在头上,开悟了当然求之不得,没有开悟打成个脑震荡,那又成何体统呢?

许多人抱着一个求悟的心态,也抱着自己对佛教的种种认识和见解来向老禅师请教,当这条棒子不由分说地,没头没脑地打在头上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一是认为禅师根本不懂经论,在那儿瞎棒乱喝一气,故弄玄虚,自己可以不予理会,扬长而去;二是如临济大师那样,在挨棒子后反省自己到底有过无过;三是被棒子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还有一些,确实是被打得头破血流,晕死过去的。

更关键的是,你不能往下追问,往下追问就画蛇添足,犯了禅宗的大忌,因为你若信得过、把得牢、看得穿,就是以心印心、以灯传灯了,你若信不过问一句:这算什么?......心里狐疑不决,那就隔山隔水、千里万里了。

所以我轻咳一声说道:“大师说的很好,不过我听说禅宗修行方法还有‘赵州茶’、‘禾山鼓’、‘德山棒’、‘临济喝’等很多种,咱就从这个德山棒上来说说杀活剑的高下之分吧,因为我信得过、把得牢、看得穿,肯定能以心印心、以灯传灯的……。”

和尚笑了,摆摆手止住我往下讲:“不用多说了,贫僧已经明白施主的想法,能从杀活剑直接联想到德山棒,足以证明施主与我佛家极为有缘,对禅宗的真髓有了理解,所以贫僧这就告诉你一些事情,虽然并不是很多,可也是你还不知道的。”

我瞪了一眼和尚,把挖苦他的话语咽回了肚里……既然你肯说,那就一切好办,至于杀活剑和德山棒之间的瓜葛,和尚不愿意听我嘲笑,我干脆省了口水。

我同和尚在这边窃窃私语,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个个不再打瞌睡,凑过来想知道和尚要说些什么。

原来和尚还是有些隐瞒的东西一直没告诉我们,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所有这一切的背后,那个模糊的影子竟然是一个刚认识的古人——崔浩,也就是我曾经查阅过历史才认识的那个南北朝第一谋略家,不过,这汉奸自己没落下好下场,死后还坑了我一把。

佛刀究竟是何人所制,已经不可查证,第一次出现在记载中的就是北魏年间崔浩被杀之时,此刀是冉闵所制的说法也是这个崔浩所讲,并无实际的证据来说明。

和尚说道:“中土佛家相信因果轮回,藏传密宗也确定有转世灵童,其实都是不重今生重来世,而我们本土的道家修炼则不然,追求的目标是白日飞升,不在乎前生来世,要的是今生逍遥自在,施主知道吗?崔浩除了是一个出色的军事谋略家之外,他还是一个狂热的道士,是一个相当另类的道士,不止精通道家的阴阳术数,更相信轮回转世的佛家理论,他的道术水平几乎和当时最有名的道教大师寇谦之比肩。”

我按捺住心焦,点点头静静的等着和尚往下叙述。

和尚说道:“崔浩一贯主张灭亡佛教、诛尽沙门,皇帝灭佛成功后,这把刀也就随之饮尽了高僧佛陀的鲜血,但是刀上刻下的两行字并非他志得意满的张扬功绩,却是另有深意……这崔浩的志向并无例外,和其他道士一样盼望白日飞升,得道成仙,他的杀身之祸也不是因为功高震主,而是崔浩自己寻求的兵解之路,不过他没想到皇帝会顺水推舟来个斩草除根,诛尽他的九族亲属,让他所有的希望都残留在这把刀上。”

我愣住了:“残留的希望?和尚你说仔细点。”

和尚耐心的解释道:“这把刀是崔浩留下的一条退路,他用尽心机在刀上施展了极为逆天的道门秘术,似乎是东晋的炼丹大师葛洪临终所创制,施法相当诡异,其目的当然是兵解一旦失败,还能依靠这种法术保住一缕魂魄,能够寻找机会再次的重生还阳。”

葛洪?我猛然想起自己做过的噩梦,那个双鬼拉车的事儿,其中就似乎看到一个道士站在石壁下挥剑要斩我,还说什么妖孽受死之类的混话,邮寄快递给我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我小心的问道:“葛洪?兵解?这和九峰梵城有何关系?与我又有何关系?……别再提什么鬼魂、重生了,烦!哪有那回事儿!”

和尚说道:“施主稍安勿躁,且听贫僧讲来……九峰梵城是在北魏孝文帝时期建造失败,却是崔浩在灭佛行动开始不久后主持开工,虽然陆陆续续往里面充填了无数佛家珍宝,但是其中最隐秘的不是珍宝,而是崔浩的私心,是崔浩兵解成仙的私心。”

和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崔浩在梵城中施展了什么道法秘术,贫僧并不知晓,至于和施主你有何关系,却是略微猜到一二……从崔浩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必然是个道术高明的奇人,或许就是葛洪的亲传弟子也不好说,他用佛刀屠戮无数僧尼,依靠这种血腥手段成功的在刀上封存了一缕自己的精血魂魄,万一兵解失败后可以凭此重返人间,全靠刀柄上的蜈蚣丹压制......丹破而百毒生,见血则浮屠成,却是连累施主你了。”

我困惑的摇摇头,很干脆的说道:“不懂,和尚你说的太深奥了。”

和尚说道:“这么说吧,崔浩道术很高明,贫僧实在看不穿他留在刀上的道术,也不明白他怎样兵解失败后可以重返人间,只知道千年过后,刀上的蜈蚣毒丹和逆天道术混在一起,生成了更为厉害的妖孽,丹破而出的毒素入了你的体内,见血而生的浮屠给你惹来了这众多麻烦。”

我有点明白了和尚的话:“大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刀柄上的蜈蚣丹被老王抠出来后,第一个被割伤的人都会倒霉?我只是碰巧而已?”

和尚点点头:“没错,施主如果相信轮回转世,就会明白那人眼野狗、柜里头颅、喉中血团等等,皆是亡人手段,而且以后的日子更是会愈演愈烈,所以贫僧才要施主一起,前往九峰梵城,对这事儿做一个了结。”

我问道:“为什么?”

和尚说道:“贫僧不能让事情按照他的计划前行,否则这整个中原大地都不再有安宁之日,让一场法难再次荼毒佛门,而导致无辜的生灵涂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问道:“和尚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为何不早些明言?”

和尚道:“崔浩被杀后并无墓穴,只在清河老家有块石碑尚存,贫僧在碑前苦思两日两夜,方明白这石碑就是崔浩生前偷偷所留,碑文的最后,有两句话说的很古怪:镇恶锁善,花开见我,踏碎虚空亿万年;刀破丹成,天地不仁,红尘飘血百万尸... ...。其中寓意深远,细细想来又有些令人坐立不安,贫僧实在难以决断,早想把这一切明言与你,可惜是一直疲于奔命苦无机会,再加上苏翎的兄长带人早进了梵城,他们到底做下什么手段,让县城出现地裂和瘟疫,都让人揪心,耽搁到现在,贫僧将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你,盼望施主不要三心二意,尽力前往梵城化解这段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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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3 07:5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踏碎虚空亿万年

















任谁也没想到和尚会讲出这长篇大论,让宇子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怜悯,看的我浑身毛毛的,极不舒服。

什么狗屁的逆天道术,难道这破刀上真有崔浩封存的什么精血魂魄,我压根不信这些,却也对周围发生的蹊跷事儿困惑不解,加上和尚又掉了一大段文,说的一番文言让我心里乱糟糟的,一片茫然。

哎哟不对,我怎么对和尚说的文言似乎有些熟悉呢,好似在哪见过一样?

我嘴里喃喃的又念了几遍.........镇恶锁善,花开见我,踏碎虚空亿万年;刀破丹成,天地不仁,红尘飘血百万尸.........我这是在哪见过呢?

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我自己的家里,有个送快递的拿来一观音雕像,我失手打碎后做了一个噩梦——藏青色的大门上有一副楹联,左边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右边是还丹成金亿万年,这‘还丹成金亿万年’和‘踏碎虚空亿万年’是不是一个意思呢?还丹成金说的是升仙得道,踏碎虚空不也是升仙得道?葛洪是东晋的,崔浩是南北朝的,难道这俩人还真有什么瓜葛不成?

那个咬了我一口的白毛虱子到底是咋回事?让我提前梦到了不寒而栗的惨景,最后又跑来两个厉鬼拉车救我离开梦境,真是古怪啊,莫非寄送快递的人是友非敌?

对了,还有横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崔浩也说了天地不仁,红尘飘血百万尸,这两句话形容的情景也分明是一个啊,梦和现实不会这么巧合吧?

想起自己做过的梦居然跟和尚发现的古物有关联,顿时让我头大起来,我真的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头老百姓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辈子只是做过一件杀人的事儿,杀的还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怎么会招来这么多麻烦?

看着周围的人,我第一次感觉这趟进山不见得有个好结果,肯定会碰到什么闹心事儿。

方悦问道:“大师可知道那个王伟诚到底是如何死的?还有这村里的雇佣兵阮猜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和尚叹口气说道:“中原大地人杰地灵,这嵩山更是三教荟萃之地,儒道释中似贫僧这等有些手段之人,实在是不可胜数,只是大多都深潜渊底不求虚名、不为人知罢了,王伟诚的身亡实乃一场意外,他死前在身边有道士出现,即是有人见不得蜈蚣毒物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一时兴起所做下的除魔卫道之举,方姑娘你们警方实在不必去深究,不会有结果的,想必你的领导早已得知此事……至于阮猜……。”

方悦喃喃道:“蜈蚣毒物,莫非那王伟诚是因为携带了刀柄上的蜈蚣毒丹送了命?”

和尚点点头,转过脸看着苏翎说道:“这阮猜的死,就和令兄苏文潜有关了,贫僧怀疑是九峰梵城遭到了什么破坏,令兄固然凶多吉少,怕只怕已有妖孽破城而出,潜伏在这荒山野岭中……。”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和尚你老是说什么妖孽的,真有那种东西吗?总不成是这妖孽杀死了阮猜?”

和尚微微一笑:“也并非一定如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杀死王伟诚的同道中人,一路尾随着我们,却又忌惮段鹏的身手,这才悄悄的暗中杀人灭口,贫僧猜测而已……正如前番所讲一样,人死如灯灭,火灭灯犹在,施主万不可因为自己的不了解就否定一切,儒道释三教已经延续了数千年之久,自有他存在的道理。”

“人死如灯灭,火灭灯犹在... ...”我喃喃的重复了几遍这句话,暗自品味其中含义,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也是一直被我忽略掉的问题,关于那条野狗的事儿!

喝了我泼出去的酒水之后,那条野狗的行为变的那么怪异,到底是什么原因?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太过不可思议,让我把这个事儿都给忘了。

看着和尚,我说道:“那把佛刀上,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让一条普通的流浪狗变的象人一样,那眼神,并非我一个人看见,宇子你说,是不是跟一个人差不多?”

宇子赶忙点头称是:“是啊是啊,那条狗好古怪的,石头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可把我吓的不轻。”

和尚又问了问具体的经过,垂下眼帘沉思不语。

等了片刻后,我着急的说道:“和尚你倒是说话啊?咱们几个现在都是一条船上,有啥事儿别藏着掖着的,那可不妥。”

和尚睁开眼缓缓说道:“不是贫僧有意隐瞒,而是在寻思这事儿为何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莫非这崔浩... ...这崔浩在刀上还残存的有什么道术?”

我茫然的说道:“就算有什么道术?也没必要把一条狗变成人吧?再说了,要真有这样的道术,那崔浩就不是人类了,百分百一个异形!”

和尚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中华道藏三千卷,煌煌七千余万言,丝毫不比佛经逊色,所记载的道术更是异彩纷呈,很多都是渊深似海,贫僧猜的不错,这崔浩肯定还修炼的有夺舍一类法术?”

“夺舍?这又是啥意思?”

和尚缓缓说道:“夺舍一说,古已有之,原本是佛门秘法,比如古天竺独有的佛教传承方式——活佛转世,就认为灵识是永恒不灭的,而普通人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只能随业力轮转,但是那些经过修持达到一定境界的人则可以自主生死,使用那若六法中的迁识瑜伽让转世成功,这说到底也是一种夺舍,道家就很形象的称之为借尸还魂,还有叫鬼上身之类的说法。”

“鬼上身!”这个熟悉的名词听的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佛刀上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那个该死的侯丙辰会不会也是这样?

和尚说道:“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贫僧此时也不好说那野狗变化会带来什么后果,到底是崔浩百密一疏的破绽,还是让崔浩就这么完成了什么道术过程,机缘真是瞬息万变啊!”

我脸色一呆,不相信的问道:“和尚你说这中原大地藏龙卧虎,那为何没有人组织起来,派遣几个高手中的高手,去梵城翻他个底儿掉,灭了这祸害?”

和尚说道:“有没有人前去我不知道,也无法证实,因为那锦匣密图在有真本领的人眼中,并非必不可少的条件。”

我说道:“那就凭咱们几个人?行吗?不会是去送死吧?”

和尚笑道:“送死倒是不至于,贫僧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就算不成功,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问道:“万一这世界上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我们这几个凡人碰上了怎么办?我们和你可不一样,没那么大本事。”

和尚说道:“阿弥陀佛,降妖除魔乃是贫僧和段施主的份内事儿,佛曰魔由心生,赵施主你们只要保持坚定不移的心态,就不会出什么事儿,更何况贫僧对施主你可是很有信心的。”

和尚说的这么有把握,让我不由自主信心大增。

夜深了,夜凉如水。

快到凌晨时分,周围越来越安静。

房间内一灯如豆,清清的幻出千重,周围几个人枯坐如偶。

寂静冷清中,一场大雨从天而降。

密密实实的夜雨洒满这个荒村,打的窗外树叶沙沙作响,蝉鸣蛙声俱都消失不见,也就是这份寂静,却让我生出一种毛毛的感觉,看向黑暗中的荒村,只觉得前方的路上,到处都是杀机四伏。

片刻之后,夜雨的凉意透窗而入,蛙鸣声逐渐响起,才让我惊惧的心情略微有些好转。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果然是和尚,不是他携带的破刀,老王不会死,我也不会落到如今田地,可是话说回来,也不能全怨人家和尚,老王不去剜掉刀柄上的蜈蚣丹,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儿,只是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如今只剩下我这个倒霉蛋儿,忐忑不安的等着天亮后的明天。

苏翎的意外落入地窖,这个事儿我还需要从长计议,也有可能并非我们一行人中的内鬼所为,那个杀死阮猜的凶手同样有动机这么做。

口袋中的金铃到底有何用途?明天说什么也得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瞧瞧。

对了,还有寄快递给我的又是何人,寄来那个观音象是给我的提示还是警告?咬了我的虱子害我做一噩梦,雕像内手绘的双鬼拉车却又救我出了梦境,此人是友是敌?究竟为何如此,实在令人难以捉摸。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关于寄送这个双鬼拉车的事儿,更是另外一个巨大的阴谋,其中千头万绪,牵涉到海天佛国普陀遗迹的隐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分说明白的。

解开了一部分疑问,又生出了更多疑问,我烦躁的想着想着,终于朦胧睡去。

再次睁开眼时,天还是蒙蒙亮,我根本就没有安眠多长时间,但是看到他们几个都已经起身了,所以我也不能赖床,寻思着赶紧起来洗漱,早点上路才是正理。

宇子正在那摆弄手机,面无表情的不用问,这里没有信号,我早试过了。

小腿受了伤的苏翎坐在火塘边闭着眼打盹,偶尔睁开眼,也是冷冷的看着我们几个,想必也还在猜测到底哪个要害她性命。

最忙碌的算是和尚跟段鹏,正在逐一检视各个背包中的装备,把东西掏了一地正在盘点,我似睡非睡的听到方悦说:“这么多东西,怕是带不走的,大师你再挑挑。”

听到这句话,立刻让我一骨碌爬起身,进山的物资和装备是安身立命之本,都是段鹏一手包办,到现在我还不清楚都有些什么,可不能让他们给胡乱安置了,给我和宇子分配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次品。

协商到最后,我们把用不着的衣物撇下了藏在这个小屋里,带长袖的上衣下衣尽量穿了身上,衣服口袋里塞上各种药品,背包里带足食物、氧气、水、露营的帐篷,生火的油蜡、电池和报纸,商量了如何战胜瘴气、磁场、视幻等问题等,其中迷路后的自救方式就设定了三种:沿着来时的蓝光标记逐点返回;找溪流,沿溪下行;用激光笔穿雾定线,直线穿行………。

段鹏的背包最大,里头除了帐篷睡袋和测量仪器之外,还有他准备的一些特殊武器,比如一个可收缩的挂山梯用的精钢打造,还有几支网枪,以及黑色帆布包住的几个小包,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还不肯给我们看。

简单的吃完早餐,我们一人一个背起了包裹,陆续离开了这个废弃的野村。

只是天公不作美,今天起来就碰上个阴天,瞅那天色,一场大雨是躲不开的,昨夜没下完的大雨要不了多久就要来临,于是我们五个人都取出了雨衣披在身上,连背上的包裹一起罩了进去。

走在中间的苏翎因为膝盖上有伤,虽然不严重,却也是略微影响了行进速度,这样一来,却合了我心意,大部分时间都和苏翎走在一起,搭讪着找话题来说,无奈苏翎这人性格实在太冷,很难说到一起,而且其他人也都离的不远,让我几次话到嘴边想问问是谁对她下了黑手,都没有机会。

上午九点多钟,预料之中的山雨如约而来,不至于大雨倾盆,却也是非常细密厚实,让山间的道路愈发泥泞不堪,可怜的苏翎无数次跌倒,整个人都滚成了泥猴,不过这女孩挺坚强的,一声不吭的没有要求大家停下来休息,我只好主动接过了她的背包,扛在肩膀上蹒跚前进。

眼瞅着无边雨幕中,群山都笼罩在模糊中,山道更是变的泥泞不堪,我们终于停下脚步,准备找个地方歇脚之后再继续前进。

听和尚说,如果山雨没这么大的话,原本在下午我们就可以抵达回龙沟,也就是和尚上次进山发现的最合适宿营地,在那儿好好休息一夜后,第二天加把劲儿,辛苦一天跋涉后到二楼晚上就可以抵达九峰梵城的边缘,一个叫做鲤鱼岭的地方,扎营休息准备进入梵城。

这一路上除了山道艰难之外,有危险的地方就是回龙沟后的丛林,以及鲤鱼岭上的雾海,反而到了九峰梵城的外围区域后,危险就小的多。和尚第一次前来,就是在鲤鱼岭上迷了路,折腾到最后依旧无功而返,黯然打道回府。

听了和尚的话,我和宇子暗自乍舌,想不到进山之后还要跋涉这么远距离,竟然要在山里走两个白天,还要露营两夜,第三天才能进入梵城外围,更想不到的是和尚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竟然可以独自闯到那么远的深山里头,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最后还能活着回来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转念一想,就算这路上一切正常,我们也需要明天晚上才能到达梵城外围,现在赶上了大雨倾盆,我的天啊,距离找到梵城的大门岂不是还早的很?!于是大伙纷纷泄气,也就不急着赶路了,反正时间还早,保存些体力实属关键,因为这两天两夜需要的是体力和精力的后劲,而不是爆发力,所以大伙都乖乖的找地方躲雨,顺带吃午饭。

缩在一块巨岩下面,我们六个人很自然的分成了两堆,苏翎和方悦一起躲在里面,而我们这四个大男人就守在外边一点,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个个愁容满面的看着外头不见好转的天色。

休息片刻之后,我扯过和尚问道:“咱都走这大半天了,和尚你确定不会走错路吧?”

和尚说道:“当然不会走错,这条路贫僧曾经走过,真正有危险的地方还没到呢。”

我问道:“这山外边还是山,怎么会有回龙沟、鲤鱼玲这样的地名?和尚你是信口胡诌还是自个给起的名字?”

和尚道:“绝非贫僧胡说,这些地名明明白白的写在查顿的笔记上,否则贫僧怎知这荒山野岭的会有如此地名?”

我不相信的问道:“那笔记呢?和尚你不会没带在身上吧?”

和尚迟疑了一下说道:“笔记的副本寄去了英国,原本也已经归还了韶琳主持,贫僧只是暂借了佛刀去寻找有缘之人。”

我没好气的骂道:“有缘之人,和尚你又说笑了?难道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会是有缘之人?”

和尚合掌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可记得人眼野犬、柜中头颅?又怎能不是有缘之人?这有缘之人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有缘的话,也就并非有缘之人了。”

我骂道:“贫嘴和尚你少来这一套!就知道你无话可说时肯定拿这话来糊弄人。”想了一想我接着问道:“记得和尚你说我那同事老王的死,是因为他拿了刀柄上的蜈蚣丹,才被什么路过的高手给当成妖怪灭了?.......真有这样的高手吗?”

和尚说道:“一定有,贫僧肯定有这样的人。”

我奇道:“和尚你这么肯定?莫非你见过?”

和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有过数面之缘,那些人无非也是僧道之徒,行踪相当诡秘,以拯救苍生、普渡众生为己任,手段上却又失了光明正大,所以贫僧并不赞成这样的行为。”

竟然真有这样除魔卫道的人?我更加好奇的问道:“这些人会飞檐走壁?还是个个都有大神通?”

和尚摇摇头说道:“没有那么玄虚,只是尚武健身,又加上博闻强记,胸中懂得很多东西而已,所谓的大神通,只是世俗之人的传扬而已,不可当真。”

我说道:“会不会咱这一路上,也有这样的人尾随呢?”

和尚迟疑道:“这不好说,贫僧不知。”

看看外边的阴暗天色,重重雨幕依旧阻隔了视线,山里的能见度极低,别说有人跟踪我们了,就算是开着坦克在后头追赶,我们也很难发现。

我忍不住埋怨和尚:“瞅瞅你净选些啥日子啊,这鬼天气哪是能进山的,万一来个什么塌方泥石流的,咱们往哪儿跑啊,叫我说咱还是先撤吧,等天气好点再来。”

和尚苦笑道:“这山里的天气哪能预测的准,昨天还是晴天,谁知道今儿会有这么大雨?”

说到这儿,我还真有点担心起来,因为我们躲雨的地方是在山坡上一块向外凸出的巨岩下头,万一真的出现了山洪,泥沙俱下的就这么从上头冲下来,那我们可是滚汤泼老鼠.........一窝都是死了!

怕处有鬼,痒处有虱,我正担心这事儿,就听见轰隆一声山崩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很沉闷的响起,顿时惊的我脸色一变,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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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3 07:5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镇陵塔

第十九章

镇陵塔中藏玄机















身上穿的简易雨衣根本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雨水,我很快就浑身湿漉漉的,不过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我攀上石头运足目力,向发出巨响的地方看去。

果然是塌方,而且距离我们很近,但值得庆幸的是那地方波及不到我们,隔了一个矮山头不说,垮塌的泥土碎石都随着浑浊的山洪滚落山谷,方向也不是我们这边。

听见宇子他们在下头焦急的问,我只好跳下石头,很光棍的摆摆手,告诉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和尚第二个上石头去看情况,下来时却变的面色凝重:“这却如何是好?那条进山的路竟然给掩埋了,咱们不走回龙沟的话,贫僧还真不知道如何前行。”

我可没管那么多,兴奋的搓搓手:“那不结了!这没路可走又不是咱的错,赶紧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现在出现了突发的情况,不止我有了撤退的念头,看看宇子也有点不想再费事儿的意思,也难怪,这一趟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纯粹是我倒霉而已。

可惜的是,等到方悦从石头上下来,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变故,因为她坚持要我们再仔细看看那个崩塌大量泥土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时候,空中的大雨幸运的停了一停,我们几个只好再次爬上巨石,仔细的观察了那个山体滑坡的地方。

山洪和泥石流这幕自然奇观虽然很罕见,我却早已从电视上见识过,所以并不是觉得多么震撼,真正让我感到意外和惊讶的,还是这巍峨的群山。

一般来说从高处往下看,山峰高耸的感觉不会很明显,可是这一带的高山,由于山势十分险峻,即使我从如此高的角度望下去,山峰还是给人一种迎面而来的强烈压迫感,由此可知在山谷处地形是如何险恶。

原本不大的一条溪流,在汇聚了无数雨水后变成湍急的激流,从半山腰开始顺着山谷奔流而下,越近谷底水流越急,涌起的浊浪使劲拍打着并不结实的泥岸,不停的有大块山泥崩落水中,发出沉闷的轰隆声,让我终于看清楚一些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东西,那是在塌方的半山腰,雨水裹挟着泥土崩落下去之后,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空洞。

没错,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大的让人无法去把它归类为山洞,叫我说的话,倒是更象一个神龛,被大自然无巧不巧的镶嵌在山腹中。

“这不是天然的!”方悦毫不迟疑的说道:“我看象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石窟。”

和尚对于四大石窟的雕刻手法最有研究,立刻表示同意方悦的观点,其实不用他们说,我也早就确定了这个问题,因为在那个神龛的里头,影影绰绰可以看见许多小点,在望远镜下勉强能辨认出都是些小雕像,跟我去龙门石窟游玩时候看到的万佛洞很相似,正中间还有一个体积硕大的大佛,轮廓模模糊糊的顶不真,但是有了这个不会说话的东西作证,就足以说明是人工开凿的,唯一让人不理解的是,这么壮观的建筑为什么会被煞费苦心的掩埋在山体内?

要不要过去看看?

一向冷静的和尚激动了,说什么也要过去看看,用他的话说,这石窟雕刻艺术大多都已被发现和研究过了,象这种刚刚面世的遗迹,如果错过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拗不过固执的和尚,只好和他约定,一起去看过了石窟之后,如果没有办法越过这一片塌方的山谷去到回龙沟,大伙就收拾行装赶紧撤退,宁肯另寻机会再来,也绝不拿着小命去冒险。

我们收拾好背包和雨衣之后,大雨也转成了稀稀拉拉的小雨,顺着山路走了好久之后,我才想起一句俗话:看山跑死马......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不错,那个石窟明明在望远镜里并不远,却足足花费了我们三个多小时才走到石窟下方的一个平台上,看看手表,下午四点多了。

平台上有许多粗壮的古柏匍匐地上,高度和杂乱的程度都超出我们想象,段鹏和宇子两个壮汉一起动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仅仅开辟出一条让我们可以侧身通过的小缝隙,谁也不敢踩着古柏上到顶上去走,这东西不牢靠,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塌了,而且看这些古柏的情况,很象是用来封堵石窟洞口的遮挡物,更是让我们对这个隐藏在山体中的石窟充满了兴奋,胡思乱想着猜测里头有什么惊世宝贝,专门等着我们去拿呢。

不过越往里走我越是心生狐疑,这片倒塌的古柏下头湿度很大,双脚踩上去直冒泡,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象臭皮蛋一样的怪味,随风吹的到处都是,仔细看看树木弯折的方向,可以看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出自石窟深处,曾经喷涌出过极为大量的水流,不止冲开了石窟洞口的古柏,还造成了一次小型的滑坡塌方,让整个石窟洞口都露了出来。

石窟的里面莫非还通往别处,其中另有乾坤,否则怎会有这么多水流冲出来?我一边费劲的走路,一边在心里嘀咕。

我们一行六人,艰难的在柏木中跋涉好久,好半天之后,双脚终于踩上了平整坚硬的石头台阶,这石头台阶很宽很矮,我们六个人一字排开全都站上去,左右两边还有着宽敞的距离,只是脚下有许多絮状雾气飘荡,看不清楚石阶用的什么材料建成。

雨停后,山林间殷红的夕阳无法照进黑暗的石窟深处,所以雾气和水蒸气弥漫散开之后,光线越来越暗,黄昏也就随之早早来临,石窟深处有片片白雾飘散出来,而且越来越浓,就连空气中也充满了淡淡的硫磺气味,虽然不是很刺鼻,但我们依然不敢大意,一个个取出简易防毒面罩,自己动手把口鼻包裹起来。

带上面罩让我们彼此之间的沟通大受影响,只能打手势和用眼神互相示意,收拾妥当之后,段鹏一马当先,打着强光手电走进了黑暗中。

我走在后面,顺着不多的几层台阶跟着踩进了石窟中,左右一看,面积并没有想象中巨大,大致数一数,共有上下三层雕像,每个雕像的体积都和真人一般大小,镶嵌在背后的山石中,成一个大写的U字形凸对着我们,穹顶上黑糊糊的非常高,手电打上去可以看出来是个尖顶模样,却无别的什么雕刻和摆设,一切都象是一个古时候建造的佛雕石窟。

但是这个U字形的半环,此刻已经出现了缺口,也就是左面的这堵石雕墙被破坏的乱七八糟,呈现出一个黑黑的大窟窿,深不可测,洞口的雕像也东倒西歪的散落地上、浸泡在浑浊的液体中,从雕像散落的方位和姿势都可以断定,不久前刚刚有一股冲力极大的水流从石壁内喷出,不止毁掉了这面石墙,还冲开石窟的大门,把那些封闭石窟的柏木等物品一起冲落山谷,这才露出本来面目被我们发现,或许这场雨只是一个引子,我们闻到的硫磺味,很可能是这山腹中产生了温泉地下水所致。

脚下依旧笼罩着一层白雾,缓缓的无规则涌动,如果不是成排石头雕像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们,还挺有仙境的感觉,至少有点舞台上喷出的二氧化碳那种奇妙氛围。

看着真人大小的雕像,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如果我没记错,在我从对面用望远镜瞭望的时候,好象看到这个石窟的中间还有一个庞大的大佛雕像,为何此刻身临其境,看到的都是真人大小的石像,却根本没发现有那么大的佛像呢?

是我们走错了路?还是我自己看花了眼?

我忍住心头的狐疑,举起手电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终于确定这儿的每面石壁上都是分为三层雕像,每层十个、一共九十尊宛若真人的石雕,其中绝对没有体积不一样的大佛!

正想走到和尚跟前去比划比划,却听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说道:“这儿是个佛塔,并非石窟。”

我顿时吃了一惊,脸上戴着的防毒面具是那种过滤式的,不止包住了鼻子和嘴巴,还有个玻璃罩蒙在眼部,根本无法开口说话,那又是谁如此胆大,在这个充满了硫磺味的洞窟内摘下了防毒面具?

不止是我一个人吃惊,大伙几乎同时扭头去看哪个人说话,一看却是苏翎这姑娘,正把面具往背包里塞,看到我们都在看她,很冷静举起一只手给我们看,手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电子仪器,说道:“空气里没有毒,我已经测量过,这个硫磺味道是温泉的味道。”

看到苏翎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们也都缓缓摘下了憋气的防毒面具,长出了一口气。

宇子呵呵笑道:“我说怎么满鼻子硫磺香皂的味道,原来这儿有温泉的!”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没有?我记得有一尊大佛的,为何找不到呢?难道咱们走错路了?”

和尚迟疑道:“这个洞口的形状和咱们之前看到的一样,应该不会走错,可是贫僧怎么想不起来,曾经看到这里头有个大佛呢?”

宇子和段鹏他们在旁边,一起表示赞成和尚的说法——望远镜里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大佛,说的我干瞪眼,只好自认看花了眼,倒是和尚沉吟道:“苏姑娘刚才说什么?这儿是一座佛塔?并非石窟......为何会如此认为呢?”

苏翎说道:“你们看那上面,有三个字的。”

我抬起头向着苏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佛像的最上方,确实有三个奇形怪状的符号,但我怎么看都认不出那会是文字,压根就跟鬼画符一样,不是外国字母也不是方块字。

苏翎说道:“我想你们不一定认得,那是鲜卑文字......镇陵塔。”

鲜卑文字?这个早就消亡的、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民族有文字吗?

和尚沉吟着问道:“据贫僧所知,鲜卑民族并无文字流传后世,敢问施主是如何确定的?”

苏翎淡淡一笑:“我在香港读书时候,主修的就是人文,对于这些古文字和古风俗都有很长时间的研究,所以这次我哥哥来大陆,才专门央着我一起的。”

原来是个文化人,所以苏翎这么一说,就连段鹏也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瞅着苏翎的目光不再那么充满戒备。

苏翎接着说道:“出发之前,我又专门请教了以前大学时候的老师,对于北魏时期的各种文字和风俗都熟悉了一遍,所以刚才进来后,我早早就确定了那三个字肯定是镇陵塔,这不会有错,在这古文化的研究方面,英国还有日本、俄国方面的专家比我们要深入的多。”

看我们都有点不相信,苏翎解释道:“清末战乱多年,让我们的很多文物流失海外,尤其是敦煌和宁夏,被劫掠偷盗的更是为数甚多,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因为外国专家有详细资料可以研究,所以我们在这方面的落后实属正常,就是现在,不少国内的学者想要探索什么谜题,还要出国去境外的博物馆寻求答案。”

“关于鲜卑文字......其实鲜卑有不同的部族,比如慕容鲜卑,拓跋鲜卑,段部鲜卑,乞伏鲜卑,秃发鲜卑等,这其中只有入主中原的拓跋鲜卑在孝文帝汉化改革前,有着自己的文字,但是我能认出来的也不多,只因这镇陵塔三个字比较常见,北魏稍大一些的皇室陵寝外围都建造有这种佛塔,所以我才可以确定。”

听到苏翎这么有根有据的说出理由,不由我们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也心急哥哥苏文潜的下落,想必不会故意蒙骗我们。

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石窟,怎么会是佛塔呢?

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是和尚了,所以我们几个都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和尚。

黑暗中看不清楚和尚的表情,听他语气里是充满了困惑:“镇陵塔?贫僧记得这种佛塔只有皇帝的陵寝才够资格建造,总不成这山里藏了个北魏皇帝的大墓?”

说的我们一起瞪眼,明明要去的是九峰梵城,怎么半中腰杀出个皇帝坟?

我想起和尚最后交代出来的话,脑子里灵机一动:“会不会这九峰梵城是崔浩为自己修的大墓?和尚不是说那地方藏着崔浩兵解成仙的私心吗?这不正好可以解释镇陵塔这种东西必须要藏在山腹中了?话说回来,皇帝老儿砍了他的脑袋,难道和这事儿有关?”

方悦诧异的说道:“可是这儿看着也不象是个塔啊?佛塔哪有修成这个样子的!”

不等和尚解释原因,苏翎就接口说道:“我看有这种可能,佛塔这种建筑形式源自古印度,称作窣堵坡,是佛教高僧的埋骨建筑,起先比较简单,只有台基、覆钵、宝匣、相轮四部分,还是实心的。传到中国后变的复杂许多,由地宫、塔基、塔身、塔顶和塔刹组成,这其中值钱的除了地宫之外,塔顶上的塔刹也往往是个藏宝的地方,塔刹包含着须弥座、仰莲、覆钵、相轮和宝珠,也有在相轮之上加须弥座、仰莲、覆钵、宝珠的塔刹,不管哪种形式都有塔刹,所谓‘无塔不刹’就是这个意思。”

宇子对于发财的事儿一向比较热心,忍不住打断苏翎的话:“什么仰莲啊覆钵的?是啥样子的,哦,最值钱的在哪儿藏着?”

苏翎瞪了宇子一眼,不肯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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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3 07:5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偶得仙草入空门









倒是和尚接口道:“覆钵是向下的半球体,状如倒覆之钵,东方古墓自古即呈小丘之状,又象是装粮食的斗,所以民间还有把盗墓叫做倒斗的说法,这倒斗的斗也就是覆钵的钵了,东南亚的覆钵形状是变高如炮弹,西藏则与之相反,上面开扩,下端缩小,犹如碗形,和当地的天葬习俗相近。”

宇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这个位置算是哪儿?”说罢就摩拳擦掌的想要动手寻宝。

苏翎没说话,和尚也答不出来,不知道这个地方算是佛塔的哪个部位,毕竟是埋在山腹中,谁也不知道没被掩埋前是个啥样子。

寂静了片刻后,我喃喃说道:“你们说这儿为何会刻下镇陵塔这三个字?这个镇字,莫非是镇压的意思,跟那个镇南关的意思一样?”

和尚摇摇头:“不是你说的那意思,这里的镇字有着安宁、镇静的含义,也就只有北魏皇室会在修陵时专门造一个塔,期盼驾崩后有个圆寂的高僧相陪,为自己在六道轮回中指点迷途,在来世也可以享受一场富贵。”

我说道:“那就是说,这里要真的是个镇陵塔,就肯定会有高僧的尸骨了?”

和尚点点头:“应该如此。”

方悦在旁边插话道:“你们莫要忘记,崔浩当年是有着欺骗皇帝的嫌疑,虽然修建梵城有着自己的私心,但他表面上还是在建造梵城,怎么会好好的安葬一个高僧舍利?这从他将镇陵塔偷偷掩埋在山腹中就可以看的出来。”

我反驳道:“崔浩这老先生可是极力灭佛的道士出身,他怎么也不会为了弘扬佛法来真的修建梵城的,叫我说呢,这所谓的九峰梵城,八成是个埋和尚的地儿,只是为了自己成仙得道所搞出来的东西,对了,和尚不是还说城中有棵千年菩提树,其下白骨森森吗!”

和尚面色凝重,低宣一声佛号,沉吟不语。

宇子说道:“想不到咱们这一趟也做了挖坑掘坟的主儿,还犹豫什么,赶紧动手啊,去梵城的路既然断了,咱几个就在这儿练练手吧,咋说也不能走个空就回家,太折腾人了。”

我不满的骂道:“胡说啥子呢?咱又不是做贼,什么走空不走空的!我的意思是别管那么多了,这天都要黑透了,谁他娘的想在这地儿扎帐篷啊,到处都是阴森森的。”

宇子挠挠头,感觉是无从下手,一瞅苏翎盯着那三个大字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赶紧过去搭讪道:“才女!看什么呢?那上头有宝贝么?”

苏翎说道:“我能看什么!只是在想为何有这三个字在这儿,我们到底是在佛塔里面还是外头?按常理来说,这字应该是刻在佛塔外头的。”

我笑道:“咱们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毕竟过去了一千五百多年,谁知道这地下有什么变动.........。”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方悦在那边说道:“这些雕像很古怪的,难道你们一直没看出来?”

会功夫的段鹏一直没加入我们的讨论,而是独自保持着极高的警觉性,一直全神留意四周动静,此时听到方悦说雕像有古怪,立刻走过来拿出一柄匕首掂在手上,沉声问道:“有什么古怪?”

方悦看了一眼段鹏,略显紧张的说道:“这些雕像很逼真啊,而且我看了几个,都和以前见过的罗汉啊、菩萨啊的不一样,你看,好多还都是光头,一点装饰都没有刻上去,所以说,我有个感觉,总觉得这些雕像不是石头做的.........。”

最先进来时候,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寻找有无通道和大佛,其后又忙着琢磨镇陵塔三个字是啥意思,就没有仔细去辨认这几排整齐的石头雕像,潜意识里觉得都是些不会动的工艺品,得空时再专门欣赏都来得及,哪知道此刻听方悦一说,仔细的看了看离我最近的一个雕像,我顿时有些心凉,这些雕像确实不妙得很。

不止我看出了问题,大伙也都立刻意识到这些雕像很可能不是用石头做出来的,避之不及的站远了几步,只有段鹏握紧了刀把子,走上前去仔细打量。

很快,段鹏就试探着用刀尖捅了捅一个雕像。

扑哧——刀刃竟然戳了进去,段鹏明显的有些吃惊,虽然怀疑这雕像并非石头雕刻,可也压根没想到会戳进去刀子,所以一惊之下就忙不迭往回收刀子。

更加让人意外的是,随着段鹏手中的刀刃拔出来,从雕像的豁口处竟然跟出来一团虫子,都是黑胖黑胖的肉乎乎蛆虫,大部分是不会动的死虫,但还有些会动的就纠缠着死虫一起往外挤,顺着豁口拼命蠕动,乱七八糟看起来非常恶心。

“这他娘什么东西啊!”宇子大声骂道:“竟然还有活的!”

说归说,骂归骂,几个人还是毫不含糊的就往后退,差不多好几步之外才回头,一起把手电照向那个被捅了一刀的雕像,静观其变。

随着大量蛆虫的涌出,石窟中的声音也变的诡异起来,除了蛆虫相互摩擦发出的嗡声之外,又多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有爬行动物在黑暗中越来越近。

我们一个个身上都是毛毛的,立刻打着手电四下寻找,看是什么东西在爬,唯恐一不小心钻进了蛇窝。

“地鼠!”宇子率先叫出了声:“这儿竟然有这东西!”

地鼠也就是穿山甲,我只是小时候上山时,偶尔见过这稀罕物儿,用木棍轻轻一戳,就会缩成个圆球,很是好玩,不过长大后,已经好多年没听说过这东西在野外现身了,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和娃娃鱼一样快要绝种的东西。

只见这只从角落里爬出来的穿山甲,仿佛见到了美味佳肴一样,飞快的爬到了被捅破表皮的雕像跟前,大口大口的吃起到处乱爬的蛆虫,就连死掉的虫尸也不放过,舌头一卷就是一片,瞬间就吃了个一干二净,好象还没吃够,顺着雕像爬到了那个破口处,爪子扒着豁口往里使劲伸舌头,尾巴翘起老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看的我们是大皱眉头,这也太恶心了!

苏翎迟疑的说道:“穿山甲学名陵鼠,不是只在长江以南才有野生的吗?河南这儿......真的有吗?”

宇子笑道:“应该有吧,石头你不是还去饭馆吃过吗?”

我怒道:“就那么一回,还是外地贩来的,再说我当时吃的压根不是这种。”

方悦不满意的嘘了一声:“你们别说了,赶紧看那穿山甲要干嘛!”

一看这东西身上的鳞片都松弛开来,肚子鼓起个圆球,我说道:“这还用猜,准定是吃饱了要回窝去,睡上一觉好好消化消化......哎呀,不对,它跑那儿去干嘛?”

只见吃饱了的穿山甲蹒跚着步子跑到了角落,一个翻身四脚朝天,手脚微微痉挛着好象很痛苦的样子,然后就听见咕噜咕噜几声,从它嘴里吐出了几疙瘩的黏糊糊肉团,把我给恶心的侧开了目光,心里暗骂这东西好死不死,吃那么多!这下要给撑死了吧,再一想自己还曾经在饭馆吃过这玩意呢,真是更恶心了!

方悦就立在我旁边,此刻却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我,嘴里低低的咦了一声,我收回心神去看那穿山甲,这东西呕吐完了后,继续脚步蹒跚着往黑影里走,随着我们的手电,在目光中出现了一株奇怪的植物,根茎粗壮直立,高有五十公分,全株光滑无毛,上部呈二叉状分枝,边缘具不规则的波状疏齿,生有疏短柔毛,喇叭花一样的花冠裂成罕见的十瓣,象个重瓣的唇形,通体黑色,瞧起来非常妖异。

“仙草?”我歪着头不确定的问和尚。

和尚苦笑道:“仙草?......贫僧倒觉得是妖物,这世界上有黑色的花朵吗?”

“怎么没有?黑牡丹、墨菊、黑郁金香不都是黑色的吗?”我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和尚接口道:“自然界中是不存在黑色花朵的,因为黑色的花能吸收阳光中的全部光波,在阳光下升温很快,很容易就死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花,只不过是接近黑色的深红或深紫色花朵,所谓‘红得发紫,紫得发黑’而已。”

而苏翎此时也插口道:“这花似乎在哪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曼陀罗花,咱们平常叫做洋金花,可是没听说有这种颜色的。”

“别说了,你们快看啊。”方悦打断了我们的争论。

费了半天劲儿走到这儿的穿山甲,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扑了上去,左一口、右一口的开始撕咬黑色的花朵,很快,黑色的花朵就不见了,只剩下支撑花朵的根茎还在,而穿山甲就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大张着嘴往外吐气,发出嘶嘶的声响,浑身象是刚拿出来的冰糕一样,开始蒸发出一丝丝的白气,氤氤氲氲的飘动。

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这......有没有毒的?似乎来头不小啊!”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变的一片漆黑,我们六个人的手电和头灯竟然一起熄灭了!

猛然来临的黑暗让我的眼睛无法适应,啥也看不见,却又没听到他们发出惊呼,顿时觉得周围异常凶险,头皮一阵阵发麻的拼命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宇子!......宇子!...和尚!”

喊了一嗓子没回音,我赶紧伸手去摸头灯,怎么可能呢?说没电就一起没电?

手指头刚碰到前额,我又是浑身一哆嗦,因为我的指头并没摸到头灯,却摸到了一个冰凉僵硬的婴儿小手,五指摊开的搁在我前额上,正好让我抓个正牢!

“我操!”真他娘的见鬼了!

吃了这一吓,我几乎是本能的立刻蹲下身子,举起胳膊在头顶胡乱的舞动,怎也想不明白刚才摸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使劲拨拉半天,手臂却再没碰到什么,刚才摸到的东西明显已经不在头顶了,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双腿软瘫的没一点力气,根本站不起来。

片刻后,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终于辨别出进来的那个豁口,还有些光亮透进来,我咬咬牙站起身,往那个方向一瘸一拐的跑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还没跑上两步,就踢到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差点给跘趴在地上,猛一弯腰,双手就摁在了这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身上。

黑暗中看不出地下躺着的是什么人,只能凭感觉断定这人还没有死,而且我那么使劲的摁在此人身上,立刻听到了一声闷哼和断续的呻吟声,听起来很熟悉,应该就是方悦的。

确定了真的是方悦之后,我慌忙趴近了问道:“真是方悦啊?!出啥事儿了?”

可方悦躺在地上只是呻吟,我摸黑也看不出她哪里受了伤,只好把她一条手臂架在肩膀上,摸索着想扶她起来。哪知道刚一抬腰却感到她猛一使劲挣脱了,不肯抠住我肩膀,我以为她是女孩儿家脸皮薄,就着急的嚷道:“都啥时候了,还有啥不好意思,赶紧抓住我,我抱你出去。”

方悦低声说:“不是......不是我......是你......你肩膀上是什么?”

在碰到方悦之前,我就曾经在脑门上摸到一个冰冷僵硬的手掌,所以此刻一听方悦说我肩膀上还有东西,顿时惊得我头皮一炸,心说这个石窟里难道真的潜伏了一窝鬼魂?正在悄悄的算计着我们?

这人啊,一旦碰到了生死关头,无论平常咋窝囊都会生出狗急跳墙的冲动,我就是这样,短暂的惊恐后,知道无路可走了反而静下心来,一咬牙竖起胳膊肘往后顶去,同时抬起脚,死命向后面一踹,管他是人是鬼,先打过再说。

不过我这死命的一脚踹了个空,胳膊肘倒是顶了个瓷实,正正顶在一个柔软的人身上,紧跟着就是一声闷哼和咒骂声,然后手电的光束亮了起来,还好,不是什么恐怖的鬼东西,那把声音很熟悉,应当是好哥们儿宇子的。

知道不是鬼怪作祟,我立刻放下心来,转过身开口先骂:“宇子你个王八蛋的,黑灯瞎火——站我后边干嘛的这是,存心吓唬人呢?幸好我手上没有拿刀,不然这戳你一刀算咋回儿事啊!”

宇子哼唧道:“我给人跘趴下,这才刚刚站起身......你个狗东西打了人,还有理了?”

借着光亮,我看到宇子的脚边还趴着一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象是苏翎,没有血迹和伤痕,只是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了,也就顾不上和宇子互相埋怨,分头扶起两个姑娘,赶紧一检查,还好,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跟刚睡醒一样的没什么精神,再彼此问问刚才咋回事儿,怎么突然一片漆黑?和尚跟段鹏又跑去了哪里?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得清爽,大伙都是突然迷糊过去,等到清醒过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石窟里有古怪!

不用怎么去分析,我们就一致认定是刚才那个穿山甲在作祟,因为就是我们目不转睛的盯着氤氤氲氲的白气后,才一不留神中的招,八成是那层白气里有什么麻醉神经的毒素。

必须先解决掉穿山甲,否则一不留神还会吃个暗亏。

人多了胆壮,两个姑娘恢复正常之后,我和宇子就打着手电去寻那穿山甲,同时大声吆喝着和尚跟段鹏的名字。

人没有发现,我和宇子却同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门!

准确的说,应该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门框。

原本长着那棵黑色花朵的地方,穿山甲连同吃剩下的根茎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却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大门,单单就一个雄浑古朴的石头门框,古色古香的刻满了奇怪的符号,象是道士画的符咒一样,通体藏青色的石头垒成,有门框而没有门,从门的这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去,完全是透明的没有丝毫古怪之处。

“这是个什么东西?刚才有吗?”我怀疑的问宇子。

“压根没有!这是咋回事儿,哦,我知道了。”宇子兴奋的说道:“会不会这就是通往藏宝洞的大门?和尚不是说崔浩是个道士吗?你们看这门上这么多符咒如此古怪,肯定藏有什么高明的机关,咱们走过去夺宝就行了!”

我赶紧扯住他:“少他妈胡扯了,你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吧?藏宝洞要是这么好进,还藏什么藏呢,人家电影上哪个不是历尽艰辛,九死一生才捞到好处的?”

宇子信誓旦旦的说道:“咱们不是也经历过了吗?刚才那鬼花就是考验啊,嘿嘿,你胆子小就在这边等着,我过去这道门看看情况先。”

这门虽然很古怪,却并无什么血腥恐怖的味道,古朴浑厚,看不出藏有什么吃人的陷阱,就算是有机关,这块地方如此狭窄,门后边什么情况也是一目了然,所以我和宇子争执了一小会儿就妥协了,管他的,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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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3 09: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云雾老大,希望保持更新,这次别太监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1-5-14 15:24:20 | 显示全部楼层
估计速度不会太快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1-5-14 15:26: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斩尸台上鬼见愁



宇子把背包卸下,取出把刀子拿在手上,深吸一口气,就试摸着往门框里走去... ... ...。

坏了!

这门果然暗藏机关,宇子从这边进去,却没有从另外一边出来,好象科幻电影里边的传送门一样,整个身体凭空消失了!

日!竟然有这种事儿?!

我气急败坏的绕着门打转,想看出来到底咋回事儿,却不得要领,喊没有声音,踢打也没有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再也不敢迟疑,卸下背包取出刀子,就要进去救人,方悦一把拽住我,苦劝我别冲动,就算要进门也准备好再去,我红着眼喊道:“天知道这门里有啥东西藏着,再拖一会儿,宇子就他娘的死翘翘了!”

正在争执的当口,宇子却一头从门里钻了出来,一脸惊喜的冲我们大叫道:“发财了!哈哈!石头啊石头,这回咱们可是发了!”

只见宇子一手提了一块东西,在灯光下金灿灿的,熠熠生光。

金砖?!

我不相信的接过来一看,使劲敲敲又仔细掂量掂量,竟然真的是纯金打造,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这能打多少金项链啊?”我呻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抚摩着金砖说不出话来。

“门后边都是金砖、金瓦、金桌子、金板凳,全是纯金的,哈哈,石头,咱们赶紧搬吧!”宇子已经语无伦次了。

方悦和苏翎见到宇子带出来的金砖,也是被镇住了,傻乎乎的说不出话来。

狂喜过后,我扯住宇子问道:“就只有黄金吗?没别的东西啦?”

宇子喃喃道:“我不知道,里头好大一间屋子没敢仔细找,怕你们着急就先出来了。”

我也有点按捺不住,一挽袖子说道:“还等什么!走,我也进去看看,把这地主老财的牛黄狗宝掏他个干净。”

一头撞入这扇门后,我满脑子发财的念头立刻冷却下来,甚至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因为这门后头压根不象宇子说的,通眼望去,哪有什么金砖、金瓦、金桌子、金板凳之类,扑面而来的尽是腥臭恶风,一条白惨惨的大路笔直向前,两边阴风怒号,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中间,回头看看一模一样的无尽长路,那个进来的大门早不知去了哪里,一句话:想退出去都没有办法。

我跟个梦游的孤魂野鬼一样,在这条大路上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走一路骂宇子个杀千刀的,无计可施的一步步往前挪着,心里很是怀疑这条破路是不是黄泉路,咋看咋觉得自己就是那独走黄泉路的孤魂野鬼。

走了好久好久之后终于走到了尽头,路断了,我站在一个高高的石台上,脚下是万丈虚空,深不可测,这又是什么地方?走到头了吗?

没过几秒钟,虚空中浮上来一块高大的玉璧,光可鉴人,上书绿幽幽的六个大字:斩尸台、鬼见愁!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现象?还是我已经死了,跑到了幽冥地狱的大门口?斩尸台又是啥意思?我总不会早就死翘翘了,送到这里的只是一缕魂魄?

玉璧中还可以清晰看到我的倒影,把我吓了一跳,因为在我的左右肩膀上,居然漂浮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女鬼,还是我刚刚分别不久的伙伴——方悦和苏翎,惨白的面颊上似乎还蘸有不少白灰,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慌!

冷不丁吃了女鬼这一吓,我第一反应就是扭头逃跑,那面玉璧却突然生出一个强力的漩涡,吸着我往虚空中跳,我拼命反抗也挣脱不开,不由自主的向玉璧飞去,只有无奈的哀叹道:这下完蛋了... ... 。

在我就快要丧失意识的当口,脑海中却意外的传来一串清脆的铃声,叮叮当当的非常悦耳,我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伸出手想去捞摸住个东西止住自己的下滑,却感觉噗通——我跌在一个潮湿冰冷的地面上,跌的头昏脑胀,周身却没那么寒气逼人了,爬起来一看,宇子、方悦和苏翎围在我旁边,满脸诧异,那面古怪的藏青色大门就在我身后,依然高高矗立。

宇子扶起我,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前脚进去后脚就出来?”

我忍住一阵阵的后怕,揪着宇子的胳膊骂道:“真你娘的瞎扯淡,里头有个屁的金砖,老子差点死在里头。”扭头心有余悸的瞥一眼方悦她俩,我脑门上立刻出了一层细汗,不由自主大叫道:“离远点,你们俩... ...为啥没有影子的?!——女鬼?”

不是我神经质的怀疑,而是刚巧在手电的光照下,我看见方悦和苏翎身后,居然一点影子都没有,两脚也看起来轻飘飘的不象是踩在地上,几乎是立刻让我联想起刚才玉璧中看到的女鬼!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使劲挣开宇子的手臂,扑上去掐住了方悦的脖子,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掐死这个女鬼!而宇子和苏翎就一左一右的紧紧拽住我,使劲去抠我的手指头,渐渐的,我觉得眼前开始模糊,胸口鼓胀的上不来气,更要命的是我发现宇子腰里别了一把刀,锋利的刀尖无巧不巧的露了出来,戳破我的衣裳很意外的扎进了我的肋骨中,冰凉刺骨。

我要死了吗?就在我的意识要逐渐消散之际,突听耳边一声沉闷的男人吼叫声,振聋发聩!

“吼——吼——”

连续不断的又是接连两声吼叫,顿时让我眼神清亮起来,周围变的混沌不堪的景象也渐渐清晰,只是胸口被吼叫声弄的烦恶难当,所以吼声一停,我就立刻嗓子一甜,涌上一口血来。

弯下腰,我用手撑着地,狠狠的呕出一口黑血,这才一屁股瘫倒地上,打量四周情形,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几声大吼是和尚喊出来的,所以我一扭头就瞅见和尚的下巴都是淌出来的血沫,顺着领口把前胸染成一片暗红色,神情萎顿的坐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气,非常疲倦。

段鹏蹲在地上,左腿的裤子挽起到膝盖,可以看到小腿上受了伤,是一条七八厘米长的刀伤,小孩嘴一样的翻着口子,血已经止住,他正在用消毒水清理创口,面无表情的咬牙紧绷着嘴唇。

宇子倒是没受什么伤,泥塑木雕一样的站在黑影里。方悦和苏翎却仰躺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胳膊直直的向上举着,僵硬不动。

“狮子吼...太耗力气了。”和尚看我清醒过来,勉强开口解释道:“这花肯定是佛经中记载的引魂花,确实厉害无比,也亏得老衲把持住没有迷了本性,否则真是后悔莫及。”

“引魂花?”我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是什么东西?”

“那个苏姑娘说的不错,引魂花就是黑色曼陀罗花,古代早就有这东西的记载,贫僧也是一时不慎,着了这东西的道儿... ... 。”

... ... ... ... 。

《列子·汤问》记载:战国名医扁鹊曾用“毒酒”将鲁国公扈、赵齐婴二人“迷死三日”,给他们做“剖胸探心”手术,这里的“毒酒”指的就是曼陀罗花做成的麻醉药,曼陀罗是个梵语发音,我们的史书上一般称之为万桃花、洋金花、野麻子、醉心花、闹羊花等许多名称,是制作麻醉药的主要材料。

麻醉药的发明和应用,在我国至少已有两千年的历史。

三国神医华佗在此基础之上,研制出名叫“麻沸散”的麻醉药,应用于全身及头颅手术。其主要成份被认为是曼陀罗花,但实际上,在宋代以前的古籍中,从未提到“曼陀罗”一词,只是在后来的医书和小说中才有关于以曼陀罗为原材料制造麻醉剂或蒙汗药的论述。

最早见于宋代周去钧《岭南代答》记载:“广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毒害人)草也。可由山茄花(曼陀罗)、火麻花共研为末,每服三钱,一服后即昏睡,不知痛,亦不伤人。”

明代大医学家李时珍听人说,北方有一种药物,名叫曼陀罗花,吃了以后会使人手舞足蹈,严重的还会麻醉,李时珍离开家乡在北方跋涉数月,才终于发现了独茎直上高有四、五尺,叶象茄子叶,花象牵牛花,早开夜合的曼陀罗花,他亲自尝试后在《本草纲目》中留下对曼陀罗花的记载:“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予尝试此,饮须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之,乃验也”。

曼陀罗花不仅可用于麻醉,而且还可用于治疗疾病,但是这种东西属于剧毒,花汁有兴奋神经中枢的作用,吞食可产生兴奋作用并出现幻觉,若食用过量可致神经中枢过度兴奋而突然逆转为抑制作用使机体机能骤降,常致死亡,所以国家限制销售,特需时必经有关医生处方定点控制使用。

现代医学已经发现其主要成份为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量阿托品,而起麻醉作用的主要成份是东莨菪碱,黑色曼陀罗更是含量巨大,闻都不可以闻。

至于黑色的曼陀罗花更有一个恐怖的传说,和尚看到其他人都已经逐渐恢复正常,这才在最后缓缓的说了出来:我们碰到的十瓣黑色花朵,是一种变异的曼陀罗花,传说是地狱中才有的孽海之花,世间十分罕有,每一个黑色花瓣中都禁锢一个厉鬼,可以引领刚死之人的魂魄离开六道轮回的大门,永生永世无法LUN回。

看着地上那棵半枯的根茎,还有四脚朝天躺在地上,浑身干瘪的跟一张皮一样的穿山甲,我们几个都是心有余悸,想不到这东西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让我们陷入互相残杀的幻境之中。

方悦迟疑的问道:“这十瓣的黑色曼陀罗花不应该是自然生成的,大师你是不是早已知道?”

和尚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开口说道:“施主所料不错,这花定然是人工提炼培育出的异种,要说原理倒是和牛黄狗宝珍珠之类的近似,最先由道士在炼丹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后来逐渐演变出完整的培育方法,专门拿来修炼道家法术,道藏一书中曾经提到过:引魂之花,色黑,迷魂,源自曼陀罗花,花毒摄去本性故,可用之于尸炼。”

我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咬着牙说道:“会是谁做的陷阱,如此歹毒?”

和尚沉吟道:“贫僧看来,八成是和崔浩有关,只是想不到此人法术通玄,竟然如此高深,只有勉力施展修行数十年的纯阳狮子吼,连吼几声才将你们唤醒。”

狮子吼?世界上还真有这功夫,我只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看过,现实中还真没想到有人会使。

和尚看我不相信的一直用眼瞟他,只好解释道:“狮子吼是一种武功而已,施主不必大惊小怪,真正练武的人都会明白,中国的功夫种类很多,并不仅仅限制于手脚、头肩和腰胯。就比如两个人在一起时,其中一个人突然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另一个人如果没有防备,立刻就被会惊得心脏巨跳,严重的话,甚至会心脏病充血,突然死亡。”

我不相信的问道:“有那么厉害吗?”

和尚道:“普通人拼命大叫,声带很容易被撕裂,如果是专门地练家子,声带受过锻炼,肺活力、吞吐力强大无比,瞬间能吼出比普通人大上十倍的声音,拳经之中的 ‘拳从口出,打声紧随‘就是如此,李小龙和人动手,总是在打斗中,突然尖叫一声‘啊哒!’也是同样的道理。至于贫僧,虽然是把这狮子吼作为一种吐纳功夫来练习,却也修习数十年,足以让你们的精神猛然一震,摆脱麻醉毒素的影响,只是太耗气力,不能持久。”

说话间,段鹏已经包扎好了小腿上的伤口,二话不说的挥刀将那棵根茎连根铲除,连同地上的穿山甲剁成一团散发出腥臭汁液的烂酱,还要取出引火的东西烧个干净时,和尚制止道:“别烧,这东西点着了也会散发出毒素,段鹏你还是挖个坑埋了吧... ...阿弥陀佛,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段鹏把那个毒花包起来埋掉,问道:“这花还有穿山甲就算是崔浩留下的陷阱,是不是和这些雕像有关?”

和尚看看四周那些雕像,迟疑了一下说道:“或许这些雕像并非石头雕刻... ...很可能都是用的真人尸身炮制而成。”

很少说话的段鹏接口道:“不错,我刚才一刀戳了进去,就感觉这些雕像都是中空,外表仅仅蒙了一层壳,有韧性。”

“外壳?中空... ...里头还有活的肉虫,引来地鼠吃?”我失神的嘟囔着,心里若明若暗有了把这些东西串起来的线索,没说的不用接着猜测了,这肯定是崔浩个贼厮鸟搞的鬼,故意布置下这么一个圈套来害人。

“ 哎,对了,和尚我告诉你啊,刚才我跟做梦一样的差点掐死方悦,但是梦境中我好象还看到一样奇怪的东西,你说说是咋回事儿?”我猛然想起自己进了藏青色大门后,在悬崖边上见到的玉璧,总觉得不是幻觉,这会儿赶紧了出来,至于那串古怪的铃声,我想了想就没说:“是这样的,当时我碰到一块玉璧在悬崖边上,上头刻了六个大字,斩尸台、鬼见愁... ...这玩意咋回事儿,好象在哪个寺庙里见过似地,和尚你知道不?”

“斩尸台... ...鬼见愁... ...。”和尚低声重复了一遍后,眯起了眼睛没吭声。

“老衲明白了,原来如此。”和尚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想不到崔浩的道术竟然精进如斯,这镇陵塔中保存的是他当年斩出的恶尸,所以才会这么慎重的留下陷阱... ... ...。”

斩三尸是我们中原大地特有的一种修持方法,儒释道三教皆有共通之处,所谓斩三尸就是‘斩却善恶证中道,斩却中道证虚空’。

佛教说‘中道’就是‘中观’,善是一个极端,恶是一个极端,只有斩却善恶,才能比较中肯的认识世界;道家也有同样的说法,比如老子说:‘仁义出,大道废,礼义兴,有大伪’是这个意思;儒家也知中庸仍然有我,而斩自身成就虚空,则是更进一步的无我,‘无能观之人,无可观之事‘。

但是儒释道依然认为修炼到此也还不是大道,于是就有道家的合道,佛家的无余涅磐,儒家的狂禅之法。
佛道修炼须要斩除三尸,其中方法很多,有诵经去欲的方法,所谓“欲生则三尸生,欲灭则三尸灭”,还有炼丹服药、服符诵咒、厌胜的方法,流行最广的则是守庚申,在每月的庚申日彻夜不眠,这许多种方法都要修持内炼功夫,培养自身阳炁,炁足之后,聚于丹田,而后冲开三关,直透骨髓,才能斩却三尸,三尸一去,阳炁自来,此步功夫,称为“斩三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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