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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千舌舞》之《两面神》[全文完结]纯悬疑小说,可以说是《擒灵》的无鬼版-金万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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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 13:54:58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1.影之书

那张收据其实并无起眼之处,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相馆收据,可在我和刘琴眼里却是天大的发现。收据开自“融苗照相馆”,开票时间是“ 2005年3月27日”。收据没有撕掉,这表明姜琳根本没机会去取那些洗好的照片。



我记得,欧阳新说过,姜林失踪那天是2005年4月4日,第二天是清明节,学校放假一天,大家都去扫墓了。因为假期的关系,那天没人注意到姜琳失踪了,直到后面几天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现在看来,姜琳百分百拍到了非常重要的证据,这份证据害死了她。我侥幸地拿着收据,琢磨着照相馆会不会把洗好的照片留着,一直留了3年多?



刘琴摸着苹果,想了想就说:“还记得吗?欧阳新给我们看过房方方坠楼的照片,包朱婆你也见过,对吧?”



“是啊,那些照片可吓人了。”包朱婆心有余悸地说。



“欧阳新说了,姜琳的相机是房方方出事后才买的,那晚跳楼时,她是用手机先拍的。手机像素不够,要洗出来很费事,而且照片那么恐怖,照相馆的人肯定不会忘记。说不定,姜琳买了相机,拍的那些照片都被照相馆留着,武陵春的照片不是都保存在他们的电脑里了吗?”刘琴对我说。



我承认,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姜琳拍的照片那么恐怖,要说服照相馆洗出来,肯定不简单,因此姜琳应该固定在同一家照相馆洗照片。现在已经过去3年多了,只要照相馆没有倒闭,很可能还保存着那些照片。很快,我异常地激动起来,要是能拿到那些照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明显地,姜琳拍到了重要的证据,先在照相馆洗出来,想等到报警那天再去取,可出了意外。我立刻决定,明天再去县城一趟,不过包朱婆没时间了,她就打算把摩托车借给我和刘琴,让我们去县城查探一下。我对摩托车有种恐惧感,懂得骑,但不敢在山路上开。刘琴身娇体弱,哪里驶得动摩托车,况且她也不会开。



刘琴诚恳地看着我,想让我相信身边的朋友,不要再往内鬼的方面去怀疑同伴。我躲过那道眼神,叹了一声,便说:“明天我找欧阳新开车载我去,他是男人,要是路上遇到打劫的,起码能保护我。”



“你今天请假了,明天张校长还批吗?”刘琴拿不准地问。



“这还不简单。只要说警察叫我去问话,校长肯定答应。”我满不在乎地说。



“张校长容易对付,那欧阳新呢?我怕他不肯骑我的车……”包朱婆很尴尬地问。



“那些事不能怪你,你其实帮了不少忙,他不会那么小心眼。”我拍胸脯地保证。



“那你们明天要小心。”包朱婆担心地说。



“我一定会小心的。”我点了点头,心却在想,能不小心吗?那些证据要了姜琳的命!如果真的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能够钉死嫌疑人,那我拿到了照片就直奔县城公安局,省得夜长梦多,像内存卡一样再次被人做手脚。



我和刘琴在包朱婆的店里坐了半小时,走前包朱婆又塞了三个苹果,不拿就不让走。姜琳的鞋盒也被我拿走了,包朱婆最能保守秘密,因此我也不担心她把收据的事情泄露出去。为了先发制人,我一回去就敲了欧阳新和武陵春的门,叫他们出来商议收据的事。这两个人早就睡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当听到我找到收据了,他们才从睡意中醒来,问我是否确定。



收据上写了“20张照片”,这么多张,不大可能是她自己摆拍的臭美照。欧阳新也承认,姜琳不喜欢给自己照相,想必定是证据之类的照片。我觉得这事不适合再拖延了,武陵春跟我想得一样,现在赵喜悦都死了,弄不好还会有人死。我看大家都同意去拿相片,没有一个人反对,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实际上,我刚才还有点疑虑,以为四个人中会有谁反对去取相片,怕戳穿内鬼的身份或阴谋。



决定好了,我们就各回各屋,躺在床上养精蓄锐。明天,或许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没有知会张校长,只由武陵春去代为请假。武陵春比刘琴更沉得住气,让她去骗张校长,不会被拆穿。欧阳新从包子店借到摩托车时,包朱婆很不好意思,过程中没有直眼看过我们。上路后,我为包朱婆讲了点好话,欧阳新不知听进去没,他只叫我好好地抱紧他,别在半路摔下去。



一路急驰,我抱着欧阳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背上,有一种无限的安全感。在欧阳新的心里,他肯定天天都在后悔,没有时刻陪在姜琳身边,或者相信她说的话。我这段时间好比姜琳附体,欧阳新那么起劲地帮我,会不会认为我只是一个替身呢?



“喂!唐九月!”忽然,欧阳新喊了一声。



我从沉思中惊醒,忙问:“怎么了?”



“你抱太紧了,松一点!”欧阳新别扭地动了动身子,摩托车就有点倾斜了。



我怕摔下去,抱得更紧了,当摩托车平稳些了,这才尴尬地松了一点。欧阳新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只顾开着摩托车,我除了思考,没有别的事可做。快要到县城了,远远地看到楼房建筑了,欧阳新才张口问我,认为姜琳是死还是活?我想起那晚在卫生楼里,姜琳的声音回荡在火海里,若一个人没有死掉,怎么可能办到?当然,也可能是我被熏得头晕眼花,出现了幻觉。



我本想说点乐观的话,哄一哄欧阳新,哪知他忽然把车刹住,差点让我翻下车。我们停在山路上,旁边是一道水崖,奔腾的黄色河水哗啦作响,像在放鞭炮。欧阳新没有下车,仍坐在摩托车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就背对着问我,如果这次去的话,能找到真相,是不是就意味着姜琳永远回不来了。欧阳新坦承,在此之前,他总觉得姜琳没有死,可他这一次有点害怕了,就怕拿到了照片会找到姜琳的骸骨。



我沉默无语,不知说什么安慰欧阳新,最后他没有得到回答就继续开着摩托车,驶进了人来人往的融水县城。按照收据上的地址,融苗照相馆靠近县城医院,离医院有三条街的距离。我本想照着收据上的电话打过去,先问清楚照片是否留存了,可后来还是觉得当面说比较清楚。



不过,我们不经常来县城,没有立刻找到照相馆的位置。我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倒闭了,起码等我们找到了再关门大吉。沿着大街找了找,我们才发现照相馆的位置,它的招牌褪色严重,店面也特别小,属于那种过目即忘的类型。欧阳新把车停好后,我就跟他一起拿着收据走到店门前,两人相顾一望就大步地进去。



店里没有撩起窗帘,门也是一开即合的那种,人在里面感觉很压抑。玻璃柜台上摆着许多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我着店里的四壁,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照片,照片里的人都在盯着我们,仿佛下一秒就会跳出来。我看到店里没人,里面的小道黑漆漆的,于是朝里面喊了几声,问店里有没有人。



过了半分钟,一个白发老头才慢悠悠地从走道里出来,戴着老花眼镜,凑上前望着我们。我浑身不自在,愣了愣,经欧阳新提醒,方才把收据交上去,问白发老头是否留存有三年前的那些照片。



“阿妹!三年了,肯定没啦,我都扔了!”白发老头没有看收据,直接说道。



我坚持地说:“老伯,麻烦你看一眼收据,是不是有印象?这事很重要,拜托你了。”



“不是我们来洗的照片,是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欧阳新形容道。



我心想,原来姜琳长得挺可爱的,会不会过了几年就换成欧阳新和另一个女孩子来找线索,他会怎么样形容我呢?我刚神游一会儿,白发老头就费力地打亮黄色电灯泡,看了收据后就拍了大腿,兴奋地说:“姜琳啊?我记得!就是洗那些鬼照片的阿妹嘛!那些照片太恐怖了,很多家照相馆都不肯洗。我也不想洗,她央求了很久,我才答应。”



“那照片呢?收据上的那20多张照片你还留着吗?”我大声地问。



“你不会扔了吧?”欧阳新也问。



白发老伯慢吞吞地说:“怎么可能!我没扔!”



“那照片呢?能给我们吗?”我急问。



“给什么?照片在三年前就被取走啦!”白发老头有点生气地回答,以为我们在捉弄他。



“被取走了?”我诧异地问,“这怎么可能?收据还在这里,要是取走照片,你们不是要把收据拿回去吗?”



白发老伯想了想,说道:“照片不是姜琳阿妹来拿的,是一个男人,比这位小兄弟要老一点。他说他是姜琳的男朋友,姜琳没空,收据又弄丢了,所以直接来取找照片。一般人不会来冒领照片,那个男人又知道姜琳的名字和电话,我就给他了。”



“啊?”我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问,“那个男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没问!都过去三年了,不太记得了。要不是姜琳阿妹洗的照片很吓人,我都不会记得这件小事。”白发老伯淡淡地说。



“算了。”欧阳新看我急了,便拍拍我肩膀,并问:“老伯,你不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那照片呢?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了!姜琳阿妹洗了几次照片,第一次是一个死人倒在血地上的,后来好几次都是光线不大好的那种照片,洗起来很费事。别看我这个老头不中用,那种数码照片也会洗,街上第一家数码相馆就是我开的!”白发老伯自夸几句,最后才说,“姜琳阿妹最后洗的那次照片,没有人,只有书!那20多张照片拍的全是一本书!不对!不是书!是一本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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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09: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2.空屋奇案

笔记本?!



我浑身触电一般,心中的希望死灰复燃,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立刻将在松火中被烧掉的笔记本联系在一起,姜琳拍到的一定就是同一册笔记本。我还以为烧掉就烧了,不可能再变出来,没想到姜琳留了一手,早在三年多前就将它拍了下来。



欧阳新也很意外,片刻之后才问:“老伯,那你记得照片上的书说什么吗?照片是你洗的,你应该有印象吧?”



“没有印象了!如果照片上是死人还容易记,书就不行了!你没看我戴老花眼镜了,照片上的那种字哪里看得见。”白发老头没好气地答,“你是不是笑话我!”



我不肯死心,追问:“老伯,你行行好!仔细回忆,看能想起什么来吗?哪怕几句话也好!”



白发老头摆手不干:“记不得了!我是老人家,不像年轻人,什么都记着。”



我看了看玻璃柜台里的电脑,虽然看着很笨重、很落后,但会不会和武陵春的情况一样,那些照片还存在店面的电脑里?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白发老头,可惜他说电脑有问题了,三年里请人重装过好多次系统,客人的照片早就没了。我长吁一声,白发老头的电脑肯定是盗版的操作系统,这年头盗版就是这样子,系统经常重装!谁能想到,盗版竟让即将显山露水的真相又被谜雾遮住了。



我垂头丧气,难受得想哭,欧阳新一样不好过,可他还是轻轻地拍着我肩膀,叫我别那么快放弃。这种时候,想不放弃都难。我低着头想推门走出去,白发老头却叫我等一等。我惊喜地回过头,以为他会说照片还在电脑里。很可惜,不是。只见,白发老头从玻璃柜子下拿起一本硬皮帐簿,硬皮开裂起皱了,跟老人的皮肤一样。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白发老头翻开后就说:“除了洗照片,我一般不去用电脑。老人家不像年轻人,什么都去用电脑。我这几年的生意都记在簿子上,要是客人把收据搞丢了,我会让他们签名做个记录。三年前嘛,应该还有记录,我帮你们找一找。”



我不敢抱太大希望,害怕再一次地失望,欧阳新也是如此,一脸的云淡风清。白发老头即使找到了签名,人家肯定不会留真名,对我们毫无帮助。白发老头在簿子上翻了两分钟,指着一个日期上说:“就是这里了! 2005年4月4日,有人来取走了照片。那个男人叫……叫什么来着,我仔细看看,他叫林老虎!”



我听后不由得眉头一皱,林老虎胆子真大,居然敢留真名。可我拿过簿子一看,那笔迹很熟悉,一看就知道笔迹来自死去的赵喜悦。可白发老头坚称没记错,来取走照片的人是一个男人,没有女人陪同,写字的人也是那个男人。我发呆地站在玻璃柜子前,一动不动,这笔迹的确出自赵喜悦,莫非林老虎怕查到他,故意模仿了妻子的笔迹?



不对!三年前,赵喜悦刚嫁过来,林老虎真要模仿笔迹的话,也太早了点。除非是林老虎未雨绸缪,早就模仿了老婆的笔迹,否则猜不到有一天需要冒领照片。但若怕查到自己的话,就不应该留真名。我看着那个签名,一阵寒意冒起,这一年来和我通信的人不会是林老虎吧?



我和欧阳新在照相馆里又待了十多分钟,离开前用手机拍了簿子,生怕白发老头保管不力,会被人偷走。收据的事出乎意料,我们总算有点收获,至少知道有人取走了照片,这更证明姜琳已经完全把秘密揭开了。只不过,我们还不能百分百肯定,冒领照片的人是林老虎。毕竟,那笔迹是赵喜悦的,不像是模仿的。



欧阳新让我别想那么多,载着我去另一条街上吃了碗桂林米粉,然后就问我要不要去找王金贵打听一下,棺中女尸是不是赵喜悦。我已经被李舟怀疑了,现在再去打听,那是自投罗网。于是,我就直接拒了,决定吃完东西就回马场村。至于棺中女尸的身份,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赵喜悦,要不然谁会穿她的衣服躺进棺材里。



我没有吃早饭,饿得肚子疼,一坐进米粉店就狂吃起来。欧阳新坐在旁边笑了笑,说我吃东西的样子像姜琳,可这话一出口,他和我就忽地不自然了。说到底,我还是姜琳的替代品,怎么都摆脱不了她的影子。我的鼻子一阵酸,吃米粉的速度也降了下来,俩人都不再讲话。



回去的路上,我有点抵触,不想碰欧阳新,坐在摩托车后面,双手就是不抱住他的腰。车开了一段路了,山路开始颠簸起来,欧阳新就大声催我快搂紧他,免得他骑回村子里了才发现后面没人了。我发了点小脾气,便暗骂自己心眼小,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两个人本来就没确立关系,凭什么不准欧阳新提起姜琳,当个替代品有什么委屈的,人家都已经失踪了。



我们去得快,回得也快,快要开回村子里时,时间才是下午三点多。我在摩托车上颠得了累了,靠在欧阳新后背打瞌睡,迷糊之际就听到后面有汽车按喇叭,吓得猛地清醒了。回头一望,那不是面包车,而是一辆警车。



欧阳新被迫停下来,在狭窄的山路上让道。警车开过去时,我们都看向车里,来的警察没有李舟,也没有王金贵,都是不认识的人。想来,警察和医生都忙,不可能次次都是他们过来。可警察都开棺了,能调查的都调查过了,怎么又大老远地开进山里。我心一沉,嘀咕才离开半天,村里不会又发生大事了吧?



果然,欧阳新载着我追上去时,村头围了许多人,他们都在等警察过来。张校长也在,他看见我和欧阳新骑车回来,有点怀疑。幸好,警车一起来了,张校长就没多问。我和欧阳新怕冲到人群,就先将摩托车停在村头,然后问其他人怎么了。刘琴挤过人群,看见我回来了,拉着我到一边,小声地说:“又死人了!”



“谁死了?”我惊恐地问。



“我也不清楚。”刘琴说完,回头看见武陵春也来了,她就说,:“你来说。”



武陵春爱打听,早就收获了第一手资料,她一来就显摆:“你们还记得莫老板吧?他前两天带着老婆去县城医院,治疗烧伤,他儿子就给刘大妈代替照顾。”



“记得是记得,这事跟警察有什么关系?”我惊怕地问,以为林书香生气被毁容了,想要我付出代价。



武陵春乐道:“刘大妈去莫老板家给莫飞鹰拿换洗的衣服,后来闻到好臭的味道,在他家里找了找,哪知道就找出一具发臭的女尸!刘大妈正在到处说呢,我都听见了。你们说怪不怪,主人家都不在了,一座空屋好端端地跑出一具女尸!刘大妈跟大家说,她不认识死者,肯定不是村子里的人。”



我们挤在村头,你一言我一语,同时警察从莫家搬出了尸体,但尸体被包裹着,看不见死尸的模样。靠在莫家周围的村民退了几步,纷纷捂住鼻子,死尸已经透出臭味了。我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心说现在是深秋了,尸体没这么快臭吧?想必,死者在几天前就死了,不可能是这一两天的事。



警察装好了尸体,又在做刑侦工作,我不喜欢围观,于是就叫欧阳新和我一起去把摩托车还给包朱婆。这时候,一个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我停住脚步,拿出手机看了来电号码。铃声持续地响着,我犹豫要不要接,并心说这个人怎么给我打电话?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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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09: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3.林家坟

欧阳新推着摩托车,从人群后走进村里,他回头看我拿着手机不接,就问我怎么了。我忙抬头看向欧阳新,想要回答,可铃声好像越响越急,被催得贩了就接通了来电。打电话的人是肖卫海,他的号码我以前存过一次,因为有时要借车进县城,大家的号码都一起存进电话本了,虽然平日里都没联系过。



肖卫海在电话那头气冲冲的,一接通就问我为什么现在才接,领导气派十足。我还没说话,肖卫海就叫我今晚去墓地一趟,他有重要的事跟我讲。通话持续了一分钟不到,肖卫海就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管我答应与否。我自然是不答应的,正常人谁会去墓地,还要挑在晚上。



可是,我和欧阳新走回村里了,却看见肖卫海主动走到莫家那边,和警察耳语了几句。很快地,肖卫海就坐进了警车里,大家没听到谈话内容,纷纷猜测肖卫海杀了人,现在去自首了。我看得一头雾水,肖卫海真要自首的话,还给我打那通电话干嘛?现在被警察捉了,他明知道晚上去不了墓地的!



我只摸不着头脑,并没有动心思,打算夜里去村外的墓地。若真要去的话,肖卫海也没讲具体时间,晚上那么长,谁知道是几点去。我和欧阳新还了摩托车给包朱婆,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回到小学宿舍,把今天的发现给刘琴与武陵春说了。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听一句话都惊叫不已,像是在看恐怖片。



“这么说,笔记本被烧了,照片可能还在。”刘琴站在宿舍里问。



我靠在桌边,答道:“姜琳只洗了20多张,算她一张拍了两页的内容,也就拍了笔记本的40多页,恐怕不是全部的内容。”



“那她怎么不洗全?是不是没钱了?”武陵春酸酸地问。



欧阳新这时回答:“这倒不会。我想,姜琳选择拍下来,而不是直接拿走,应该考虑到什么因素了。她拍照的时候,怕被人发现,只有拍一部分的时间,但她认为那一部分也够让某人定罪了。”



“可惜我们没拿到笔记本,照片也没有。”我叹道。



“对了!我们上回去莫老板家里讨电线,不是在他家后面翻出一具死婴吗?武陵春还说,有人在莫家偷生,但出了岔子,小孩刚成形就……”



刘琴说了一半,我就使了眼色,暗示她别说下去了。欧阳新有点尴尬,想把头摆一边,不好意思参与这个话题。不过,我们都很快联想起来,认为在莫家发现的女尸正是死婴的母亲。由于某种原因,那位母亲流产或小产了,而她本人的身体也受损。这种情况下,要是没得到很好的调养,的确会闹出人命。莫老板外出两三天了,没有回过家,刘大妈也没把每间房看过,不知道空屋里还有一个人。



女尸的事算不上大谜团,只要把莫老板找来一问,案情就清楚了。估计,女尸是在松火的一两天去死去的,莫家有埋尸的打算,可后来出现意外情况,竟没人去理会,最后被好事的刘大妈发现并报警了。奇怪的是,肖卫海主动与警察接触,不怕被逮捕,他哪来这么好的觉悟。



我们关在宿舍里讨论了一番,有位老教师就来敲门,叫我们快去看着自习的学生们,下午还没放学呢。我和欧阳新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偷懒,马上就和大家一起走去教学楼那边。自习课是最难熬的,老师不用讲课,就坐在讲台上发呆。我把阿加莎的小说都看过了,有的还看了几遍,实在找不到打发时间的方法,只好拿出手机玩在线聊天。



毕业后,我们大学里的同学经常联络,我上线以后,有个男同学就发来一个笑脸。那个男同学以前也来过马场村,当时和我一起来的有两个男同学,可他们当晚就跑了。深山小村,夜里没有汽车进出,他们就拖着行李走出去,可见马场村的穷困程度有多吓人。



男同学跟我聊了点家常,便问一年过去了,我是否适应了山村生活,胆子大了没。这段时间,我的胆子快变豹子胆了,随即回答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男同学发个冷笑的表情,然后就打了一段话,问我怕不怕鬼。我觉得这段对话有点古怪,想要聊点别的,谁知道接下来的对话更让我百思不解。



男同学给发了几段话,大概是说他和另一个同学之所以跑掉,一半原因是怕苦,一半原因是那晚撞邪了。因为当时床位分配有问题,所以他们没有立刻入住,天黑以后,张校长安排他们去村民家暂住。那晚,男同学夜里找厕所没找到,村里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私厕,他只好和另一位朋友摸黑跑去村外的树丛里解决。



解大手,自然不可能两个人蹲在一起,男同学就和另一位同学分开了一段距离。可刚蹲下,男同学就看见有人跑进树林里,吓得他赶紧提起裤子。另一位同学也看见了,后来他们好奇地跟了一段路,最后才发现人影跑去的方向是一片墓地。男同学是城里人,在夜里见到那阵仗,双腿就发软,马上就回去收拾包袱跑掉了。



我看到男同学讲的事,知道他没有骗我,他们才待了一天不到,不可能掰得那么准——那片树林后面的墓地真实存在!这么说,一年前就有人在夜里跑去墓地,墓地有什么秘密,值得有人夜里溜去?我想起肖卫海叫我今晚去看一看,逐渐地有点动摇了,开始考虑今晚要不要去一趟,反正以前也去过那里。



时间在聊天中很快过去,我听到放学铃声响了,赶紧下楼找到欧阳新,想让他晚上陪我去一趟村外的墓地。欧阳新有点排斥,可怕拒绝我了,我会一个人摸去,他只好答应下来。不过,欧阳新觉得去墓地不会有收获,上回开棺时,大家都去过了,哪里除了坟墓什么都没有。武陵春回宿舍时,听到我和欧阳新在说话,她就凑上来说她也要去,还把刘琴算上了。我想着人多热闹,不怕鬼,当即点头答应。



傍晚一过,我煮好面条,刘琴回来时,听到要去墓地,摇头不想参与。可一听到大家都要去,刘琴不想独自被留下,她就决定参合进来。其实,人多一点,不是为了防鬼,而是怕林老虎再杀出来。傍晚前,我也打听过了,肖卫海已经被带进县城了,今晚绝对是回不来的。随着夜色渐黑,我趴在桌子上看向窗外,想象今晚又会有怎样一番经历。总不会是赵喜悦的鬼魂在墓地里等着我,要告诉我真相吧?



看我想得出神了,刘琴就坐在床上问:“今晚我们去那边做什么?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去看一下,当练胆子呗。”我无所谓地答。



“是不是肖卫海良心发现,把姜琳留下的证据交给我们,那些证据就埋在墓地那边?那个地方很隐蔽,平常没人去挖,是不是我猜得那样?”刘琴追问。



我答不上来,便以沉默应对,双眼依旧望着窗外墨水般的黑暗。等到夜里九点多了,欧阳新就来敲门,说现在就可以过去了,不必等到凌晨。我心想,也对,不是跟鬼约会,等那么晚做什么。我们四个人各自准备了一支手电、一根棍子,就这样走进夜色中,一齐摸进村外的墓地里。



秋风在白天很温顺,在夜里就猖狂无比,墓地被吹得枯叶乱舞,手电光束照过去时,像是有人鬼魂在空中乱飞。我第一个走进墓地,扫了一眼残破的坟墓堆,没有看到特别的东西。墓地不大不小,真要挖起来,一个晚上挖不完。肖卫海既然叫我来了,肯定不是开玩笑,他那种人也不会开玩笑。



刘琴贴着我,像磁铁一样,到处跟着。我打着手电,慢慢地摸索,很久都没线索。武陵春泄气了,跟我说肖卫海和我同学可能骗我呢,问我们要不要回去了。我们来都来了,岂能现在就走,多找一会儿又何妨。只有欧阳新很认真地查找着,连人家的墓碑都读了一遍。又过了半小时,欧阳新就低声一喊,叫我们快点过去。



“有发现了!”我惊喜地心喊,在墓地里奔去。



刘琴和武陵春也马上跟来,大家挤在欧阳新旁边,忙问他有什么发现,是不是姜琳真的埋了另外的证据在墓地里。却见,欧阳新指着一块断了边角的灰色墓碑,对我们说:“这是林家坟!”



“林家?哪个林家?”刘琴把手电上下地晃了晃。



“就是林老虎家里的。”欧阳新蹲着答道。



武陵春也拿着手电打量墓碑,问道:“这块墓碑有什么奇怪的?肖卫海叫我们来就是看墓碑吗?现在不是清明节,要扫墓还不到时候吧。”



我猫着身子,学着欧阳新,读了一遍墓碑上的铭文。本以为,这不会有什么大发现,可我立马僵住了,犹如青天霹雳,震惊得无以复加。我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盯着其中一段铭文,来回看了好多次,嘴上就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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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09: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4.死神


这座坟墓的确是林家坟,里面躺的人是林老虎的父亲,在铭文上标注了林家的各个亲戚。林老虎是死者的儿子,在铭文中占的位置最多,有一段是一组日期,刻着“ 1970年11月18日”。我看到那组日期,向后退了一步,以为这是在做梦。可墓地里的惊悚感深入心肺,我知道这不是梦境那么简单,只能接受现实。



刘琴看我很惊讶,忙问怎么了,以为我见鬼了。我确实跟见鬼没什么两样,强迫镇定下来后,还是讲不出顺溜的话。那组日期看似普通,可却屡次出现在我和赵喜悦的通信中,在借去的书里也写过好多次。“11月18日”,单独看起来,这是太普通的日期了,但竟是林老虎的出生日期。



我心烦意乱地揉了揉额头,脑海闪过照相馆里的画面,在白发老头的簿子上,签名是林老虎,笔迹却是赵喜悦的。那时候,我还有所怀疑,把那事当做巧合。可现在看到了林老虎的出生日期了,我就不得不怀疑,这一年来和我通信交流的人不是赵喜悦,而是林老虎。这么一推断,那晚我接到窗户塞进来的信,一个人悄悄去墓地见赵喜悦,却遇到林老虎的事就说得通了。不是有内鬼抢在我前头,而是写信的人根本就是林老虎本人!



这个推断若同深水炸弹,我讲出来时,没有一个人相信。事实上,我自己也不信,可只有这样解释,谜才能解开。若非林老虎与我通信,他不会好多次故意留下“标记”,暗示是他在与我交流。这个发现让我全身无力,一下子跌坐在枯草堆上,想要找出反驳的证据。很不幸,我想到的竟全是支持的证据。



远的不说,单说前不久在墓地与林老虎短兵相接,他虽然捂住了我的嘴,但没有拧断我脖子,也没伤害我。还有,松火发生后,我在卫生楼里撞见林老虎,他只是想拖住我,也没有伤害我。欧阳新和武陵春跑来时,都被林老虎用椅腿子打得站不起来,而我却顺利地逃走了。



“这……”我从草堆上站起来,望着那块墓碑问,“你们大家这猜测合理吗?如果林老虎和我通信一年了,他为什么不主动承认,还要搞这种把戏?喜悦姐和我那么好,她让人代写信有必要吗?”



“这事的确难参透。”武陵春站在旁边说。



刘琴跟听天书一样,完全没反应过来,一直拿着手电来回地晃动,就怕墓地有其他人或鬼出现。欧阳新却很相信我,因为这条线索是他挖出来的,比起其他人,他的心思更细腻。我们商量了一会儿,对着墓碑七嘴八舌地争执,最后只能认同林老虎就是和我通信的人。笔迹与日期是铁证,这点无法推翻。肖卫海曾收留过变成逃犯的林老虎,而他现在叫我来墓地一趟,想必肖卫海也知情。



“喜悦姐是不是为了告诉你实情,被林老虎杀了?”武陵春问我。



“不会吧。喜悦姐要是想说,林老虎估计巴不得,怎么会杀她?”我摇头道,“那晚我接到的信里,上面叫我来墓地,当面讲一些事,因为在信里讲不清楚。看来,林老虎真的是写信的人,他怕我不信,想要在我面前证明。”



“那还是解释不了,林老虎为什么瞒着身份,跟你通信啊。”刘琴点出问题。



“只有找到林老虎了,我们才知道原因了。要么就得等警察把肖卫海放了,让他告诉我们。”欧阳新有点无奈地说。



的确。除了林老虎和肖卫海,没有人能把真相告诉我。如今林老虎行踪飘忽,肖卫海又被警察带走了,我找谁问去?我们在墓地逗留了许久,直到墓地旁边的树林惊起一群怪鸟,不停地振翅飞到空上,发出哭泣般的叫声,我们才害怕地要撤离墓地。可是,墓地的黑暗好像活了过来,我们跑远了,它还跟在后头,怎么都甩不掉。



回到小学宿舍,欧阳新叫我别想太多,趁早快点睡,明天还有课。可我哪里睡得着,一上床就抖个不停,满脑子都是赵喜悦与林老虎的人像重影。一年了,我在马场村待了一年了,最好的朋友竟是一个谎言堆叠着一个谎言,一个比一个让人难以置信。会不会,还有比林老虎身份更震惊的真相等着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头疼得厉害,喉咙发痒,有点感冒的迹象了。欧阳新知道我没睡好,便去包子店给我买了热包子,刘琴则主动地去给我烧热水洗脸,不能再用冷水了。武陵春瞧见欧阳新对我那么温柔体贴,羡慕又妒忌,恨不得将我吃掉。我靠在宿舍的椅子上,昏沉沉的,不觉得这是幸福,倒像是受罪。



“站起来……”



“谁!”我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忙睁开迷蒙的双眼,警觉地看了看宿舍。现在除了我,宿舍里没有别人,但我刚才真的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这声音在卫生楼的火海里也出现过,莫非姜琳的鬼魂来了,她在鼓励我战胜病魔?我苦笑一声,只是感冒一场,居然又出现幻觉了。若真有鬼,姜琳怎么不托梦给欧阳新,让他直接去报警。



这时候,刘琴走进来,看到我勉强站着,她就说:“你看你,脸都那么白了,还不躺下。我替你跟张校长请假吧,今天你别上课了,在宿舍里休息。”



“我都请了好多次假了,不能请了,学生们也要上课啊。”我死撑着。



“昨晚你肯定受寒了,再这样下去,会很快发烧的。”刘琴说完就摸了摸我额头。



“没事!别迷信了,去一趟墓地罢了,还会受寒吗?不如说被邪气冲到了。”我不以为然地答。



刘琴听我那么讲,有点不高兴,叫我别在早上讲不吉利的话。我以为刘琴是唯物主义者,不会迷信,哪知道她那么认真。随即,刘琴就告诉我,她妈妈曾跟她说过,如果一个人去墓地回来生病了,八成就是被死神盯上了。不管是什么病,小病会变大病,大病就变没命。要想把死神赶跑,那就要趁小病没严重之前,用热水洗脸,把死神的污浊之气洗掉。这种说法漏洞百出,我自然不信,可刘琴那么认真,我就没敢笑话她。没准,死神真的从墓地跟回来了,我刚才不是听到有人说“站起来” 吗?



“你在想什么?”刘琴不放心地问。



我回过神,摇头笑说:“你太紧张了,我就感冒而已,体温针已经量过了。”



“那我找点感冒药给你吃,我准备了一点,一直没吃,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刘琴很高兴照顾我,似乎她就期待这么一天,让我俩的位置互换。



我接过一粒药丸,服着温水吞下去,跟咽石头一样地难受。刘琴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就出去塞木柴,准备给我烧一锅热水洗脸。我全身无力,按了太阳穴都不管用,大有发烧的趋势。我扶着墙走出去,想帮刘琴烧火,怕她又熏黑脸。大清早的,白雾蒙蒙,上学的学生还不多。我饶到宿舍旁边,看到刘琴在灶旁,想要谢谢她照顾我,却见她蹲在灶前,手忙脚乱地往火灰里扒了扒。



“怎么了?火还旺着,别着急,不用塞那么多柴火。”我边走边说。



刘琴仍旧蹲在灶前,听到我问话,她就神秘地回头说:“唐九月!你快过来看!火灰里有东西!这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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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09: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5.肖氏冥婚


刘琴煞有介事的模样,挺让人喜欢的,我心想她可能发现学生在火灰里放了红薯,偷偷地在这里烤。以前,也有学生那么干过,红薯都是在地里乱挖来的。他们不敢回家烤,怕被大人骂,只好借老师的灶用一用。不想,我走近一看,火灰里没有红薯,只有几粒像小石头一样的黑灰色铅粒。



我跟着蹲下去,捏起火灰里的东西,意识到这不是铅粒,而是铅弹!一个多月前,警察李舟在吴阿公的尸骸里找到铅弹,上面有我的指纹,因此把我叫去问话。起初,我以为那是铝皮盒子里的铅弹,打开时,曾摸过他们,留有指纹就不奇怪了。可后来我把盒子找回来了,铅弹没有少,害得我一直以为李舟技术不过关,搞错了指纹比对。



“是不是有人把铅弹放在火灰里,烧火时摸了,就留下指纹?”刘琴狐疑地问。



我摸着温热的铅弹,点头道:“肯定是这样。这个人够奸诈的,居然想得出这招阴。亏我想了那么久,原来铅弹上的指纹真是我自己摸上去的。”



刘琴再往火灰里扒了扒,只找到那三枚铅弹,其他都是炭石了。灶子在宿舍外面,谁都能靠近,不知是谁设的陷阱。不用多想,铅弹上肯定没有设陷阱之人的指纹,那个人目的就是害我。可要设计这个陷阱,必须了解我们生火烧水的规律,否则铅弹很可能染上其他老师的指纹。



“你在想什么?肯定是在想,这事报警没用,因为谁都能把东西放在火灰里,对吗?”刘琴很快猜道。



“想是那么想。”我把铅弹都收起来,然后说,“现在先把这些零散的证据整理好,过段时间就交给李舟。别看这些证据都是散着的,但收集多了,肯定会结成一张大网,让在背后搞鬼的人逃也逃不掉。”



铅弹的发现,算是我们乘胜追击,在林老虎的特殊身份后,又一个有力的证据。武陵春很紧张,在火灰里又扒了很久,就怕像我一样,不知不觉摸到铅弹,被人设计陷害。所幸,火灰被我们清选了一遍,再无铅弹等物了。武陵春却不敢再用灶子,计划以后在宿舍靠热得快烧水,哪怕把宿舍的电路烧坏。



清早的一阵折腾,让我出了许多汗,可感冒的症状没好,反而嗓子更沙哑了。上午的课连讲两趟,我的嗓子就几乎不能出声了,从骚痒恶化为干疼。上课时,王小龙还是没到堂,总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来上课。我想,王小龙肯定是为跳楼的事感到丢人,不好意思面对我和大家,真的要找机会与他谈一谈了。



上午放学后,我没有吃午饭,想马上去一趟王村长家里。这时候,欧阳新就来找我,说是他在村头看见肖卫海了。我忍着嗓子的干疼,问欧阳新有没有看错,肖卫海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接着,学校的破广播就响起来,张校长的声音从喇叭里钻出来,让正要离开学校的学生们都停住了脚步。



“同学们,今天下午不用上课了。大家下午来学校布置,把凳子摆在操场上,晚上放电影!重复一遍!同学们,今天下午不用上课了。大家下午来学校布置,把凳子摆在操场上,晚上放电影!”



张校长用普通话念了一遍,我听得纳闷,怎么忽然不上课,晚上要放电影了。马场村那么落后,电影怎么放呢?学校又没有电影院。欧阳新看我很糊涂,于是叫着我离开人群,到宿舍门前跟我解释。原来,肖卫海今天要结婚了,但不是正常的结婚,而是冥婚。顾名思义,冥婚即是跟已经死去的人结婚。



肖卫海并没有杀人,死在莫家的那名女子,实际上是肖卫海没过门的妻子。因为没在民政部门登记过,肖卫海不好意思带女人去医院生产,于是就跟莫老板商量,能不能让未过门的女人在他们家躲生。肖卫海塞了钱,莫老板就答应了,并让林书香照顾她。谁知道,女人小产,没有得到周全的照顾,死在了莫家。



莫老板送林书香去县城医院治疗前,肖卫海的女人就死了两天了,他们本来打算偷偷地埋掉,后来发生了松火事件,此事就搁置到现在,闹出了空屋女尸的案子。肖卫海虽然早知他女人死了,但没想到刘大妈会发现尸体,他原本还打算等莫老板回来再商议。事发后,肖卫海见瞒不住了,便主动跟警察透露实情。这种事情,虽然不光彩,但未婚先孕不算违法,小产而死也算不上谋杀,肖卫海第二天就被放回来了。



“哦!难怪有一晚上,林书香去过肖卫海家里,他们就是商量照顾他女人的事吧?”我醒悟道。



“差不多是这样吧。”欧阳新点头。



“这种事他敢跟你说?”我有点不相信。



“不是跟我说,是他自己跟村长说的。”欧阳新解释道,“女尸当着大家的面抬出来,警察也来了,他能瞒得下去吗?幸亏警察不过问这种事,肖卫海就准备请大家夜里看电影,下午就把他女儿埋到墓地那边去。”



“这就是冥婚?这么简单?”我乍舌,“我看有的书上说,冥婚非常复杂。”



“要复杂也得看情况,这是穷乡僻壤,能复杂吗?再说,这事不光彩,估计肖卫海都不想办的,只是为了让村民不为难他。本来应该是办酒席的,可来不及了,看电影还容易些。”



我从没在农村里看过电影,欧阳新就告诉我,马场村以前也放过电影。大致步骤就是在小学教学楼上挂起白色黑边幕布,大家坐在操场上,由放电影的人将光影投到幕布上。村里有喜庆的事,有的人就会请人来放电影。其实,电影的画面时常扭曲,放映机也特别老旧了,但大家还是喜欢看。



山村不同城市,放电影不是固定在电影院里,常有村子花钱请他们进山。以前,山里头仗着有个军马场,时常花钱请人放电影,度过辛苦的岁月。放的电影无非是革命片,在年轻人眼里没什么看头。小孩子们没接触过电影,认为看电影就是最高级的享受。冬天时,大家露天看电影,再冷也会有许多人搬凳子观看。



肖氏冥婚看似匆忙,但这和七天下葬风俗差不多,不能拖太久,一般都是尽快办好。肖卫海本人是不愿意搞冥婚的,可那异地女子死在马场村,腹中又曾怀有肖氏婴孩,恐怕日后会形成怨念,让马场村颗粒无收。为此,肖卫海迫于压力,与那名女子搞冥婚,希望通过阴阳联姻的方式,让女子的暴戾之气减少,不来为难马场村。各地山村有各自的风俗,这种事情非常敏感,警察这次很快地放手,让肖卫海回来办事,还派人把尸体送回来了。



可我总觉得这场冥婚充满诡异,来得太突然了,似乎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这时候,刘琴和武陵春挤过人群,问我们为什么要放电影。欧阳新把话转述时,我看到张校长也穿过人群,走到学校门口,和赶来肖卫海交谈了几句。王村长和刘大妈随后也赶来了,和张校长一起与肖卫海定下冥婚的步骤,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好似办错一步就会丢掉小命。



谁能想,命运多变,风云瞬逝。今天之内,不仅所有的谜底会彻底揭晓,此时站在学校中的一个人也将以最惨烈、最出人意料的方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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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4 11: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标题

内容不是要出结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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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5: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6.聊斋


中午,我很快吃饱了午饭,没能抽时间去和王小龙谈心。吃完了,我和刘琴还要去扎一些纸花,用来给肖氏冥婚当点缀。武陵春和欧阳新也闲不了,他们午饭没吃就去莫家打扫,把死气清洗掉,免得冥婚过后,死者会留恋生前的东西不肯离去。



这种活很无聊,比教书还无聊,可又推不掉。村民总以为老师念过书,就跟超人差不多,没有不会的,恨不得生孩子也教。我和刘琴随手乱扎,把手都扎破了,还流了不少血。我吮吸着出血的食指,觉得体温越升越高,很怕刘琴说的死神缠上我了。我们在教室里扎了十几朵纸花了,刘琴察觉到我的异样,便叫我先回去躺下,扎花的事由她办就好。



我哪肯答应,逞强地留下来,还不停地咳嗽。为了不传染刘琴,我咳了没多久,自己就站起来走下楼了。这时候,有个人走上来,我疲惫地睁着眼一瞧,张校长抱着一卷白色的幕布,正吃力地往上拖。我见状,想要下楼,可被又长又大的幕布挡住了。实在没办法,我就假装客气地要帮张校长抱起幕布,一起扛到楼顶上。



自从王小龙跳楼后,通往楼顶的小门被锁住了,张校长气喘吁吁地放下沉重的幕布,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可幕布被他一摆,站在下面几层阶梯的我就随之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亏得我急忙抓住扶手,不然真的会头破血流。张校长不知是不是没看见,根本没有回头跟我说对不起,开门后就马上叫我和他抬上去。



楼顶没有栏杆,站到边上时,人就双腿发软,眼睛也花了。我打颤地抬着幕布,不敢靠近边缘,就怕一头栽下去。张校长没有为难我,直说楼顶边缘有挂钩,蹲下后把幕布一端的钩子扣上去就可以了。我照着张校长讲的方法,一边想起王小龙跳楼的事,一边怕得要死地挂上幕布。



轰!顷刻间,灰白色的幕布从楼顶落下,砸出沉闷的响声,吓得在教室扎花的刘琴跑下楼,大声问是不是地震了。我病蔫蔫地从楼上走下来,刘琴见到我就拍着胸口说,刚才真以为闹地震了,她差点吓死。张校长跟在我后面,听到我们说话,他徉装笑脸,走进办公室后就关上了门。



“刘琴啊,你过来,到宿舍里说话。”我若有所思地拉着人,走回宿舍里。



关上门后,刘琴就问我:“有什么事?”



“我们在土地庙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先问,看到刘琴点头,我就说,“你藏包的地方是张校长告诉你的,你这样讲过吧。你有笔记本电脑,张校长是不是也知道?”



“我不清楚,但他可能知道我在土地庙藏了东西,因为是他指方向给我的。”刘琴犯错似地说,但很快明白了,“你怀疑张校长改了内存卡的数据?”



“没有证据能直接联系上张校长,除了那张夹在钱里的身份证。”我烦心道,“林老虎和我通信一年了,关键时刻居然不见了,真希望他来找我。我现在倒不怕他了,还想问一问,三年前是不是他去照相馆取走了照片。”



“瞧你的样子,肯定发烧了,还见什么林老虎,不怕他是坏人吗?”刘琴摸到我滚烫的额头,劝道,“快睡一觉吧,其他事情我来操心。今天你什么都别想了。”



我真的很难受,站都站不稳了,于是应承了刘琴,无力地躺到床上休息。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宿舍外面,人声嘈杂,我打开门一看,外面的操场上摆满了凳子,古老的放映机也摆好了。我看到操场上只有小学生,除了从县城请来的电影放映师,没有一个大人。我慢慢地走到放映机旁,问了放映师才知道,大家去给肖卫海送冥妻了,大家正在村里头呢。



我心想,刘琴肯定是想让我多休息,没有叫醒我。可我早就计划了,想趁机去问肖卫海,林老虎为什么要冒充赵喜悦跟我交流?虽然在冥婚的场合上,我不大可能与新郎长谈,但起码能向他求证林老虎笔迹的事。我关上宿舍门,走出学校时,远处的路上有一群人,最前面有几个人抬着棺材。



“看来追不上了,干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好了,肖卫海也应该会来看电影吧。”我扫兴地回到学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



在操场上,为了放电影,灯光都灭掉了。我站在人群后面,想找王小龙,还是找不到他。又等了大概一小时,天完全黑了,那群大人才陆续来到学校。欧阳新看到我在夜风里站着,忙叫我回屋里休息,大概刘琴已经跟他说我生病了。欧阳新和我说了几句话,刘琴和武陵春就回到学校了,他们也叫我去休息。不过,学生和大人们越来越多,为了让学生们安静下来,我们几个老师又被分开去维持秩序。



我咬紧牙关,生个小病没大碍,总不会发烧死掉吧。正这么想,我走到了放映机旁,准备叫打闹的学生坐下,这时候放映电影的老头子就骂:“该死!搞错了!”



“怎么了?”我扭头问,以为放映机的电源插线被顽皮的学生拔掉了。



“拿错胶盘了!”老头气呼呼地对我说。



学校的灯全灭了,只有放映机有光源,我看得不清楚,便问:“阿伯,你不会没带胶盘吧?那该怎么放电影?”



老头拍着大腿,把一个打开的盒子给我看,说道:“我带了一卷胶盘,可不是〈闪闪的红星〉,是82年拍的一部鬼电影〈聊斋〉。”



瞬间,我整个人冻住了,不是天冷,而是因为眼前的事。肖卫海的冥婚放电影本是一件很有派头的事,哪知道老头没带对胶盘,竟把一部鬼电影拿来了。平日里,看鬼电影倒没什么,可人家是冥婚,放鬼电影不是暗地里嘲笑对方吗?在冥婚渲染的气氛下,看电影的人不吓死才怪,难怪放映师有点气急败坏。县城的电影院离马场村太远了,现在赶出去换胶盘,肯定来不及,除非有直升机接送。



老头也明白时间赶不上,而且拿了钱了,只好硬头皮把胶盘架上去,准备放鬼电影。我本想帮老头去解释,免得他被人骂,可马上停住了要迈开的脚步。我拿着手机,打亮了屏幕,看着装胶盘的盒子,问老头:“阿伯,你的盒子哪来的?”



“这就是电影院的啊?别的地方可没有,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老头得意地答。



我有些疑惑,这个盒子是铝皮盒子,跟在老马场捡到的盒子一模一样!老头子答得非常肯定,这种盒子是他们设计用来装胶盘的,以防回南天的天气侵损胶盘。我蹲下来看了看,除了盒子的锁没坏外,这盒子真的与我捡到的完全相同。虽然盒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但若能知道盒子怎么来的,或许能知道盒子的主人是谁。



老头见我很有兴趣,一边架好胶盘,一边对我说:“这位老师,你想要这种盒子吗?以前你们村有个人跟我讨了一个,你问他还留着吗?搞不好他会给你的!”



我愣道:“有人跟你要过这种盒子?谁啊?”



没等老头回答,我就万分激动了,病了的身子也觉得好了许多。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辛苦找寻答案,以为谜底就此埋没,哪知道盒子本身才是最重要、最能直接锁定幕后黑手的证据。



老头架胶盘时,弄出了很大的噪音,吵得他没听到我问话。我连问了三次,老头才做出思考的样子,歪着脑袋地把答案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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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5:24:39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7.怨恨

漆黑的操场上,坐着一群开心的学生,可我却开心不起来。在放映机旁,老头一心两用,边放电影边告诉我:“我几年前多带了一个盒子到你们村放电影,因为马夫王想要来装他老婆的遗物!马夫王就是王黑子,他儿子在县城医院,当老师的!”



“啊?马夫王?”我不可思议地呆住,让我猜一百年都猜不到,王金贵的老爸会是盒子的主人。



“你还以为我骗你?你真想要的话,我改天可以帮你找找。不过希望不大噢,这种盒子当年就做了十五个,马夫王和我关系好,我才帮他拿了一个……”



老头的话没说完,我就跑开了,此刻哪里还能听进别的话,只想快点找到其他人,把真相告诉他们。操场上黑压压的人头,大家都坐下了,我看不到刘琴他们,想要打电话找人,可他们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听。看电影的时候,大家为了不吵学生,可能都设置了静音。我在人群后面四处走动,找不到同伴了,却看见肖卫海从学校外走进来。



林老虎的事让我着实头大,我逮住机会,想趁机问肖卫海是否知道实情。可是,肖卫海刚出现,王村长跟刘大妈就尾随而来,一起像大明星的样子挤到人群前面,坐下来看电影。我知道这时候找肖卫海没用,只能放弃了想法,打算继续去找自己的朋友。一边找,我一边忍不住地想,马夫王为什么要整我,并做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他老婆死了,所以报复社会吗?凡事总有理由,不见得是随心为之。



电影慢慢地放映着,雪花和黑线不时地映在幕布上,阴森森的画面也跟着出现,让我觉得学校里没活人了,这群人都已经死了。不时地,学生们还尖叫,把半死不活的我差点吓死。电影大约放了十分钟,我走得冒白毛汗了,嗓子也更干了,想要回宿舍喝杯水,这时候就让我在人群后看到了一个人影——他正是马夫王。



操场上没有灯光,我借着放映机投出的光束,看出背影很像马夫王。于是,我大胆地走过去,想仗着人多势众,当场揭穿马夫王,省得他在背地里玩阴谋诡计。马夫王没有搬凳子来,他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我一过去就拍了拍马夫王的后肩,低声叫他离开人群几步,有点话想跟他谈。



马夫王没有犹豫,当即退出人群后围,问我:“ 唐老师,你找我?”



“你为什么那么做?”我痛痛快快地问。



“做什么?”马夫王一脸迷茫。



“你还装!别的事我不知道,但那个盒子是胶盘盒,数量不多,几年前放映师给了你一个!”我揭穿道。



马夫王由迷惑转为大笑:“唐老师,你说这事?你想要盒子的话,恐怕不行了,因为我刚拿到手就被张校长讨走了。”



这情况可没让我想到,原来盒子还会玩接力,一个人传一个人。马夫王刚被我找到,而盒子的事也是我刚发现的,他决计来不及与张校长串通骗我。可我不敢再急着下结论了,既然马夫王能把盒子给张校长,那张校长也可能给了别人。从我醒来起,张校长的人就不见了, 不知忙什么去了。这种事我不好打电话问,必须当面讲,等马夫王回去看电影了,我就一个人靠在宿舍门上发呆。



其他人还是看不到,欧阳新和刘琴的手机被我打了好多次,他们老是关机。我心想,不就是看一部鬼片吗,至于关机,调为震动模式也行。鬼电影继续放着,越放越恐怖,吓得我几次惊跳,小学生们也一样。电影放到半了,有一个人就从黑压压的操场朝我走来,等我定睛一看,好不容易才看出那个人是武陵春。



我遍寻不获,正着急,于是迎上去说:“阿春,你看见刘琴和欧阳新了吗?他们手机怎么关机了?”



“他们去老马场那边了!”武陵春紧张地说。



“去老马场了?”我惊愕地问,难怪电话老打不通,原来他们去了老马场,那边没有手机信号。



“他们说看见张校长一个人走出学校,往老马场那边去去了,本来要叫我告诉你的,可我刚才找不到你人。”武陵春忧心冲冲地解释。



我也在找人,彼此互相找,走来走去,自然找不到了。当听说张校长已经跑去老马场了,欧阳新和刘琴也去了,我就着急起来,马上也要追去。张校长可能意识到要露出狐狸尾巴了,趁着今晚大家都在学校里看电影,他就想横穿山林跑去贵州省。可张校长若是真凶,那他定不是善类,欧阳新和刘琴鲁莽追去,会不会有危险?



我心急火燎地回宿舍拿了一支手电,操起一根棍子就要往老马场发现赶,可武陵春也想去。我怕在老马场遇到意外,那边报警无效,只好劝武陵春留下,倘若零点还没人回宿舍,那就马上报警,并把我们整理好的证据统统交给警察。事出突然,我来不及细细计划了,不等武陵春答应,撒腿就往学校外面跑。



秋夜月黑,鬼电影放得正酣,我没跑远就又听到小孩子们的尖叫声,晃若山中已无人烟。我有点生气,回想着欧阳新和刘琴几次叫我好好休息,以为他们关心我,哪知道是想独自去捉凶手。前几次,我们去老马场是情有可缘,不是鲁莽之举。他们现在追张校长,万一狗急跳墙,他痛下杀手,他们能应付吗?



我也不肯定,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在事情未完全明朗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过去看看情况,留下武陵春在马场村,以免大家一起失踪了,没人知道下落。我边想边小跑,孤单地穿梭在秋风乱舞的山间小路,脑子里却忍不住地想起聊斋电影的情节。前几次,我都是有人陪才敢跑去老马场,这次是我头一回一个人来,心中的恐惧难以言表。在路上,我试着打了几次电话,欧阳新和刘琴的手机还是不通。渐渐地,我开始想像,他们已经死了,尸体正摆在老马场的草地上,等着我去收尸。



小跑了约半小时,我赶到了老马场,那里很空旷,夜里什么都看不到。我打着手电,大声地呼唤,希望得到回应,可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回应我。他们死了吗?否则一定会回答我的!



“欧阳新!刘琴!”我嘶喊着,“你们在哪?”



我发烧了,喉咙难受,喊了几声就喊不出声音了。无奈之下,我打着手电,一个人在老马场的草地上转圈,一间间的马厩来回找。的确寻不到人,我开始怀疑欧阳新和刘琴是不是去了松林里的那栋防疫卫生楼?老马场旁边就是松林,那边被火烧了一次,树木几乎死光了,但树干还挺着,像是战争后的废墟。



手电开了快一小时了,光束有点跳动,像是电压不稳定的电灯。我心说,不会吧,老天爷你可别捉弄我,在这种紧要关头把手电灭掉。走在松林废墟里,我踏着成堆的松炭,不停地张望,就怕遇到其他人,也很渴望遇到其他人。就这么矛盾地在松林里转了几圈,我好不容易才找回防疫卫生楼的位置。



“刘琴?欧阳新?”我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答。



自从火灾发生后,我没有来过这栋废弃的旧楼,不是不想来,而是时间凑不上。其实,我很想再来这里,因为上回没能好好在楼里搜寻,被人扰断了。我深吸一口气,既然都来到楼前了,不如进去看一看。现在我也知道,林老虎可能不会伤害我,即使他真躲在里面,也没什么好怕的。甚至,我有点希望林老虎就在里面,这样就可以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被烧黑的卫生楼像一只怪物,张着大嘴,我就这么羊入虎口,迈进了暗淡无光的楼里。跟着手电的光线,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一楼没有人,然后就走上二楼。楼上同样狼藉,这种凌乱的现场最让警察头疼,我这种普通人就更别想从中发现证据了。我在二楼的一排诊室前走了一下,想检查诊室里是否有人,或者受伤昏迷的欧阳新和刘琴。本来,我没听到回应,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怎知却在最里面的一间诊室里看到了一堆奇怪的东西。



“这是……天啊!”我急忙走进去,蹲下一看,角落里有硬盘、读卡器、堆叠的照片、锤子、信笺、手机、钱等物。眼前有这么多东西,我简直不知道该先看哪一件,谁想到这些东西真的在防疫卫生楼里面。



东西虽多,但我先注意到一份信笺,上面有干掉的血迹,弥漫着一股怨恨的气息。拿起来一看,我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眼睛也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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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5:25: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8.染血的真相

那是一封染血的遗书,信下的落款让我很意外,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从教学楼上摔下身亡的房方方。在信中,房方方言语激烈,指责害死她的人是张校长。不仅如此,房方房还在信里提到,三年前的火灾烧毁了马场村,县城拨下一笔前让村子与小学重建改造,可张校长有赌博的习惯,贪污了五万块。



“张校长把重建灾款贪污了一部分?”我诧异地想,“原来是这样。可房方方犯不着自杀,直接去举报不行吗?也难怪警察没有调查房方方的死亡,因为她是自己跳下来的。不过,这份遗书若是真的,姜琳和欧阳新怎么没发现?他们还说房方方的死很蹊跷。真是奇怪!”



我放下遗书,若获至宝地拿起一块硬盘,心说这肯定取自刘琴的笔记本电脑,栽赃她的人说不定留了指纹,待会儿一定要拿去交给李舟。硬盘必须连上电脑才能看出端倪,我只看了一眼便把它放下,接着拿起了厚厚的照片。那些照片上拍了一册笔记本,我粗略地一数,不只20多张,起码有80多张,比姜琳三年前去洗的照片还要多几倍。



本来,我想仔细看一看,那些照片拍到的笔记本有什么玄机,接着就注意到地上的东西有个不对劲的地方。我本想拿起地上的东西,这时候手电的光就越来越淡,很快就耗尽了电量。我连续打开了一个多小时了,能支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因此我也没有抱怨。谁知道,楼里竟响起了脚步声,在空旷的楼中清晰地回荡着。



那脚步声走得很慢,并不着急,让人听了就心慌意乱。那脚步声逐渐变大,似乎离我身处的诊室不远了,可我这一次没有被吓倒,因为我已经知道谁才是最邪恶的人了。终于,那个人走到了诊室的门口,停在了门外。我十分缓慢地转过身,犹如慢镜头一般,并睁大着双眼,回头看向站在那里的人。对视了一眼,对方就冷冷一笑:“怎么样?想不到是我吧!哼哼哼!”



对方不是张校长,不是欧阳新,不是刘琴,不是林书香,不是肖卫海,更不是林老虎。我如同死去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一种既痛恨又难过的心情蔓延在心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真凶。



“唐九月,我恨你!”站在门外的人说。



“你恨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我一连串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根本就不该来这里!不该来马场村!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门外的人恶狠狠地说。



我们俩谁都没有开手电,站在黑暗中,大家虽然看不清对方,但都听得出声音。我身心都痛苦难熬,被这个真相打击得摇摇晃晃,就快站不稳了。那个人故意停在门口,占住唯一的出口,似是想与我这样僵持着。楼里楼外看来没有别人,如果对方起了杀心,我就难逃一死了。紧接着,我就开始想要拖延时间,找到逃生的一线机会。



“怎么?很惊讶吗?说不出话了”门外的人得意洋洋,“知道我是武陵春,你很不服气?”



武陵春?没错,正是她。我知道自己被骗到这里,全是武陵春使得的诡计。只不过,欧阳新和刘琴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被骗来,遭遇了毒手。我镇定下来后,便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杀人、偷东西、陷害?”



“当然不是我了!”武陵春很生气,怒吼起来,“你还真以为我喜欢欧阳新,是个肤浅的女人?我给他拍照,都是听了田姐的话,监视他而已!”



“监视?为什么监视他?”我意外道,同时心想,田姐应该就是田影花,即是假的赵喜悦。



“你这么蠢,真不知田姐看上你哪一点,你一来,她就不再理我。”武陵春怒火冲天。



“你以前和喜悦姐是好朋友吗?那为什么你们没有……”我刚想问,却觉得问这些太傻了,该问点重要的事。接着,我就改口,问道:“喜悦姐是你杀的吗?吴阿公也是你杀的吗?你装作照片被偷了,就是不想被怀疑吧?你还假装手机丢了,其实根本没丢,你的手机就在地上。你用自己的手机给我了短信,逼我还盒子!你才是盒子的主人!”



“田姐是我杀的,谁让她不知好歹!至于其他人,那就与我无关了。”武陵春挡在门口,懒洋洋地说,“你真是够笨的!既然我的手机丢掉是骗你的,照片当然也是骗的!你不记得了?那天我跟你们去县城,照相馆一直没开门,然后我支开你们,单独去要照片吗?那家照相馆早就关门大吉了,只是招牌还没拆,你们当然等不到它开门营业了。我丢掉的不是照片,而是一把带血的锤子!”



“锤子?”我心一沉,往地上一瞥,漆黑的地上看不到什么,但先前的确有一把锤子在物品中。



武陵春肯定下了杀意,否则不会告诉我这些,她越说得多,我就越危险。看到我假装愚蠢,武陵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所有的谜底揭晓——



三年前,由于姜琳与房方方的事,马场村陆续招收了年轻老师,武陵春正是其中一个。一开始,武陵春还很单纯,只想好好地教书。和我一样,武陵春充满干劲,一心扑在教学上,连县报也去看。刚来不久,武陵春就发现了县报的秘密,知道赵喜悦被通缉了。本来,武陵春拿着报纸想与赵喜悦对质,用正义之心劝她去自首。可是,赵喜悦编了一个可怜的借口,说自己是迫不得已,属于被逼杀人的情况。



武陵春一时心软,于是就把报纸从学校的库房拿了出来,因此后来刘大妈把报纸拿去糊墙时,里面的那份报纸早就不见了。赵喜悦和武陵春渐渐熟络了,她就开始让武陵春去偷拍欧阳新,说是姜琳的事可能与欧阳新有关。武陵春不懂水深,以为自己在侦破惊天大案,听信了赵喜悦的话。



直到后来,武陵春才发现,事情不像赵喜悦说得那样,欧阳新为人正派,他与姜琳的事无关,与之有关的另有其人。武陵春越陷越深,赵喜悦为了示好,还把一些犯罪事实讲了出来。原来,赵喜悦对外装柔弱,常被男人欺负,其实并不是这样,大家看到的都是假像。林老虎根本不会真的伤害赵喜悦,他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事情发生转变,是我在我来到马场村以后。



那时,欧阳新开始怀疑武陵春,赵喜悦察觉后,她就想再结交一个新朋友,让我去试探欧阳新。一年里,赵喜悦就不再和武陵春联络,武陵春也明白姜琳的事不简单,很快就弄明白了。直到林书香嫁进马场村了,赵喜悦与之斗气,挖出了柑子树下的尸骸,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武陵春气我一来就抢走她在山里结识的朋友,在林家柑子树下挖出尸骸后,她就故意叫我去围观。在围观时,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林家尸骸上,武陵春就趁机跑回去,用莫家喜宴上的猪血写了一份恐吓信来报复我。因为注意力都在尸骸上,围观的人群又多,所以会有一种心理错觉,以为每个人都没有离开过。那份报纸被武陵春一直藏着,她早想拿来对付赵喜悦,当赵喜悦知情后,她就通知林书香去偷回报纸,因为报纸上都有她们俩的通缉文。



我听到一半,已经怕得要死,武陵春哪里还是最初的她,早就变成魔鬼了。与谜底相比,我更看重生命。当武陵春渐渐沉浸在故事里,我就抓住机会冲过去,拼命地推倒她,往二楼的大厅跑去。武陵春从地上爬起来了,边骂边追,发疯一样地要杀了我。没跑多远,武陵春就追了上来,与我纠打在一起。



我们一滚一翻,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武陵春将我一脚踹开后,俩人才分开。楼梯口被武陵春堵住了,我没办法跑下楼,只好朝楼上跑。防疫卫生楼只有两层,上面的楼梯通向楼顶,如果跑上去,那就无路可逃了。我发烧了,脑子不好使,情况也很紧急,只能选择这条路。



武陵春不可放手,硬追上去,一到楼顶,我们又打了起来。这里的楼顶与小学一样,没有任何栏杆,要是摔下去,不死也要重伤。我们在夜里一阵乱打,风吹得越来越起劲,武陵春像着魔一样,开始占了上风,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我病得厉害,呛了一声就喊不出来了,想求饶都不行。



“加油!唐九月!你能逃出去的!别像我一样流落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钻入我脑海,不知是我病出幻觉,还是姜琳的鬼魂又出现了。我想到姜琳,不愿跟她一样,于是使出最后的力气,努力挣开了武陵春的手。可是,我们纠缠在一起,两人没有完全脱开,一个翻身就从楼顶上滚了下去。



一声尖啸划过山林上空,夜风立刻静止,卫生楼下同时溅起一朵艳丽的血花,将冰冷的水泥地染得异常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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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4 15:2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千舌舞》之《两面神》49.千舌舞

滚下去的瞬间,我被压在下面,武陵春先翻了下去。千钧一发,我抓住了楼顶的边缘,没有立刻摔下去。深夜里,我看不到下面,也不敢看下去。身体虚弱的我僵持了一会儿,求生欲强烈起来了,才从楼沿上翻身爬到安全的区域。



过了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动一下,蜷缩在楼顶上又哭又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哭,我只是觉得眼泪充满眼眶,止都止不住。直到有人在楼下喊我,我听到那是欧阳新的声音,才嘶哑着回答他我在楼顶上。刘琴也来了,赶来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当看到武陵春倒在血泊里,他们就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好不容易止住啜泣,问他们怎么来了,为什么手机没打通。原来,之前武陵春跟他们借手机,故意弄掉在手里,弄坏了。这么做的原因,武陵春就是为了骗我到这里来,想要偷偷地解决我。我知道欧阳新和刘琴没事,马上抱着他们,大哭一场。至于后来我怎么回到马场村,已经不记得了。刘琴事后跟我说,我发烧严重,昏倒了几天,醒来时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一睁眼,我的鼻子里就钻进药水味,眼中的世界一片模糊。过了很久,我的视野才清晰,刘琴正坐在病床旁,心疼地看着我。我的舌头动不了,像是又肿又大,嗓子也疼得厉害。刘琴见我醒了,忙把医生叫来,一个陌生的女医生帮我检查了一下,王金贵也来了。片刻后,女医生说我情况好转,已经没有大碍,叫他们不用那么紧张。



刘琴很快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我吃力地坐起来喝了一口,沙沙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刘琴柳眉紧锁,对我说,“放电影那晚,你被武陵春骗去老马场那边,她摔了下来,你也受伤了,然后昏迷到现在。”



“那……”我慢慢整理混乱的记忆,问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李舟他们是不是要抓我?”



“你别急,他们找到证据了,你是清白的。”王金贵插话。



“证据?”我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记不起来了,刘琴就告诉我楼里有一堆证据,她的硬盘也在。



我依稀记得武陵春狰狞的面孔,在昏暗的卫生楼里,如同鬼魅。如今,事情过去了,可我当时只听了一半,不知道武陵春还有什么秘密。刘琴劝我别多想,只叫我好好休息,然后她就急切地给我去准备一些食物,让几天没吃饭的我一饱口福。等刘琴走了,我就央求王金贵,马上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否则我吃什么都不香。



王金贵有点犹豫,当把病房的门关上了,他才对我道出所有的真相。在警察赶赴现场,收集了在场的所有证据后,不得不相信我曾说过的话。在武陵春的宿舍里,他们还在找到了一本日记。说是日记,其实不算,倒像是一本小说。武陵春在日记本上画了许多舌头,异常恐怖,每根舌头都像能动的一样。



当然,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舌头,而是日记本里的内容。武陵春那晚的自白是真的,日记本里都写到了,她曾与赵喜悦是好朋友,知悉对方所有的秘密,后来恨我代替了她。赵喜悦是利用武陵春偷拍欧阳新,想确定欧阳新是否放弃追查姜林的事了。在欧阳新开始怀疑武陵春后,赵喜悦就故意接近我,利用没被怀疑的人,可我一直没被利用。



为了报复,武陵春曾将血字报纸丢进我房里,趁我挖尸体时跑回来。同样地,在一个多前的雨夜里,我们看到武陵春打着手电暴露在老马场,来回走了几圈。那不是找不到路,也不是在找盒子,而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所有注意力,好让另一个人去把盒子里的东西换走。我们当时都在看着武陵春,无比的震惊,有段时间没去看盒子,心理上却有一种错觉,以为盒子从未离开过视线。



我听得糊涂了,忙叫王金贵按事情的时间顺序来讲,别跳跃,现在我的脑子可不好使了。王金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继续告诉我,事情要从三年多前说起。从房方方的遗书来判断,当年她很不喜欢山村小学,恨不得走掉,可家里却要求她留在那里,这样以后去城里工作就有一条资本。有一天,房方方被学生气到了,一把火就烧掉了村子。



“火是房方方放的?老师也能干出这种事?”我提高了声调。



“没错。那晚肖卫海的老婆在家里偷生,难产死了,救火时他把老婆拖出来。姜琳看见了,以为是凶案……”



“肖卫海有老婆?他不是刚搞了冥婚吗?”我纠正道。



“他以前就有老婆,还有过一个女儿,他老婆想为他生个儿子,可惜……”王金贵摇头叹道,“有规定不让一个男人娶两个老婆,但人家老婆死了,没有法律规定不能和两个死人结婚。”



“这……”我语塞,“那后来呢?姜琳发现的是这个秘密吗?她拍到了一本书,还有凶案的照片,我记得还有个视频,林老虎被枪打了……”



“别着急,唐九月。”王金贵被我问怕了,连忙安抚道,“房方方放了火,县城就拨了一笔钱款,给村子与学校重建。村子里有赌钱的习惯,你也应该知道了,张校长是赌鬼,借了许多钱。为了还钱,张校长挪用了五万块,但这事被房方方给知道了。你们小学以前有春游的习惯,大部分是去老马场那边,因为草平地广嘛。后来,张校长和房方方先去选春游的地点,房方方就趁机跟张校长摊牌,想要去举报他贪污了。为什么要举报张校长?我就不清楚了,听说那次房方方跟学生闹脾气,张校长没支持她,反而骂了她,她就怀恨在心了吧。”



“可我看到房方方在卫生楼那边出事了,为什么她又死在教学楼下?”我靠在床头上问。



“那天房方方与张校长摊牌,他们闹翻了,房方方应该是迷路了。在武陵春的东西里,也有姜琳整理好的报告,可没来得及交给警察。姜琳猜测,房方方可能在楼上摔伤了,那晚她没等到房方方回来,于是才跑出来找人。房方方性子急,想得张校长来认错,哪知等到晚上都没人来,反而是姜琳来了。那些血啊,装死都是以为张校长来找她,故意摆出来吓人的。”



“所以……房方方被姜琳找回来后,故意点名点姓地留下遗书,说是张校长害死她,然后跳楼了?”我不敢相信,有人会较真到这种程度。



“姜琳先拿到了遗书,怕遗书不能逼张校长认罪,她才去买了一个相机,想要录下张校长的认罪过程。谁知道,有一晚姜琳想约张校长对质,却看见张校长夜里外出,于是跟去老马场。到了那边,姜琳就看见林老虎与张校长打起来,林老虎被枪打伤了。”



我会意地点头,不再隐瞒:“这段视频我看过,跟你讲得一样。原来开枪的人是张校长,他为什么要打林老虎?”



王金贵站着告诉我:“因为张校长爱赌钱,又欠了林老虎一万,债多了,人就想冒险了。张校长叫林去老马场是想杀人灭口,他以前是当兵的,枪法很不错。后来他们发现姜琳也在场,两个人怕被举报赌钱的事,在姜琳准备好证据去举报的前一晚,就把她杀了。尸体埋在老马场,这事林老虎知道,赵喜悦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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