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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黄河古道:人形棺材》黄河勘探队50年来守口如瓶的诡异经历--作者:李达[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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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9 08:13: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铁头龙王(四)

在这空荡荡的山洞中,猛然喊出一句话,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传得很远,音色也变得很古怪,猛然听到这个声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鼓足勇气,清清嗓子,又喊了声:“金子寒?”

没有人回答。

但是那道光明显亮了一下,接着又黯淡下来,然后一明一暗,反复闪烁着。

我彻底搞不懂了,他娘的金子寒,难道是用灯光给我发信号吗?

我想起我小的时候,四处扬言台湾会反攻大陆,大家要是在山上遇到敌特的飞机,就赶紧捂住手电筒往山下发消息。那消息好像就是这样,亮一下,关一下,亮一下,再关一下,有表示危险的,也有表示安全的,几长几短,都不一样。但是解放军在台上普及这些的时候,我和发小猴子正在底下争论陈真和霍元甲到底谁更厉害,没注意听,这下子可糟了,谁知道金子寒这个死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去也不是,回来也不是,就那么瞪着那光发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哼了一声。像是一个感冒的人带着重重的鼻音。

我一时间心里更发毛了,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金子寒的声音。

我有些急了大喊道:“金子寒是不是你?”

“唔。”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那人果然是金子寒,我浑身一下放松了,心里恨恨地骂道:“你小子早放个屁不行了!”

那点光离我不远,我在黑暗中磕磕绊绊走过去,差点跌了一跤,刚走到那边,那点光却悠悠往前走了。

我见金子寒不等我就走了,骂着:“他娘的,你等等我!”急忙跑过去,这时候那点忽明忽暗的光猛然升高了,朝着上面飞去,越飞越高,后来只剩下一点模模糊糊的白点。

金子寒难道会飞了?我吓了一跳,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来回回想了一遍,想着金子寒再怎么神,也不可能直接飞到空中去了,那飞到空中的又是什么?

这时候,我又想起从前听爷爷讲的鬼怪故事,要是世界上真有鬼神的话,这样的环境真是太适合了,这里像是个古战场,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再联想起刚才那声奇怪的哼哼,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莫非这里真有鬼吗?

这时,黑暗中又冒出一股微弱的绿莹莹的灯火,在空中慢慢游动着。

我连退几步,想着这绿幽幽的灯光,一定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就像我和大脑壳在黄河滩上遇到的狼群一样,这下可糟糕了,金子寒不在,我又没什么武器,待会打起来非得吃大亏不可。

随着这朵绿莹莹的灯光出现,黑暗中出现了许多绿莹莹的小灯,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最后在这些小灯之中,竟然突然出现了一盏水缸般大的鬼眼,悬浮在半空中,幽幽地盯住了我。

我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一只独眼就有水缸那么大,整个身子加起来还不得有火车头那么大,白爷我就是被它一口吞掉,也不够它塞牙缝的呀!

那只巨大的独眼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朝我这边缓缓过来了,竟然在我身边停住了,围着我转悠。

一股寒气从我脚下瞬间传遍全身,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狠狠一咬牙,想着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跑也跑不了,干脆跟他拼了!我紧紧抓着那截骨头,想着那东西再敢过来一点,老子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给它一棍子再说!

那只突然出现的巨大的绿色独眼一直徘徊在我身边,既不上前,也不退后,就在黑暗中和我对峙着,后来竟然开始在半空中缓缓旋转起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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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9 08: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由一愣,这只独眼怎么能旋转,而且还旋转了好几圈,难不成它在地上一直打滚不成?我想了又想,脑子里猛然一个机灵,从地下捡了块石头,朝着绿灯笼砸了过去,那灯笼轰隆一下散成了碎片,没过多久又聚集在了一起,重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灯笼。

我不由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十年玩鹰,一朝被鹰啄瞎眼,这看起来鬼魅无比的东西,其实就是我小时候经常玩的萤火虫!只有萤火虫才会发出这样忽明忽暗绿莹莹的光芒,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大圆球状,从远处看,就像只巨大的鬼眼。

想通了这点,我再也不怕了,索性跟着这个巨大的萤火虫走,借着萤火虫的光,一路走着,一边低声呼唤着金子寒。

走不了多远,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就着微弱的萤火光发现,地上堆着厚厚一堆纱帐,那纱帐在地上堆成了很大一堆,我也觉得有些古怪,谁会在这里放上一堆纱帐?

我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那纱帐摸起来听粗糙的,怎么还有些扎手?黑暗中好多萤火虫飞过来,盘踞在这纱帐上,我借着亮光仔细看了看,一时间脸色大变,那并不是纱帐,竟然是一件完整的大蛇皮。

我不由倒吸了几口冷气:怎么会有那么粗的蛇?

我小心拽起这张巨大的蛇皮,那蛇皮足足有水缸那么粗,蛇皮展开估计会有十几米长,最可怕的是,在那蛇皮的头上,竟然凸起了两个巨大的肿块,像传说中的龙角一般。

难道说这条巨蛇要成龙了?我正在惊奇,黑暗中突然有人说了声:“喂?”

我一阵惊喜,忙回身叫道“金子寒?!”

那人却并不回话,又一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金子寒这死小子,在这样的环境中,还他娘给我装神弄鬼,我顿时怒了,小声骂道:“你他娘的还不开灯,在那死叫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在前面冷哼了一声,然后在前面亮起了一盏绿幽幽的火光。

这个灯光显然比萤火虫的灯光明亮很多,应该是金子寒火折子的光,火光下,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是金子寒还是谁?!

我赶紧跑过去,没跑几步,那盏灯却又一次熄灭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方向,使劲喊着金子寒。

“唔。”终于回应了。

我急忙说:“我刚才看到我父亲留下的字了,他也来这里了,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事?”

“唔。”

“我们家和这里到底有什么关系?”

“唔。”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唔。”

我一时间大怒,这金子寒成天装聋作哑也就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敢消遣我,可是我心里害怕又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人抓住了我,接着黑暗中升起了明亮的暖黄色的灯光。

抓住我的人是金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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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9 08: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阵欣喜:“金子寒?”猛然间一愣,金子寒要是在这里的话,那一直跟我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我赶紧转头看刚才站着人的地方,一下愣在了那里,一股寒气从脚心传上来,直达头顶,我头皮一阵发麻,用手摸了摸,感觉头发都像钢针一样竖起来了,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我前面站着的,竟然是一个血人。

那个血人背着我,又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唔?”

我转身想逃,两条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眼看着那个血人跌跌撞撞朝着我走来,那姿势非常别扭,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我的上下牙齿都打架了,磕磕碰碰在一起,咯吱咯吱响,这山洞中终于出来鬼了,还他娘的是一个血尸!

这时候,金子寒却冷哼一声,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个血尸狠狠砸了过去,就听见扑腾扑腾一阵响,那血尸仿佛被剥了皮一般,好多东西从身上掉了下去,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子。

那竟然是一匹老得毛都要掉光了的白毛独眼老狼。

过了好久,我的脑子才转过来弯,那绿幽幽的灯光竟是那只独眼老狼的眼睛,这老狼两只后退直立起来,身上的血色蝙蝠堆了高高一层,竟然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浑身血红的人。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说:“他娘的,他娘的这狼成精了?!”

金子寒冷哼一声:“这你要回去问你爷爷,这是你们白家设的!”

那老狼见计谋失败,转身想走,金子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反手一刀,那刀子直刺了老狼的心脏,老狼在地下哀嚎着抽搐了几下便死去了。

我惊魂未定,问金子寒:“这狼为什么不吃我?”

金子寒冷冷地回答:“它想把你进贡到深渊里。”

我问道:“深渊,什么深渊?”

金子寒沉默了一下,问我:“你真不知道?”

我急了,说:“知道什么?你说话能不只说半截吗!?”

金子寒逼问着:“你不知道深渊底下被你们封了什么?”

我说:“被我们封住?”

金子寒冷笑着:“想当年黄河六大家联手封住黄河眼,何等威风,没想到白家后人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我更加惊奇了,问:“黄河六大家又是什么?黄河眼是什么?”

金子寒盯住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最后他叹息了一声,说:“白家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些话,我更不明白了,追问着他,我在大鼎上看到我父亲留下的字了,他怎么也到了这里?我们白家到底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金子寒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往前走,我虽然恼火他又开始装聋作哑,但是也不敢再跟丢了,紧跟着他向前走。

又走了一会,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红光,那红光竟然是从地下发出的,气温也渐渐高了起来,热浪逼人,汗水仿佛瀑布一样,哗哗往下流,我心中存着事情,也没顾得上这些,脑子里一堆事情堵在那里,不知道该想哪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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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9 08: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走到一块宽阔处,金子寒站住,点燃了一张火折子,朝下抛了下去。

在他面前,是一个深不可底的深坑,火折子飘在下面,就像是掉入了无底洞中,除了一片黝黑外,什么也看不见。金子寒又往不同方位扔了几张,还是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有幽深的黑暗,仿佛这个黑洞一直通向地狱一般。

金子寒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火折子,一下子点燃了,全部撒了下去。

我看他将所有火折子抛入了水中,想要孤注一掷,想叫住他,让他千万给我留下一张,我好去看看那第六个大鼎下到底有什么,还没来得及喊,却被眼前的东西给惊呆住了。

在大约几十米深的地方,仿佛无穷无尽的巨大空间中,竟然纵横交错着几条巨大的铁索,铁索下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看起来,竟像是一口造型古怪的大鼎。

虽然这里热得要命,我却一时间吓得手足冰冷。

我当时忍不住,连续退了几步,脚下踩掉了几块碎石,碎石掉在那个无穷的空间中,咕噜咕噜滚着,然后砸在了那口大鼎上,发出非常古怪的响声。

那洪钟一般的声音脆且响亮,仿佛带有巨大的震慑力,惊得我们周围的山洞都在微微颤抖起来,那屋顶上不知道多少蝙蝠,也都吱吱尖叫了起来,我吓得面如土色,傻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好在随着那洪钟声过去,那蠢蠢欲动的蝙蝠又恢复了平静,我才擦了擦汗珠,想着幸好没惊动那些蝙蝠。就在我刚松了一口气后,在我们脚下那仿佛无止境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

金子寒面色一变,突然叫了声“不好!”拉着我就往外跑。

金子寒这小子,虽然平时很操蛋,又爱装疯卖傻,但是确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连他都逃命一样往外跑,可想而知那地下的东西是多么恐怖级别的存在了。

跑着跑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我却又说不上来,跑了一会,我终于想起来了,他娘的,金子寒手里的火折子早灭了,这洞里怎么会有亮光?!

我忍不住转过头去,却发现那山洞中渗出了一丝亮光,光线越来越亮,竟然穿透了浓雾,最后整个山洞都被笼罩在这片亮光中,仿佛整座山被凿透了,注满了阳光。

但是不对呀,我们现在可是在大山内部,怎么可能会有阳光?而且外面正在下雨。

我忍不住回头再看,一下子愣住了,在那一瞬间,我简直不相信我的眼睛,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出现了神迹。

在我这一生中,经历了古墓、丛林、洪灾、蛇窟,但是却从来没有像那天那么害怕过。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但是一直到现在,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受。

在那个下午,我在古桑园旁边大山下那个仿佛永无止境的深渊之中,那具由无数铁链吊起来的巨大的铜鼎下,在那发射出一缕纯净光线的地方,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地心深处,竟然升起了一轮太阳。

确确实实,在那一刻,从深渊里面升起了一轮太阳,我当时完全傻在了那里,强烈的阳光刺破了浓雾,在一个黑洞中,刺伤了我的眼睛。

那刺眼的阳光同时也惊扰了山洞中的黑暗生物,屋顶上成千上万只蝙蝠一起尖叫起来,在半空中胡乱飞着,山洞中传来了狼嚎、鸟叫,还有不知名的怪叫声,简直乱成了一团。这时候,深渊之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吼,那声音很小,却极具穿透力,声音异常阴冷,仿佛将我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随着这声低吼,原本闹哄哄的山洞突然安静起来,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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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9 08:14:35 | 显示全部楼层
紧接着,就听见深渊下的铁链子传来哗哗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物顺着铁链子爬了上来。

人要是害怕极了,那就会傻站在那里等死,我当时心里怕得不行,想跑,两条腿却像生了根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走出那个深洞的,我只记得金子寒手擎着的那把金刀,闪着亮光,等我醒来,我浑身湿透地躺在了河滩上。冷风一吹,冻得浑身直哆嗦,看着滔滔的黄河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金子寒脸色苍白地站在我身边,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一语不发,默默看着远处的山崖。

在我们躺着的河滩上,正好能看到山崖全貌,山崖呈人脸形状,最上面有两处生长着老松,正像是两条眉毛,下面凹进去的两块像是双眼,靠近水边的一个凸起物,就是一个鼻子,这山下其实还有一张大嘴,就是我们刚才出来的山洞。我看着这张天然形成的死板板的大脸,觉得也挺像金子寒那张死人脸,总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谁都欠了他几吊钱,这样想着,我不由笑出了声。

后来,我们开始慢慢顺着河边往回走,两个人互相搀扶着,顺着黄河古道往上河村走,大水不断淹上来,无数老鼠、大鱼、水蛇都朝着大山上拼命攀爬着。

那大山临水的一面本是悬崖,被河水冲得很光滑,群鼠只能牢牢扒住石头缝才能抓牢,不至于掉下来,成千上万只黑鼠将整面大山的石缝都堵死了,山是青色的,老鼠是黑色的,就在那大山临水的一面,形成了一幅古怪的图画。这幅群鼠组成的图画很古怪,就像是一幅古地图一般。我看着这幅古怪的地图,总感觉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过。

等我揉揉眼再去看,却又怎么也看不到那幅古怪的鼠图了。

我自己也嘲笑自己,这黄河泛滥,老鼠攀山本是天灾后产生的异象,我又怎么可能见过呢?

回去的路异常难走,路全被大水冲毁了,我们俩拄着根大树枝,在烂泥一样的路上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回上河村,曾经的上河村。

上河村已经没有了,黄河滩上白茫茫一片,全是滔天的大水,哪里还有我们熟悉的上河村?

我看到被大水淹没的村庄,想着那些成年担惊受怕的老乡,那几个总是唧唧喳喳的知青姑娘,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

金子寒却是淡然看着滔滔的黄河水,一言不发。

没有亲身经历过大洪水的人,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当时的惨状的,到处都是没有尽头的大水,水中漂着各种东西,有麦垛、有家具、有锅碗瓢盆、有棺材、有大鼎,还有猪、羊等家畜的尸体,水蛇伏在兽尸上吞吐着血红的芯子。水底下不时传来古怪的声音,还涌动着巨大漩涡,也有东西撕扯着浮尸。

大水还在继续往这边涌来。

我和金子寒爬到树上,你简直想象不到,树上会有那么厚一层苍蝇,将树枝都给压弯了。

在树上,我也问过金子寒,鬼窟里吊着的大鼎到底是什么?面对我的疑问,金子寒再次石化,所有问题他一概不回答,只是看着黄河发呆。

在树上待着的几天,金子寒几次下水,捉了一些鱼、鳖甚至水蛇,用金刀剥皮后生吞,看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连摆手,宁愿饿死也不肯吃。

后来,有救灾的解放军过来,将我们救了下来,既然上河村被水淹了,我们只好回家了。

我上了驴车,拼命跟他挥手,让他给我写信,好好保重!

金子寒冷漠地站在那里,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从驴车上跑下去,以为他有什么话说,没想到他却摘下了那块鱼形玉佩,郑重地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又给我留下了四块玉璧,然后朝着古桑园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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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0 07: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裸尸沉河

这次上河村的经历,对我的震动很大,我开始重新审视黄河,也想起爷爷从前给我讲的许多黄河旧事,也许并不只是故事。黄河的博大和神秘,那些流传了几千年的禁忌和规矩,都是我们无法想象,无法窥视的。

这一次上河村的经历,也让我发现,我们白家确实和黄河存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关系。我父亲为何在鬼窟的大鼎上留下那样一个古怪签名?宋圆圆她们说我是白家的人,白家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黄河六大家又是怎么回事?那个深渊中悬挂起的大鼎又是做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在最后一刻,我竟然看到在那个无底深渊中升起了一个太阳,这个怎么可能呢?那一幕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总觉得宋圆圆她们所说的白家、宋家等,应该和我爷爷跟我说的金门有关系,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要等问了我父亲才清楚了。

我带着一身疑问回到家,我母亲一看到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说我爷爷不行了,让我赶紧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我忙跑进去,爷爷瘦成了人干,躺在床上,看见我进来,浑浊的眼睛睁开了,想坐起身子,却坐不起来,喉咙呼噜呼噜直响。

我见爷爷要说话,忙贴着他的耳朵,就听见他含含糊糊说了声:“牛皮……”

牛皮?什么牛皮?我母亲也愣了,说咱们家没有牛皮呀,老爷子是不是病糊涂了?

我也搞不清楚,说,“爷爷是不是想喝牛肉汤啦?”

我母亲左右看了我一遍,捂着鼻子说:“石头,你腰里裹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臭?”

我往腰里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腰里裹的竟然是那块黄河鬼窟中包金沙的臭牛皮。我当时和金子寒被困在树上,又累又饿,就剩一口气了,被解救后就直接送回来了,连换衣服的工夫都没有,那牛皮竟然还缠在我腰上。我忙把那张臭牛皮解下来,见那牛皮中裹着的金沙全漏完了,那皮子经黄河水一泡,原来的腥臭味不仅没消除,反而更增添了一股湿皮子味,熏得我差点闭过气去。

我母亲捂着鼻子连退几步,说:你爷爷肯定是嫌这牛皮臭,还不赶紧扔外面去!

我答应一声,拿着那牛皮就要往外走,这时候却一下子被谁给拉住了。

拉住我的竟然是爷爷。

我也不知道爷爷究竟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探起身子,把我牢牢拉住,挣得他狠狠咳嗽了一通,差点背过气去,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张牛皮,哆哆嗦嗦就往身上披,可是手里没劲,弄了几次都没弄上去。

我一下愣住了,可是这臭牛皮腥臭无比,又湿淋淋的,里外看着恶心,我要是把这腌臜东西给我爷爷穿上,我父亲回来还不得抽死我?!我母亲看着这事邪乎,只好说老爷子看来真是病糊涂了,就先随他的意思吧,等我晚上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含着泪,将那恶臭无比的皮子给爷爷在外面套上了。我爷爷套上那张皮子,顿时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说话。

我以为他睡着了,想要退出去,谁知道我爷爷却一下子睁开眼,看着我,竟嘶哑地叫了声“石头?”

我心中一动,忙答应了一声,跟他说我回来了,问老爷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吗?

他摇摇头,努力张开嘴,费劲地说:“我死后……”

我听他这样一说,顿时紧张起来,哭喊着说他会好起来的,睡一觉就好了!

爷爷摆摆手,继续说:“我死后……你……告诉……你爹……裸……裸尸……裸尸沉河……”

我说:“啊,老爷子,你说的什么裸尸沉河呀?”

我爷爷没理我,他接着盯住我,艰难地说:“石头,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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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0 07:59:08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到这里,他剧烈咳嗽起来,越急越说不出来,他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我拼命喊着母亲,然后跑出去叫人,敲了不知道多少人,等人来了后,却冲我们摇了摇手,让我们节哀,我爷爷已经仙去了。

晚上,我哭着给父亲打个电话,父半晌没说话,后来只说他马上回来。

我父亲第二天就赶着一辆牛车回来了,他红着眼,一句话也没说,先将爷爷身上的衣服脱下了,给他仔细清洗了身子,最后竟然就用那整张臭牛皮将爷爷赤裸的身子给裹住了,小心放在牛车后面,然后驾着牛车走了。我在一旁小声提议,是不是要把牛皮清洗一下,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再不敢说什么。母亲怕父亲出事,让我偷偷跟在后面,我发现我父亲驾着牛车,顺着黄河古道一直走到一处颠簸的河滩上,然后甩开鞭子,狠狠抽打着牛,河滩坑坑洼洼,牛车也在河滩上颠簸着,后来我爷爷就从牛车上掉了下来。我父亲停下牛车,抱着我爷爷的遗体,在我爷爷掉下的那块地方,慢慢涉入黄河,后来就跪在大水中,将爷爷的遗体轻轻放在了黄河水中,黄河水奔腾着,咆哮着转眼间就将爷爷的遗体覆盖住,冲走了,渐渐成了黄河上的一个黑点……

我父亲跪倒在河水中,任凭河水冲打着,放声大哭。

我趴在河滩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得胆战心惊,紧紧捂住嘴巴,怕自己不小心叫出来,难道这就是爷爷所说的“裸尸沉河”吗?这看起来怎么像是死人后,抛尸黄河中,献给黄河大王,像是一种古老神秘的仪式。我满肚子疑问,想着等父亲回家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在黄河鬼窟中到底做了什么?谁知道,父亲然后连家都没回,直接驾着牛车回去了,我从始至终也没机会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过了几天,劳改农场传来消息,说父亲从家回去后,高烧不退,我母亲担心得要命,也跟着去了劳改农场。就这样,好好的一家人,转眼间走的走,散的散,家中这时候被抄过好几遍,爷爷从前收藏的大花瓶、铜镜子,都被砸了个稀巴烂,爷爷常看的那块白石,已断成几截,老石榴树也枯死了,满院子都是野草。

我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最后抚摸着那块白石,想起爷爷从前经常坐在这棵老石榴树下,看着这块白石,给我讲黄河上的故事,心中满是伤感。我也试着坐在那个躺椅上,偏着头看着那块白石,发现石头上的花纹像流水一样流动,再仔细看看,却又没有了。我反复试了几次,才发现从一个特殊角度,能看到石头上有一圈古怪的花纹,像一圈圈游动的小鱼一样,看上去就像河水在隐隐流动。我才知道,难怪爷爷当年总歪着头看这块石头,敢情就是在研究这石头上的浮雕。我左右看了一下,总觉得这个花纹挺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后来就将白石抱进屋里,怕被谁不小心给砸烂了。

母亲回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她瘦得几乎脱了形,一进门就大哭,絮絮叨叨跟我说父亲出事了,她去了没几天,父亲就被征调进了一个黄河考察小组,后来就在黄河滩挖河时失踪了。

我听她这样一说,立刻感觉到这里肯定有问题。

我父亲在黄河沿上闯荡了小三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1938年,日本鬼子攻打郑州城,蒋介石为了阻挡住日本人,炸了黄河花园口大坝,黄河当时决了大口子,淹四十多个县,死了几十万老百姓。那死人在水里堆成了尸山,黄河水暗流涌动,大鱼巨鳖伏在水底下吃死人肉,甚至还去袭击屋顶上、树上的灾民。

当时国民政府腐败,黄委会的人早跑完了,我父亲横撑着一根长竹竿,在齐腰的水里走了七天七夜,救出来了三百八十七条人命。

他这样一个仿佛黄河里“长”出来的人,怎么会在黄河上失踪?

我父亲白浪,开始在国民政府的黄河水利委员会做河工,解放后,解放区的冀鲁豫黄河故道管理委员会更名为黄委会,我父亲也被编入这个新黄委会,负责巡查河堤,是个河沿溜子。

巡查河堤一般是几个人一起,一人背着捆草在河堤肩走,一人拿着铁锨在堤半坡走,一人持探水杆沿水边走。人越在下面越危险,最底下的人需要用探水杆探摸水深,查看水下是不有坍塌,看河水有没有涌起漩涡,水位有没有超过警戒线。

不仅是这些,河堤上还有许多野兽作祟,有鼹鼠,有獾,有狐狸,所以好多时候巡查河堤不仅要堵口子,还要捕捉野兽,甚至有专门的捕猎工具,有獾沓‘一种带长柄的网,用以铺捉游走在水中的獾。’,狐柜‘一种特质的长方木箱,箱前用挑棍挑起一块闸板,以撑杆撑起,后悬一根长绳缚于柜中,以肉为饵,诱狐入柜。狐入柜后,将挑棍撞到,闸板落下,狐狸即被关在柜中。’,老鼠夹子。

这个在河堤最底下喝风受冷的人,就被称为河沿溜子。

这是个苦差事,不仅每天要顶着寒风酷暑巡查河堤,在汛期更要冒着被大浪卷走的危险,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停歇,黄河要是决了口子,那自然是你玩忽职守,要严惩以谢天下;若是黄河安稳,那必定是领导指导有方,扑救及时,和你没半点关系。

我父亲在黄河上做了二十多年的河沿溜子,为这事,我母亲可没少跟他吵架!

这活苦是苦,好在不得罪人,里里外外也缺不了他。

文革中,虽然不断有人将他在国民政府工作的经历揪出来,说他是“狗腿子”、“走资派”、“汉奸”,几乎每次运动,他都会被打倒,但是却没让他受苦,还是让他在黄河沿上老老实实做他的河沿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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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0 07: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办法,不管你闹得怎么厉害,谁也不敢让黄河决了口子,这河沿溜子,还得留着!

我心中也乱成了一团麻,先安慰了母亲,给她倒了杯热水,等她平息下来后,再详细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回事没被几却一下子睁开眼,看着我,竟然着那三个字。我母亲说,我父亲在半个月前,被征调进了一个黄河清淤小组,在太行山脚下的黄河古道中监督河工挖河。当时我父亲就不断说这个小组很古怪,但是具体怎么古怪,为何古怪,他就没说了。在我母亲到了第四天,我父亲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地政府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

我听她这样一说,也觉得事情大有蹊跷,也找了我父亲的几个老同事偷偷了解了一下情况,才发现那支黄河清淤小组很神秘,它并不是黄委会派过去的,来头很大,好多黄委会的老领导都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派来的,只知道是上面的命令。再往上查,就什么也打听不到了。

中国官场历来的规矩就是这样,凡是上面来下达的命令,下面的不管不问,只管去做就好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国家机关完善时,都不见得能查出来,更不要说文革那样人荒马乱的时候了。

我四下里活动了半天,只打探到那支黄河清淤小组去的是太行山边上的黄河古道,至于到底是哪里,在那里做了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我一面安慰着母亲,一面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去太行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年头,全国都在搞大串联,火车、汽车全部免费,车子全被红卫兵,红小将老老霸占住了,我这样的出身,虽然算不上资产阶级的“狗崽子”,但是把我打成“革命投机分子”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如何去三门峡,成了一个大问题。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一个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猴子苦着脸,来跟我告别。猴子比我早一年毕业,接了他父亲的班,去了黄委会。他瘦瘦巴巴,大名叫欧冶侯,很喜欢读书,尤其是线装版的古书。“文革”时候,好多书被列为大毒草,他成天和印刷厂的人套近乎,买了鸭梨、香烟,和人家换要被打成纸浆的古书看。我常嘲笑他是个古人,就像古代的齐天大圣,后来干脆叫他猴子。猴子跟我说,黄委会让他下周就去黄河古道监督河工挖河,指不定啥时候才能见面,送了我一本硬皮的笔记本,写了几句酸词,给我留个纪念。

我看了看,上面写着:“小小竹排江中游,心中永存毛主席,他就像是红太阳,恨天恨地我当家,黄山泰山都难挡,河水东流浪淘尽。”

我读了读,文理不通,这是什么破诗,明显是他自己胡诌的,他还慎重的很,让我一定好好收藏,好好读读,多读几遍就明白了。

我接过笔记本,摆在书架上,随口一问他要去哪?他苦着脸说,还好,好像还不远,就是太行山那边,听说地方挺偏的。我听他这样一说,当时就蹦了起来,让猴子上吊也好,美男计也好,不管怎么样,都得把我弄到他们挖河组,让我也跟着去。

猴子想了想,说:也行,反正我们都得招工人,你就做河工吧!

我拍着胸脯说:只要能把我弄进去,别说做工人,做女人都行!

猴子带我去了黄委会,谁知道那个领导外号叫铁嘴张,做事情最严格,我们俩磨破了嘴皮子,他都死活不同意。我和猴子赖在黄委会门口不走,但是人家端着大茶缸子不紧不慢地喝茶读报,根本不搭理我们。后来进来了一个姑娘,她看了猴子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往里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才进了里面。她进去没多久,那个端着缸子喝茶的领导却发话了,让我进去,填了张表,然后让我三天后过来报道。

猴子惊讶得直咧嘴,说邪门了,邪门了,铁嘴张还能改口,看来一定是黄晓丽给我说情了。我问他黄晓丽是谁?猴子一脸陶醉,说黄姑娘你就别想了,人家老爹是四野的大领导,根子深的很,估计这次是可怜你吧!我抓住他,给他狠狠一顿打。

三天后,我去黄委会报到,铁嘴张先给我们讲了黄委会的一些规章制度,我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点头哈腰的,将那些屁话装模作样记录在本子上。说完这些,看了看四周,然后干咳了几声,说,这个,这个,以下的咱们就随便聊聊,这个,就不用记在本子上了。

接下来,他讲了一些关于黄河的古怪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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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0 07:5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黄河衙门禁忌(一)

他说,我知道,好多背地里叫我“铁嘴张”,只认制度不认人,其实哪,大家不知道,我确实是没办法。老黄河上的事情吧,邪乎,好多事情要是说出来,那就是封建迷信,咱们也不敢提呀,对吧?

我猛拍他的马屁,说张主任说得太对了,猴子这帮孙子,胎毛还没褪尽,懂个啥呀!

他挥挥手,打算我的话,接着说,打民国刚成立,我就在黄河边上工作,那时候还没有黄委会。咱们这个黄委会吧,最初是国民党在1933年建的,当时的主任是大官僚孔祥熙的堂哥孔祥荣。1946年,解放区也成立了冀鲁豫黄河故道管理委员会,1949年后,这个冀鲁豫委员会更名为水利部黄河水利委员会,简称黄委会,最开始在开封,后来随省会迁到了郑州,这就是咱们现在的黄委会了。

他眯着眼睛说,我现在掐着指头算算,从我进黄委会到现在,一晃,快有四五十年的光景了。这四五十年来,我不知道见了多少黄河上的怪事,黄河上的禁忌,好多事情吧,我也说不上来了,反正有些是我亲自经历过的,有的是酒后的段子,半真半假,真真假假,我今天也就跟你们随便一说,你们也就那么随便一听,这个事情吧,也别对外说。

我一听,敢情领导要给我们讲黄河鬼故事,忙把胸脯拍得山响,纷纷表示就算敌人给我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使美人计,也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

铁嘴张点点头,他点了一根烟,一口气吸掉半根,然后给我们讲起来。

他说,黄河十年九汛,祸国殃民,所以历代王朝,都将河务之事当做第一要务。这负责整顿黄河的人,就叫河工,负责黄河事务。康熙三十七年(1699),专门设了一个兵种,叫河兵,专门负责黄河防汛。

河兵是什么,你们估计都不知道。

河兵是一个奇怪的兵种。

在大清国,军服胸前都印着字,有的印着“勇”,有的印着“兵”,这些字代表了兵种不同。兵是正规军,勇是临时招募的民兵,曾国藩的湘军、团练等印的都是“勇”字。河兵的军装上印了个“河”字,这是一个独立且古怪的军营系统。

河兵属绿营系统,粮饷为乾隆帝特批,按“战二守八”(战银每月一两五钱,守银每月一两)的比例分配,河兵可“由守拔战”而升迁,如因公遇难也可按军功条例抚恤。

可以说,河兵待遇是很好的了,但是少有人去。

不仅少有人去,就算有人被强行抓丁,征调成河兵了,也要千方百计跑掉。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

康熙三十七年(1699),河兵人数为2000名,三年后只剩下不到800人了,跑掉死掉了一半多。后来实在不行了,又在嘉庆七年(1803),紧急从天津和宣化调拨400人凑数。

按说当兵吃粮,扛枪打仗,有什么要跑的,关键是河兵的工作性质不一样。

别的兵种是和流寇、盗贼、外夷打交道,河兵和什么打交道?

和黄河。

确切地说,是和黄河中的邪乎物件。

不仅是黄河,就连治理黄河的衙门,都里外透着诡异。

就说咱们黄委会吧,在解放前,黄委会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严禁说“决口”、“泡汤”、“漏水”等字眼,在公文、信件中,也是极力避免出现这些字眼。

我举一个极端的例子,那时候都是手抄公文,抄写公文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将公文中“口”字尽量写小,越小越好,且要将字的四面封死,不能留豁口,若留了口子,那黄河口就堵不严实了!

如果哪个人手一抖,不幸将“口”字写大了,又凑巧没封住口,那么轻者被大骂一顿,重者就直接打发他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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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0 07:5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黄委会一个流传了几十年的禁忌。

据说,这个规矩已经流传了几百年了。

最恪守这个规矩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做了八十三天皇帝的袁世凯。还有一个,就是孔圣人八房的后代孔祥荣,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当时四大家族孔家孔祥熙的堂哥。

袁世凯于光绪二十七年(1902)任山东河道府,对河务“赤心任事”,“为国立劳”,笃信黄河神秘风俗。

孔祥荣主政黄委会时,正值军阀混战,河务废弛,黄河水患不断。这个孔圣人的后代,大官僚的堂兄,非常迷信黄河大王,他在堵口时,要将红布包裹了碗口大小的“镇海沙”亲自抛到黄河中,还在工地上修建了大王米庙,供奉了黄河中的大王和将军,在贯台堵口时,他又亲迎虎头将军,焚香祭奠黄河大王。不过你还别说,经他这样焚香祭拜之后,黄河水患大减,他也成了造福黄河两岸的孔圣人。

不仅黄委会如此,时任河南省主席的刘峙更以躬身护送黄河大王入水(被收录进上海书店1992年版的《中州轶闻》中)。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说刘峙是个愚蠢且迷信的贪官。

但是,不是。

刘峙是民国时期少有的好官,不抽,不喝,不赌,不嫖,也不讲排场。

他历任黄埔军校教官,是蒋介石的五虎上将之一,也是一个河南人敬重的好官。

他很重视教育,主政期间修建了河南体育场,还有河南大学标志性的礼堂。

他调离河南时,仅在郑州一地,就有两万多人为他送行。

抗战胜利后,刘峙由南阳抵漯河主持第五战区受降仪式,沿途百姓到处摆香案,燃爆竹,夹道欢呼。

其实吧,在这个问题上,咱们也要实事求是,国民党也不都是坏人。

不过,他看着我们两个,悠悠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都迷信老黄河的禁忌?

那些所谓的黄河大王,又都是迷信吗?

还是那句话,这古黄河里的事情吧,说不清。

说完这些,他不断摇头叹息,接着讲了些黄河怪事,听得我一惊一乍的,后来从黄委会走出来,回头看看那栋不起眼的老房子,都觉得脚心底下直冒冷气,都知道这黄河邪乎,谁也没想到连黄河的衙门都那么邪乎!

回家后,我闲着没事,在家翻看我父亲留下的一堆旧笔记,笔记上全是黄河水位、黄河水流大小等数据,一点意思没有,我胡乱翻到一页,发现那里用红笔写了一段话:“天降龙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未得豢龙氏。陶唐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孔甲赐之姓曰御龙氏,受豕韦之后。龙一雌死,以食夏后。夏后使求,惧而迁去。”——《史记夏本纪》

要是从前,我肯定觉得这话是放屁,什么龙不龙的,统统都是封建社会的孝子贤孙们在作怪!但是经过三门峡这次经历后,我渐渐开始接受,黄河中确实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的古怪生物,尤其是上河村那个古怪的码头,花岗岩上那层滑溜溜的黏液究竟是什么水下生物留下的,我怎么也搞不清楚。

不过我也有些奇怪,父亲这样一个务实老实的河沿溜子,怎么也会对龙感兴趣,还专门记在了工作笔记上?

我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扯淡,这故事竟然说有人会养龙,这龙怎么样?你每天要喂它吃什么,那么大个,要把它喂养在哪里?

我摇摇头,把笔记丢在一边,躺在床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当时我们在上河村遇到老支书,朱颜对老支书说的是“患农事,我们来了。”

我当时以为老支书的名字应该是“患农事”,当时那个时代,好多人为了表示拥护革命,拥护党,都纷纷改成了红且专的名字,我当时想当然得以为,老支书是想装成一心担忧农业生产,才起的这个名字。其实你只要用脚后跟就能想明白,上河村是个渔村,渔村不事生产,还搞个狗屁农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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