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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千舌舞》之《两面神》[全文完结]纯悬疑小说,可以说是《擒灵》的无鬼版-金万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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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4 08: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2.关键




身份证写了一个人的名字,我虽然一瞬间猜了许多个答案,但绝想不到会是“张旺福”。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校长的名字。我和刘琴面面相觑,以为看走眼了,或者同名同姓。可身份证上的照片跟张校长是一个模样,住址也一样,铁定错不了。



我连连啊了几声,刘琴更是惊道:“怎么可能?这盒子是张校长的?”



“不会吧?村小学不比城市小学,当一辈子校长也赚不了那么多啊。”我叹道,“他人那么好,怎么可能逼我们……”



“那身份证怎么会夹在钱里?”刘琴不明白。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这盒子是张校长的,他干嘛把身份证夹在钱里,并在那晚去老马场呢?想来想去,我没了主意,即便盒子不是张校长的,那他也脱不了干系。这段时间张校长一直给我们施压力,不主张再去报警,说会惹来麻烦。现在一想,张校长是不是怕盒子的事情被警察发现?



我和刘琴面对着桌子上的钱和铅弹等物,不知如何是好,为防万一,刘琴建议我拿手机把这些东西拍下来。将来若是有什么闪失,再被警察审问时,有张照片做证也好,谁能保证盒子会不会再被偷走。我已经决定今晚拿着盒子去老马场一趟,现在先将东西拍照,这的确是一个保险的办法。于是,我将身份证和钱都放在宿舍里,然后叫刘琴看着,自己再去村尾的小路上把藏起来的盒子带回来。



在路上,我遇到了几个村民,还有一位老教师。因为身份证的事,所以我就叫住老教师,问张校长今天什么时候回来。老教师一个劲地摇头,告诉我王小龙伤势过重,张校长陪着村长夫妇留在县城医院里,最迟也要明天才能回马场村了。我听到那句话,走向村尾时,心想既然张校长今晚回不来,那身份证的事就暂时搁一边吧,没准只是他的身份证被偷了而已。



过了几分钟,我在村尾把藏起来的盒子找到了,为了不让过路的人看见,还带了一个包来装盒子。实际上,我拎着一个包在村里走更突兀,有的人看见了就笑起来。我一路尴尬地走回小学了,武陵春又堵住去路,想继续纠缠照片的事。我此刻正心慌意乱,没工夫瞎闹,只好不去理会,硬是闯过一关,进到宿舍里了就把门关上。



刘琴看我神秘兮兮的,想要问是不是有人跟踪,我就指了指门下。那里有人站着,傻子都知道是武陵春贴在门上偷听,她可能以为我在搞什么把戏。静静地等了两分钟,武陵春才无趣地走开,我见状就立刻抓紧机会,给盒子与钱等物拍照。我的手机拍照功能实在不好,拍了很多次,好不容易才拍出几张比较清晰的。



刘琴等我办妥了,便问:“要不要数一数这些钱?”



“数什么呀?”我答,“又不是我们的,不数!”



刘琴哦了一声,随即把钱全部塞回盒子里,可我们却再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钱全部塞进去了,盒子还是没有满,似乎少了点什么。我起初怀疑韦大宝他们花了点钱,或者没把钱全部交上来,也许小孩子以为少交几张不会被发现。可人家王小龙连命都差丢赔上了,韦大宝和莫飞鹰还敢留着钱吗?要么就是肖卫海拿了一点钱,花掉了。



我和刘琴认为蹊跷,接下来的半小时内,一起把钱数了三遍。盒子里的钱正好有十二万之多,没有零头。这个数很特别,如果有零头的话,那很可能有人拿了一点钱出去;如果数额是整万的话,那么很可能钱如数归还了。可若钱悉数归还了,那盒子怎么塞不满了。最后,我仔细地量了量,钱的表面离盒子被塞满仍有近两厘米的厚度。



刘琴肯定道:“小孩子不会留下钱的,要留也是随便抓几张吧。”



“也不可能是肖卫海留了一部分的钱,否则他早就把盒子里的钱全部转移了,不会留下部分让我偷去。”我皱眉道。



“要是没人拿走钱,难道……”刘琴怀疑道,“会不会是那晚我们开盒子时,钱的下面压着什么东西?所以我们没发现?”



我不置可否,要是真有东西,那小孩子为什么不还给我们,或者肖卫海不继续留在盒子里?我不知道盒子里另外藏了什么东西,现在也没时间追查了,还有十多分钟就要上课了。欧阳新这时候从学校外面回来,经过我们宿舍时,他敲了门,并叫我今天傍晚就跟他去老马场。和上次一样,不能等到晚上才去,白天时一定要再好好地检查老马场的每一寸。



“你……你把盒子拿回来了?”欧阳新看进宿舍内,很意外地问。



我小声地解释了一番,欧阳新又说:“这样做太危险了,你不怕盒子又被偷走?”



我的确有这个顾虑,因此就答:“这次我把盒子装进包里,上课也带在身上,除非有人来抢,否则不会再丢了。”



欧阳新苦笑一声,没说什么,只嘱咐我真的要带在身边,不能让包离开视线外。事实上,我在这天下午的确背着那个包,任别人怎么笑我都不脱下来。下午是体育课,我既教语文,也兼顾体育。今天不太平,学生们也不在状态,所以我就让他们随便玩,只要不溜出学校就行了。



莫飞鹰看我站在操场上,似乎想跟我说话,他刚走上前一步,韦大宝就拽着他跑开了。我不想逼紧孩子,没有追去,只是在想早上谁写了“我看见谁杀了吴阿公”的纸条。趁着下午上课的那段时间,我偷偷地给王金贵打了一通电话。上午时,我拒绝了王金贵“国庆去柳州玩”的邀请,因此打这通电话时,纠结了很久。当然,我打电话给王金贵不是后悔拒绝了邀请,而是问他张校长是不是真的还在医院守着。



可是,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听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想,可能王金贵在给病人做手术,不能接电话吧。本来,我想既然打不通,那就算了。刚要收起手机,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看那号码,居然就是张校长本人的。



要不要接电话?张校长干嘛打电话过来?我紧张地想了想,犹豫片刻后,还是接通了电话:“喂,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唐啊,你还在学校里吗?”这个声音不是张校长,而是王村长。



“我还在。”我纳闷地答,“你怎么用张校长的手机。”



“我的手机找不到了,可能送孩子到医院时丢了。”王村长解释道,“小唐,我问你,小龙在楼顶跟你说了什么?真的是我我们骂他的原因吗?”



“这……”我欲言又止,这叫我从何说起。为了安慰王村长,我就假说王小龙当时不想跳楼了,只不过没站稳才摔下去,与家长无关。村长用哽咽的声音跟我讲了很多话,大部分内容重复来重复去,一直讲了半小时才肯停下来。过程中,我问了张校长是不是真的留在医院里,王村长就跟我说张校长就在医院里,一步都没离开过。



挂断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张校长没回村子就好,那晚上在老马场就不应该看到他了。这一天下午,我一直在想,今晚会不会看到盒子的主人,他来拿盒子,总不会蒙面吧。然后,我又想,盒子的主人不会带枪,或者刀来吧?我几次想报警,估计把盒子的主人吓得够呛,他不想灭口才怪。



等到下午放学了,我跑去和欧阳新商量,要不要带把菜刀去防身。欧阳新先是一愣,然后叫我别那么夸张,菜刀就不必了,拿好诺基亚手机就得了。真遇到危险了,拿起来朝人家脑袋一砸,就算是金子头也得裂掉。



我站在宿舍前,认真道:“谁开玩笑了,我说正经的!”



“刀就不用带了,有危险的话,你快点跑开,让我应付。”欧阳新很轻松地答。



“你?你以为你是欧阳锋!”我不信。



正说话时,刘琴就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看到我们在商量事情,她就要求道:“我也想去。”



“你留在宿舍,跟武陵春在一起嘛。”我劝道,“她虽然凶了点,但对你还算客气。”



刘琴不想显得太窝囊,这次坚持要一起去,还说经历了一次摔伤事件,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不肯答应,要知道连我都怕夜里在老马场晃悠,更别说她了。说不定,老马场还没走到,刘琴就已经晕了。不过,刘琴执意要去,还说我们不让她去的话,等我们走了,她就悄悄跟去。欧阳新拗不过刘琴,又想人多胆子大,于是就答应了刘琴的要求。



我刚想反对,刘琴就把话题岔开,跟欧阳新提起了身份证的事。和我们一样,欧阳新也很惊讶,直到看到身份证了,他才肯相信这不是谎言。武陵春看我们三个站在宿舍前窃窃私语,认为我们孤立了她,进门时就故意把门摔得震耳欲聋。我看时间不早了,为了在傍晚前赶去老马场,再熟悉一下那边的环境,所以打算现在就出发。



我没时间和刘琴争执了,只好拿了一把水果刀给她,叫她好好照顾自己。刘琴却不肯拿,硬把水果刀塞回来。我叹了口气,把刀放进背包里,然后就和他们一起走出了学校。下午时,天色有点变了,西天不再是霞光万丈,而是乌云密布,似乎晚上会有雨。我祈祷着,老天爷,你千万别在今晚下雨,留到明天吧,明天发洪水都随便你。



奇怪的是,我们刚走出校门,莫飞鹰就神情慌张地从远处跑过来,对我们吁吁地喊:“老师,等一下!你们被骗了!”



“怎么?”我急问,因为今天下午莫飞鹰就有松口的迹象,我怕韦大宝又来打断,所以赶紧问。



紧接着,莫飞鹰就吐露了一个关键的线索,一个我们想也没想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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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4 08: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3.捕鼠夹




秋天的黄昏已不像夏天那般漫长,我看天色有变,暗得非常快,马上就叫莫飞鹰长话短说。这小鬼头不识相,竟卖起了关子,不肯在校门口说,仿佛有人会窃听。我长吐一气,只好叫莫飞鹰到宿舍里去说,这样也好,免得韦大宝忽然杀出来,阻断了这段即将要发生的对话。



欧阳新和刘琴比我耐心,遇到这事,反而认为是个好兆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天知道,我们今晚要面对的人是谁,搞不好真要动刀动枪。莫飞鹰一进我的宿舍,立刻谨慎地问,外面有没有人跟来。我进门前确认过了,除了隔壁住着武陵春,这附近没有可疑的人。看莫飞鹰的架势,不像是吓唬人,于是我们就叫他坐下,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莫飞鹰看我背着包,一抬眼就问:“ 唐老师,你要把盒子还给人家吗?”



“你知道盒子是谁的吗?”我小声问。



“我不知道。”莫飞鹰低下头答。



“你是不是害怕?跟老师们说,不需要害怕。”刘琴鼓励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莫飞鹰激动地把头抬起,努力地说。



欧阳新朝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暗示我们不要打断,只管听就是了。莫飞鹰先做了思想挣扎,再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对我们吐露真相。原来,那晚他们去吴阿公家偷东西时,并没有人想过偷钥匙。韦大宝看见钥匙了,便出了馊主意,打算到年轻老师的宿舍偷手机。村子里的孩子们没有手机,那玩意对他们来讲很神秘。那晚,他们拿了一大串钥匙来开门,第一个被打开的门就是我的宿舍。



本来,韦大宝他们想把三个宿舍都偷一遍,因为他们看到老师都被警察带去张校长家里了,时间多的是。至于为什么先偷我的宿舍,莫飞鹰则解释只有这间宿舍住了两位老师,能偷的东西自然是其他宿舍的两倍。我不敢打断,仅在心里自嘲,小孩子居然比大人还精明,是自己太笨,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莫飞鹰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去,不敢直视老师。据莫飞鹰所言,他们打了宿舍后,没找到手机,却看见了床下的盒子。那个盒子已经被打开了,他们拉出来一看,妈呀,好多钱。不容耽搁,他们抱起盒子就跑了出去,并到了村外的一拨树林下。途中,王小龙老说看见有人跟着,吓坏了另外两个孩子。



藏好后,三个小孩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除了钱、铅弹、银币、照片,还有一本笔记本。莫飞鹰看我满脸疑惑,便会意地解释,笔记本压在钱下面,不把钱都拿出来,看不到笔记本的存在。不过,那晚月黑风高,他们没看清楚笔记本里写了什么,而且注意力全被钱吸引去了。



小鬼头们拿着钱,不敢回家,很怕父母会翻出来。同时也为了摆脱干系,不被捉脏,他们三人就决定把盒子先留在树林里,改日再来取。小孩子们平日里没有网吧、游戏厅可去, 经常玩藏宝、打仗等游戏,因此他们三个人一开始都很赞成。直到那天晚上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件意外就发生了。



莫飞鹰偷偷溜回家里时,莫老板就来找他,并发了点牢骚。大概就是讲我和警察假报警,作风不好,要是莫老板有时间了,干脆把莫飞鹰安排到县城小学念书算了。莫飞鹰很快从他爸爸的口中得知了经过,知道是他害我身陷麻烦,当晚就想把盒子还回去。第二天,莫飞鹰还没开口,王小龙就先说把盒子还回去吧,不然可能会有麻烦。虽然莫飞鹰觉得王小龙有点古怪,但还没往深处想。



千算万算,莫飞鹰没算到盒子里的东西竟然少了一样,那样东西就是笔记本。可韦大宝很不屑地想,这里有那么多钱,少了一册笔记本没什么大不了,用那些钱能买一车的笔记本。奇怪的是,王小龙的反应很激烈,直说笔记本不能丢了,丢了的话,他们都要遭殃了!王小龙好说歹说,韦大宝就是不同意把盒子还回去,后来他们三个人就闹翻了,而盒子里的钱也被韦大宝分去了一半。



王小龙是个孩子,想来想去,依然不敢和我说实话,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他把盒子丢在肖卫海家门口,再跟我谎称那晚看见肖卫海偷走了盒子,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我听到这里,心想难怪王小龙几次对我放话,原来是想让我去找肖卫海。当发现我还没把盒子拿回来,王小龙比我还急,以至于闹到今天这般田地。



莫飞鹰懊悔地摇头,承认自己有点贪念,和韦大宝一起把另一半钱藏起来了。当看王小龙跳楼了,他们才想起来,王小龙前一晚跟他们提过,如果不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部交给唐老师,那么他们都要活活地被打死。莫飞鹰有点动摇了,想把那一半钱还回去,韦大宝却仍不同意,直到惊天一跳的事情发生。莫飞鹰坦言,王小龙的那一跳除了本身绝望,还有就是想骗我,让我认为这都是他和韦大宝的错。其实,王小龙那么做,目的是让他们交出钱,还有让我去替他面对盒子的主人。



我听得惊诧不已,看到莫飞鹰不说话了,于是问:“你们把钱都还回来了,对吗?那你说的笔记本呢?是谁拿走了?韦大宝吗?”



“我也不知道谁拿走了。”莫飞鹰摇头道,“反正不可能是我们三个人,真要拿的话,肯定都拿钱,谁要笔记本啊。”



“说的也是。那你没看过笔记本里写了什么吗?”我急问,并心想盒子的主人逼得那么紧,如果与张校长的身份证无关,会不会是因为那本笔记本里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本破笔记本比十二万块钱还重要,难道写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那天晚上太黑了,我们只顾着看钱,谁都没有看那册笔记本。我就记得,笔记本很破旧了,没注意里面写了什么。小龙绕过大宝找过我几次,问我是不是拿了笔记本,好像特别在意。我私下问过小龙怎么这么着急,然后他就说有人要逼死他,还拿刀顶住他脖子,说不把那本笔记本和盒子都还回来,他就杀了他。”莫飞鹰惊恐地回答。



欧阳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琴,没人敢叫莫飞鹰再把刚才的话对警察说一遍。现在莫飞鹰肯来找我们,已经花光了勇气。何况这种事情必须经过父母同意,先别说莫飞鹰等人心虚,不敢去报警,他们的父母也不会答应的,丑事怎能外扬。这是个小村落,一点闲话就能瞬间传遍每家每户,他们还要不要混下去了?



我实在不想学生们苦恼,于是就肯定道:“莫飞鹰,老师们一下子就把盒子还给人家。这些事情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我们会保密的,不过以后别再偷东西了。好吗?”



莫飞鹰点了点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欧阳新看了看手表,时间不多了,随后就让莫飞鹰快点回家。可惜,我忘了问纸条的事,但那张纸条明显不是莫飞鹰或韦大宝的笔迹,还是别拿那些事去烦小鬼头了,能让他开口说这么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我把门打开时,莫飞鹰如遇大赦,跑都跑不及,离去前还不忘叫我一定要保守秘密。我特别理解这群小孩子,不用他们嘱咐,这些话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对于逼迫孩子的事,我非常气愤,恨不得现在就将盒子的主人扭送到公安局。



欧阳新看我气得牙痒痒,说道:“晚上恐怕要下雨,带三把伞去吧。”



“还有手电!”刘琴补充道。



“那些东西我早准备了。今晚村民不会出门,我们在老马场那边,大喊大叫他们也听不见。空手空拳去太危险了!”我不放心地说,“你们也听莫飞鹰说了,那个人拿刀去顶住王小龙的脖子,谁知道他有没有枪。”



“你不会真打算带菜刀去吧?”欧阳新问我。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接着就去门边翻了一个纸箱。纸箱里藏了一只枯手,那只枯手昨晚被我放到盒子里,今天中午取回来时就装入纸箱了。之前,我要给盒子拍照片,刘琴死活不让枯手上桌。实在没法子,我只好把枯手摆在纸箱上,拍好照片再收进箱子里。那只枯手最初并不在盒子里,应该与肖卫海有关,所以今晚我不打算把它一起打去,盒子的主人也肯定不喜欢多加赠礼。



不过,我翻出箱子不是为了再拿出枯手,而是为了拿出三个捕鼠夹。说起来,那三个捕鼠夹是我刚到老马村时,托吴阿公去县城买的,因为宿舍一开始有许多老鼠跑来跑去,夜里我还踩到过一只。



我拿起捕鼠夹,对刘琴和欧阳新说:“那个人不是让我们把盒子放回原处吗?正好,晚上什么都看不见,我不信他敢打手电出现,这样他很容易被我们看到真面目。既然没打手电,那他肯定不会注意盒子旁边有夹子,只要他被夹住,这次我不相信他跑得那么快。受伤的老鼠……或者受伤的老虎,总比不受伤的好对付,是吧?”



“这个主意好!”刘琴拍掌道。



“那就听你的!”欧阳新也赞成。



“时间不多了,我们快点去老马场吧,先熟悉那边的环境,这么久没去了,我都忘记老马场里的地形了。”我说完就带上门,背起包走出了马场村小学。



秋风赶夕阳,乌云铺满天。我们走到老马场时,虽然还没到晚上七点,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琴依旧是那副德性,嘴上说不害怕,但没走到老马场就先打开了手电,生怕四周跳出个鬼来。我到了老马场才打开手电,这时候手机的信号就不好了,时有时无。诺基亚的手机都没信号,其他牌子的手机就更不用说了。欧阳新叫我们先到老马场里的那几排房子找一找,看有没有比较干爽的屋子,在里面偷偷地监视,总好过在草堆里,而且今晚必定会下雨。



我不知道盒子的主人几点才出现,等摆好了陷阱,刘琴就和欧阳新叫我过去,他们已经找了一间马厩做藏身地了。那间马厩里的野草不高,稍微一扫,很快就做出了一个能坐下的草堆。我实在没那个心情,只是站在马厩里,没有坐下。盒子里的钱虽然都找回来了,但笔记本还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如果盒子的主人发现了,会不会气得杀了我们?但愿捕鼠夹管用,也希望这次能把盒子的主人捉住,人脏并获地扭送到县城公安局里。



我们关起手电,在漆黑的环境下静静地等待,刘琴害怕了,她就抓住我的手,不肯再放开。我站了一个小时,老马场依旧静悄悄的,等站得腿疼了,这才坐下来。欧阳新就在我旁边,我一坐下,他就挪了挪,让了点位置出来。我们坐的地方离门口很近,这间马厩离盒子也近,为的是方便观察盒子那边的情况。



可是我们左等右等,快十点了还没见人影,好几次刘琴都睡着了。又等了半小时,我拿出手机一看,妈的,十点半还没有人出现,难道盒子的主人知道我们在等他,所以想让我们都困得睡着了才出现。还是,这就是一个玩笑,而我们却认真了?



欧阳新不像我那般摇摆不定,他坚持等下去,既然对方都拔刀对着小学生了,那肯定不是儿戏。我想,这话说得对,那就耐心等吧。现在的情况和打猎一样,守株待兔确实需要极大的耐心。等来等去,时间不停地朝前走,终于过了零点,天空下起了大雨,而一个黑影也同时摸进了老马场。



我沉住气,拍醒了靠在我身边的刘琴,小声地说有人来了!不过,那个人和我们想得不一样,不是摸黑来的,居然打了一支手电。我奇怪地想,难道是因为下雨了,山路崎岖湿滑,不得不打手电?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在远处看见盒子主人长什么样子了。欧阳新怕我吓跑了那个黑影,先是按兵不动,想等黑影踩到捕鼠夹再冲出去。



我点头答应,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打草惊蛇了。随着黑影慢慢走近,我们借着那束手电光线,看清了来者的模样。黑暗中,我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说:“不会吧,盒子的主人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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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5 07:59:58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4.杀出个黎明




纵使我猜测过千百次,连张校长都猜过了,却从没想到过盒子的主人是武陵春。哗啦作响的雨夜里,武陵春神秘兮兮地走进老马场,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提着手电谨慎地查看四周。现在雨声、雷声、风声交杂,即使大喊一声,对方也不会听见。我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会儿,小声地说这怎么可能,武陵春就是在背后搞鬼的人吗?



果然,武陵春绕了个圈子就朝盒子走去,那边的草有点高,再加上雨水太大,她一下子没有注意到草堆里的捕鼠夹。我耐着性子,没有冲出去质问武陵春,等到她在雨夜里痛苦地大喊一声,这才冲出去,连伞都懒得撑了。欧阳新和刘琴追在后面,看我没打伞,他们也没打,就怕时机稍纵即逝。



“武陵春,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我一边跑,一边大喊,同时雨水飞灌进嘴里。



武陵春被夹住了右脚,虽然穿着鞋子,但架子比较大,她的脚踝流血了。看到我狂奔过来,武陵春吓傻了,一屁股地跌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欧阳新跑来时,没看见武陵春拿着刀或枪,只有一支掉在地上的手电和一把雨伞。刘琴怕会打起来,手里捏了一根棍子,一追到我身后就把棍子塞过来,想让我防身。



武陵春见到这阵仗,又气又惊:“你们搞什么名堂?”



“我们还想问你呢!”我大声反问。



“你不是来拿盒子的吗?”刘琴站在雨中问。



“先扶她起来吧,看来我们弄错了。”欧阳新最先明白过来。



“你们三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又不告诉我,我当然好奇了!”武陵春恼道,“你们今天偷偷跑来,我就跟在后面了。我在路上等你们,等到现在还没见人回来,以为你们出事了,所以才……什么盒子不盒子的,都跟我没关系!”



我认识武陵春一年了,她的个性就是这样,比八婆还八婆,从她经常偷听和偷拍就知道了。说不定,武陵春还偷拍过欧阳新洗澡的照片。我完全相信武陵春的说辞,欧阳新也一样,只有刘琴战战兢兢,叫我拿紧木棍,别被敌人迷惑了。我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将武陵春拉起来,想要把她带进马厩,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以免她胡思乱想,到处宣传。



可是,武陵春疼得难受,大喊着:“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



“你这样子怎么回去?”我也大声回道。



“那先帮我把夹子拉开啊!”武陵春痛苦地喊。



欧阳新怕喊声惊动了盒子的主人,他马上蹲下来使劲扳开夹子,并叫武陵春快把手电关掉。我们四个人一下子就湿透了,在雨中争执了一会儿,武陵春仍是喊叫着要回小学宿舍处理伤口。我们的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讲不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我就跟欧阳新商量,让他带武陵春回去。否则,再拖下去的话,很可能盒子的主人发现了我们,又受惊地躲起来了。这可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了!



“不行!现在谁都不能丢下!”欧阳新坚持道,“先把武陵春带到马厩,然后再说!快走!”



“走吧!”刘琴小声地对我说。



我怕盒子的主人快要来了,不敢再犹豫,立刻让欧阳新背起武陵春去马厩那边。武陵春被背起来了,我就在后面扶着她的屁股,生怕她跌下来。走了一段路后,雨夜里传来几阵吼声,原本我以为听错了,哪想到夜里就看见两只黑狗忽然杀了出来。农村里的狗和大城市里的宠物狗不一样,是那种土生土长的狗,咬起人来丝毫不含糊。村子里有人打猎,专门带这种狗去,一见猎物就死追到底。



我看见黑狗追来,落荒而逃,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狗出现。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狗,我们慌不择路,一转眼就跑散了。幸运的是,狗没追我,不幸的是,我的手电在路上掉了,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另外三个人逃去哪里了。我一边跑一边喊,隐约听到刘琴在叫救命,可风雨太大,根本听不出声音的位置。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黑影不知何时走进了老马场,我幡然醒悟,那两条黑狗就是盒子的主人带来的。奇怪的是,我不记得村子里有谁养了黑狗,好像大部分人养的都是黄色的土狗。话说回来,村子里有30几户人家,我不是每家每户都去过,也许真有人养了两条黑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除了主人,不会那么听别人的话,也就是说狗的主人即是盒子的主人。



我看见黑影来了,可仍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一想到盒子还丢在草堆旁,于是就急忙跑回去抢。要不然,那个人会趁机拿走盒子,永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盒子还在我手上,那么他就不会远遁。夜里,我分不清路,绕了几段路才跑回去,而黑影也紧跟在后面,似乎算准了我要回去拿盒子。



“糟糕,我们分开了,我手上除了一根棍子,什么都没了。”我边跑边想,“这下该怎么办?欧阳新他们呢?”



紧接着,我着急地跑去草堆边,想要抱起盒子跑掉,可左脚却踩到了一只隐藏的捕鼠夹。刹那间,钻心的疼袭遍全身,我啊了一声,想要跑远,但才跑了几米,身后的黑影就扑了上来,将我撞倒在泥泞的草地上。我手上的棍子掉了,双手紧紧地抱住盒子,当黑影要再扑过来时,他就被我用盒子狠狠地打了额头。



“救命啊——!”我抓住机会,一边大喊,一边逃,虽然不会有人听见,也不会有人开救我。



黑影已经出现了,可惜我仍没看到他的模样,只依稀分辨出他是一个男人。一瞬间,我的勇气全部没了,脑海里只有逃命的念头。不料,我跑了没多远,一条黑狗竟追了回来,咧着大嘴像是要将我吞掉。老马场里的房子都烂了,门早就卸掉了,别说挡住狗,连风都挡不住。我在黑暗中扫了一眼,当即决定爬到高处,暂时避开黑狗再说。



老马场的中心有一排平房,平房四周有矮矮的围墙,只要爬上围墙就可以顺着爬到平房的屋顶。除非黑狗长了翅膀,不然它肯定爬不上来。我抱着盒子,喘着热气,脚上还夹着一只铁夹子,冒雨跑了几十步,随即就不顾形象地爬上矮墙。如果我能用双手,或许爬得快一些,可拿了一个盒子,实在不好爬。我听到狗叫声越来越近,心一横,立刻将盒子抛到了房顶上。不过,盒子曾被我撬开过,这一抛,盒子里的东西就洒到了房顶上,全部被打湿了。



我什么都不管地爬上矮墙,黑狗差点就咬到我的大腿上,黑影也很快地追了上来。我怕得要死,实在无路可逃了,只能顺着矮墙爬到了楼顶上。黑影阴魂不散,一口气爬上墙,要追到房顶上。我忍住左脚上的剧痛,看了看四周,这排房子离其他房子太远了,就算我没受伤,也不可能跳到别的房顶上。现在要么我又跳下去,否则就要和黑影硬碰硬了。我咬紧牙关,决定留在了房顶上,对付人总比对付狗要好些。



我刚下定决心,想要拿起房顶上的铝盒,趁黑影没爬到房顶再给他脑袋来一记。可黑影身手矫健,他快到房顶上时,轻轻一跳就跃了上来。接着,黑影在我没动手前,一飞踢就将我再次放倒。我手上的盒子松开了,飞到了一边,手上除了空气再也没有武器了。黑影骑到我身上,毫不犹豫地掐住我的脖子,这时我想起口袋里有一个手机,他奶奶的,今天老娘就来试验一下,到底是人的脑袋硬不硬得过手机!



与此此时,夜空划过一道闪电,我睁大了眼睛,终于看到了黑影的真面目!盒子的主人竟然……竟然就是曾经被我排除嫌疑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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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5 08: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5.三枪(上半部分完)


这个男人如此凶狠,我早该料到,除了肖卫海,马场村不会有第2个人。那声闪电让肖卫海分了心,我在混乱中摸出手机,猛力砸向他的脑门,随即掐在我脖子上的大手就松开了。不容迟疑,我推开了肖卫海,想要再反抗,可他伸了一脚,把我又一次绊到在房顶上。



“还给我!”肖卫海从房顶上爬起来,捂住脑门对我大吼起来。



“钱在房顶上,你自己拿!”我不输底气地反喊。



肖卫海不受蛊惑,更不想多费唇舌,他料定四下无人,于是就从身上抽了一把匕首,夜空的电光闪过,晃得我一阵眼晕。我连摔了好几次,左脚踝又疼得紧,此刻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只能任由雨水打在我身上。肖卫海一边大喊,一边握起匕首,慢慢地走过来,想要对我下手。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拼了命地要站起来,不料老马场忽然响起了三声连环巨响。



砰!砰!砰!



打雷?不对,这不是雷声!我抹掉脸上的雨水,朦胧地看见肖卫海捂着胸口,摇晃地屋顶上站了一会儿,随即就摔下了房顶。闪电继续划过上空,我摸着火辣辣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电光在水中反射,我看见前面的房顶积水有点血水,看起来不像是我的,因为刚才那边是肖卫海站过的地方,而我的左脚流的血没有那么多。



“难道那三声是枪声?”我又趴在房顶上,忍着左脚踝的疼痛,不敢再站起来。这里这么黑,谁在开枪,开枪的人想打谁——我还是肖卫海?我在村子里可没有神枪手的朋友,也没人会为我这么冒险,想来一定是肖卫海的同伙。



几分钟后,欧阳新和刘琴就在远处大喊我的名字,我怕神枪手在附近,于是回喊:“快躲起来,有人开枪了!”



欧阳新已经赶到这排平房附近了,当见到还有一只狗守在矮墙下,他就一边背起武陵春,一边拿着一根棍子打狗。刘琴跟在后面,一身污糟,好在她没受伤。我趴在房顶上,大叫他们别爬上来,再等一等。约摸过了十分钟,真的没有动静了,欧阳新才把武陵春放下,爬上来把我弄下房顶。



刘琴在矮墙下紧张地看着武陵春,手里也握着一根棍子,时刻盯着四周,仿佛还会有狗出现。我下来后,武陵春就冷笑起来,说我想害人,结果害到自己了吧。我不想理会嘲弄,当即就叫欧阳新扶起我,快去房子后面看一看。那三枪估计要了肖卫海的命,这下子警察有得忙了,但愿他们不要误会我是凶手就好。



我们四个人踉跄地绕了半个圈子,走过去一看,那拨草丛里竟找不到一个人,就像肖卫海消失了一样。接着,我们找到了一支掉着的手电,勉强在雨水中使用着,并在草堆里找到了淡淡的血迹。这证明肖卫海真的掉下来了,他现在人不见了,估计没有死。



“奇怪!他受了伤,跑哪去了?”我惊道。



“我们同样听到枪声了!就算那三枪只打中一枪,他也不好受的。”欧阳新说。



“你们别再这里发神经了,快回学校,对了,还有报警!”武陵春嚷道。



刘琴在雨中看我了一眼,不敢发表意见,不过她也同意先回学校,毕竟我和武陵春的脚都被捕鼠夹伤到了。可我怕人一走,盒子里的东西会不见,于是就催欧阳新快重新爬回房顶,把盒子和散出来的东西都找下来。刘琴拿着手电,往上一照,又往下一照,然后就奇怪地问我地上怎么有那么多白纸。



“白纸?”我迟疑地望过去,果然在矮墙附近有许多白纸,大小与钱币差不多,现在被雨水打脏了。



欧阳新看了看我,马上就爬到房顶上,一阵翻找后,只找到了空盒子,而里面的钱、照片、银币、铅弹都不见了,换之而来的是洒满一地的白纸!我气恼地想爬上房顶,但脚疼得厉害,这次没有危机逼迫感,使出吃奶的力气都爬不上去了。那盒子被我拿回来后,从马场村小学到老马场,没有离开过我,怎么会被调包了?如果被调包了,肖卫海为什么还来抢?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武陵春纳闷地问。



欧阳新遍寻无获,从房顶上慢慢地跳了下来,对我说:“算了!可能我们等在马厩里时,有人就把盒子里的东西换走了。”



“这怎么可能!”我嘴上那么坚持,心里却在想,在马厩里的确打盹了几次,难道盒子的主人在那时就已经来过了?



刘琴答腔:“那肖卫海来找唐九月的麻烦是为什么?他不是拿到钱和那些东西了吗?”



“你可别忘了,他养了两只狗,要是狗在雨里去拖走盒子再放回去,你不一定会发现。”欧阳新对我们说,“没想到是肖卫海。你们不认得那两只狗,是因为他养在果园里,而不是养在家里。我到现在才想起来,以前我见过一次,他在果园养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果。”



“你猜得没错!”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雨夜里冒出来,肖卫海不知何时走到了附近,他狠狠地盯着我们,右手捂着左肩,那里流了许多血。我大吃一惊,肖卫海真的没死,而且还敢再找上门来!如今,肖卫海受了重伤,我们有四个人,他的两只狗又被打跑了,两方的情势一下子就大翻转了。肖卫海哼了一声,懂得现在对他不利,于是就问:“那只手呢!快还给我!”



“手?”我和刘琴面面相觑,原来肖卫海拼死拼活是为了要那只藏在宿舍里的枯手!



“把手给我,我可以不去报警,不跟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肖卫海谈起条件来,“你们今天用枪打伤我,要是我去报警,你们就死定了。我不把你们的事说出去,你们也不许把那只手的事讲给其他人听,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好!好!给你!那就是你的,我们才不要!”刘琴怕道,“不过那只手在宿舍,不在盒子里啊,你追来这里做什么?”



“你真是为了要那只手?”我不确定地问。



“废话少说,快去你们宿舍把手拿回来给我!”肖卫海气急败坏地道。



我瞬间明白过来,肖卫海不是盒子的主人,他这么紧张地追到老马场,是因为那只枯手。我们这几个人搞得那么惨了,居然还没有见到盒子的真正主人,而现在盒子里的东西已经都不见了!事实上,不是我们朝肖卫海开的枪,他好像也明白,但他却以此为要挟,硬要我们把手还给他,并将今晚的事保密。



我知道如果肖卫海报警的话,只要他坚称是我们开的枪,那我们就真的要有麻烦了。肖卫海受伤是真,我们到老马场是真,加上之前有我指纹的铅弹,警察会信我们才有鬼。我看肖卫海流了许多血,而且没有想过霸占那只枯手,因此就点头答应了肖卫海,还叫他马上去治理伤口。



“别他妈管我,我自有办法,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肖卫海不以为然地说。



“走吧!”刘琴对我使眼色。



“你们……”武陵春不再生气,变得有些怀疑,似乎想弄懂我们在说什么。



“那好,我们快点回去。我先去把伞和包拿回来。你们等一下。”欧阳新说完就跑进雨中,好一会儿才回来。



我们几个伤兵残将走在泥泞的路上,将近一个半小时才走回去,除了欧阳新以外,每个人嘴唇都发白了。在路上,我问肖卫海怎么知道我们在老马场,他就说有人在夜里给他发了短信,说偷走枯手的人是我们,叫他到老马场来要。肖卫海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他马上就回果园牵出两条狗,气冲冲地杀过来。因为肖家的果园里老马场很远,所以这么晚才赶到,他还以为我们早就走了。



快要回到村里时,我问肖卫海:“那个手机号码是多少?你没有打回去吗?”



“是王村长的,我打过了,但已经关机了。我打给你们的张校长,想问王村长在医院里给我发这种短信做什么,可张校长说王村长的手机丢了。”肖卫海说完就吐了一口唾沫,疼得深吸了一口气。



我咬着牙走向小学,琢磨着这事怎么和武陵春丢手机的事一样,谁在搞花样?看来在村子里,不仅有小孩顽皮,连大人也喜欢顺手牵羊。王小龙跳楼时,在场的人很多,靠近过王村长的人有谁,谁有机会把手机偷走?为什么不偷别人的?



我一下子想了很多,还没想完就已经走回宿舍了。肖卫海急着要那只枯手,我开门后就找给他,想叫他快去处理伤口,他却大叫着不用你们多事,然后就一摇一摆地走出了马场村小学。我们四位年轻老师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当武陵春和我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后,刘琴就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是不是真的不报警,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否则我就去跟警察和张校长说!”武陵春威胁道。



我心烦意乱,知道武陵春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于是就真的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遍。直到凌晨三点多,武陵春才听完我的话,之后她呆呆地凝思了很久。没想到,武陵春最关心的是吴阿公的死,当她得知吴阿公拿走了她的照片而遇害,她很是自责。想了想,武陵春才告诉我们,她只知道洗了多少张相片,至于那张被偷走的照片里有什么内容,她根本不记得。



我们三个女人讨论了近许久,欧阳新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他觉得尴尬,于是就问:“你想回去休息了吗?”



欧阳新苦笑一声:“我还不累。只是……”



“怎么了”我问。



“刘琴应该告诉过你,她曾在教学楼里看到我宿舍里有人走出来吧。”欧阳新对我说,这可让我很意外,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



“你……你有女朋友吗?”刘琴不好意思地猜,“女朋友和你悄悄同居?或者约会?”



“都不是。那事和现在的这件事有关,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们,也反对你们报警,原因都在我宿舍里。”欧阳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走到了门后,将门拉开,对我们三个女人说,“你们要是不嫌冷,想马上知道答案的话,那就先到我房间里来一趟。”



“去就去,谁怕谁!”武陵春求之不得。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欧阳新玩什么把戏,今晚大家差点丢掉小命,他怎么不早点讲出来。刘琴扶着我走出宿舍,转了一个身就站在欧阳新的房门外,等着他把门打开。凌晨的夜里越来越冷,我们哆嗦个不停,恨不得马上闯进去。欧阳新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将房里的灯拉亮,我们还没走进去,整个人就彻底地冻住了。



更甚,我不自觉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千舌舞》上半部分 完



下半部分预告:欧阳新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将要马上揭开,小学里曾有过什么样的黑暗,这与二十年前的瘟疫与卫生所会扯上关系吗?赵喜悦是生是死?林老虎去了哪里?肖卫海的枯手对他有什么意义?那本册子上记载了什么?林书香的真实身份为什么死了?村子里最邪恶、最精明、最会掩饰的终极BOSS是谁?TA为什么要那么做?一切的谜底就在《千舌舞》下半部分!



下半部分, 3月6日更新(周二)

最近忙,上半部分完后,周一暂停一天。



另,《千舌舞》的意思是指多嘴嚼舌根,犹如千百个人在舌头飞舞地说着一些秘密或闲话。而《两面神》的意思则是指生活里有的人具有两面性,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关上门后,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的真正面目,这与书里的最神秘的那个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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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00:4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6.你不是第一个(下半部分)



一个月后。



距离老马场的那三声枪响过去一个月了,我脚踝上的伤复原了,肖卫海和武陵春也都没事了。对于我们如何受伤,大家说法不一,各自编了理由糊弄过去。肖卫海怎么取的子弹,我们不清楚,反正他在那晚过后消失了一周。这一个月里,王小龙还没出院,仍在治疗中,我去看过他几次,情况不是很乐观。



十月中旬的一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改作业,改着改着,又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晚——欧阳新向我们透露了一段往事。



那晚,雨里的风灌进欧阳新房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我们陆续走进去,一个个地都把眼睛睁大了。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可床上、墙上、桌子上都摆了许多照片,那些照片不是美丽的风景照,而是血淋淋的现场照。差不多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位女性死者,而且是同一位,夜里看见了直叫人头皮发麻。



我第一个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欧阳新,你不会杀过人吧?”



“照片上的人是谁?是村子里的人吗?”刘琴胆战地问。



“应该不是,我不记得村子里有这个人。”武陵春以三年任职的老资格予以否定。



欧阳新用毛巾擦干手,沉默地把照片收起,然后摆到桌子上,叫我们先把门关起来。我有点害怕,这些照片太骇人了,跟电影里的完全是两码事。可欧阳新跟我们一起面对了这么多事,他肯定不是天天对着死人照片流口水的变态,于是我就大胆地把门拉上。随后,欧阳新叫我们继续看看那些照片,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有我和武陵春敢去看,过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照片全是在夜里拍的,大部分很模糊。武陵春看了一眼,便说这不是教学楼前的水泥地吗,王小龙跳楼时也是坠在那上面了。刘琴一听,忙凑上前看了看,接着跟我说好像真的是学校里。除了这些,我们看不出别的内容了,那名女性死者很陌生,我们三个女人谁都没见过。



欧阳新拿起一张照片,望了一眼,随即就把学校里一个深埋的秘密讲了出来。四年前,马场村小学第一次迎来了两位年轻教师,她们一个叫姜琳,一个叫房方方。那时,小学里并没有瓦房宿舍,村子里很多房子也以木楼为主——楼下养猪鸭鸡等,楼上住人。姜琳和房方方喜欢村子里的小孩,毅然留下来教书,没想过要离开。村子里很看重新来的老师,于是腾出了一间木楼让姜琳与房方方住,位置就在村尾。



欧阳新也是四年前来的,可他在入职手续上耽误了一个月,所以比姜琳与房方方要晚一点。他们三个大学生一起住在木楼里,天天认真地上课,没有遇到过任何风波。直到过了半年,在2005年元旦的夜里,年轻老师住的木楼忽然着火了,村里很多户人家的木楼也烧了起来。



元旦那晚的大火虽然没烧死人,但房子毁了,很多证件也被烧掉了。为此,县政府拨款下来,并分发了水泥、砖、瓦等物,让马场村重建新居。在选址时,学校把瓦房宿舍建在小学内,也就是我们现在所住的地方。可从那晚开始,姜琳老说村子里有古怪,没过几天她就去县城报警了。



“报警?报什么警?”武陵春打断了欧阳新的话。



“你别打岔!”我喝道。



欧阳新顿了顿,继续告诉我们,姜琳把警察叫来了,在村子里查了一圈。之后,欧阳新才得知,姜琳报警是因为她看见肖卫海杀了人。可是,那晚火灾,肖家付之一炬,什么都查不到。因为村子里没人失踪,警察就以姜琳假报警为由,狠狠地警告了她。欧阳新相信姜琳不会撒谎,可是姜琳个性要强,最恨别人冤枉她,一气之下她就自己调查。可是,姜琳后来没有机会了,因为新宿舍建好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意外。



当时,欧阳新和姜琳越走越近,就差没捅破那层纸了。可欧阳新总觉得姜琳神神秘秘的,有时候晚上去敲门,竟发现姜琳和房方方都不在宿舍里。大半夜的,她们两个女人会跑到哪里去?欧阳新没把那事放在心上,岂料有一晚房方方从楼上摔下来,当场死亡。这事被鉴定为意外事故,警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因为后来下起了大雨,在警察赶来前,证据几乎被冲走了。姜琳实在没法子,她就着急用手机拍了许多张现场照片,以便让警察们做研究。可警察没有当真,而房方方为什么那晚会去教学楼,也没人知道。



姜琳和房方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眼看没人会把案子查下去,她就自己查。欧阳新怕女朋友走火入魔,劝过很多次,姜琳却说她发现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秘密,等她拿到确凿证据就会再去县城报警。没想到,有一天姜琳神秘地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欧阳新起先怀疑姜琳假报警,引得肖卫海心生恨意,对她和房方方下手了。可是,自从假报警的事发生后,肖卫海没多久就离开了马场村,去城里打工了。2007年时,肖卫海在城里参与赌博被抓了,这才回到村子里承包果园。因此,肖卫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欧阳新却想不通了,到底姜琳查到了什么,以至于最先来的两位女老师先后陨命。



姜琳失踪后,全村人到处找过,也去过老马场那边,但还是没有消息。欧阳新去县城里报警,警察没找到任何可疑线索,这事就搁置到了现在。有的人说姜琳嫌村子苦,偷偷地跑了,也有的人说姜琳去做传销了,所以没再出现。



欧阳新深信女朋友不会这么就走掉,当事情发生后,他去姜琳房间里找过,可只找到了房方方死时拍下的照片。欧阳新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照片,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姜琳洗出来做研究了。等了一年又一年,姜琳没有再现身,那件事情就慢慢平息了,极少有人旧事重提。



我听到这里,很纳闷地问:“姜琳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秘密?”



刘琴却问:“姜琳和房方方住的房间不会就是……”



欧阳新点头道:“没错,以前她们住在你们那间。要不然,怎么只有唐九月的房间里有两张床。”



“幸亏我没住那间!”武陵春庆幸道,“我料到还有新老师来,所以不选有两张床的宿舍,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



我呃了一声,原来宿舍里有两张床是因为发生过这种事,而我从没有多想。难怪我住进来后,有这么多怪事发生,搞不好那两位女教师阴魂不散,冥冥之中让我们走她们的老路。可惜欧阳新知道的内幕不多,只能肯定姜琳的确查到了什么。



欧阳新承认,他拿到了姜琳与房方方的大部分遗物,里面除了那些照片,并没有多余的线索,不足以去报案。实际上,欧阳新当年仍试着去报警了,警察虽然受理了,但没有进展。听说,公安局就是因为这案子无法侦破,他们才从贵州请了一位指纹专家过来,那位专家就是李舟。欧阳新和警察们有过几次接触,他们仍认为什么证据都没有,单凭几句话不能定罪,何况最大的嫌疑人肖卫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姜琳个性刚烈,曾因被警察判定假报警而大闹过,警察难免带了些主观情绪,这些事情后来就没人再去管了。



“你就是这样才不主张报警的?”我一边消化,一边问,“因为你早知道警察会联想起05年的那些事?”



“你不是第一个有这想法的人!我是怕你出事!”欧阳新辩解道,“有一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讲过。其实姜琳失踪的前一晚,她跟我说过她已经找到证据了,第二天要我陪她去县城公安局一趟,可是……我怕你再报警,又会像姜琳那样失踪,尤其是刘琴在楼上摔下来,差点重演了房方方的……”



我眉头紧皱,莫非姜琳真的发现了什么秘密,房方方的死肯定也不简单,这个村子里真的是卧虎藏龙。武陵春比我更惊讶,因为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若非晚上撞到肖卫海,我们都不打算跟她透露半句话,要知道她可是大嘴巴,比姚晨还大。



刘琴听完了,内疚地说:“我那晚没看见谁推我,也许真的是害死房方方的凶手,都怪我没注意!”



“这不怪你,你不知道嘛!”我说。



欧阳新也答:“今晚出了这种事,我们既然不能跟警察说,我想应该告诉你们了,免得有什么危险来了,自己都不知道。”



武陵春第一反应和我们一样,都是想去报警,眼前虽然有许多疑点,但没有能抓到真凶的线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村子里有什么大秘密,害得最先来的两位老师先后出事。今晚,肖卫海被人用枪打伤,这不是我们做的,而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既然已经和肖卫海达成功识,那么不能再因为今晚的事去报警了,否则肖卫海一口咬定是我们打伤的,那就难办了,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清楚。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报警?”刘琴小声地问。



“那只手还给肖卫海了,光凭我手机上的照片,谁都不能肯定那是真的,没准警察又以为我骗他们,现在是什么证据都没了。”我丧气道,“手机被雨淋了,还不知道坏没坏。报警是不可能了,等我们找到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再说吧。不过话说回来,警察之所以不相信姜琳,这跟村子里当时没人失踪有关吧?因为没丢人,所以警察不认为发生过凶案,那如果死的人是村外的人呢?”



“我曾想过这一点,可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谁知道?”欧阳新无奈道,“你们三个人现在都知道了这些事,那就安份一点,不要再想报警的事。唐九月你自己看看,自从这段时间你报警了,生活里是不是多了一堆的怪事。搞不好哪天你也……”



“你们这些人真是的!”武陵春气坏了,“早知道有这种事,我才不参合!”



一说完,武陵春就摔门而出,留下我们三个人发愣。也难怪,武陵春是个大嘴巴,要是有不能说出去的秘密,她会难受得要死。自从赵喜悦跟我提过她知道一个秘密,那段时间就害得我寝食难安,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欧阳新看武陵春走了,想送我们离开,还叫我快点去给脚踝敷药,以免感染。



我正想走出去,然后停下来问:“你好像还没说,晚上谁在你房子里?”



“对啊!我亲眼看见的!害我摔下楼了,你总该讲给我们听吧!”刘琴认真道。



欧阳新轻轻地一笑,对我们说:“是包朱婆!”



我愣住了,在欧阳新房里的人是包朱婆吗?这怎么可能!欧阳新料到我们会有这个反应,他急忙解释包朱婆和他没有特别的关系,只不过包朱婆是村民中唯一相信姜琳出事的人。因为姜琳在打算再去报警的前一晚,她曾去找过包朱婆,问能不能第二天搭她的摩托车去县城里一趟。包朱婆随口问一句要去哪里,姜琳就答去公安局。正是如此,包朱婆才肯定姜琳出事了,而不是村民传言的那样。



“那你怎么和包朱婆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刘琴忍不住问,她实在不相信这种年轻帅小伙会喜欢中年妇女。



欧阳新尴尬地解释,人家老公在外面打工,他和包朱婆走得太近,会被说闲话。再说了,那一年包朱婆试图跟大伙解释,可没人相信,连包子店的生意都变得冷淡了。欧阳新没办法,只好叫包朱婆别说了,他们没有证据,没有人会相信的。不过,包朱婆看了房方方的死亡现场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不对。欧阳新索性把宿舍钥匙给包朱婆,只要她想来看些照片,她就可以自己开门。当然,欧阳新曾建议把照片洗一份给包朱婆,不必多此一举地夜里跑来,万一被人撞见,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包朱婆白天忙,没时间看照片,她自己也说晚上看更有感觉。可看了几年了,包朱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时间一长,欧阳新不好赶人,他夜里就一个人出去走走,不敢跟包朱婆同处一室。



“你还嘴硬!”我酸溜溜地说,“你不照照镜子,长那么帅就别随便把女人叫你房里来!包朱婆老公不在家里,她会不寂寞吗?十有八九,包朱婆喜欢上你了!”



“这……”欧阳新眉头皱起来。



“这什么这,明天跟包朱婆把钥匙拿回来!再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的!”我激动道。



“对啊。也许她根本看不出照片上有什么古怪。”刘琴附和,“包朱婆人很好,可老公不在身边,谁能保证不出事?她晚上还敢来,分明是想……”



“我没碰过她。”欧阳新无力地解释。



“你肯定不好意思吧?放心,我明天去帮你拿钥匙回来。姜琳和房方方的事也包在我和刘琴身上。”我拍胸脯保证。



果然,我们话音刚落,宿舍的门就被打开了,大家回头一看,包朱婆穿着黑色雨衣正想进来。接下来的情形就很尴尬了,我恨不得永远忘记,总之结局就是包朱婆哭着离开了。我虽然不忍心,但也是为了挽救包朱婆的家庭,再这样下去,没准会发生“霸母硬上弓”的悲剧!欧阳新大松一口气,我很理解,没说什么就和刘琴走了。出去时,我苦苦一笑,怪不得欧阳新不肯说,他真的是有苦难言!



“唉!”我再次苦笑一声,从回忆里醒过来。



十月的广西时冷时暖,像个发脾气的孩子。窗外吹来一阵冷风,我瑟瑟地抖了抖,把改完的作业整理好,然后拿出了一个月前让学生们写的纸条。一个月过去了,村子里的生活重归平静,我几乎没再看过那些纸条。这一天,我改完作业,一时手痒就拿出纸条,按着作业上的笔迹去分辨谁写了“我看见谁杀了吴阿公”。



最先排除的人是莫飞鹰、韦大宝,接着我一一对比,想将故意扭曲笔迹的人找出来。按理说,这个排除法很可行,可我对比到最后,不由地“咦”了很长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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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8 08: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7.11月18日




我把纸条悉数对比,期望找到写纸条的主人,结果证明现在的学生太聪明了。我的班上有22名学生,除去王小龙住院了,写纸条的人数应该只有21个。我把纸条对照完了,一一核对,竟发现交上来的纸条有22张,也就是说有人多写了一张。写纸条的人料想我会用排除法,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可谓棋高一招,不得不佩服。



纸条的线索无法突破,我便从办公桌上站起来,向对面的宿舍走去。经过了一个月前的雨夜枪响,武陵春对我的态度有所变化,尽管那晚她明确表示不想参合。有几天,武陵春都会私下问我,有没有再收到血字报纸,或者捡乱七八糟的盒子。实际上,这一个月真的很太平,大家对一个月前的事也渐渐淡忘了。只不过,我们不敢再去包朱婆那里买包子了,就怕她在包子馅里放毒鼠强。



我回到宿舍,看到刘琴躺在床上,神情严肃地在看阿加莎的侦探系列小说。那是我的珍藏,从头到尾,我看了好几遍,有几段还能背出英文原句。刘琴看我走进来,吓了一跳,可能被书里的情节感染了。我笑了笑,叫刘琴别大惊小怪,现在青天白日,不会有人再放狗追她了。



刘琴却柳眉紧锁,坐起来对我说:“这本书你借给赵喜悦看过吗?”



刘琴把封面对着我,我瞟了一眼,那是《H庄园的一次午餐》(2009年人文社将其翻译为《柏棺》),是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对于刘琴忽然的问题,我疑惑地想问为什么,她马上就将书反转过来。霎时间,我也跟着柳眉紧锁,因为有一页上面竟用铅笔写着:唐九月,这本书我真喜欢,谢谢你借给我看。我用铅笔写的,这样你可以擦掉。今天没信封和信笺了,不好意思—— 11月18日。



“这……”我语结。



“这段话有点奇怪啊。”刘琴歪着脑袋问我。



事实上,这的确很奇怪,因为那本书是我在9月份借给赵喜悦的,而非11月。赵喜悦借书不到两天就出状况了,这本书她没机会还我,是我后来去林家自己拿回来的。一般情况下,有人会把日期写错,但最多只写错日子,不会把月份写错。我看着那组日子,想了一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等等!”我一边说,一边把赵喜悦给我写过的所有信件。大部分的信都写对了日期,只有少部分写错了,而我从没注意过。写错的有十处,那十处皆是11月18日,可我来马场村才一年,去年11月18日我和赵喜悦还没有变得熟络,那段时间根本没有通过信。



“如果她没写错,是不是故意给留下信息?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刘琴问我。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11月18日” 是什么意思?上个月,赵喜悦忽然失踪,那时她对我说她发现了一个秘密——林书香是人贩子。在知道真相前,我一直怪赵喜悦为什么不早点说,毕竟我们通信了许多次,她完全有时间把秘密告诉我。后来我才知道,林书香刚嫁来几天,赵喜悦刚刚发现那个秘密,所以之前的信件不可能提及。可是,这些标错时间的信在林书香来之前就写了,除去最后借去的《H庄园的一次午餐》,其他书信全是莫老板结婚前写的。



“难道她是叫你在11月18号等她?”刘琴猜道。



“这怎么可能!喜悦姐又不是神仙,她没办法预测,万一她出事来不了怎么办?上面也没写见面地点。”我摇头道,“况且那晚她都来跟我借钱跑路了,明显她不会在11月18号找我。”



“那就是写错了?”刘琴猜不透。



我一样猜不透,索性不去想,放空脑袋地躺回床上。过了半小时,学生陆续赶到学校上课,我还没休息够,又要去四年级看着大家自习了。马场村小学没有太多课程,大部分下午都是自习课,老师只要坐在上面就可以。我坐在讲台上,看到莫飞鹰偷偷地看向我,我就故意装作没发现。



自习课很无聊,我几乎都是拿阿加莎的小说打发时间,可我翻了翻,竟又在《白马酒店》里发现了一条留言,时间居然也是11月18日。我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过,若非刘琴心细,恐怕这组神秘的日期会永远被我无视。问题是,我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这组数字让我怎么查呀?11月18日跟其他日期一样普通,与之前发生过的种种怪事也联系不上。



我被这组日期搞得心神不宁,平静了一个月的心又乱了。这一个月里,我不想再过得那么心惊胆战了,有什么谜也懒得去追想。唯一能让我牵肠挂肚的只有赵喜悦,一个月了,我每天都不敢睡得太沉,就怕错过了赵喜悦的敲门,可一个月了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就在这时候,有个人走到教室门口,对我喊了一声:“唐九月,出来一下。”



我转头看去,原来是欧阳新找我,一般他从不在上课时间叫我,除非有特别的事。我情不自禁地唉了一声,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一走出去,欧阳新就马上说张校长叫我,有两个警察来到学校了,要跟我谈一谈。这话让我心乱如麻,搞不懂隔了一月,警察找我干嘛。肖卫海既然答应不去报警,那应该没事了。



欧阳新陪我走下楼,对我说:“警察就在校长办公室,你别怕。不过……没有证据就别乱报警了,省得他们……”



“我知道啦!我哪有这么蠢,被误会了几次,这次绝对不敢了,除非有决定性的证据。”我点头道。



欧阳新不方便一起进去,送我到了门口,他就走开了。我进去时,看见李舟也来了,顿时料定这场见面肯定不是好事。果然,李舟和另一名警察见到我就递了一张大大的照片过来,看得老娘心惊肉跳。照片上是一具被泥土裹着的尸骸,看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县城医院的太平间,我对那里的情形记忆犹新。



李舟看我很害怕,笑着问:“你别怕,这次来不是找你麻烦的。”



张校长也会意地说:“我跟他们说,你和赵喜悦的关系最近,对她很了解,所以……”



“你知道赵喜悦是被拐来的吗?”另一名警察问我。



我睁大了眼睛,心想他们问的是哪一个赵喜悦,第一个还是第二个?莫非有人发现太平间的化检报告被人翻过了,并查到了我的指纹?我压不住场了,李舟就笑得更奸了,像是很期待这一幕。接着,另一名警察就告诉我,他们已经查出柑子树下的死者是谁了。那名死者是赵喜悦的老公,而赵喜悦三年多前就被拐到这里了。警察怀疑她老公找到这里,然后被林老虎杀害。县城警察这一趟来,目的就是问我赵喜悦是不是提过这事,并问我是否知道赵喜悦逃去哪里了。



“你们说什么?”我惊愕道,“树下的死人是……赵喜悦的老公?”



“这种事本来不会跟你说的,不过为了让你告诉我们赵喜悦的事,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只好跟你说了。”李舟摆起架子来。



我陷入了沉默,这和喜悦姐(即田影花)跟我说得完全不一样,她不是说被杀死的人是传销份子吗?还说,她当年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失手杀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哥哥来找她报仇,所以才闹出了那一幕。面对着好姐妹与警察的答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必要骗我,可答案却截然相反。



我一下子想不通,便试探地问:“如果找到喜悦姐,她会怎么样?不会被判死刑吧?”



“这我们没法保证,也不知道。但杀人太多的话,死刑是免不了的。”另一个警察答道。



我父母是广西监狱系统里的在职人员,以前他们给我讲过死刑的惨烈,也亲自执行过。在过去,执行者叫犯人跪下,蒙着头,一枪就解决了。后来监狱里放过一个内部短片,讲的是死刑改革,引进了国外的注射法。实际上,注射法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好受,甚至被枪决还可怕。



我记得,那部短片一开始就打上不准流传的红色字样,接着就讲解注射死刑分为三针注射:第一针是喷妥撒纳,让死囚睡眠;第二针是溴化双哌雄双酯,就是人们常说的巴夫龙,使肌肉松弛,并麻痹肺部;第三针是氰化钾,使心脏停止跳动。然而,有的犯人在前两针并没有麻痹,因此在注射第三针时,死囚会极度痛苦,拼命大喊与挣扎。



一回想起那部短片,我就浑身发抖,不管哪一种死刑,都不会好受。当然,现在死刑不那么神秘了,那部短片流传与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喜悦的孩子是否还在肚子里,要是她被抓住,并被重判,孩子能救她一命。



李舟看我面色难看,便道:“不会死刑那么夸张啦!我们又没说她老公是被她杀的,一般掐死人的都是男性,我们也一直怀疑是林老虎。现在要问你的是,你知道赵喜悦到底跑去哪里了吗?如果不在村子里,她会在哪儿?”



“这……”我答不上来,而且比警察还想知道。



“她没有跟你说过她被林老虎控制的事吗?张校长说赵喜悦以前经常被老公打,她有机会跟你说话,没叫你报警?”李舟又问。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这两个警察把田影花与真正的赵喜悦搞混了!没人想过赵喜悦有两个人,更没人去太平间翻过三年前的化检报告!我忙整理了情绪,强迫自己重新镇定下来。既然警察不知道我翻过化检报告,那就没什么好怕了,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证人,而不是犯人。



可我现在知道田影花骗了我,那么她以前跟我说的话,可能还有掺假成份,不能再用她的话来推断一切的谜了。我现在也不能马上跟警察讲实话,他们不算太笨,总有一天会查到两个赵喜悦的事。目前只好靠警察去找田影花了,因为我现在找不到她,自从那晚一别, 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警察见我说不出什么了,随即站起来,说要再去村子里问一圈。我得到张校长允许,立刻飞奔出办公室,紧张地回到楼上的教室。之前,学校响起了下课铃声,班上的学生早就到处跑来跑去地打闹了。我穿过几个学生,刚想把阿加莎的那本《白马酒店》合上,武陵春就激动地跑过来对我说:“唐九月,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吴阿公被杀死是因为……”



“嘘!”我喝了一声,“学生都在,你声音小声点!”



武陵春不情愿地压低声音:“好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吴阿公偷了我的照片才被害死吗?我虽然不记得被偷的照片上有什么内容,但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回那张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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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0 00:2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8.垃圾




武陵春对一个月前的事耿耿于怀,比我还积极,看到我对这些事不在意了,她还几次怂恿我。这一个月来,我们没有任何进展,武陵春就苦思冥想。当听到照片的事,我原本冷下来的心又热了起来,如果能看到那张照片,好好地研究一番,说不定能找出吴阿公被杀害的真实原因。



接着,武陵春告诉我,她到县城里洗照片,那些数据都存在一家照相馆的电脑里。洗照片的时间长了,武陵春就注意到照相馆的老板娘从不删除客人的照片,当然,也可能是看欧阳新那么英俊,留下来养养眼也不错。我听说那把照片找回来,恨不得立刻飞到县城,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去的话会没办法赶回马场村。



“那我们明天去!”武陵春坚持道。



“明天又不是周末,哪有时间,张校长不会批假了。”我摇头。



“周末就周末,我们说定啦!”武陵春说完话就跑出教室。



我叹了一声,心想武陵春是不是在山里待烦了,这么爱玩侦探游戏。或者,武陵春是想借机会和欧阳新走近一点,弄不好遇到危险,人家还会帮她挡子弹。说起子弹,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晚谁开枪,更不知道开枪的人准备打谁,因为我和肖卫海都站起来了。肖卫海没再来我们麻烦,好几次不小心撞面,我都撇头走开。



放学后,我忧心忡忡地走回宿舍,刘琴却告诉我宿舍的电路烧坏了。现在温度降低,不能再洗冷水了,刘琴不会用木柴烧火,她就托人买了一根热得快来烧水。小学宿舍的电路经不起大功率的电器,如果用热得快,那就不能开电磁炉,否则一排房子的电路都要坏掉。偏偏刘琴不懂这些,见我回来马上认错,发誓以后不敢再用了。



从刘琴来的那一天,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所以不气不恼,只说:“我来修吧。你把床下的工具箱拖出来。快点,不要等到武陵春和欧阳新回来,否则他们要说你的。”



“哦!”刘琴呆头呆脑,弯腰就把放在底下的工具箱拿出来。



实际上,我对电路不怎么精通,只不过以前吴阿工教过我,电路烧了就换保险丝。刘琴以前是千 金小姐,自然不知道这种事,电路坏了都由别人修。我把工具箱打开,把里面的备用保险丝拿出来,踩着凳子站上去,看了看门外的电盒。换上保险丝以后,宿舍还是没电,隔壁两边的路灯也打不亮。



“你到底烧什么呀,电盒里好烫,估计线路也烧断了。”我一面说,一面从凳子上下来。



“那怎么办?”刘琴着急道。



我没办法,只能自己修,不能老靠别人。于是,我在门外检查了电路,没看到烧断的地方,最后才走进自己的宿舍。宿舍里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我闻了闻就抬起头观察电路,好不容易才在混沌中发现一根电线有点冒烟了。那根电线在我床边上,站在床上还够不到,必须再加一张椅子。刘琴怕我弄脏床,特地扯了一张大日历画报垫着,等我踩上去了还叫我小心一点。



瓦房宿舍很简陋,内部的墙壁没有刷满石灰,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红色的砖头。我踩上去时,一摸墙壁,刷下来一抹的白灰。我咳了一声,拿着电笔去碰了碰那根烧焦的电线,正琢磨着怎么换电线,接着就看见有块砖头好像松了,有件东西压在砖头缝隙里。



“不会吧?”我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这种破地方也有藏宝?”



“怎么了?”刘琴站在床边,仰着脖子问。



我用电笔撬了撬,将砖头抽出来,里面就露出一个牛皮信封。顿时,我无比激动,这里以前是姜琳和房方方住过的地方,姜琳失踪后,她留下的线索不多,难道都被她藏在这里了?到了这时候,我连砖头都不顾了,随手一扔就将它甩到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刘琴看出问题了,便问我找到了什么,是不是姜琳留了关键的证据。



牛皮纸信封塞在砖缝里很久了,我拿出来时沾了许多灰尘,双手一抹就跟几年没洗手似的。吹了一口,灰尘就飞满天,呛得我和刘琴都流出了眼泪。信封上没写任何字,但封口已经封住了,隔着牛皮纸摸了摸,里面好像有很厚的东西。



“快拆来看看啊。”刘琴催我。



“不太好吧。”我犹豫了,“这里以前是姜琳住的地方,她可能把信留给欧阳新,我们不能随便拆开。”



“她又没写名字!再说了,她要是留给欧阳新,怎么不偷偷给他,反而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刘琴对我说,“这跟电影里的一样,说不定姜琳算准自己会出事,故意留了一手。”



“真有这种事吗?”我总觉得很夸张。



“房方方不是死了吗?又没人相信姜琳的话,她当然要留一手。别浪费时间了,待会儿天就黑了,你快打开吧。”刘琴性子急了。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将封口小心翼翼地撕开,接着就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就在那一刻,一个人走到我们宿舍门前,门没有关,他就敲了一下,示意他来了。我转头一望,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就是肖卫海。一个月了,我和肖卫海没说过一句话,就怕他又放狗咬人,或者想掐死我。刘琴比我还要害怕,脸都白了,就差没有晕过去。我扶起刘琴,大胆地站起来问肖卫海来学校做什么,欧阳新马上就回来了。



肖卫海轻蔑地一笑,不服气地说欧阳新回来又怎样,接着就走进来,把我们的门关上。我见状就跳了起来,想要大喊大叫,肖卫海却嘘了一声,然后问我警察有没有找来。我满头雾水,点了点头,表示警察确实找过我。随后,肖卫海就揉了揉胳膊,像是提醒他因我们而受伤,并说:“不要跟警察讲半个字!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说也没用,反正警察不会相信你。”



“你放心吧,警察找我不是因为那晚的事,是因为喜悦姐。”我解释。



“林老虎的事你也别管,总之一个字都不要乱说,听见没!”肖卫海喝道,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以为肖卫海会动粗,可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正好欧阳新回来了,他见有情况就问我们怎么了。我料定肖卫海怕我乱说话,只是到这里恐吓,不敢动手。于是,我就叫欧阳新快把门关起来,并告诉他刚才在砖缝里有大发现。刘琴急得要命,忙叫我快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仿佛再晚一点,东西就会不见了。



信封里的东西是几张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啥也看不见。屋里不透光,现在又到傍晚了,我怕看漏了,急忙拿出手电照了照。可是,纸上真的没有字,不晓得姜琳搞什么把戏,莫非她在玩无字天书?



“等一下!有东西掉出来了!”欧阳新把纸还给我,拿过手电照着地下,捡起了一块小小的东西。



“这好像是内存卡?”刘琴狐疑道。



“数码相机的卡,索尼的。”欧阳新将内存卡翻了翻,确定道,“姜琳在房方方出事后,去县城花钱买了一台相机,我当时还说她浪费钱,难道……”



“原来姜琳把内存卡夹在纸里,怕弄坏了。这一定是证据,她肯定拍到了什么,我们快看看,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去报警。”我激动地说。



“可我们谁都没有相机,这张卡又不能用手机放出来,村子里也没人有电脑。”欧阳新对我们说。



“那只能等周末去县城的网吧了,到时候问网管借读卡器放出来。我们要是发现证据,最好复制一份,免得又像上回丢掉。”刘琴很谨慎。



“现在不能把它放回砖缝里,电线坏了,那里很容易被人发现。幸亏内存卡很小,我放在身上,睡觉都不会拿下来,肯定会好好收着的。”我保证道。



这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上回我们对盒子看管得很严,当时将它带去老马场,我还特地看了几眼,里面有钱、照片、银币等等。不知怎么地,有人在我们面前偷天换日,神不知鬼不觉就变成了白纸。这个戏法我至今没想明白,只能认命,可能老马场太黑了,有人趁雨势换走了东西。



欧阳新看我和刘琴唱双簧,连忙打断我们,问电路烧坏了吗,难怪没开灯。比起我,欧阳新对电路更了解,一看就说必须重新接一根电线,现在宿舍没有备用的,如果不想摸黑过夜,那就必须先去问莫老板要一根,否则只能等到周末才去县城买了。全村惟独莫家有现成的电线,因为前段时间他家盖新房子嘛。我一想到搞不好要和林书香碰面,心一横就不去莫家讨电线,宁可摸黑过几夜,原始人能过,我们同样能!



欧阳新也不想去莫家,这事就这么搁置了,刘琴愧疚万分,主动去烧柴热水,弄得她澡没洗就灰头土脸了。武陵春发现电路坏了,本想发脾气,当瞧见刘琴楚楚可怜,又把话忍回去。不过,我没跟武陵春提起内存卡的事,她嘴巴大,没准儿一开心就会跟哪位大妈大婶说了。



天黑以后,大家轮流洗了热水澡,冷风呼啸而过。刘琴睡不着,翻来翻去,索性爬起来问我睡了没。我根本睡不着,浑身冰冷,也跟着坐起来。一般,我喜欢晚上看会儿书才睡,今晚没有灯,不能看了。刘琴也想看书,白天看了阿加莎的小说,现在正被悬念吊胃口,难受得要死。



“我们去教室看书吧,那里有灯。”刘琴对我说。



“也好,现在才晚上9点多,我还睡不着。”我起身穿好衣服,拿起手电就和刘琴关上门走出去。



同时,武陵春也打开了门,她看见我们走出来,忙问我们要去哪里。我说要去教室里看书,武陵春就责怪刘琴不懂规矩,又煮面又烧水,这怎么行?末了,武陵春就直接说她受不了了,要去莫家讨电线,她可不想到周末前都摸黑过夜。刘琴知道自己有责任,于是把书扔回床上,要和武陵春一起去莫家,算是将功赎罪。



“别闹了!”我制止道。



“林书香又不会当着莫老板的面杀人,你怕什么。”武陵春大起胆子说。



“这……好吧!”



摸黑过夜比想象中要难熬,我承认对方的话有理,也把书扔回房里,将门关上后就和她们走去莫家。我们三个女人一起离开学校,没有把欧阳新叫上,毕竟我们是去莫家讨电线,又不是上战场,不需要男人保护。走了没多远,我们就看见莫家亮着灯,武陵春大步向前,大声地敲门。应门的人是莫老板,不是林书香,我们三个女人见状就松了一口气。



莫老板很好说话,没多问就把电线找出来,还请我们进去坐,并说:“我老婆在后面倒垃圾,等一下就回来了,你们别不好意思!”



“我们还要修电路,有空再来坐吧!”我回了一句,赶紧闪人,怕和林书香撞上。



可是,一出门了,我就想了一件事来。都说想了解一个陌生人,首先查看他的垃圾袋。我们既然都林书香的身份有怀疑,很想了解她换身份的玄机,何不去翻翻她丢掉的垃圾?村子里没有垃圾场,也没有环保工人,垃圾都是装成袋自己处理。有的人会掩埋,有的人会烧掉,大部分人是等积多了,在冬天一起烧了,顺便取暖。



翻垃圾的念头很荒谬,刘琴和武陵春听了都摇头,想要先回去换电线。我哼了一声,打算自己去,刚迈一步,她们又不放心地跟来。其实,她们也知道一个人的生活垃圾会折射出那个人的生活细节,所以才敢跟来,并且这不是很危险的事。等到林书香走回屋里了,我们就绕到莫家后面,在臭臭的垃圾堆旁,举起手电看了看。



“好臭!”刘琴有点退缩。



“捏住鼻子就不臭了。”武陵春捏起鼻子,拿着手电,没打算动手翻垃圾袋。



我捡起一根棍子,随便捅了捅,本来只是侥幸地乱捅,谁知道竟被我捅出了一个骇人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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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6 00: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29.内存卡里的真相




天黑风冷,我打着手电,用木棍捅了一下,一个胎儿就从黑色的塑料袋里滚出来。那个胎儿能看见手脚,其他地方全是好好的,只是肚子烂了,内脏都能看见。我们三个女人一见这情况,吓得想叫出声来,好不容易才把喊声憋回去。那场面太惊骇了,我们谁都没料到,还以为会捅出带血的刀,或枪支什么的。



我不知如何是好,顿时觉得手上的木棍很脏,随手就扔掉了。这时候,刘琴小声地问我,要不要报警,我马上摆手不干。报警?报个屁啊!先不说前几次惹来一身骚,这次发现的又不是真正的尸体,而是是成形不久的胎儿。生出来杀掉,和在未出生前杀掉,这事很难在警察面前说清楚,万一人家说自己不小心跌一跤,所以胎儿小产了呢?



武陵春也拿不定主意,她刚想对我说话,远处就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还有咆哮声。我们面面相觑,知道这是村里的土狗,估计闻到味道跑来了。同时,莫家好像有人朝后门走来,我们心虚不安,撒腿就跑。还没跑远,有几只狗就奔到垃圾堆里,一边喷着粗气,一边狼吞虎咽地将胎儿撕烂。



我回头看到莫家后门打开了,露出淡淡的黄光,可大家还没跑远,于是就将另外两个人推进隔壁的新房里。新房建了快两个月,差不多好了,不过门还没装上,谁都可以进出。我们一躲进去,莫家后门就响起林书香的声音,她着急地把狗赶开,还叫莫老板快来处理垃圾。我们听到林书香抱怨莫老板处理不当,她好像一开始不同意把垃圾随便扔,说着说着,她还想走过来看一看,是否有人。幸亏莫老板心眼少,没有怀疑,只叫林书香趁夜打扫,别给其他人看见了。



等了几分钟,一切安静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拿了电线要回宿舍去修。刘琴却问,那个胎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林书香怀孕,不小心流产了?武陵春不同意,直说林书香才嫁来两个月,胎儿成形要三个月到四个月,不会那么快的,除非他们结婚前就发生关系了。再说,林书香怀孕是好事,莫老板不可能保守秘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结婚前怀孕不丢人。



我对怀孕的事不清楚,胎儿何时成形也是头一次听说。林书香刚才生龙活虎,这哪像流产或小产的人。提起怀孕的女人,我第一个想到赵喜悦,她失踪很久了,这一个月一直没有她的下落,更没听说哪里发现尸体,但愿她已经逃走了。



可刘琴却问:“会不会赵喜悦躲在莫老板家里?”



“不会!他们没交情,怎么会收留她?”我否定。



“估计是哪个莫家亲戚来这里偷生了。”武陵春很有把握地说。



我和刘琴看向武陵春,安静地等她说下去,她也不客气地讲完。据武陵春的说法,村子里常有人回来偷生,为的就是生一个男孩,这观念根深蒂固,外人很难理解。而偷生的人为了生男孩,大多做过人流。可是,做人流或者意外流产很容易有胚胎残留体内,这会引起生殖道感染,细菌经胎盘进入胎儿的血液循环中,也可能出现流产。莫家后面的垃圾堆里有胎儿,估计就是那个女人的体内有胚胎残留,致使胎儿一成形就流掉。



我和刘琴听傻了,这哪跟哪呀,一个山村教师,乍懂得这么多?上个月,赵喜悦倒是跟我说过,她以前流产过一次,这次怀孕必须生下来,否则很容易患上习惯性流产,到时候就别想生小孩了。



对于那个胎儿的母亲,我们猜测了许多个人,没有一个答案能服众。当回到小学宿舍了,我们才停止猜测,然后手忙脚乱地修电线。我怕武陵春会发现砖缝的秘密,想要自己去换,哪知道刘琴一时疏忽,竟把白天的事讲了出来。武陵春一知道我找见了一张相机内存卡,巴不得现在就夜奔去县城,一览内存卡里的内容。



实话说,我也想这样,但事情要一件件地来。好不容易把电线修好,恢复了光明,欧阳新就从隔壁走过来,问我们怎么忽然把电路修好了。武陵春嘴快,答非所问,张口就把胎儿的事讲出来。幸亏欧阳新不愿与武陵春讨论太多的事,这事很快就打住了,夜里大家各回各床,睡下去就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一晚,我们又没关灯,慢慢地才睡去。第二天,我们早早起来上课,一天都没有再发生奇怪的事。昨天警察问完话了,好像就算完事了,没有再来找我麻烦。我找到的内存卡就放在身上,睡觉都不拿开,除非洗澡。周末离我们越来越近,武陵春更等不及了,早早就去联系面包车,想要周六早上就出发。



马场村就只有三个人有三辆面包车——莫老板、韦钱、肖卫海。莫老板是敌是友,现在已经变得不明朗了,我们自然不敢去找他帮忙;肖卫海就不用考虑了,直接跳过;至于韦钱嘛,刘大妈舍不得油钱,一口回绝,连武陵春的面子都不给。眼看找不到顺风车了,武陵春就想去借摩托车,可这车不好借,而我们又有四个人,所以这条路也被堵住了。



等到了周五,我心一横,要是找不到车,走路也要走去县城。被武陵春一渲染,我做梦都在想内存卡里有什么内容,就差没把内存卡掰来看看了。还好欧阳新人缘不错,问村子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借了四辆自行车,我们可以骑着进城。许多村民都是这么去县城的,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点头答应。



刘琴也会骑自行车,可没在山里头骑过,山路不是柏油路,自行车的车座颠簸起来,足以让人失去生育能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在周五那天劝刘琴待在宿舍,可她一个人害怕,硬要同行。这两个月来,刘琴慢慢地变了,不像最初那般胆小。反正以后大家还会骑车去县城,不如让她锻炼一下好了。



周五傍晚时,我好几次检查身上的内存卡,就怕被弄丢了。天黑得快,我们四个年轻老师轮流烧水洗澡,轮到我洗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了。洗澡房里没有灯,我放了一支手电,摸黑一阵乱洗。冷风刮过,瓦片扑扑地动了动,我就抬头一看,生怕有个吊死鬼在上面。洗澡房很小,和厕所的隔间差不多,转身都麻烦,我一边搓身子,一边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内存卡里有决定性的证据,我们或许能找出姜琳失踪谜团的答案,而其他谜团也能迎刃而解。



想着想着,我看到洗澡房里的光线动了动,雾水里出现了一只黑手的影子。我深吸一口气,转头一看,那只手从墙外伸来,在我的衣服上乱摸。在我没喊出声音前,那只手就缩了回去,一下子不见了。我慌忙擦干身子,把衣服穿上,跑出去一看,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起先,我以为是村子里哪个色狼偷看,可想起内存卡,马上就摸了摸衣服上的口袋。



“还在!”我大吐一口气!真是谢天谢地,还以为又想盒子一样,神秘地消失了。



洗澡房外一片漆黑,我拿手电扫了扫,没看见有人。远处的宿舍亮着灯,但没人开着门,因为现在天冷了嘛。我惊魂稍定,收拾东西就走回去,同时琢磨刚才的人会是谁,是想偷内存卡还是想偷看我洗澡?话说回来,内存卡的事只有我们四个年轻老师才知道,我们没有偷的必要,那就应该是其他人了?可其他人怎么知道内存卡在我身上?



“难道真有色狼?可那只手明明是抓向我的衣服,很像在掏衣服里的东西。”我想到这儿,人就走回宿舍里了。刘琴看我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我把经过告诉刘琴,她立刻紧张地说,要不要把内存卡放她那里。明天就是周六了,我们四个人约好一早就出发,所以我就坚持把内存卡放在自己身上,免得刘琴夜里一惊一乍,睡不好觉。



实际上,这一晚我几乎没睡,就怕又有人来偷内存卡。好不容易捱过了一晚,周六的第一道曙光从山头铺来,我们就刷牙洗脸,饭都没吃就骑车上路了。刘琴果然皮嫩,骑了不到一半就喊屁股痛,好几次要休息。山路都是石子小路,自行车的车座抛上抛下,的确不舒服。我们一路骑了三个多小时,快到中午了,这才赶到县城里。



“别吃饭了!先去照相馆吧,我们可以看到那张被偷走的照片,还可以直接在那里用电脑读出内存卡里的文件!”武陵春很激动。



“先去照相馆也成。”欧阳新对我们说,“但那张卡不能在那里读出来,要去网吧!”



“是啊,我们都不知道卡里有什么内容,万一……不方便让照相馆的老板看到。”我赞成地说。



“到时候我们把文件各自复制一遍,省得丢了,或者被偷了。”刘琴说这话时,朝我看了看。



可我们没想到,那家照相馆还没营业,计划被迫改变,于是四个人就朝一家网吧骑去。网吧的老板很好说话,借了读卡器给我们,而这时的网吧人不多,我们就挤到一台电脑前。等电脑打开了,大家就深呼吸一下,把读卡器插入电脑,几秒后一个文件夹就跳了出来。



“这是……”我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琴更是道:“把画面放大!”



“Oh my God!”武陵春睁大了双眼,夹杂着中英文,“怪不得姜琳会出事!她们居然拍到了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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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9 08:07:42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30.再入停尸间


我们围在一台电脑前,紧紧地盯着屏幕,网管小哥笑眯眯地在柜台望着,估计以为我们在看色情电影。我懒得理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内存卡的文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见,文件夹里有二十多张照片,还有一段视频,看缩略图的样子应该都是在晚上拍摄的。



我滑动鼠标,先将照片打开一一浏览,四个人就忍不住声声惊叹。在山野中,张校长和一个裹着头的女人拖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女尸,朝荒坟堆那边走去。我认得照片的背景,因为一个月前刚参加了吴阿公的丧礼,曾在那边待了很久。荒坟的无名墓特别多,多出一座新墓也不会有人知道,那里真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接着,下面几张照片就显示张校长动手把女尸埋下土坑里,裹着头的女人在一旁放哨。照片的拍摄肯定关闭了闪光灯,画面很模糊,只能分辨出张校长,另一个女人看不出是谁。埋尸的照片有十张,后面还有十五张,拍摄的地点像是一座废墟,搞不懂是哪里,我们都没见过。仔细分辨后,我们才认出那好像是一间卫生所大楼,房间里还有许多卫生医学标语,以及一些尘埃满布的针具。再往下一看,卫生楼的阶梯上出现了血迹,顺着血迹,拍摄的人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那里面有三张灰白色的病床,地上有许多血,角落里躺着一个头部流血的女人。



“她是谁?”我奇道。



“照片上的房间应该没有其他人,你们看拍摄的方式,应该开了闪光灯,所以比前面的要清楚。”刘琴仔细地指向屏幕。



“我也没见过,不是村子里的人吧?”武陵春纳闷地问。



“她是房方方!”欧阳新低沉道。



“她不是摔下楼死了吗?这幢卫生楼好像不在马场村,我们都没见过呀?”刘琴不明白。



“先别说了,我们看那个视频!”我一口气地把照片看完,又将视频点开。



视频一起有五分钟的内容,没有开闪光灯,拍摄的地点是老马场,听声音像是有一个女声在紧张地喘气。我知道这肯定是姜琳,心里忽然很难过,这女人太执着于真相,竟把小命丢了,我会不会也跟她一样?不!我们不一样,姜琳是一个人,而我有相信我的朋友们!



视频在青黑的画面里过了半分钟,终于有两个人影出现了,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就打了起来。画面晃了晃,拍摄的人走近了,我们也立刻看见两发火光接连冒出,还听到了枪响!枪声过后,有一个人倒下了,另一个人走开后,镜头就挪向前。渐渐地,镜头离倒下的人越来越近,我们心跳跟着加快……终于,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林老虎?”我心中惊奇,他上个月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在三年多前就被打死了?我们还没出声,只见画面上的林老虎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来子弹没打死他。拍摄的人吓了一跳,喊出声音来,随后画面就颠簸摇晃,应该是转身逃走了。画面持续了一会儿,不知拍摄的人是摔倒了,还是怎么的,画面就停了。



大家看到完后,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很久。其实,我上个月就开始怀疑张校长了,之前在盒子里找到他的身份证,可我还没问他,他就自己说要去县城补办身份证,所以上个月请假了几天。这一次,张校长说什么都摆脱不了干系,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清白的人谁会夜里抬尸体去墓地埋呢?



“看来林老虎和张校长都有问题!”武陵春最先开口。



“那我们报警吗?”刘琴又问。



“报警是一定的,只不过这次必须一锤定音,不能再让警察误会我们。”我谨慎道,“别被假象迷惑了,如果他们说这是演戏的照片和视频,我们怎么办?何况这事涉及张校长,还是先想好再做决定。前几次的教训够多了。”



“这些还不算证据吗?哪里像排戏啊?”刘琴反问。



“先等几天,我们想清楚再说报警的事!”欧阳新坚持道,“刘琴,你别老想靠警察了,现在唐九月都意识到报警没用了。我不是说警察靠不住,而是事情涉及的方面太广了。比如说房方方,她被人发现摔死在教学楼下,根本不是在那栋怪楼里,姜琳为什么不早跟警察提这事?她都已经拍到了?我们现在证据有了,但还要把照片拍到的地方找到,这样子才去跟警察说。”



“地方不就三个吗?老马场、墓地、还有那栋不知在哪里的卫生所大楼。”我算道,“墓地的坟太多了,不可能一个个去挖,老马场太大了,找不到开枪的地方了。唯一能找的就是那栋卫生所大楼,里面要是有血迹,说不定还没擦掉。”



“有血就能报警吗”武陵春讥笑一声。



“有血的话,再加上这些照片和视频,当然能了。”我肯定道。



“那先把照片和视频复制几份吧,放到我手机的内存卡上,这样就不怕被偷走了。”刘琴认真地说。



我们很快用读卡器将证据分成两份,一份藏在武陵春手机上,一份在刘琴手机上,而内存卡原件依旧由我保管。事情办妥了,大家就从网吧出来,准备去照相馆。可是,照相馆还是没开门,我看了看时间,都已经中午12点了。实在没办法,大家只好去米粉店吃了午饭,然后商量要不要在照相馆附近傻等。



几经讨论,我们才决定由武陵春一个人等在照相馆外,其他三个人去县城医院看王小龙。武陵春胆子比较大,现在又是白天,因此一点儿也不害怕,还说要将丢掉的那张照片打印十份,免得又丢了。我很好奇那张照片上有什么,竟害得吴阿公丢了性命,一时间有点担心武陵春,可人已经骑上自行车,朝县城医院那边去了。



骑车时,我们都没有说话,还在想内存卡里的内容。直到停车后,刘琴才问要不要买点水果,总不能空手去看学生。这一个月里,我们曾来看过王小龙一次,他那时还没醒,但前几天听村长说王小龙情况好转,已经睁开眼睛了,就是还不能说话。



在看望期间,我尿急了,一个人去厕所,可一想起一个月前在停尸间的经历,脚步就马上放慢了。厕所旁边就是停尸间,闻不到屎臭,倒是闻到很浓的药水味。我刚紧张地走过去,耳朵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地下室讲话,声音很大。我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靠近地下室的楼梯口,尿意渐退。



“李舟啊,我是王金贵,上周交给你的报告,你看了吗?”这是王金贵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轻轻地走下几步,偷偷地听——“哦,你看了就好。你应该知道吧,铅弹打进人体,会变成碎片,所以唐九月的摸过的那枚铅弹肯定是被人栽赃了,不可能还那么完整。”



我听到这里,竟有种温暖的感觉,上次拒绝王金贵一起去柳州过国庆黄金舟,他居然还在为我开脱罪责。顿了顿,王金贵又说:“对了,我翻了以前的报告,发现林老虎以前送过一个女人来这里,但在路上就死了。我待会儿把报告交过去,看来有两个赵喜悦才对,你们要找的应该是第二个。也就是说,林老虎家里埋的尸体,其实就是第一个赵喜悦的老公,人家找上门来才被打死的。你想,那男的发现老婆死了,能不闹吗?林老虎要保住自己,当然要杀人了。这事太蹊跷了,我要是没翻以前的报告都不会发现。”



“他们还是发现这个秘密了。”我心说。



随后,王金贵继续道:“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已经把最后一份报告复印好了,下午就交去你那里。这份报告很重要,你看了这份报告就知道谁是杀死吴阿公的凶手了。”



王金贵挂断了电话,马上就要走上来,我心惊胆战地跑回地面,一个劲地躲进女厕所里。等了一分钟,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再次确认附近没有摄像头,然后就又一个人走下地下室。十月很冷,在停尸房里更冷,我又来这鬼地方不是好玩,而是想偷看一眼吴阿公的尸检报告。原来,尸检要做这么多次,时间跨度那么长,是电影的技术太先进,还是县城的技术落后?我怕王金贵还会回来,一进房间里就大步走向角落的文件柜,拿起手机照亮柜子上的标签,认真地寻找最近的报告放在哪个抽屉里。



“这次不能出错了。”我一边念,一边找,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抽屉。



抽屉被文件塞得满满的,全是今年的报告,我不由乍舌,心想今年死了那么多人吗?再一翻,我才知道一份报告很长,所以占的空间多,并不是死的人多。翻了一会儿,我就注意到这个柜子不是按姓氏拼音归档文件,而是按时间来的。我找到9月份的归档,看到了吴阿公的名字,于是大胆地抽出文件,想要立刻知道谁才是杀死吴阿公的凶手。



实际上,报告上根本没写凶手的名字,全是一堆术语。我愣头愣脑地看完,丧气地想自己水平有限,偷看到真相也搞不懂,真是够丢人的!看完后,我想合上报告,可一瞬间却想起了什么,重新将报告打开一看,我恍然大悟地道:“虽然纸上没写明凶手的名字,但我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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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0 08:0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31.墓地


冷到打颤的停尸房里,我呼的气都结出白毛了,巴不得早点离开。可报告上有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又继续看下去。在报告中,提到了一颗碎牙,那不是人类的牙齿,而是中华田园犬的牙尖。那颗牙齿断在尸体的胸腔里,在烧化时,狗牙就被化掉的焦肉粘在了尸骨上。



中华田园犬其实就是村里的土狗,这种狗天生就喜欢啃咬物伴,有时它们更会咀嚼石头令牙齿磨损甚至断裂。有些较活跃的土狗更会四处跑撞而把牙齿撞断。报告上只写了客观的化检结果,没有做任何分析。可我马上想起来,一个月前肖卫海放狗咬我们,他的两只黑狗那么凶,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样一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之前,我们以为吴阿公是偷了照片才遇害的,但会不会是吴阿公被狗咬到奄奄一息,狗主人为免责才火烧尸体呢?这种事并不罕见,我刚来马场村当老师时,听村民提过,以前有家人没把狗拴好,狗把隔壁家一岁大的小孩咬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村子里才把狗拴好,没有一家随便把狗放出来。



我一边收起报告,将它放回原处,一边醒悟地想:“难怪尸体会被翻来翻去的烧掉,原来是想消灭证据,不让人一眼看出尸体曾被狗咬过。不过我记得王金贵说过,吴阿公是被掐死的,会不会是肖卫海阻止他喊救命,所以痛下杀手?”



我刚把报告放回原处,隐约地就听到远处有声音,于是赶紧小跑上楼,朝女厕所奔去。进到冷冰冰的女厕,我尿意下涌,这才想起来这边的目的。匆匆解决了小便,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头也不回地跑进住院楼,这时就听到欧阳新在接电话,好像是武陵春打来的,那语气肯定是拿到照片了。



刘琴见我回来了,小声问:“怎么去这么久?”



“先别管我!是不是武陵春打来的电话?照相馆开门了吗?”我反问。



“是吧。”刘琴点头道,“不过洗照片还要点时间,武陵春叫我们在医院等她一个小时。”



“找到了就好!”我低声道,“对了,我刚才去了停尸间……”



“你不是去厕所吗?”刘琴打断。



接着,欧阳新挂了电话,看我们在窃窃私语,便问:“怎么了?”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眼神呆滞的王小龙,心里一阵难过。想了想,我就把欧阳新和刘琴叫出来,把狗牙的事讲出来。欧阳新和刘琴都责怪我太冲动了,万一被捉到,或者真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警察又要怀疑我是幕后黑手了。我人都溜出来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忙问大家的意见,是不是都认为肖卫海的狗把吴阿公咬得快死了,所以才放火烧掉尸体。



欧阳新认同:“这就说得通了,要不然放火烧尸体干嘛?当然是掩盖真相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点头道。



“那吴阿公怎么会被咬?肖卫海的狗不是在果园那边吗?这么说,吴阿公去果园找过肖卫海?”刘琴问。



“这就要等武陵春那边的消息了,吴阿公和肖卫海没有交情,他去那边,肯定是因为照片的事。”我分析道。



“哦!这就难怪了!”刘琴幡然醒悟,“一个月前,肖卫海被人用枪打伤了,居然同意不报警!他是不是怕人家查他家的那两只黑狗?”



“还有那只手。”我补充道。



随后,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武陵春姗姗来迟,一见面欧阳新竟主动向她告之尸检报告的事。武陵春害羞地脸红了一会儿,然后就把照片交过来,叫我们仔细观察照片。在那张照片上,欧阳新正从教学楼走下来,后面跟着一群小学生,背景是在马场村小学,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看了半天没看出端倪,索性让刘琴去看,她初来乍道,也许能看出点问题来。



走廊上不时有医生经过,我看见王金贵在尽头走动,一时心虚,忙叫大家快离开医院。至于买来的水果,护士答应帮削皮给王小龙吃,我们也喂他吃了一个,所以就匆忙地撤退了。那张照片被我们三个女人来回地看,看来看去都没发现,最后演变成流口水欣赏照片上的欧阳新了。眼看我们十几分钟都没找到线索,欧阳新就待不住了,一把扯过照片端详,可依旧只能皱眉头。



“算了!我们先骑回马场村吧,现在天黑得快,夜里骑车太危险了。”我望着天色,站在县城医院门口说。



“我洗了四张照片,大家各拿一张,免得丢了。”武陵春发完照片,接着就把自行车开锁,同意现在就回去。



刘琴早就想回去了,立刻同意,欧阳新也没意见,但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猜想,欧阳新可能认为这趟有收获,但谜雾还没散开,他肯定不好受。忽然间,我觉得自己最理解欧阳新的心情。四年过去了,欧阳新肯定夜夜都在等姜琳回来,他经常夜里外出,或许就是想在村头看见她吧。我也一样,现在是多么希望赵喜悦能够重新出现,知道她是否安好。



骑车回去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在想事情。傍晚时分,我们才赶回马场村,肖卫海刚好从果园那边开车回来,一见到他的车,我们吓得把车都骑飞了。哪知道,肖卫海竟把车开得飞快,撵了上来。我怕得要死,以为肖卫海要碾死我们,却见他开着面包车追来后,拦在了路前。



肖卫海先拦住了我,然后在驾驶座上问:“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家的狗?”



“那两条咬人的黑狗呀?”刘琴哼了一声,“没看见!”



“奇怪了!怎么不见了!”肖卫海咕哝了一句,把车调了个头,朝村外开去,继续找他的狗。



我看着车子渐远,心说不会这么巧吧,今天我们才知道狗牙断在吴阿公的尸体里,肖卫海的狗就不见了?这样一来,警察若要对比村里的狗牙,岂不是找不到对象了?肖卫海的狗是真的不见了,还是他毁尸灭迹,不让警察有机可乘?面包车开远后,我回过神,这才跟着骑回小学里。



一去一回,我们四个人都累得要死,屁股也磨破了,进门后就各自躺回床上。过了一会儿,我咬牙爬起来,想要去烧热水冲个澡,随即就依稀地看见窗户夹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我心疑地撩起窗帘,用力地把信抽进来,心说谁又给我写信了?拜托一定要是情书,别是恐吓信了!



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一瞧,我就呆住了。这是赵喜悦的笔迹,绝对不错不了。在信上,赵喜悦写道:“唐九月,这封信不要让任何人看到,现在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那就今晚到村后的墓地来一趟,我在那里等你。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不在信上说,因为这事在信上解释不了,只能当面告诉你。今晚零点见。赵喜悦。 11月18日。”



“喜悦姐没死,谢天谢地。”我庆幸地想,可又怀疑,为什么赵喜悦还会回村子里,她不是要借钱逃走吗?这次回来,喜悦姐就是为了告诉我真相?她的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呀!一个月前,我们在土地庙里,她能说的都说了,除了不知道她再次失踪的原因。



刘琴趴在床上,被我翻动信笺的声音吵醒,她迷糊地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我先去烧水,你接着睡吧。刘琴跟头猪一样,闭上眼睛后又睡着了,我拿起信悄悄地关上门,一边烧水,一边想信的事。这笔迹不像模仿的,可赵喜悦这次找我要说什么事,她还有秘密保留吗?上一次为什么没说?



我烧火时,拿着信笺又看了一遍,这一次又呆住了。现在是10下旬,还没到11月,可信尾的落款时间却是“11月18日”。这个古怪的日期出现过好几次,在我的书里、信里都出现过,不知道赵喜悦为什么好几次故意写下来,她究竟在玩什么密码游戏?



“你在看什么?”



这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我吓了一跳,顺手就把信给烧掉了。回头一看,欧阳新站在后面,抱了一捆柴给我。我在露天的灶台旁,长吐一气,接过柴就答自己刚才想事情,没有看东西。欧阳新没有多问,给了柴就说他来烧火,让我回去休息。我想起赵喜悦在信里叮嘱过,不能相信任何人,于是就把信的事隐瞒下来。



认识一年的好姐妹,与共事一年的同事,我真不知如何选择。



这一晚,等大家洗好澡,倒头大睡了,我就悄悄地打开门,一个人摸黑跑出来。夜里冷风萧瑟,我牙齿打颤,心慌意乱地走出学校,朝村后的墓地走去。那边比老马场还要吓人,乱坟一堆,听说有的坟没后代了,棺材露出地面也没人理,有的野兽挖开了棺材,把尸骨叼出来啃了一地。



我胆子练大了,一个人走了一段路,竟慢慢地不害怕了。墓地那边靠山,草树成堆,不像老马场有大片的草地,视野开阔。我走到附近时,为免遇到危险,事先看了看手机信号。这里靠近村子,手机信号虽然只有两格,但总比老马场那边强多了。只要我打电话叫人来,或者大喊一声,村子里的人肯定能听见。



摸索带墓地里了,没有怪鸟夜虫鸣叫,只有我的呼吸声与风声交汇着。也该我倒霉,走进墓地深处了,竟踩到一口露出地面的棺材里。棺材盖子已经腐朽了,有一个大窟窿,我的脚陷进去了,崴了一下,差点疼死我。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从密林走了过来,我趴在地上,看到跟前出现了一双鞋子,但那是男人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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