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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szszs

[雁北堂作品] 翡翠帝国(蛇从革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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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楚山河每日物事,不免就想起从前。自己自幼是家人宠爱,楚家上下,无一人不对自己关怀有加。特别是叔叔婶婶,对待自己,比对待亲生儿子还亲,叔叔的儿子比自己大一岁,从小两兄弟玩耍时有了争执,叔叔婶婶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堂兄一顿好打。
  楚山河在家里无忧无虑到了十六岁,父亲送他去北京求学,从此眼界大开,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且在比自己那些大了好多岁的同学那里,听到过很多新鲜理论,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一帆风顺,脑袋里想的都是救国救民的国家大事。
  却不料,父亲去世,一切都天翻地覆,自己从一个富家子弟变成一个寄人篱下的乞食者。
  这是楚山河第一次彻底思考人生的残酷。

  但是楚山河对残酷的认识,还远远不够。他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残酷人世的心理准备。所以当一切摆放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精神差一点完全崩溃。


  那一天,是他寄住在岳父陈致庸第七个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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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下午,午睡之后,楚山河坐在厢房里,书也读不进去,左右无事,不免胡思乱想,就想起了父亲的那块石头。心里想念父亲,就想去看看。
  走到柴房,推门进去,却找不到石头。楚山河在此之前来过几次,都看见石头放在柴房最靠里的角落,可是这次却怎么都找不到。
  正在没道理时,柴房砍柴的下人,也是陈致庸的佃户看见楚山河站在柴房里,就问道,“楚少爷,在找东西呢?”
  “石头,”楚山河讪讪说道。
  “哦,你说的那个破烂玩意啊。”佃户回答,“今天来了客人,刚才老爷吩咐我把这石头拿到他房里去了。”
  “家里来了客人吗?”楚山河问道。
  陈家家大业大,门客络绎不绝,楚山河也只是随便问问。

  佃户也不多问,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楚山河也没多想,回到厢房,饭也没吃,草草睡下,睡到夜幕降临。腹中饥饿,就想到厨房找点吃的。走到厨房的时候,远远看见厨房烧饭的大娘端了一屉酒菜向岳父卧房方向走去。
  楚山河心里好奇,是什么客人,这么晚了,还在岳父卧房逗留。岳父不喜晚上用餐,看来客人不一般,想起下午佃户说老爷把石头搬到卧房里。
  楚山河心里多少有点好奇。
  楚山河很少去岳父卧房,陈致庸好清静,平时就住在宅院最偏僻的书房里,久而久之,书房就成了陈致庸的卧房。所以楚山河半年多来,到岳父卧房不超过三次,更不提晚上去拜访岳父。
  夜色已浓,楚山河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感召,冥冥中,就朝着岳父卧房走去。也许是平日里生活太无聊,也希望看看岳父这么看中的客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当然还有那块一文不值的石头,岳父怎么就突然对它有了兴趣。

  楚山河慢慢走在黑暗里,看见厨娘拿着空食屉走了回来,厨娘看见楚山河和自己迎面而过,也没有在意,或许在她眼里,楚山河根本就不值她注意。
  楚山河慢慢走近陈致庸的卧房,透过卧房的窗棂,看见里面灯火明亮。里面人影晃动,那一定是岳父和来客在把酒言欢。
  楚山河好奇心更炙,想去见识一下,到底什么客人,让岳父一改往日的习惯。

  楚山河走到卧房门前,正要敲门。手抬起来,却没有敲下去,因为,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非常熟悉的声音。
  “南洋的那个行家,听说开始也拿不准这个块石头。”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楚山河心里疑云重重。
  这句话是自己的叔叔,楚守元的声音!
  叔叔来拜访岳父,不奇怪,一定是来看望自己在陈家的状况,可是为什么岳父不安排他见自己呢。
  “守正太自负,他这一生太过顺利,这也是他自己的劫数。”楚山河听见岳父陈致庸说道。
  “您和家兄那是一辈子交情,家兄堪石的本领,从来没对旁人说起过,却对您毫不隐瞒。”
  “嗯,他说他的眼睛和旁人不同,能看到翡翠的水光从岩石下透出,但是不能深,只能看到四分,他还说过,令尊能看到七分。”
  “那个南洋的行家还真有本事,他在这石头上做了点手脚,刚好是四分下有一点水色。厉害,真厉害。都能瞒过我大哥。”
  “那是守正太相信自己的眼光,太自信的人,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守正生前,我提醒过他很多次,可惜,他从不听我的劝告。”
  “我们楚家在川西的铺面,就托付给您打理了。以后多多指教。”
  “守正和我知己一场,你们楚家的产业,我当然会尽心尽力。”
  “我的侄子,山河,现在还好吗?”
  “很好,他父亲已经过世,我自当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也好,也好。”
  “守正的遗孀可好?”
  “很好,好歹是我大嫂,我不敢亏待,有吃有住。”
  “恩,做人就该这样,当然礼数上还是要遵守规矩的,她毕竟是填房。”
  “您真打算把令爱许配给山河?”
  “山河现在还是个混沦小子,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该怎么让他早点懂事,年轻人首先要争取功名,现在他很让我失望。”
  “那您的意思。。。。。。。”
  “他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陈家也容不下纨绔子弟。”
  “明白,明白。”
  “可惜了山河,我很想助他出人头地,可惜他自己不争气。”
  “您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他若是有一分良心,也该知道您的苦心。”
  “恩,就算是我逐他出门,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拳拳之心。”
  “过了这么久才来拜访您,很过意不去。”
  “守正死后,楚家上下都等着你主持大局,我当然明白。”
  “您说这石头,到底有没有翡翠?”
  “这就是个普通石头,南洋的那个行家,不会弄错。这石头没什么价值,我留着他,也就是个教训。”
  “南洋人退还的一万大洋,我过几日,把银票给您拿来。”
  “不急,放在你那里,就当是我入的股金。”

  楚山河站在门外,一阵冷风吹来,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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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楚山河站在黑夜里,一动不动。身体瑟瑟发抖。
  楚山河觉得自己应该非常愤怒,但是情绪已经远远超过了愤怒的层次,他现在心里什么主意都没有,只是一片混乱。最终,楚山河无奈的发现,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什么都干不了。但是父亲的仇人就在面前,心里却非常不甘,就此放过他们。
  楚山河站了很久,感觉自己的面颊冰凉,腮边发痒,用手拂去,手指湿润。楚山河手背把眼泪拭干,咬着牙帮,顺着来路走回。

  楚山河走出岳父的家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在乡路上行走,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要报仇,但是从何报起,却又没有任何眉目。走得累了,顺势躺在路边的草堆上,沉沉睡去。

  楚山河失魂落魄,在江油街市上游荡,如丧家之犬一般行走。
  几日之后,楚山河回到重庆,重庆的街道上,聚集这人群,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临街高处,对着街道上围观的人演说,激愤不已。还有几个学生在一旁分发传单,一张传单递给了楚山河,楚山河没有心思细看,心不在焉,把传单扔掉。
  楚山河正要走远,一个人把肩膀拍了拍,“山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山河一看,这人自己认识,正是在北京的同学宋世择,父亲也是一个商人,当年两人在北京一同求学。楚山河那里有心思跟老同学叙交情,摆摆手,慢慢走去。
  “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宋世择在身后喊道,“记得来我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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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25:57 | 显示全部楼层
楚山河终于还是走到了楚家大宅,管家老秦看到楚山河,惊讶的问道:“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楚山河不说话,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楚宅二字,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老秦慌忙向屋内跑去,嘴里喊着“大少爷回来了。”
  楚山河急匆匆走到母亲的卧房,母亲看见楚山河,低声说道,“你岳父是不是容不下你。。。。。。陈家门风正直,他应该不会。。。。。。。”
  楚山河对着母亲说道:“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我一个老婆子,能走到那里去”母亲低声说道。
  “那里都行,就是不能呆在这里。”楚山河突然看到母亲的手上正在做的缝补,竟然是家里下人的衣物。楚山河脑袋嗡嗡作响,牙齿咬得科科作响。
  “还呆着这家里做什么!”楚山河大声说道。
  母亲垂头说道,“我那里都不去。”

  楚山河正要劝母亲跟自己离开楚家。
  楚守元夫妇,听到消息,匆匆向这边走过来,“山河,你这几天跑到那里去了?”
  楚山河盯着楚守元眼睛,一言不发。他想从叔叔的脸上,看到一点愧仄心虚的表情。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到。
  楚守元埋怨道:“我前几日去江油,去看望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
  楚山河说道:“我回来接我母亲走。”
  “走哪里?”楚守元问道,“这就是我们的家,你们母子走那里去?”
  楚山河看到叔叔一脸的诚挚,心里感叹,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他和陈致庸的交谈,哪里想得到这人的蛇蝎心肠。
  “我决定走了。”楚山河冷冷说道,“从此我们母子和楚家没有任何干系。”
  “你说什么话!”楚守元喝道,“你疯了么?”
  “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就是。”婶婶在一旁说道。
  楚守元反手给了妻子一记耳光,“你放什么屁!大哥尸骨未寒,我就把他们母子赶出家门,外人会怎么说我!”
  婶婶挨了打,嚎啕大哭起来,下人连忙过来劝解。楚守元仍旧不肯罢休,骂妻子不通人情。
  楚山河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心里鄙夷。走到母亲身边,打算帮助母亲收拾行李。
  “我不走。”母亲说道。
  “山河。”楚守元说道,“你可以走,但是你母亲要留下。家丑不可外扬,我可不能担待欺负孤儿寡母的罪名。”

  楚山河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到楚守元的城府之深,是啊,他越是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就越是在面子上把事情给做足。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是把那日听到的事情,说出来,也无人肯信。
  “你叔叔说的不错。”母亲说道,“我不走,你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就他,还有什么本事,除了游手好闲,还能做什么?”婶婶在一旁冷嘲热讽。

  楚山河知道今日是带不走母亲了。就静静站在原地,楚守元夫妇也无话可说。一家大小,都沉默站着。过了很久,楚守元说道,“山河,我知道你在陈家住不惯,你不是一直想做生意吗,我在账房等你,你过来,我给你安排。”
  楚守元说完,就拉着妻子走开。下人们也就纷纷散了。只留下楚山河母子,留在房内。
  楚山河对母亲说道,“叔叔这么对我们,你怎么熬得下去?”
  母亲说道,“我不能走,我要看着他们招报应。”
  楚山河猛然警醒,母亲其实早就知道了,可惜自己一直却懵然无知。

  楚山河和母亲对视良久。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好,磕了几个响头,跪着说道,“你忍忍,儿子会回来接你的。”
  母亲点头,“别给你父亲丢脸。”

  楚山河反身出门,飞快走到街道上。现在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楚山河来到宋世择的家里,宋世择招呼楚山河坐下。
  “山河,跟我去北京吧。”宋世择说道,“现在国家动荡,做男儿的,要有所作为。”
  “在街上发传单的是你们?”楚山河问道。
  “是的,”宋世择说道,“我已经加入那个党派,现在政府懦弱无能,我们要去改变,要去做些事情。。。。。。”
  楚山河看到宋世择站起身来,一脸的坚毅,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家中变故,自己当然就跟着宋世择去了。但是现在,自己那里还想得到这些。
  “我是来找你借点盘缠的。”楚山河说道,“我不去北京,我要去云南。”
  “你去云南做什么?”宋世择惊讶地问道。
  “我听说我爷爷当年就是在云南发家,我想了,我爷爷能做到的事情,我应该也能做到。”
  “你叔叔把你赶出来了。”宋世择忿忿说道,“自私自利,为富不仁,连亲侄子都不放过。”
  “不说这些,这是我家事。”
  “行,男子汉本来就该自己闯一份事业。”宋世择说道,“可惜了,你不能和我成为同志。”
  “同志?”楚山河说道,“我当你是朋友,才来找你。”
  “你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去取钱。”
  “越快越好。”楚山河说道,“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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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28:08 | 显示全部楼层
楚山河在宋世择家里大醉一场。第二日,宋世择送楚山河上路,临行给了一张银票。
  “世道不太平。到了那边,再兑换吧。如果走投无路,我父亲在那边也有朋友做玉石生意,我写了一封信,你可以拿着信找他。”
  “我不会用上这封信的。”楚山河坚决的说道,“你忘了我们家,都有堪石的本事吗?”
  “我不信,如果真的有那个本事,你父亲也不会。。。。。。”宋世择看楚山河面色苍白,连忙说道,“你们楚家的家业能做到这么大,绝对不是仅仅靠赌石就能成功。”
  宋世择给了楚山河五个大洋,当做随身的盘缠,楚山河对宋世择说道:“他日我发达了,一定十倍奉还。”

  

  四川毗邻云南,但是两个都是大省,楚山河在路上颠簸好几日,才到了昆明。在昆明逗留两日,立即奔赴滇缅边界重镇——腾冲。
  楚山河风尘仆仆到了到了腾冲之后,身上的盘缠已经告罄。楚山河旋即把身上的银票兑换。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早,楚山河就在街市上到处观望,街上汉人,傣人为多,那些傣人,傣族的居住范围横跨中缅两国,从穿着上分不清是哪一国人。还有一些来自英国的西洋人也在街道上,所有人在这里,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每个人都在这个边陲小镇,寻找着让自己一夜暴富的机会,这里遍地都是石头。珠宝玉石的铺面鳞次栉比。
  楚山河甚至看到了不少身材高大的印度人,男人都顶着白布,女人身穿纱丽。
  楚山河心里想这些人之中,只有自己才能脱颖而出,因为楚家的后人,才有那种旁人不具备的能力,能看透石头表面的能力。当年爷爷也在腾冲发家,自己要沿着祖辈的道路,成就一份家业,当自己带着巨大的财富回到重庆。。。。。。。楚山河想到这里,腮帮绷起,一定要叔叔楚守元付出代价,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岳父陈致庸。这个时间不会很长,自己很快就能做到。
  楚山河没有让自己轻易出手,而是不停的在街道上寻找,几天下来,几乎走遍所有出售茅石的店铺,连在街边地摊摆放的粗陋石头都没有放过。

  一天在客栈吃饭,听到旁人在兴奋的说道,某个大宝石商,几年前在一个缅甸小商人手上,用了几千块大洋,买了一块石头, 带回国内,行家都说他被骗,那块石头毫无价值,于是无人接手这块石头,那商人受了点损失,本也不太在意,就把石头放在马厩栓马,谁知日久天长,在上个月,茅石表面被栓马绳磨去一层,水色显现出来。那商人欣喜不已,选了好日子解磨,就是昨天,把茅石给切开,里面竟然是一块极为难得的绝世翡翠!现在那个商人家里,买家差点把他家的门槛都踏破,整个腾冲都在风传这件事情。
  楚山河在一旁听了,心里激动不已,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里,就是自己发迹的地方,对一定就是。
  楚山河不再迟疑,走到腾冲最大一家出售茅石的店铺,楚山河在店铺内选择良久,终于看中一块几十斤的石头。店掌柜却要价一千大洋,楚山河一听,心里惴惴不安,自己手中的钱根本就买不起这块石头,楚山河看了石头很久,最终放弃,恋恋不舍走开。
  楚山河走到一家普通的店面,终于又看到一块石头,和店家谈价,最终买下,用去身上一半的钱财。楚山河把那块一百来斤的石头搬回客栈房间。仔细查看,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到这块石头有何特异之处,自己把它买下来,完全就是靠着一时兴起。楚山河想起陈致庸说过,父亲能够看到石头表面下四分,可是自己无论怎么盯着茅石查看,都看不出任何绿光映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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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31:3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块石头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楚山河心里热切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心情不再像刚买到茅石那么激动。楚山河,静静呆在房间里,饭也顾不上吃,就盯着那块即将改变自己命运的茅石看着。楚山河从下午看到晚上,夜间点上蜡烛,从晚上看到第二日天明。当窗外的朝阳一丝阳光照射到石头上的那一瞬,楚山河看到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了一点微微的绿光,这个绿光,正和自己在店铺中千挑万选的猛然看到的绿光完全一样。
  楚山河兴奋不已。立即请来人手,把石头拿到客栈不远处的一个作坊切割。当工匠拿起工具,开始向着茅石切割的时候,楚山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经静止。现在楚山河明白了,父亲当年每一次赌石,那里是在赌石头里的翡翠啊,简直就是在博自己的性命。楚山河看见工匠慢慢敲击茅石,时间飞逝,楚山河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在流淌,眼睛就看着那工匠的手中的工具,一寸一寸,切开石头。
  茅石切到两寸的时候,切面的盈盈绿色显现起来。工匠嘴里轻呼一声。楚山河知道工匠的轻呼意味着什么。他一阵狂喜,但是仍旧仍旧保持着镇静。自己的眼光没有错,和父亲一样,自己真的继承了楚家的那种本领,可以让自己飞黄腾达的本领。楚山河已经开始在设想,自己带着巨大的财富,回到楚宅,轻蔑的看着叔叔的那一幕场面,这一切,马上就要实现。
  工匠已经停下手,看着楚山河,照规矩,楚山河现在可以停下来,现在这块开了一道口的石头,已经显露出了水色,他可以以两倍或者三倍的价格,再把石头专卖出去。
  作坊里的旁人看到这个场面,都开始沸腾,引来了更多人的观望,这些人都是做茅石生意的行家。楚山河现在心里激动万分。报仇,报仇,楚山河没想到自己报仇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当然,这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已经有人向楚山河出价,价钱比楚山河设想更高,但是这个价格,还不足以让楚山河有复仇的资本。楚山河心里想着把叔叔逐出家门,自己还要去江油,在众人面前,揭穿陈致庸的伪善面具,想到这里,心里期待万分。
  楚山河在犹豫的时候,另一个商人提出了更高的价钱,一千五百大洋。
  楚山河心里计算着,要多少钱,才能去楚家长房那里,收买他们,把属于父亲的那份家产夺回来,就想叔叔做的那样。
  一千五百大洋不够。
  楚山河拒绝了。
  两千大洋也不够。虽然已经是购买原石的五倍。楚山河仍然拒绝。
  楚山河对着工匠说道,“继续切!”
  当这块石头完全切开的时候,价格一定是原价的百倍,或者千倍,楚山河自信的想着,我是楚家的后人,我有这个能力。
  工匠继续用工具切割茅石。
  在众人一阵惋惜的叹声中,楚山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工匠继续均匀地切割石头,现在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纷纷摇头。
  楚山河现在看到了,这块石头,就那么薄薄一层水色,再往下切去,仍旧普通的茅石。旁边观望的行家已经慢慢散去,他们已经发现,这块石头的价值,根本就没有刚才显现的那么高。
  楚山河很想拉住刚才出价的商人,但是他知道这是无谓的举动,而且自己也说不出口。
  工匠把石头切割完毕,对楚山河说道:“你在刚才,应该卖掉的。很多人,没有你那么贪心,有了好价钱,就卖了。”
  楚山河颓丧地看着石头,懊恼不已。眼见自己就要朝着复仇之路走出第一步,却被无情的现实击败,一切退到原点。还不如原点。
  这块石头已二十块大洋的价格卖给了作坊的老板,里面少的可怜的翡翠,勉强能打造一个小簪上的饰物,而且成色并不好。
  这对于楚山河来说,是一笔血本无归的买卖。
  楚山河人生的一次赌石,彻底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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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3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楚山河回到客栈,躺倒在床上,安慰自己,自己是能看到的,真的能看到。自己这次老天没有照应自己,空欢喜一场,但是自己的确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楚山河休息一日,然后重拾信心,继续在街道上寻找,他一定要找到那块,属于自己的翡翠,价值连城的翡翠。
  楚山河购买的第二块茅石,出手就爽快多了,楚山河甚至认为,自己一进到那个店铺,就是在上百块石头中看见放在最下方的那块石头里隐隐渗出绿光。没有更多的观察,和店主讨价还价,楚山河也非常不耐烦,他已经等不及要石头搬走。
  第二块石头和第一块的重量相差无几。楚山河没有把石头带回客栈,而是直接送到作坊。
  “快开,快开。”楚山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茅石里属于自己的那块翡翠。
  结果是一无所获,这块石头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还有机会,楚山河并没有被现实击溃,他相信自己,相信岳父陈致庸的那句话,“守正能看到四分。”
  自己能看几分?楚山河询问自己,只需要四分就够了,三分也行,听他们说过,很对价值连城的翡翠就藏在原石浅浅的表面之下,就如同那个拴马石一样,如果碰到了这种石头,自己一定能看见。
  第三块石头,虽然也不是一无所获,但是拿到旁边行家给出的五十块大洋之后,楚山河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多。楚山河再也买不起放在店铺里品相较好的茅石。
  楚山河开始在街边寻找,他固执的相信,珍贵的宝石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外观发现,那些摆放在路边的茅石,里面也会出现价值不菲的翡翠,就算不是难得一见的宝石,也可能会有所斩获。只需要找到和第一块石头那种成色,自己再也不犯傻,就当即卖掉。然后在另做打算,慢慢寻找更值钱的原石。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楚山河在这段日子,在街道的地摊上,买了十几块茅石,这些石头无一例外的,全部不值一文。
  当楚山河身上只剩下最后几个铜板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什么都看不到。楚山河绝望了,明白自己,一直是在做一个虚幻的梦。现在梦醒了。
  楚山河留下了最后几块石头,虽然已经毫无价值,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拿到客栈里。楚山河两日不吃不喝,就呆在房间里,和那几块石头作伴。

  客房的伙计敲门进来,楚山河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您前日里说,过两天,等切了石头,就付房钱。。。。。。”伙计小心翼翼地提醒楚山河。
  楚山河慢慢把手伸进怀中,拿出那最后几个铜板。
  “你怎么把这些破烂玩意放在房间里,”伙计冷淡地说道:“兄弟,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和你一样的,千金散尽,家破人亡的我都见过。听我一句话,回家去吧。”

  楚山河被客气地请出客栈。那伙计没有强索他最后几个铜板, 当时楚山河还没有意识伙计无意识的一点善心,对自己的意义重大。当楚山河意识到的时候,他失败的情绪,被另一种身体上的感觉所取代——饥饿。
  腾冲地处亚热带地区,夜间并不寒冷,楚山河在城外找了一个废弃的草屋住下,再也没心思去街道上寻找石头。就算是真的找到了蕴藏翡翠的原石,自己也没有钱买了来切开。楚山河现在无法可想,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几日之后,楚山河身上最后一个铜板换来当地一张饼类食物,这种饼没有任何油水,干枯坚硬,嚼在嘴里,比石头强不了多少。但是楚山河腹中饥饿,已经顾不了这些,这些天,他一直靠着这种饼度日,现在这是最后一张。吃完之后,楚山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饿死在这个粗陋的草房楼里面。楚山河睡在地上,静静想着自己的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父亲死后,自己却沦落到如此境地。原想着能到云南来,延续祖辈的足迹,可是自己真的没有继承父亲的那种特殊能力。
  楚山河一时无法可想。屋外哗哗的雨声传来。屋顶开始滴水。楚山河躺在地上,能感觉到雨水已经流淌到身下。但是楚山河没有移动的意愿,就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雨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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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雨连续下了两天都没有停歇的迹象。楚山河蹲在草屋的一角,这里勉强能够躲避屋顶淌下来的雨水。脚下已经是泥泞不堪。
  楚山河身体虚弱,精神也趋于崩溃。没有受过风餐露宿的苦头。从来不知道人世间的那些卑微的人,如蝼蚁般的生活,究竟是什么一个状态。现在他完全设身处地的感受到,而且切身体会,贫穷带给人的绝望,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道路该如何继续下去。报仇的念头支撑着他生存下去。但是这个念头,在身体的磨难下,渐渐消磨。楚山河,心里叹了一口气,翻出身边的包袱,想把宋世择给他送行时,交给他的那封信。他心里妥协,开始退却,但是当他把那封信从包袱里找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封信在雨水的浸泡后,字迹一片模糊。他手颤巍巍的拿着那一触即碎的纸张,努力想找出宋世择世家的信息,屋内的光线阴暗,楚山河挪动到门口,把纸张抬高,送到眼前。门外一阵风雨刮来,疾风夹带着黄豆大的雨点,扑打在信纸上,信纸彻底在雨水里溶成一团无用的纸片,分崩离析。
  楚山河,心里升起一股滑稽的无奈,现在老天连他最后的一条生路,都给堵死。楚山河跪倒在地,看着屋外茫茫的雨帘,在磅礴大雨下,屋外的世界,变得模模糊糊,只能 远处的连绵的群山,群山上茂密的亚热带植被,都被无边无际的雨水笼罩。
  极端的绝望,让楚山河心力交瘁,嘴里喃喃说道:“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楚山河现在就算选择回到家乡,卑微的活着,忍受着仇恨和旁人的鄙视,低贱地活下去,都是一个奢望。楚山河已经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从心底的最深处接受目前的处境。
  楚山河脑袋混乱,身体虚弱,在草屋里苦捱了两天。两三个行人,从草屋路过,这一行人走的累了,到草屋避雨。
  “这是个乞丐的屋子。”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好像饿昏过去了。”一旁年老的人说道,“好歹借用别人地方避雨,给他一点吃的。”

  楚山河吃了点干粮,精神恢复。
  “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了乞丐?”老者好奇地说道,“看你有手有脚,难道是疾病缠身?”
  楚山河没有理睬旁人,心里想着,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是个哑巴。”汉子说道,“看样子不是傻子。”
  “年轻人。”老者打着手势,做出负重的姿势问道,“有力气吗,能干活吗?”
  “能。”楚山河说道,“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

那个老者姓张,是一个木材商人,刚好从缅甸那边过来,回到腾冲,见到了走投无路的楚山河。张老爷身边的随从都叫他当家的。楚山河也随着旁人这么叫了。
  雨下得小了一些,张掌柜带着楚山河离开那个草屋,到了他们在腾冲的落脚地。张掌柜让楚山河换了工人衣服,招呼楚山河到他房里。
  楚山河默默照做。
  “一个月一块大洋。”张掌柜说道,“等雨季结束,我们就要从对面倒木材过来,我正缺人手。看你一脸斯文,应该是个机灵人。。。。。。是不是来碰运气,把身上的钱财都赌光了。”
  楚山河明白这张掌柜是个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一眼就能把自己的来历看到清清楚楚。就大致说了自己在家乡借了一千大洋到这里赌石,结果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至于自己家里的事情,并没有提起。
  就此,楚山河在张掌柜这里安顿下来。
  雨终于停了,楚山河在张掌柜的货场开始干活。每天和一干工人搬运原木,七八人齐力扛着木头,从日出到日落,那些原木,都是从缅甸那边运送过来。过了关口之后,在货场加工,砍枝去皮,截成短木,送往昆明。
  楚山河一辈子没有从事过苦力,每天累得苦不堪言。好在自幼身体壮健,勉强能够忍受。最开始几日,肩膀上磨去一层嫩皮,血肉模糊,手掌也因为拉锯,肿胀不堪,几个月下来,肩膀和手心都长出厚厚的茧皮,那些重物也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沉重,楚山河的身体终于能够承受这非人的劳作。到了晚间,工友们在歇息的工棚里赌钱,楚山河就呆在一旁发呆。在这里工作的劳工,多数都来历不明,缅人汉人各占一半。
  到了夜间睡觉,工棚里鼾声此起彼伏,工棚里充斥汗臭,楚山河在最初几日,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入睡。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习惯。
  楚山河总是心事重重,和那些粗鄙的工人,也没有什么交流。不合群的人,便容易受到排挤和欺辱,这里也不例外。楚山河,一直默默忍受工友的刁难和作弄。干活的时候,旁人总是把最重的活,故意留给他,楚山河都毫无怨言的接受。
  但是当一次,楚山河肩膀上的木杠折断,原木从众人身上掉落下来,众人飞快的躲闪。只有楚山河猝不及防,被原木撞到大腿,楚山河霎时觉得这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楚山河仔细查看伤势,看见腿部皮肤被木头刮伤一大块,但是还能够自如伸展,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忍痛撕开身上衣物,把大腿缠绕起来。
  自始至终,楚山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工友们都在一旁谑笑,楚山河才明白,那个木杠是工友故意弄断,跟他的恶作剧。
  “小子,”一个平时就喜欢为难楚山河的工人站到面前,“把工钱留下来干嘛,等着回家娶媳妇吗?”
  这个工人是汉缅混血,身材不高,却很健壮,平日里早就看不惯楚山河一副冷漠的样子。几次捉弄,都被楚山河躲过,这次终于达到目的,当然非常得意。
  楚山河慢慢站起来,拖着伤腿,慢慢挪向工棚。
  “难不成想回家,是不是想妈了。想家了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这种小白脸呆的地方。”
  楚山河停止走动,静立在原地,母亲还在楚家,等着自己回去报仇,可是自己,却沦落到这样地步。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心里懊恼万分。
  楚山河心里想着,腿上一阵剧痛,猝不及防的喊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个为难他的工人,用脚轻触了他大腿受伤的部位,旁人都是一阵哄笑。楚山河想起楚守元和陈致庸两人道貌岸然的样子,仿佛现在耻笑他的工友,都变成了楚守元那张脸,而这张脸正在朝着他放肆的狂笑。
  “这窝囊废,不是张掌柜可怜他,早就饿死掉。”那工人继续笑着说道,“一个乞丐而已。”
  “我不是乞丐。”楚山河轻声回答。
  那工人抬脚再一次踢到楚山河的大腿,这次,楚山河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工人走到楚山河的身前,把脸凑近楚山河,一股烟酒的臭味直喷楚山河的鼻孔,“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不是乞丐。”楚山河说道,“你弄错了。”
  工人的嘴巴在不停的张合,楚山河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在说缅语,但是从神情上,他一定在用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
  楚山河实在是无法忍受那工人嘴里冒出来的臭气。一伸手,把那工人的头发揪住,另一个手在工人的肚子上狠狠捣了一拳。
  旁人都被楚山河的突然发难震惊,都看着楚山河的疯狂作为。楚山河把那个工人拖到木头堆旁,紧紧抓着工人的脑袋,向着木头上一下又一下撞去,两三下之后,那个工人的脸部被磕出一道血口,眼角裂开,鲜血迸出。
  一旁的工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厮打。楚山河忍受着背部的拳脚,只是一下又一下茫然的把那个头颅撞向原木。

  “是条汉子的,就单打独斗,一群人打一个,算什么男人。”一个汉子在旁边说道,“都住手!”
  楚山河回头看去,那人正是自己在草屋第一次见到的汉子,他姓刘,是张掌柜的跟班。现在张掌柜不在,老刘在这里主事。工人们都退到一旁,楚山河也松开那个工人的头颅,那工人已经被揍的没了意识,身体软倒在地上。

  老刘抱着胳膊,偏着脑袋看了楚山河一会,嘴里说道:“人不可貌相,还真把你看走眼了。”
  楚山河低头看了看那个工人,嘴里啐了一口,唾沫和鲜血吐在那人身上。然后拖着伤腿,一瘸一拐走回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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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42:19 | 显示全部楼层
自从楚山河突然发难之后,工友都不再为难他。当厨房有做好吃的,也不敢抢夺他的那一份。但是楚山河仍旧和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旁人赌钱喝酒,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汉缅工人,平日里遇到楚山河,都远远避开,若是实在躲不过去,眼光也不敢和楚山河对视。楚山河第一次明白,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这道理自己从书本上不止一次看到过,但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印证,楚山河看着自己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和粗糙的手掌,心里若有所思。

  秋去春来。楚山河计算日子,这是自己离家到云南已经过了一年多。雨季又一次到来,张掌柜又回到腾冲。让楚山河没有料到的是,张掌柜竟然吩咐自己到他房间里喝酒。
  老刘陪着楚山河过去的时候,在路上说道,“小子,你要发达了,当家的同意让你跟我们去那边做事。”
  “做什么?”
  “当然是去做买卖。”老刘说道,“难道一辈子当个苦力吗?你不是一般人,我看得出来。你可不会一辈子这样吧。”

  楚山河和老刘进了张掌柜的房间,看见里面布置了酒菜。张掌柜也不端架子,招呼二人坐下饮酒。
  “听说你从不喝酒。”张掌柜说道,“不喝酒可不行。”
  楚山河把身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眼角看到张掌柜和老刘眼睛对望一下,嘴角露着笑意。

  “怕死吗?”张掌柜问道。
  楚山河茫然摇摇头,“不怕,只是死了不甘心。”
  “那就是怕了。”
  “不怕!”楚山河这次大声回答。
  “我缺人,”张掌柜说道,“这次在那边,有个跟了我很多年的伙计死了。”
  “贩木材也会死人?”楚山河疑惑地问道。

  张掌柜和老刘都笑起来,张掌柜说道,“做什么生意都会死人。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干。”
  “我再问你,你到底什么来历?”
  “我说过,我是重庆人,家道中落,老母等着我奉养。”楚山河说道,“性命担保,我没说假话。”
  “家里有老母,怕是不敢拼命?”张掌柜说道。
  楚山河眼睛直视张掌柜,“我不能一辈子扛木头。”
  “他敢拼命。”老刘笑着说道,“这个您不用担心。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些工人,我就看得起他。”
  “雨停之后,跟我去那边。”张掌柜说道,“就这么定了,现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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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0 15:4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腾冲到缅甸,也就是张掌柜所说的“那边”,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楚山河根本就分不清楚,这片地方到底是属于中国还是缅甸,因为这里和腾冲一样,都是汉人和缅人杂居,在当地主持局面的也是汉人的土司。这里是一片番外之地,无论是民国政府,还是英国人,都无法渗透进来。这里没有国家的概念,只有大大小小的土司政权。
  楚山河随着张掌柜等人到了老街(除老街之外,其余缅甸地名,都将隐去,原因大家都知道的。下同)。短短几日,就安排好了木材买卖的事宜。楚山河看见这生意很容易,看样子马上就要回去。可是张掌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在老街,无所事事的闲逛。见一些当地的商人。
  现在楚山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掌柜要带着自己过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木材商人。木材生意只是个幌子,他利用贩卖木材的路子,打通关节,真正的生意是贩烟。
  楚山河本能对贩卖大烟很反感,国家积弱,和鸦片荼毒不无关系。这个在北平念书的时候,楚山河就已经听闻鸦片流毒之甚。而且流入中国的鸦片,源头正是印度和缅甸,作为和云南接近的缅甸,更是鸦片的买卖的最繁荣之地,而老街,就是所有鸦片商人最集中的地方。楚山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贩卖大烟。但是在这种处境之下,楚山河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张掌柜和几个当地的商人谈妥之后,就安排老刘召集人手,带着木材和鸦片运往腾冲。缅北势力错综复杂,山头林立,这碗饭并不好吃。老刘和楚山河等人,便是护送货物的私人武装。
  楚山河第一次和老刘运送货物,心情复杂,身边的人都很紧张。没人都随时随刻保持警惕,谁知道什么什么时候,会有来历不明的地方武装来抢夺货物。但是一路顺利,到了边境,老刘和关口的官员早已熟识,张掌柜很久之前就买通的了关节。趁着天黑,从小路把货物送到腾冲货场,那里接手的人,早已等待多时,把鸦片疏散。而剩下的木材就留在货场。
  这一趟,楚山河得的工钱,超过自己在货场干活一年的工钱还多。老刘和旁人,拿了报酬,就去烟花场所玩乐。楚山河拒绝和他们一起。而是自己在街上游荡。他拿着手上的大洋,仍旧念念不忘的在临街的店铺,看那些石头。
  只是,现在楚山河已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宝石。再也不冲动的把石头买回来。当然张掌柜带来口信,让他们再次越境过去,做下一单买卖之前。楚山河还是忍不住买了一块茅石,这块石头,他观察了很久。
  不过结局让楚山河很失望,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不是我们这种人玩得起的生意。”老刘劝慰楚山河,“听老哥的一句话,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不是只能靠赌石头才能发家,咱们哥俩跟着当家的干,等有机会了,我们兄弟两人跑单帮,现在路子也熟了,跑几趟下来,我们也和当家的一样,当大掌柜。”
  楚山河听着老刘拉拢自己,感觉老刘的话里有点别样的意思。

  跑第二趟的时候,在边境附近出了事。楚山河第二次就没那么紧张,可偏偏是自己觉得轻车熟路了,心里坦然的时候,就遇到当初最担心的事情。商队在傍晚走到一个山口,地势险恶,但是已经能够看到前方的边境。正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认为这次也和上一次一样顺利的时候,他们被二十多个土著武装给包围。
  “木头可以过去。”劫道的带头人对着老刘说道,“别的东西留下。”
  他直接对着老刘说话,看样子,他们早就打听好了消息。正当老刘和对方交涉的时候,楚山河却突然开了枪。结果双方混战,火拼一场。老刘也是经过场面的人,在楚山河突然发难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跑到自己人这边,指挥众人。劫道土匪人数虽多,但是武器并不精良,只有带头两人的佩戴了枪支,其他的人都是拿着砍刀和匕首。结果老刘和楚山河这边,只伤了两人,对方死了几个之后,就一哄而散。
  回到腾冲,老刘责怪楚山河做事太莽撞,幸好对方只是乌合之众,否则都死在路上。
  “他脸上心虚。”楚山河冷静的说道,“我看得出来。”
  老刘看着楚山河,看了很久,对楚山河说道:“你敢赌个大的吗?”
  楚山河说道:“我身无分文,能赌的就这条命了。有什么不敢的。”

  老刘这次没有去寻欢作乐,而是和楚山河找了酒肆,坐下来慢慢说话。几句话下来,楚山河明白了,老刘早就想离开张掌柜,出来单干,苦于没有人手帮忙。现在楚山河正是合适的人选。
  楚山河同意了老刘的打算。
  于是本该在腾冲修整,等待张掌柜口信的时候,两人悄悄返回缅甸。老刘和楚山河到了老街,并不去见张掌柜,而是私下招募了几个熟人,然后向着大山中行走,两日后,终于到了一个山地,楚山河第一次见到漫山遍野种植的罂粟,空气隐隐飘散着香气,现在正是罂粟果成熟,采浆的季节。楚山河看到这些种植罂粟的农人,都是妇女,男人很少,都背负着步枪,在道路上行走,看着楚山河和老刘等人,一脸敌意。
  来迎接老刘的,是一个老年的汉人,楚山河认识,这个老年人,在老街和张掌柜碰过头。看来老刘想单独做生意的心思已经很久,私下谋划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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