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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作者:笑看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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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张怪床(7)


会议结束时,已经红日东升了。我们吃过早饭,倒头便睡,只待天黑以后,再去一试我的猜测正确与否。


那老者又来到我们营地,再三向我们表示感谢与歉意。团长回复说,与民除害﹑保一方平安,我们国军是义不容辞,不必客气云云。


我们赶到那所空院中,首先将床从西间挪至东间。这张床是用上好山料加工而成,确实是十分敦实厚重。但再好的床,也不至于让那股黑烟起意吧?我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


由于白天休息的很充分,加上心里是惴惴不安的,自是难以成眠!


子时已过,就听到外面值守的弟兄低声的惊叫声,接着室内温度一下子低了好多一样,我身上一阵颤抖,心里十分明白,那个东西已经进来了,说不定就站在我们面前


但除此之外,室内没有任何动静与异常,身体下面的大床是纹丝不动!


这样,我们一直等到天色放亮,除了室内较为阴冷之外,倒是再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们也只得收兵回营。


“小胡兄弟,你这第一步猜测的还不错,看来那鬼东西不想害人,也不是对那张床感兴趣,”团长边吃边说,“不过,这下一步,你看如何是好啊?”


“是啊,小胡兄弟,从这可以初步判断,这股黑烟不但没有害人之意,而且对这张木床更是不感兴趣,那么,它每晚从水里钻出,潜到这房子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刘老大竟然问起我来了。


“这样不行啊,刘老大!我还正想问你呢,你说从水里出来的玩艺儿,怎么会对人家屋里感兴趣?真是怪事儿!难道”


“难道什么?不要卖关子急人,快说快说!”团长放下碗筷,催促起来。


“我只是猜想而已,错了直当我胡扯吹牛,别怪我啊!是不是那水中的鬼怪,看上了什么宝贝一类的东西,能让它超生投胎?或者是能帮助它修炼成仙?这个谁也说不准的,反正没什么好东西﹑又没有什么好事儿的,它天天到那屋里去干什么?又没有供品可吃,也不准备害人吃肉喝血的,你们说是不是?”


“小胡兄弟,你是说,是说那屋子里有什么宝贝?而且就在那床底下?”


“有可能,我只是猜测而已。如果要是有的话,肯定就在那放床的地下埋着的----那床底下的地面我们已经看过了,空无一物。”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我们再辛苦一下,找工兵连的弟兄们来挖上一挖,看看那下面究竟埋着什么稀世珍宝,值得那水塘中的黑烟一再惦记着,如何?”刘老大看着团长,等待着团长的决定。


“好啊,金银珠宝的我们也开过眼界了,那就看看能入鬼神法眼的宝贝,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这事要先和人家房主商量,不能冒然在人家屋内大动干戈的!”


“这个交给我来办!”我立即自告奋勇,“我现在就去,今天就挖出来它!”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我出门,那老者就到了。如此这般一商量,对方是大喜过望,频频点头﹑道谢连连,一个劲儿的说,麻烦我们啦,我们能帮他家彻底解决问题,那是再好不过


此时不干,更待何时?难道还要等到晚上不成!团长立即传令工兵连,马上动手。我和刘老大他们,也顾不上休息,跟了上去凑热闹!


工兵连那些弟兄们,一个个壮牛一般,挥动着粗壮有力的臂膀,一把把铁锹上下翻飞,简直像我在炊事班做个小炒时拿的小锅铲一样,不一会儿功夫,就挖有一人深!


但随着那土堆的不断增高,在坑内忙碌的工兵兄弟已经只看见头顶了,但仍是一无所获,别说是什么稀世珍宝,就是砖头瓦块的也没挖出来一个!


“怎么办?”我和团长你看我﹑我看他,深感骑虎难下:要是就此罢手,白干一场不说,在百姓面前也是徒增笑柄;再继续挖下去吧,我们又不是淘井的,万一挖出水来仍是两手空空,又如何是好?


正在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下面的一个士兵突然惊叫起来:“这下面有个硬东西,团长,要不要挖出来?”


这一下我们终于提起了精神,站在边上向下看去,只见一块黑色的东西,出土有半尺左右,根本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样的。


“快,挖出来它!注意不要破坏了,小心点!”团长急切的安排道。


下面的工兵兄弟是精神倍增﹑干劲更猛,不多时,就将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挖得现了原形,仔细一看,这哪里会是什么宝贝啊,分明是个石雕的大乌龟而已!


但这个大乌龟,却是不同寻常,龟背三尺左右,四肢极为粗壮,但头部与真实的乌龟之头相差甚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弟兄们,快去找绳子,想办法把它拉上来!”团长在那坑边是转来转去,急切的想看看这个大石龟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能让水塘里的那股黑烟夜夜前来!


很快,我们找来了几根大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个大家伙拉了上来,并抬到了院里,那老者站在旁边,也是满脸的惊恐之色,不停地喃喃低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清扫水冲后,这个大石乌龟终于清晰的现出了原形:厚实的身体﹑粗壮的四肢,背上却有一个长方形的碑座一样的东西,十分罕见!最奇怪的是它的头,绝对与乌龟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似龙非龙,不知是什么东西!


“天哪!我家屋子里怎么会有一尊赑屃啊!”等看清这座似龙似龟的东西后,那老者惊叫起来!


“什么!赑屃?赑屃是什么东西?”团长忙转身问道。


“这个石雕,就叫赑屃,传说是龙王的儿子,也叫龟驮碑,这可是个罕见神奇的灵物啊,怪不得房屋盖好后,一直怪事不断﹑又不杀生害命呢!”那老者感叹不已。

【第一百二十九章】噩梦


那老者接着就给我们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件怪事:


小时候,我的身体好的很,整天和小伙伴们上树掏鸟窝﹑下水摸鱼虾的;加上当时农田较多,农活不断,经常性的体力劳动,将身体煅炼得很是结实,常年没得过什么病!


十五岁那年,我突然做了个怪梦,老是梦到一头大狮子追着咬我,张开大嘴,露出那白森森的尖牙利齿和那猩红带刺的舌头,追得我魂飞魄散的,醒来还是一身冷汗﹑惊恐万状!


要说是做梦嘛,人人都是避免不了的。就算是噩梦﹑凶梦﹑稀奇古怪的梦,偶尔一次两次的,也实属正常!


而当时不正常的是,我基本上每晚都做那个相同的怪梦,每次都是被那头大狮子吓醒,大冬天的,被子都湿透了!


后来,我和哥哥换了床,也换了房间,仍然没有任何改变,一直被那头大狮子追赶;就算是走亲戚,在亲戚家过夜,仍是他外甥打灯笼----照旧!


从那以后,我就害怕黑夜,害怕睡觉,就算是瞌睡得再厉害,我也不愿意到床上去睡一会儿,宁愿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可就是这样,就算是坐着迷糊一会儿,仍是被那狮子追得死去活来的!时间长了,我就慢慢的精神恍惚起来,人也瘦了一大圈!


父母当然很是着急的,他们帮我找了几个先生看过,也吃了不少安神定魂一类的药,就是没有一点儿作用!


眼看着我一天天的瘦了下去,像换了个人一样,两眼红肿﹑精神萎靡不振﹑人也是又黑又瘦的!大人当然是心急如焚,又找了几个当地有名的半仙﹑神汉的来看,说是有一头狮子精看上了我,非要我过去不可,吓得我们全家惶惶不可终日!


在那神汉半仙们的指点下,又是作法驱怪﹑又是上供求饶的;甚至于还曾经找人扎了一个纸人子,画成我的模样,烧给那个狮子精,求那头狮子精放过我。


当然,那一套虽然花钱不少,却是一丁点儿的作用也没有!


眼看着人瘦得皮包骨头两眼下陷的,瞌睡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就是不敢去睡觉,哪怕是大人在旁边看着我,我稍稍小憩一会儿,也会被吓醒而再也不敢去睡!


事情是越来越严重,我甚至于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是来日不多,只要能摆脱那头狮子的追赶恐吓,就是魂赴阴朝地府,我也愿意----生不如死的感觉,真是让人不再害怕死亡的!


后来,夏天的一场暴雨反倒救了我一命,说来真是匪夷所思﹑让人实在不能接受!


那场暴雨,将周围变成了一片汪洋,几天大雨不停,出门就成了问题不说,关键是前面那条小河,是水势越涨越高,保长组织乡民修堤,但连阴多日,土块成泥无效,需用砖头石块一类的东西,父亲和众人一样,将家里大大小小的石头瓦块的全部弄了过去,包括他当初不知从哪捡来的一尊石狮!


那尊石狮,是父亲一个月前从外面捡来的。用一整块青石雕琢而成,栩栩如生﹑十分逼真,堪称工艺精品,父亲很是喜欢,就把它放在了屋里


或许是因祸得福吧,自从把那尊石狮捐出去修河堤以后,我的噩梦也就划上了句号,从那以后,再也没梦到过狮子追咬我!


父母都认为,是那尊石狮有灵,不愿呆在我家,所以才作怪吓人的


“哈哈哈,老先生,你认为这屋子里的怪事儿,就是这具龟驮碑造成的?”团长听了那老者的故事,很是好奇的问道。


“极有可能,老朽很是相信的。一尊普普通通的石狮就能作怪吓人,更何况这个龟驮碑呢,它可是龙王之子啊!”


“老先生,你说的很有可能,”我客气而又信心十足的质疑着,“不过,若是这龟驮碑作怪,那股黑烟又作何解释呢?它可是从前面的水塘里出来的!”


“这,这老朽倒是解释不了!是啊,要是这龟驮碑在抬床吓人,但那股从水塘里出来的黑烟,是怎么回事儿呢?”老者也是说不出来个道道儿。


“这样吧,我们先把这个坑封好弄平,再把那床搬回西间原处,看看半夜里床还会不会再动不就知道了吗?”刘老大想先验证一下,究竟是不是这个龟驮碑在作怪,至于那股从水里出来的黑烟,另作一说。


“对,我赞成刘老大的意见,提心掉胆的辛苦了几天,看看到底结果如何嘛!”我附和着说,“要不,先把这个龟驮碑挪到院子外面?那黑烟如果不再进院,床也不再乱动,就说明我们找到了病根儿!”


就这样,我们把那龟驮碑挪到院外的水塘边,封平了室内所挖开的大洞并整平,把床再回归原地,单等日落西山后进行验证。


这次不需要团长亲自出马,我和刘老大五个原班人马不动,再次夜入怪屋,看看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


毕竟这几晚下来,虽是古怪吓人,却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出现,我们又用上了风吹不灭的照明灯,而不是那遇风而灭﹑或者忽明忽暗的蜡烛,围桌闲聊半宿,一切正常,没有怪风刮起﹑没有黑烟入室﹑更没有阴冷附身!眼看子时已过,仍然是风平浪静的,我们也就放松了心情,无聊的在室内走来踱去的。


“弟兄们,反正是睡不着,估计那股黑烟今天,不,甚至以后再也不会来了,闲着没事儿,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保证比那老先生讲的那个石狮子还要过瘾!”刘老大提议道。


“好啊好啊,反正没事儿!不过,要讲有意思的,但不能太吓人,在这个鬼屋子里,老大你要是再讲些瘮人的故事,万一吓着弟兄们,以后我们可不叫你刘老大了,改称“牛老大”-----谁让你猛吹牛来着?”我们几个半开玩笑的欢迎刘老大开讲。


“呵呵,大哥我保证不吹牛,不过,开水煮咸菜一类的烂故事,我可是没兴趣﹑也不会讲给你们听。但是要是吓着你们了,这可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先天不良﹑胎带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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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2: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章】疑冢(1)


“为了避免有吹牛的嫌疑,那些道听途说﹑可信度不高的故事我就不讲了。今天给你们讲一个大哥我亲身经历的怪事!不过,你们几个可是要注意小心背后啊,如果脊梁沟儿发凉﹑或者是头发竖起来的,提前言一声,赶快走开。否则吓死人可是不偿命的,呵呵!”刘老大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讲了起来:


当年我和大毛,也就是根叔的大儿子一块上山打猎时,就遇到了一件怪事,至今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的。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两个一块进山,就是为了打些大家伙﹑多换几个钱的。像平常打的那些山鸡野兔﹑小禽小兽的,作个下酒小菜还不错,却是换不几个小钱的。


那天下午,我俩打伤了一个狐狸,虽然那狐狸不是很大,但毛色却是极为绚丽,是只赤狐。估计一张皮就能卖不少钱的。


为了不破坏那张很是值钱的赤狐皮,我们两个是不敢随便乱开枪的。因为万一打烂了它,那张狐皮就不值什么钱了,而狐狸肉又有股腥骚味儿,还要它何用?所以我们只能打它的腿,没想到受了伤的它,仍是十分麻利,左突右拐的想要逃脱。


我们两个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一是它皮毛上乘,二是它毕竟腿上中枪,跑的不是很快,更是跑不了多久的。


看我们实在紧追不舍,它跑到一个陡坡的地方,竟然钻进了一个拱形门的小洞中。我们两个站在洞前徘徊着,深感进退两难!


因为那个洞,不是住人的窑洞,也不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而是放置棺材的阴宅!


像我们打猎的,虽然是开膛破肚﹑剥皮抽筋的杀生无数,但那都是对猎物而言的。而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还是退避三舍﹑不愿意招惹它们的。


虽然那些凶禽猛兽牙尖嘴利﹑随时可要人命,但对于经验丰富﹑猎枪在手的我们,倒不是什么问题,而对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怎么办,子胜哥?”大毛显然不愿意轻易放弃将要到手的一张好皮子。


“没办法啊,兄弟!进入这个洞里,就好像进入寻常土坟中一样,反正我是不想看到棺材死人什么的,算了吧!”虽然可惜,但我却不愿意进入那阴宅之中。


“赤狐的皮子啊,子胜哥,这可不是你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有的!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我深知大毛的犟脾气,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得站在那坟洞洞口把守,若是那赤狐冲出来,就给它来个当头一棒。


大毛进去没多久,就冲了出来,除了手里的那杆猎枪之外,并没有提着那只赤狐!


“子胜哥,今天可真是遇到怪事了,就这么个小坟洞里,那只赤狐楞是找不到啦!”大毛瞪着眼冲我嚷了起来,“更奇怪的是,那口棺材,却是打开的!”


我皱皱眉﹑摇摇头,心里很是别扭,就对大毛说:“算了算了,那张狐皮再值钱,我们弟兄两个也不能坏规距﹑破例子,就这么点儿个坟洞,一只狐狸能钻到哪去?说不定是它成了精﹑想诱我们进去呢!”


“哈哈哈,子胜哥啊子胜哥,你一向胆子挺大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坟洞,就把你吓成这样!告诉你吧,那个棺材,不但棺材盖子被人打开﹑扔在一边,就是里面,我也看了,什么都没有的!别说死人,就是衣裳也没一件。我怕那只狐狸藏在里面,特意仔细的看了看,只有几块石头,其它什么都没有的!”


“只有几块石头?”我很是好奇,加上被大毛一阵数落,好像自己真是胆小鬼一样,要是传到屯子里,岂不让人笑话?!当时年轻气盛的,立即对大毛说,“真的只有石块?走,我们两个一块进去看看,不相信那只狐狸能藏到哪里去!”


当时正值下午太阳正毒的时候,洞外十分明亮。但一进那个坟洞里面,却是光线很暗,阴森森的。我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就模模糊糊的看到,洞的一侧有块厚厚的木板竖在那里,不用说,肯定是棺材盖子无疑!


我们两个围着那个棺材,将这个不大的坟洞转了一圈,竟然真是没有发现那只狐狸跑到哪里去了,那个棺材里面也只有几块石头而已!


“兄弟,带火了没有?照一下,它娘的,我就不相信看着它进来就没出去,还能让它上天入地不成!”虽然背上凉嗖嗖的,但既然进来了,就不能让大毛看我笑话。


“好的!哟,我带有火柴”大毛说着,哧啦一声,划着了一根火柴,将那个不大的坟洞照得十分明亮,里面的情况是一目了然,棺材内确实并无尸体,周围也没有那只赤狐存在。


当然,看清了比没看清还要令人害怕!虽然坟洞里并没有尸体鬼怪﹑毒虫猛兽的,但是,我们总算是清楚的看到那只狐狸藏匿到哪里去了。


因为,在那棺材的后面洞壁底部,赫然出现一个不大的洞口!别说一只狐狸,就是一个大人,也是能轻易钻进钻出的,刚才里面光线较暗,加上那个洞口正对着棺材,不容易被发现的。


“这,这怎么办?子,子胜哥?”大毛这下就不再牛气冲天了,碰到这种极为罕见的情况,他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了。


年轻人,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啊!我故作镇定的咳嗽了一声,想杀杀他的傲气,“咳咳!这个你就不懂啦?很简单嘛!这说明啊,这具棺材原本就是空的,就像是曹操当年所设的七十二疑冢一样,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尸体在哪儿!”



“子胜哥,你真行!这你也懂啊?那,那个洞是怎么回事儿呢?”大毛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很是诚恳的向我请教起来。让我又恢复了做大哥的气势,虽然在这个坟洞里心里发毛﹑背上发凉的,却也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楞充起英雄来了。


“这个嘛,很简单!就是当初其家人在这坟洞里设个疑棺,真正的尸体啊,就在下面这个小洞里面!”


“这不自找麻烦吗?干嘛弄两个棺材,还分两个洞室啊!”


“原因有二:一是陪葬品丰厚,设个疑棺避免被盗;二是死者有诈尸或其它怪事发生,家人怕他死后闹腾,才将他封在里面的,不想被什么东西弄了个洞,要不然谁能发现?”


就在我侃侃而谈时,一个诡异的声音从那个小洞中传了出来:“放---我---出---去---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疑冢(2)


你可想而知当时我们两个吓成什么样子!不瞒弟兄们说,大哥我是差点尿裤子!原本想在大毛兄弟面前卖弄卖弄,以后让他在我面前不再牛逼哄哄的,没想到在这个阴森森﹑冷嗖嗖的坟洞里,竟然真的传出来一个让人腿脚发软的声音,而且还来得这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跑?嘿嘿!那是你没遇到真正让你害怕的事儿!这个似人非人的叫声,把我们两个吓得措手不及,想倒是想冲出去,可腿脚不听使唤呐!


就在我们两个筛糠一样,在那颤抖个不停的时候,从那个洞口中竟然又模模糊糊的伸了一支胳膊出来,冲着我们晃个不停


不是大哥我胆小,你们可以想想,在那深山坟洞中,本来就有可能因诈尸等怪事而封住的洞中,有东西叫着要出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伸出一只手,在朝我们晃来晃去的,难道想让老子给它垫背陪葬不成?


人有吓破胆而吓死的,也有吓成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的,而我和大毛则是属于第三种,就是腿脚发软﹑迈不开步子出去,虽然浑身抖动个不停,但大脑是十分清醒的,更不会被吓破胆,否则,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给你们讲这个事儿!


就在这时,从那个洞口中有一个东西窜了出来,从我们身边经过,直冲洞外而去!让本来就吓得颤抖不已的我们,就好像被人掀开头盖骨﹑倒下冰雪水一样,浑身冰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得不说是那个猛地窜出去的东西救了我们!因为等它冲到洞口的一刹那间,借着外面的阳光,我们清楚的看到,它就是我们打伤的那只赤狐!


看来,刚才吓得我们腿脚发软的那个东西,竟然是这只畜生!害得老子差点尿裤子,那支模糊不清﹑像似人手的东西,或许是那赤狐的爪子而已,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毕竟狐狸出去后,那个吓人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危险应该也就消失了!


我和大毛长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很是尴尬!没事的时候,一个个的牛气冲天,自诩胆子大﹑见识广的,结果一只狐狸,就吓得两人惊慌失措﹑原形毕露!


“操它娘的!吓得兄弟我差点发疯,千万不能放过那只狐狸!”大毛兄弟将满腔的怒火转移到那只狐狸身上,借以掩盖自己的胆小。


“真是扯淡,你操狐狸它娘,你算什么!你也是只狐狸?好在它出去了,算了算了,直当我们倒霉,走,我们也出去吧!”要不是大毛坚持要钻进这个坟洞,哪里会吓得我颜面丢尽﹑灰头土脸的!所以他怪那只狐狸,我就迁怒于他大毛!


就在这时,刚刚调整一下情绪,放松心情﹑不再恐惧的我们,突然又听到了那个让人肝胆俱裂的声音:“放我出去吧”


它娘的!什么人的神经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这个声音无疑是催命鬼一样,把刚刚喘过气儿来的我们两个,一下子又拖进了恐怖的深渊!


原来,那个吓得我们要死的东西,并不是那只狐狸啊!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僵尸?是鬼魂?还是成了精的怪物?


我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感到胸口像被什么堵塞住一样,只有出的气而没进的气儿啦!我知道,这辈子打猎无数﹑杀生不少,肯定是很难善终的,但我从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死法,就算是葬身虎口,也比在这儿被活活吓死强啊!


“外面的,兄弟,救救我吧,我,我是,我是人啊!”那个叫着要出来的东西,竟然又自称是人!


“兄弟?操死你娘的!谁和你是什么兄弟?再装神弄鬼的,老子就开枪啦!”听到它自称是人,我慢慢的缓过气儿来了,一肚子的怒气正没处发泄呢,吓得我们死去活来的东西,它竟然称我们是兄弟?气得老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第一个反应就是取下肩上的猎枪,准备随时把它打成个蚂蜂窝儿!


“别,别开枪,我是,我是孬崽啊!”听到我拉枪栓的声音,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明显的充满了恐惧!还好!只要你害怕,老子就不害怕了,老子就是担心不害怕猎枪呢!


“孬崽?操你娘的!吓死老子了!你个龟孙子为何不早说?”大毛一听它自称孬崽,也缓了劲儿来,冲他破口大骂!


我也想起来了!这个孬崽,就是邻屯的那个臭名昭著的鸟人!他从小就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长大后不务正业,一不种田﹑二不打猎﹑三不挖参﹑四不经商,却一向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富得流油


这个家伙虽然有钱,但在周围十里八乡却是臭名远扬的!坑蒙拐骗偷?杀人越货﹑拦路抢截?不!他不干这些,那他钱从何来?为何招恨?


没错,他就是发死人财的货色!也就是开棺盗墓的!


虽然名声不好,对死人毫不客气,但他对活人倒还说得过去,说话和气﹑人又大方的。我和大毛虽然被他吓得死去活来的,但只要他还活着,又向我们求救,我们自是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挟私泄愤﹑扣动扳机!


“孬崽你个狗日的,可吓死老子了!既然你还活着,就爬出来得了!钻在那里面干鸟?还真想安家落户﹑住这不成?”大毛冲着他骂了起来!


“兄,兄弟,拉我一把”孬崽明显是有气无力的。


考虑了一下,我和大毛决定还是不跟他一般见识,救他出来再说。我们两个,又划了一根火柴,确认他就是孬崽,而且确定是个活的,就走了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拉了出来。


“水,水,我要水”那个孬崽,一身尘土﹑面无人色,一见到外面的阳光,仿佛怕光一样,闭着眼睛要喝水。


“真他娘的扯淡,吓得我们要死,把你拉出来就够意思了,还要喂水救你这个家伙!”大毛骂骂咧咧的取下水壶,给他喂了一些。


过了好久,孬崽终于喘过气来,睁大眼睛,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与感激:“两位兄弟,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呐!我干这行十几年,什么墓没挖过?什么死人没见过?这次可是让我差点没命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疑冢(3)


听到孬崽这样说,我对他的怒气顿时转化成了好奇!这个鸟人,从来不干正事,而又丰衣足食﹑家财无数,可想而知他得了多少金银珠宝﹑挖开了多少古墓新坟﹑接触过多少死尸亡人


对于这样整天和坟墓﹑死人打交道的人来讲,还会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事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问道:“孬崽啊,你小子一向是和阎王为邻﹑以死人为亲的,这次是你哪门子亲戚要留你住下还是咋的?怎么会把你吓成那样?棺材里的那位是想招你为婿﹑还是想收你当个干儿子啊?”


“哎呀,啧啧!你们两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回去后自会重金酬谢的,至于你们的问题,我当然是不敢隐瞒的”


“去去去,我们弟兄两个,才不要你那些靠吃死人而来的不义之财!”没等孬崽说完,大毛就气咻咻的说,“你今天就把这个事说清就行啦,就是我大哥问你的,为什么你躲在里面吓人?”


“是是是,我这就交待清楚,”那孬崽倒是直爽,竹筒子倒豆子一般讲了起来:


我哪会故意钻进去吓你们啊,又不是撑得发慌﹑闲得蛋疼!我是看这座坟洞,隐隐约约有金气冲出,嘿嘿,不是想再搞一点零花钱嘛!


干我们这行的,不是像你们认为的那么差劲儿。俗话说盗亦有道,何况我们只盗死人财呢,比那些杀人越货﹑坑蒙拐骗的要仁义多了。只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个别同行破坏棺材﹑乱扔尸体而已,孬崽我从来不干那事,只取钱财﹑不坏尸体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坟洞应有不少金银珠宝的,没想到它还设个疑冢,外面的棺材只是一个假象,实际上里面别说金银珠宝,就是连尸体的一根毛也不会有的!对我们这行的来讲,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里的陪葬品肯定很丰厚!


于是我就凿开了一个洞,点了个蜡烛一看,哟!孬崽我干这行好歹也有十来年的光景了,棺材死人的怪事见的不少,就是没看到过这种情况!


那个棺材,竟然不是平放在地上,而且小头向上﹑大头向下,直楞楞的竖在那里!


天爷啊,这是怎么回事?!是他的家人故意这样安葬他的﹑还是它自己连棺材带人站在那里的?


同行的师傅﹑同道都没有讲过这种情况,那几本破书上面也只字未提!我不敢乱动,在那立起来的棺材旁徘徊起来


考虑好久,我觉得如果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现在干我们这行的是越来越多,而值钱的古墓可是越来越少啊!好容易找到这个地方,实在是舍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不假!这辈子我认字不多,大道理不懂,只相信一个真理,那就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既然来到这儿,不管它是千年僵尸,还是万年鬼王,老子不为其它,只是借它金银一用!


想到这,我用家伙戳了戳那具棺材,嗯,有货!上等的柏木棺材,厚实沉甸,凭我多年的经验完全可以认准,这一票干好了,下半辈子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能过上上等人的日子----以前多人合伙,分多分少的,没捞到多少真东西,这一下,就我一个人,嘿嘿!那是被窝里放屁---独吞!


费了好大的劲,我才将那棺材盖打开。一开盖子,里面是珠光宝气﹑直晃人眼哪!我哪里再顾上里面的尸体什么样的,只感到他头下脚上的,很是碍我的事儿!


我就用家伙将它的脚拨开,取下身上带的袋子,准备双手猛抓一阵,哈哈哈!眼看富贵就在眼前,我一个人在那里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不是好事多磨,而是乐极生悲啊!我只顾得那大把的金银珠宝,却忽视了那具极为罕见的尸体!


正在我瞪大双眼大捞金银的时候,脚下却被什么牢牢的拴住了,像是铁箍粗绳一样,越弄越紧,疼得我丢掉了袋子,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具头朝下的尸体,竟然双手紧紧的搂住了我的小腿!


再经常与尸体打交道也不行啊,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血肉之躯,干这行十来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旁边又没人来帮我,加上那个坟洞中阴森森﹑黑漆漆的,我一下挣不开,恐惧到了极点,就晕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条像狗一样的东西,将我惊醒了,虽然那具尸体压在我身上,但它毕竟没有诈起来,我拼命的推开它,想跑出来,可惜我不知在里面昏了多长时间,浑身像棉花一样,没有一点力气了,要不是那条狗窜进来惊醒我,恐怕我就完蛋了!


“你这个狗崽子!娘的老子救了你,你倒说是狗惊醒了你,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拉你出来!”听那孬崽讲到这,大毛就气呼呼的骂了起来!显然,孬崽误把那只赤狐当成了一条狗!


“误会误会,真该掌嘴!”孬崽连忙笑着解释,“我说是的在那里面惊醒我的;救我出来的,当然是你们俩啦”


“刘老大,这也算是你亲身经历的?”小李听刘老大讲到这儿,立马跳起来质疑说,“你连里面竖起来的那个棺材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也说不明白为什么那尸体会搂人的脚,就算是你亲身经历的?”


“呵呵,小李兄弟,一是大哥我打猎不盗墓,进那里面去干什么?二是亲身经历而解释不清原因的事,多了去了。就像龟驮碑这件怪事,你小李可是亲身经历了,但你能说清是怎么回事儿吗?”刘老大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小李问得张口结舌!


不知不觉的,天已放亮。不但那张床一动未动,就连那股黑烟今夜也未曾出现。这就说明,我们当初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而那个龟驮碑,正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这一下,等到我们回营向团长一报告,整团人马全部沸腾起来了!那架势简直比全歼渡边联队还要厉害!因为打仗是军人的天职,而解决那些神神鬼鬼的怪事,却是我们的“副业”!


以后的事不用多讲,酒肉犒劳自是难免。但令人没有想到是的,一场普通的庆功酒会,也会带来些意想不到的灵异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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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3: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三章】酒鬼(1)


本来我们打退渡边联队,就是大功一件;加上捎带着又给周围百姓解决了几件怪事,当地乡绅﹑官长自是犒劳丰厚。


庆功会上,大家是开怀敞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狗蛋突然身体一阵发抖,手里的酒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块!


“怎么啦,狗蛋兄弟?喝不了就别喝了,就你那酒量,今天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我知道狗蛋的酒量不行,加上今天地方乡绅频频敬酒,他应该已经喝到劲了。


“好酒﹑好酒哇,再给我拿个大碗来!”这个狗蛋,顿了顿身体,喝得声音都变腔儿了,还要再换大碗。


旁边的乡绅连忙递过来满满一碗,那狗蛋倒也豪爽,接过去根本不带客套的,端碗仰脖儿﹑一饮而尽,看得我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心里不住的嘀咕起来:这个狗蛋,一向酒量比我还相差不少,今天竟然如此神勇海量,难道以前是真人不露相?还是近来酒量大增?


“啧啧,好酒哇,再来几碗!”那狗蛋自己动手,从战友手里抢过酒坛,斟满一大碗,又是一气儿见底,惹得周围的战友都停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狗蛋,佩服不已。


更令人打心底里佩服,甚至是羡慕﹑嫉妒的是,那狗蛋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自斟自饮﹑头都不抬,不一会儿功夫,那坛陈年烈酒竟然被他喝得坛底儿朝天啦。


这一下,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深感事情不对。我和狗蛋﹑大傻,那是穿开裆裤时就在一块玩的,就凭他的酒量,别说大傻,和我拼酒他还不是对手,今天竟然技压群雄﹑勇冠三军,就是我和大傻两个联手,也远远没法和他匹敌!


我抬头看看天,这太阳还是东升西落,并没有从西边出来啊。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这狗蛋兄弟在一夜之间,酒量如此急增,怎么不令人叹服不已!


我和大傻﹑刘老大一块走了过去。


“狗蛋兄弟,差不多就行了,少喝点吧。”


“嗯,两位贤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喝酒岂能不畅怀尽兴乎?何况这里美酒甚多,一味劝阻,是何道理啊?”那狗蛋又喝了一大碗,用手背擦了擦嘴,反而文绉绉的嫌我和刘老大多事起来,真是三碗酒下肚,白丁变状元,装起斯文来了。


“两位贤弟?我呸,谁是你贤弟?喝酒喝得腔调儿都变了,连大哥我也不认得了?睁大眼睛看清楚点儿,我是你刘哥!”刘老大对狗蛋显然又气又急。


“是啊,刘老大说的对,我说狗蛋兄弟,你就别再喝了!”我拍了拍狗蛋的肩膀。


那狗蛋显然知道了自己酒后失态,认错人﹑说错话了,误把刘老大当成了新兵蛋子。他立即低头不语,但手上却是未停,又拿过一坛酒,满满的倒了一碗,蛮有气势的一饮而尽﹑咂舌回味起来。


加上这坛,狗蛋至少喝有两坛,比那当年景阳岗上打虎的武松,酒量还要厉害许多。这下别说知根知底的我们几个,就连团长和众乡绅也大感异常,这陈年烈酒,入口如刀﹑下肚如火,别说干干瘦瘦的狗蛋,就是膀大腰圆﹑身高体阔的鲁智深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狗蛋兄弟,千万不能再喝了!”我急得拍了拍狗蛋的肩膀,急切的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别说是陈年烈酒,就算是白开水,肚子也装不下了,听我的话,回去休息休息吧!”


“狗蛋?呵呵,这么俗不可耐的名字?”狗蛋又灌下一碗白酒,醉眼朦胧的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样。


“过来,小胡兄弟,”刘老大冲我招招手,示意我一边讲话。我跟着刘老大走到离狗蛋一丈开外的距离,刘老大的一席话让我惊心动魄:“小胡兄弟,你发现没有,这个狗蛋可不是喝多了的问题,你看看,声音都不像他的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喝多了,走了腔调儿。可现在,他竟然连狗蛋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也不认识我们俩,说话还文绉绉的,是不是鬼魂附体啊!”


“那,那怎么办,刘老大?刚才他叫你贤弟,我还以为是他喝醉了扯淡,现在你这么一说,真像是那回事儿,万一他”我听了刘老大的话,是又惊又怕的,真担心这个狗蛋再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当初在山洞里,惨死的小猴子兄弟就是借他的身体还魂报信的,说明他的八字真是不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就麻烦了。


“这样吧,我们俩过去先拦住不让他再喝,你套套他的话,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附体的,再见机行事吧!”刘老大小声的吩咐我。


“咳,这位兄弟,你是哪个部份的?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我们这儿喝酒啊?”我走了过去,拍着狗蛋的肩膀,明知故问起来,惹得周围的弟兄们哈哈大笑,说是狗蛋他再喝两坛,也不可能忘了自己是谁啊。刘老大忙摆手制止其他战友的打趣嘲笑。


“兄弟?哈哈哈,谁是你兄弟!老夫路过贵地,闻到酒香冲天﹑玉液诱人,惹得雅兴大发﹑酒瘾难捺,不过讨几坛酒水润润喉咙而已,”狗蛋边喝边说,“诸位不必惊慌,再喝一坛,老夫这就走人,不再叨扰!”


那狗蛋一番话,说得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痴痴的看着他自斟自饮,连下酒菜都不动一口。


“您老慢慢喝,这儿美酒多的是。能不能打扰一下,请问仙家何人﹑为何到此?”刘老大像换了个人一样,对着狗蛋兄弟毕恭毕敬的施礼相问,一边问,一边倒了一碗酒,对着狗蛋双手奉上。


刘老大那虔诚的动作﹑恭敬的话语,不是对长官神佛,而是对着自己的兄弟狗蛋,搞得众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专等那作为下属的狗蛋如何回答。


那狗蛋虽然口称“岂敢岂敢,折煞老夫也”,却也接过刘老大双手奉上的酒碗,毫不含糊,又是一饮而尽

【第一百三十四章】酒鬼(2)


等到狗蛋将酒喝完,放下酒碗,就冲着刘老大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说:“老夫这厢有礼了,承蒙错爱,感激不尽!老夫生前性喜美酒,年迈死于杯中之物。本应痛改前非,无奈堪比刘伶,本性难移啊,见笑见笑;虽然身死,仍对此物倍加依赖,今天闻香留步,借酒畅饮,实乃兴甚”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能否请教大仙名讳?另外那几坛烈酒毕竟进入了我狗蛋兄弟肚中,不知碍事不碍事?”


“呵呵,区区一酒鬼而已,何称大仙?至于名讳,不说也罢,免作后辈笑谈之耻;那杯中之物虽进汝弟之腹,但酒魂老夫带走矣!告辞告辞,后会有期”


狗蛋说完这些,突然趴在了桌子上面,我和刘老大赶紧扶住他,避免摔倒,一边轻声叫道:“快醒醒,狗蛋兄弟!”


过了一会儿,那狗蛋像是大梦刚醒一样,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说道:“啊,好累!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喝起酒来了啊?”


“哈哈哈”周围的弟兄们是哄堂大笑,刚才自己还喝酒如饮牛的,这会儿竟然说什么我们怎么喝起酒来了,除了扯淡,还有什么?明明是自己当婊子,怪人家不贞洁!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笑了!狗蛋兄弟,醒来就好,现在头晕不晕?”刘老大挥手制止了大家的哄笑,关切的问狗蛋说。


不要说是刘老大,我和大傻﹑小李,也是十分替狗蛋担心,毕竟那么多烈酒下肚,不要说是劲头很大的陈年佳酿,就算是街头小店里面兑水的劣酒,几坛下去也是如同火烧,让人难以忍受!


“哦,我要撒尿,快快快,让一让!”狗蛋迷糊过来了,右手按住小腹,弯着腰;左手分开众人,一溜儿烟的向厕所冲去,那步伐﹑那速度,简直像是听到了冲锋号一样,根本不像是刚刚喝下几坛烈酒的人!


这一下,包括我和刘老大,全都狂笑不止,不但但是狗蛋那滑稽的动作,更重要的是,看来那几坛酒,真的像那酒鬼所说的,酒魂他带走,只留些水在狗蛋肚子里,让我们也放心多了!


“咳,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我老刘自认为见多识广,经历怪事不少,今天也不得不佩服那酒鬼的厉害!”刘老大是连连摇头﹑感叹不已!


“老刘啊老刘,一向是你见多识广的,这类事儿你也没见过﹑没听说过?”团长插话道。


“是这样的,团长。借尸还魂﹑夺魂附体这类事儿,我当然听说过不少,也亲眼看到过几次,我说的是这么大的酒量,死后还能借体痛饮的事,确实没听说过﹑更没有亲眼看到过。”


“哈哈哈,老刘啊老刘,这次你终于不是前知八百年﹑后知数百载的姜子牙﹑诸葛亮啦,”团长好像很庆幸一样,乐不可支的笑个不停。


其实男人就是这样,处处要比别人强,哪方面都不愿意甘落人后的。说起来这也难怪他,自从我们几个加入该团以来,刘老大各方面都显得老成持重,见多识广﹑颇有主意,以前的老团长,也就是现在的李师长,对他也是极为器重的,这也难免让以前的赵营长﹑现在的团长赵胜龙羡慕不已。今天难得听刘老大承认自己没经历过﹑更没见过,不由得心花怒放﹑得意非凡。


“团长,这类的怪事儿,你以前听说过吗?”刘老大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老刘啊,这类的事儿,我赵某岂止是听说过而已?亲身经历﹑亲身经历的!”团长自豪的说,“要不,我趁着酒兴,给大伙讲讲?”


“好啊好啊,团长快点儿讲”周围的弟兄们一片叫好声,盼望着团长讲些怪事以供消遣。那个年代,没有电视电脑的,生活极是单调乏味,碰到个蚂蚁搬家﹑狗咬架一类的事儿,还乐此不疲的看上半天,更何况那些颇有吸引力的奇闻怪事,当然是迫不及待的催促团长快点儿讲。


“咳,静一下﹑静一下,你们几个,对,就是你们二营的弟兄们,靠近一点儿,今天也听听我赵某给你们讲个故事,是亲身经历的故事啊!”团长清了清嗓子,招呼众人安静﹑靠近,就开始讲了起来:


咳,酒这个东西嘛,是男人的第二个老婆,除了金钱﹑女人和鸦片,这世上就没有酒这东西离男人最近啦。但是呢,酒有各种档次,人的酒量也是千差万别,有的人千杯不醉,刚才你们也看到了,狗蛋,不,就是附在狗蛋身上的那个酒鬼,娘的人都喝死了,还念念不忘酒的好处,借用人家的身体还能再干几坛呢!但也有人闻酒即饱﹑沾酒即倒的,别的我不知道,我当年的一个老伙计,也是发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十七八的壮小伙,虎背熊腰﹑力大无穷的,就是对酒没招儿。


对了,他外号叫“酒见愁”,意思就是他看见酒就发愁,闻酒即饱﹑沾酒即倒啊;卖酒的人看到他也是发愁----都像他那样滴酒不沾的,人家卖酒的全部饿死啦!


酒见愁这人,生就了一幅好身板儿,豹头环眼﹑粗胳膊壮腿儿的,几百斤的石磙,抱起来健步如飞,很是厉害。当然饭量也是大得吓人,一顿饭三五个大馒头,就像是老虎吃个小蚂蚱一样。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为人豪爽﹑胆大心雄的酒见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把酒拿。一碰到红白喜事,或者是弟兄们酒菜款待,他就由猛虎变成了小兔子,由厉婆婆变成了小媳妇儿,立马在我们面前矮了半头,能躲就躲﹑能藏就藏的。这一点儿让他颜面尽失﹑好不气恼!


不过,有的酒席能躲,有的酒席却是躲也躲不过的。那年过年走亲戚的时候,酒见愁就要走新亲戚啦,也就是拜见未来的老丈人,按我们当地的规距,对方一定会找几个陪客,好好喝上几坛的,这个酒却是没办法逃得掉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酒鬼(3)


没办法,那酒见愁就来找我,让我陪他一块去,说白了就是让我充当挡酒牌﹑大酒缸。这等小事儿对我来讲,那是小菜一碟﹑一石三鸟啊:一是卖他个面子,送酒见愁一个人情;二是新客初到,美酒佳肴那是少不了的;这第三嘛,当时赵某我还是光棍一根,先去见识见识那场面儿,直当是积累经验﹑提前煅炼啦。


虽然赵某酒量不错,但毕竟我只是个陪客﹑是个配搭儿,人家酒见愁才是未来的女婿大人;又加上对方实在是热情如火,我一个人是左冲右突,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倒,那酒见愁兄弟在对方的软硬兼施下,也喝有几杯!


这几杯酒,要是其他人,根本算不上什么的。但他酒见愁不一样啊,他可真是货真价实的闻酒即饱﹑沾酒即倒,不一会儿功夫,就面色发红,出酒晕倒


最后搞得我们是饭也没吃成,又被人家娘家人派人送回家中---酒见愁那身板﹑那吨位,喝醉后倒在地上,可比一头死牛还要难弄,我一个人也背不回去啊!


这一下,酒见愁可是糗大了。一向爱面子胜过爱性命的他,赌咒发誓的说,这辈子要是不把酒量练上去,枉做男人。看那样子,若是酒量提不上来,就要挥刀自宫啦!


但酒量这个东西,虽然后天练习也能锦上添花﹑起到点儿作用,但它主要靠先天遗传的。打个比方,那猴子天生就会爬树,要是老母猪也想爬树,无论它如何煅炼,就是累死它也不行啊。所以酒见愁虽然咬牙切齿﹑横下心来,不要命的猛灌勤练,但每次都是酒肉穿肠过﹑人在地上坐---晕倒啊!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话没错,但得看是什么材料。你要是弄个木棒去磨,恐怕你功夫再深也磨不成针,它不是那块料啊!那酒见愁练习酒量就是这个道理,一个月下来,不但酒量没上来,毛病倒是上来不少,胃口变差﹑吃饭不行,很快人就瘦了一圈。


我们几个﹑包括他的家人,当然不少劝他,酒这东西,随缘而已﹑多喝无益,你又何苦自找罪受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他就是不听,非要争口气,在酒桌上一分高下。


一天傍晚,酒见愁突然来找我,而且带了一个小口大肚的小瓷瓶,不知里面装些什么东西,盖子封得严严的。神神秘秘的说是要我帮他一个忙,还说这件事办成以后,他的酒量就会突飞猛进了。


“有这等事儿?要是能把你的酒量提上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块痛饮啦。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忙怎么个帮法?”我当然很高兴。


“当然有啦,过来,我告诉您怎么帮。”酒见愁压低嗓门儿,示意我过去,小声的说,“我碰到一个高人,告诉我要想把酒量提上去,必须用酒魅来帮忙!”


“酒魅?酒魅是什么东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酒见愁,是不是疯了?还是神经错乱﹑走火入魔?


“哎,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酒魅就是,就是,我也说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凡是酒量很大的人,身体里面都有酒魅这种东西的。”


“操!你不是在扯淡吧?还是喝晕了在胡说?”


“没骗你的,这事儿对我来说比命都重要,我会胡扯?”


“就算你说的对,人家酒量好的人,身体里面有酒魅,但谁愿意借给你呢?而且这东西也没法借啊,哦,对了,你是不是认为我酒量可以,想借我的酒魅啊,这可是墙上挂窗帘,没门!”


“哪能借你的呢,再说就你那酒量,我还真看不上的,说不定你身体里就没有那种东西!我说的是,要借别人的酒魅,而且是酒量特别大的人,才会有酒魅的。”


“咳,这,要是人家不信这一套,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借呢?要我帮你打架还是杀人?你是知道的,犯王法的事,我可是不干的!”


“想哪儿去了你,我要借的人,他肯定没意见的,更不用去打架杀人。今晚你帮我一下,先找吴老二借借他的酒魅,他不会有意见吧?因为对他来说,那酒魅浪费了也是可惜的!”


虽然酒见愁说得轻轻巧巧,我却听得如同惊雷!因为那吴老二,是附近一位老光棍,一辈子别的爱好没有,就是极贪杯中之物,无论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侨迁寿筵之类的,只要有听到谁家摆酒席,他总是不请自到,一番伶牙俐齿的道贺之后,混个酒足饭饱。而且还真是天赋异秉﹑千杯不醉的。


更重要的是,那吴老二前几天已经酒寿已尽﹑驾鹤西游了。他的坟头就在村外不远处的百家坟。


“我说酒见愁啊酒见愁,你老兄真是走火入魔了!”我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难道你想挖开他吴老二的坟﹑开棺剖尸啊?这事儿我可不干!”


“不用剖尸的,我自有办法。喏,看到没有,这瓷瓶里可是上等好酒,我会引那酒魅出来的,不用破坏他的尸体!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这相当于救我的命啊”那酒见愁看来一定要拉我下水了,谁叫我们是铁哥们儿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不再推辞。


“好吧,人家是舍命陪君子,我这是舍命帮傻鸟!说吧,这忙怎么个帮法?”


“嘿嘿,好兄弟,我就说嘛,你肯定够义气的。不过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什么舍命不舍命的,我还要搞定了这事,痛饮一番呢,到时村头小店里,好好请你弄一场儿,让兄弟你看看我的酒量!帮法嘛,也很简单,就是天黑以后,和我一块去吴老二坟地里,挖出开棺﹑壮个胆儿,帮个小忙。”


一提起来那百家坟,我心里就直发毛,娘的乱坟成堆,大白天还瘮的慌,还要到夜里去那个鬼地方,而且要挖开刚埋不久的新坟,再打开棺材


“好吧,真是该我命苦!这个忙我一定帮你。不过,你这瓷瓶里的好酒,可得给我抽一阵壮胆啊!”


“行,好兄弟!不过你可不能给我喝完了,一定要留点儿,我还准备用它来引那酒魅出来的!”


“算了算了,明天你再请我吧。这引酒魅的东西,我可不想再喝了。操家伙吧,现在就上!”我拿了把铁锹和钢扦,准备上阵。

【第一百三十六章】酒鬼(4)



“等等,现在天还没黑透呢,这事急不得。这样吧,我请兄弟到村头小店先小酌几杯,当然,这次我先看你喝,明天我们一块喝,走吧!”


那酒见愁不由分说,夺过我手里的家伙,把我拉到了村头的小饭店里,两荤两素四个菜,再加两碗店家自酿的烧酒,不一会儿功夫,酒足饭饱﹑单等开工了。


这个时候,月亮也已经升到树稍高,村民们早已是关门闭户。我和酒见愁回家小心翼翼的操上家伙,让他先到外面等我,我则向家人撒了个谎,说是今晚到酒见愁家去睡。


然后我就和酒见愁带上铁锹和钢扦,直奔百家坟而去。俗话说酒壮英雄胆,这话不错,那天我和酒见愁两个,心情愉悦﹑脚步轻快,根本不像是到那令人可怖的百家坟,反而像是赴宴一样兴冲冲的。


不多时,我们两个就赶到了百家坟。朦胧的月光下,坟头高耸﹑凉风清拂,很是幽静。沿着那弯弯曲曲的坟间小道,我们在一座新坟前停了下来。


这座新坟,上面摆着一架花圈,白花朵朵﹑很是醒目。新堆起来的坟头,疙疙瘩瘩,不像是多年旧坟老墓,经雨冲刷后显得那么光滑,加上恰逢盛夏,其它的坟上,多由青草覆盖,而这座新坟,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极是与众不同


“咳,你帮我拿着瓷瓶,小心别把酒弄洒了,我先刨开它再说。”酒见愁将瓷瓶递给我,甩开膀子,挥动铁锹,把那吴老二的坟头,一会功夫就刨平了。


“你动作太猛了,慢一点儿啊,别把人家的棺材弄坏了。”我小声提醒着酒见愁。


“没事儿,离棺材还远呢!”酒见愁头都不抬,继续猛干,又过不久,只听吱的一声响,铁锹就碰到了一个硬东西。不用说,肯定是棺材盖子。


“好了,这下要沿着四周慢慢挖。”我再次提醒着。毕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干过这类害人吓己的缺德事。


“嗯,放心好了!”酒见愁答应了一声,看到露出了棺材,更加兴奋,没有一点疲劳的样子,铁锹如飞,很快就将那具棺材周围的土挖得差不多了。


“好了,我歇一会儿,你先下来,用钢扦撬开它”酒见愁扔掉手里的铁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招手示意我下去。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没办法,刚刚吃过人家的酒菜,又加上一向关系不错,我只能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我双手紧握钢扦,慢腾腾的插进缝隙中,还没等我撬开,就被酒见愁夺了过去,“好了好了,你给我看着就行了,怎么像个娘儿们,没一点儿劲啊!”


那酒见愁果然力大无穷,只听到卟哧几下响声,那棺材盖子就被它撬开了。


虽然年轻力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但我们俩毕竟从来没有干过这类事情。那酒见愁鬼迷心窍,前面是迫不及待的要挖那棺材出来,想引诱那所谓的酒魅,借以提高他的酒量,解决他的面子问题,但当真正的棺材盖子撬开以后,他自己也是心慌起来。


“没事吧,应该没事吧兄弟?”酒见愁反倒问起我来了。


“靠,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我哪里会知道啊”我当然不敢乱鼓励他,甚至巴不得他现在收手呢,“要不,我们不弄了,现在封住它还不算晚,酒那东西嘛,喝不喝都死不了人,再说,还不一定有效果啊!”


“不行,这辈子我哪个方面都没输给人家过,几口猫尿让老子丢人现眼的”酒见愁考虑了一会儿,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今天一定要弄那酒魅出来,明天我们俩就可以看看效果咋样了!你给我招呼点,我自己来。”


那酒见愁横下心来,猛的用双手将那棺材盖子拿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一边。


我抬头四下看了看,月亮依旧高照,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荒草乱晃,周围高高低低的古墓新坟,像一个个堡垒一样,不知里面到底藏匿着什么东西,那些亡灵们,是正在酣睡?还是在偷偷的盯着我们?是准备袖手旁观还是想伺机扑来?


想到这里,所喝的酒全部化作冷汗出来了,只觉得背上凉凉的,像是有蚯蚓在爬动,脖子里也像有人在吹冷气一样,冷飕飕的。


“兄弟,你站近点儿,给我壮个胆,我这就引诱那酒魅出来。”酒见愁接过我手里的瓷瓶,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一样,向前一步,探身到那具黑棺之中。


我只感到头皮发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那酒见愁会不会大叫出来,那尸骨未寒的吴老二会不会猛的睁大眼睛﹑会不会拽住酒见愁﹑会不会张口大叫或咬住酒见愁的手不放


越想我越害怕,心里后悔的要死。早知这样,打死我也不来,更不会站在这个下葬不久﹑尸骨未寒的吴老二面前!


好在我想象中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出现,那酒见愁弯下身子,在棺材中摸索忙碌着,我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酒见愁突然直起身子,叫了起来,“过来帮我一把,兄弟!”


他这一叫,把我那颗刚刚放在肚子里的心又提了上来!“咋呼什么嘛,吓我一大跳!你自己干!”我非常不满的回答道。


“我一个人不行的,这吴老二他,他不张嘴啊!”


酒见愁的一句话,让我是又怕又怒又好笑,他娘的二百五!要是吴老二主动的张开大嘴,还不吓死你个狗日的啊---纯是放屁!


“过来嘛!好人做到底,你就帮我撬开他的嘴巴呗!”


好人做到底?好人?他娘的挖人家的坟墓﹑开人家的棺材﹑还要让死人不得安宁这是好人做的事儿?


我是坚决不过去,担心我一看那吴老二,就再也忘不了他,夜里老是梦到他就完了!


“快快快!不早啦,赶快弄好回家算了,你站在那干鸟?反正这事儿是我们两个干的,就是不下手,也少不了你的份儿!过来吧,吴老二不会见怪的!”酒见愁急急的催促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酒鬼(5)


唉!看来这次是不吃羊肉也要惹一身膻,反正是真有事也跑不了我。我咬了咬牙,皱眉瞪眼的向前走着,屏气凝神的探身向那棺材中看去。



在那月光的照射下,棺材内的吴老二身穿寿衣﹑面目如生,就是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我一阵颤抖,直担心那吴老二突然坐起来问我:你想干什么!或者张开大嘴咬我一下;或者是猛的拉住我不松手!


“快,帮我弄开他的嘴!”酒见愁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指着那吴老二的头部,示意我赶快动手。


娘的!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是走到这一步啦,就算是不动手,如果吴老二有灵,挖坟开棺的,也是得罪他罢了。我豁出去了,立即弯下腰来,右手试探着摸到了吴老二的脸!


天呐!这大热天的,吴老二的脸却同如冰块一般,触手冰凉,而且肌肉紧缩发硬。虽然我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不再乱想,但吴老二那冰冷的皮肤﹑紧闭而深陷的双目,实在是让人心脏痉孪扭曲,直担心他突然张开大嘴,咬住我的手指不放


“这就对啦,用两个手,弄开他的嘴!不要害怕,一具尸体而已!”酒见愁鼓励着我。


“操!本来就紧张,自我安慰的想象着那吴老二是喝醉睡着了,你小子偏偏提醒我他是个死人,我不干啦,你自己来!”我气呼呼的直起身体,冲着酒见愁叫了一声。


“好好好,是我错了!这吴老二真是喝多了,你看他睡得多香!来,帮我弄开他的嘴,我喂他点水。”酒见愁这时反应倒是很快,顺着我的话忽悠起来。


一声叹息!我只得再次弯子下腰来,狠了狠心,双手按住吴老二的脸部,用力的把他的下巴往下掰开。


人家说是鸭子死了嘴巴硬,没想到这吴老二的嘴巴比它还要再硬多少倍。任凭我双手用力,他就是牙关紧咬,丝毫不愿张口。


我一阵紧张,脸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淌到了吴老二的脸上。真担心他遇到活人的汗水,会不会就此醒来。


“好了好了,你帮我拿着瓷瓶,我来弄开他!”酒见愁明显嫌我力量不如他,干脆自己动手,我当然如释重负,立即接过他递来的瓷瓶,闪在一边。


酒见愁果然厉害,只听喀嚓一声轻响,他就直起身来,惊喜地说,好了,终于弄开他的嘴巴,酒瓶拿来。


反正事已至此,我也就破罐子破摔啦,酒见愁说不定是弄断了吴老二的颌骨都没事,我看看他又有何妨!想到这,我也就壮着胆子,低头看那酒见愁到底如何引诱那酒魅出来。


只见他拧开瓶盖,小心翼翼的把瓶口对准吴老二的嘴巴,像喂药一样给他灌了起来。我心中是一阵恶心:刚开始还想让我就着这瓶子喝酒,如今又对着一个死人的嘴巴,真是扯淡无底限!


就在这时,只见酒见愁的手抖了一下,接着他就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收起瓶子,快速的合上盖子。


“大功告成!嘿嘿,帮我拿着,千万不要打开瓶盖,也别掉地上摔破了!”酒见愁兴冲冲的将瓷瓶递给我,像是交给我一个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感谢吴老先生,我这就替他合棺封土。”


说完,他就精神抖擞,盖好棺材盖子,手挥铁锹,一不会儿功夫,就将吴老二的坟头又修复如初,再拿过放在一边的花圈,盖在坟丘上面


我们两个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向酒见愁家走去。这次的成功,为我以后的胆量大增,可谓立功不小。


回到他家以后,点上一个较大的油灯,我拿着那瓷瓶转来转去的看着,也没看到有什么异常。


“来,我喝了它。”酒见愁兴奋得两眼发亮﹑满面红光,接过那个酒瓶子,慢腾腾的拧松瓶盖,迅速的含住瓶嘴儿,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仿佛看到了无数苍蝇的童年,跑到外面呕吐不止。他娘的,我亲眼看着他将那瓶口对着吴老二的嘴,灌了好一阵子,酒见愁这鸟人,竟然,竟然连倒进碗里再喝也等不及,就这样二人共用一个酒瓶饮了起来


“啧啧,这酒真有劲啊!兄弟你是不是,嫌这瓶嘴脏啊?”酒见愁疑惑不解的看着我。


“脏?它娘的简直是太恶心了!你好歹倒在碗里再喝嘛,哪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又没有人跟你抢!”我捂着肚子,强忍恶心的责怪说。


“嘿嘿,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啦。这里面可不再是简单的一点儿酒水,这可是有酒魅在里面,要是倒进碗里它跑了,我们弟兄两个今晚不是白忙活儿了?这可关系到我酒量的生死大事!”


“好了好了,你真牛B你真行!赶快去嗽嗽口吧,我也要洗洗睡觉了。”


不管他酒见愁怎样兴奋,我是身心俱疲,简单的洗了洗,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才问酒见愁,昨天,你不过给那吴老二喂了几口酒,你怎么知道有酒魅进到瓶子里的?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兄弟。大哥我可是得到高人指点,那酒魅不知吴老二已死,躲在它尸体里几天闻不到酒味儿,正急得在尸体里游来游去的,我一用这上等佳酿引诱它,它当然就迫不及待的顺着酒气钻进瓶子里啦!哈哈哈”酒见愁是一脸得意﹑如获至宝,时隔一夜仍然是兴奋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一样。


“你真是喝晕啦,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有酒魅钻进那瓶子里,它亲口告诉你了?”


“哦,这个啊,当时我正喂它酒引诱它呢,就感到瓶子一抖,像是有东西钻进去了,我就赶快合上盖子,现在它已经在我身体里,帮我解酒呢。要不然,昨天我喝了那些酒,不也没事吗?”


“好了好了,你就别提那恶心人的酒啦,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溜溜,事实胜于胡扯吹牛,得用实际验证一下效果如何!”


“好啊,我正想试试酒量增大了多少呢!走,现在就到小店里去弄两坛!”酒见愁是信心情十足的拉着我,向村头小店中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酒鬼(6)


“哟,两位又来了,里边请﹑里边请”小店老板见我们昨晚才刚刚在此喝过,今天早上又来照顾他的生意,自然是十分热情,“看看两位吃点啥,夜里刚宰的黄牛,新鲜着哪!”


“先来二斤牛肉,其他随意上几个下酒菜,主要是酒,要上好的烧酒,先弄两坛!”酒见愁急切的想要验证他的酒量,也就是想验证昨晚的辛苦惊吓值不值得。


“两坛?两位要两坛好酒?”店老板好像知道酒见愁遇酒就倒的底细,吃惊的看着他。


“罗嗦什么嘛!先上两坛喝着,喝完再上!要快点儿!”酒见愁牛气冲天,好像自己真成了千杯不醉﹑痛饮不倒的酒神﹑酒仙一样。


“好好好,这就来,上好的陈酒笑乾坤两坛---”那店老板拉长嗓门儿,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大盘牛肉和几个时蔬小菜就摆在桌上,两坛陈年佳酿﹑两个酒碗儿也放到了面前。


“来啊,换成大碗,这小碗儿够干什么?润喉咙还是嗽嗽口啊!”一夜之间那酒见愁就变成了酒见喜,叫嚷着要换大碗。


看在钱的份儿上,店老板亲自给我们换了两个大海碗,陪着笑脸儿说,“两位好好喝,这上等佳酿啊,小店里有的是。”


这大清早的,空肚子喝烧酒,伤身不说,恐怕喝不多就醉了。我先吃点东西垫垫再说。那酒见愁倒不动筷子,先是各自倒了满满两海碗烧酒,也不谦让,立即像是喝凉开水一样,一会儿就碗底朝天了,“啧啧,好酒啊好酒,是男人就得烈酒随身,千杯不醉!”


“我说大哥啊,你总得慢慢喝吧,这样空肚子喝酒,马上你要是醉倒了,我可是没法背你回去的。”


“嘿嘿,你背我回去?好,我们两个也不用划拳猜宝的,干脆来个平分秋色,一人一坛,喝完再说---看看到底是谁醉倒在地!”说完又将海碗倒满,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挑衅一样。


“好,算你牛B,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海量!”我端起海碗,一饮而尽,“啊,娘的,这酒里面有火还是怎么回事?这么烈!”我赶快夹了一大块牛肉就口,肚子里像是一条火龙,从喉咙处直往下钻,在腹中熊熊燃烧起来。


“怎么样,兄弟?这酒劲道还可以吧?”酒见愁盯着我,看我呲牙咧嘴的样子,得意洋洋。


“还行,再上一碗,”我很是不服气,这个酒见愁,在酒量方面,一向是和我不能同日而语的,今天就凭那点儿让人反胃的骚酒猫尿,竟然向我叫板,哼哼,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你是李白重生﹑刘伶再世啊!


“好兄弟,果然算个男人,来,大哥我给你满上!”酒见愁得意忘形,自认为胜券在握,又将两个海碗倒满,笑容可掬的看着我。


“算个男人?这是什么话!兄弟我是如假包换的正宗男子汉,来,我见底﹑你随意。”我当然不甘示弱,端起酒碗又是直倒肚中,强忍着入口如刀﹑下肚如烧的灸热,故作镇静的含笑而视。


“嗯,好样的,”酒见愁冲我竖了竖大拇指,毫不犹豫的端起酒碗,也是一气喝完,“店老板,再来两坛!”


“哎,酒就不要上了,弄些主食来吧!”没等店老板应声,我就赶快回复制止。不只是我已经喝到劲了,而是就凭这每人两大海碗的烈酒,就足以证明那酒魅的神奇,风水轮流转,现在年轻人的酒桌上,已经到了酒见愁扬眉吐气的时代。


“怎么了兄弟,喝好了?”酒见愁这个鸟人,竟然明知故问,看似客客气气的话语中,流露出驰骋酒桌﹑顾盼自雄的意味。


“今天胃口不好,改天再切磋吧!”我虽然心里面甘拜下风,嘴上却不肯俯首称臣。二人饭后就此道别。


如果事情就这样算了,那也称不上稀奇。


俗话说的好,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相同的道理,那酒见愁自从借助邪门酒魅﹑酒量大增以后,就像乞丐暴富﹑弱者猛强一样忘乎所以起来,见人就炫耀他海量无敌,逢宴就充英雄开怀痛饮


时间一长,弄得他形销神疲﹑瘦了一圈。不但如此,好像那酒见愁不再停留于报复式的炫耀,把以前遇酒就倒的“耻辱”雪洗干净,而是真正的嗜酒如命!


一个月后的一天,酒见愁又来找我,看到他面色苍白中微泛铁青,以前壮硕的身体消瘦不少,我心中很是后悔,当初真不该采用那些歪门邪道,取那身死酒鬼的邪物,来提高他的酒量。


“兄弟,大哥昨天一天都没喝酒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今天才来麻烦兄弟请我小酌一番,”那酒见愁大异于常,开门见山的说,“大哥我不需要你怎么破费,不要下酒之菜,烧酒两坛即可!”


“这没问题,不过,兄弟我很是担心大哥你的身体啊?”


“兄弟之间不扯闲淡,有钱就请﹑没钱我走,不要扯些没用的,是不是你酒量比不上我,嫉妒起来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心中暗暗了叹息不止,看来只能见机行事﹑迂回劝阻了,于是笑着说,“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走,这就去弄两坛!”


一到村头小店中,那店老板就客气的对着酒见愁说:“哟,您又来啦,前两天那酒钱?”


“嗯,那个,那个改天我再来还账,今天是我兄弟请客,两码事儿﹑两码事儿”,酒见愁明显的尴尬不已。


“多少钱哪?马上我一块清账!”我心知酒见愁一向是甚为看重脸面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赊酒而饮的。


一听有人愿意代为清账,那店老板立即作了个请的动作,把我俩让进了店里,“嗬嗬,钱倒不多,每次只是两坛烧酒不要菜,一共六坛,二位吃过后再结账不迟,快快,里面有请!”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没等我主动开口相问,那酒见愁放下碗筷,双手插入头发之中,低声伤感的说道:“兄弟,大哥我,大哥我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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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九章】酒鬼(7)


“大哥,你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吃惊不小。一直以来,我始终认为是酒见愁借助那歪门邪道的东西,海量痛饮于酒桌﹑扬威称雄于同伴,一定是得意洋洋,喜不自胜,没曾想到,今天他竟然如此伤感。


“兄弟,我,我当初真不该听那可恨牛鼻子的鬼话,主动引诱这该死的酒魅上身!”酒见愁也许是酒后吐真言,追悔莫及的说,“这一下,请鬼容易送鬼难呐!”


我背上一阵发凉,心中不由自主的嘀咕起来:这个酒见愁,到底遇上了什么怪事,竟能让这个事事不肯低头的硬汉后悔伤心!


“不要急﹑不要急!大哥你慢慢说,兄弟我听着呢!”


“兄弟,大哥我,我实在是不想再喝酒啦!又苦又辣的东西,烧得肚子难受死了,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是头疼欲裂﹑苦不堪言哪!”


“哦,不想喝就不要再喝了嘛,何必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没想到还没轮到我劝他少喝点,他竟然主动提出不想再喝,岂不正中我之所想,心中是稍感欣慰。


“事情没这么简单!要是想不喝就能不喝,大哥我早就断酒啦,何苦折磨到如今啊!”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大哥你不想喝,又有何人敢强你所难?”我心中隐隐约约的感到事情大为不妙,却也不敢胡乱猜想。


“还不是酒魅那个该死的鬼东西!三天不喝酒,它就折腾得我是生不如死啊,兄弟!”酒见愁悔恨交加,双手握紧拳头﹑两眼血红。


心头凛然一动,我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本来对酒见愁这种借助邪物帮助自己的做法,我就深感留有隐患,只是没有勇气面对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酒见愁亲口证实,现在后悔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严格的说,我也是帮凶一名!


后悔是于事无补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了解那酒魅到底是如何威胁酒见愁的,如果酒见愁不喝酒,又将如何,接着再想办法解决掉它!


想到这,我立即压低嗓门儿,慎重的说:“大哥,少喝点儿酒,赶快吃完饭,我们出去再说!”我当然知道他极爱面子,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小店中,想让酒见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是困难,既使他愿意说,恐怕也是有伤他的自尊!


酒见愁感激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大碗酒,饭倒是尝也没尝一口,就低头向外走去。


我赶快找店老板结账,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怪不得这酒见愁日渐消瘦呢,猛喝酒少吃饭,就是铁打的身体也难长期坚持啊,长此以往,后果真是让人不敢想像!


我结完账,追上酒见愁,和他一块走到较为偏僻的小河边,在一棵大树下面坐了下来。


“大哥,有事你就尽管说,这件事说起来兄弟我也是有责任的,”我心情沉痛的说,“要是当初我能阻止你不去走那条路,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怪你,兄弟!是大哥我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罪有应得!”酒见愁摇了摇头,两眼望天﹑双目呆滞,“只是可恨酒魅这鬼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让大哥我是生不如死﹑忍无可忍啊!”


“大哥,你要是忍住坚持不喝酒,它又能奈你何?我就不相信大哥你天不怕地不怕﹑力大无穷的,一个小东西还能翻天不成!”


“哎---提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啊,反正都是自己弟兄,大哥我也不再顾忌什么啦!”酒见愁长叹一声,豁出去一样对着我讲了起来:


自从过年时在老丈人家醉得一塌糊涂﹑让我颜面丢尽以后,我就感到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如果不能喝酒,其它方面再能干,也是白痴﹑无能﹑窝囊废!


我发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一定要煅炼成千杯不倒的酒量,把丢在酒桌上的面子再从酒桌的捡回来。可是喝得我黄胆都吐出来了,仍是遇酒就醉,丝毫没有半点进步!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庙会上碰到一个獐头鼠目的道人,他竟然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在我面前高唱什么“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贫道不指点,任你瞎折腾;吾有绝妙秘方,驰骋酒桌称雄”


本来我并不打算理会那个牛鼻子的,因为看着他就不顺眼,贼眉鼠眼的根本不像一个慈悲济世的出家人。无奈他正说中我的心事,弄得我心里痒痒的,徘徊良久,我最终经不住诱惑,走到他面前,给他些钱,请他告诉我秘方


唉,就是我给你讲的酒魅那个鬼点子!自从那晚我们两个在百家坟取了吴老二的酒魅,大哥我的酒量确实是突飞猛进,这你都看到了。


关键是从那以后,除了酒以外,我对其他任何东都不感兴趣了。每天只想着喝酒,刚开始凭着它,在酒桌上确实给我长了不少面子,让我在大家面前又抬起头来。我也很是兴奋!


可是时间长了,家里哪会有多少钱让我天天喝酒?老父亲更是骂我是个酒鬼败家子,说是这个家业早晚也会毁在我的手里,毁在酒杯里面!


不但如此,我的身体也慢慢的起了变化,根本不像以前整天用不完的劲了,稍微干会儿庄稼活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发软的。都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可大哥我老婆还没一个,想刮骨也没地方刮啊,不用说,我这身体,肯定是被酒掏空了!


以前强壮的身体,喝酒后是每况愈下,再加上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责骂,我就决定痛改前非,不逢年过节的,以后就不再喝酒。可是没坚持三天,我就受不了啦,不是我想喝酒,而是胃里一直闹得很是难受,饭也吃不下,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只有喝点儿酒,才会稍微好转,而且是喝得越多,精神也就越好,真像是听老年人讲的抽鸦片一样!


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最吓人的是,只要我坚持三天不喝酒,到了晚上睡觉时,就别想睡个囫囵觉,每次半夜里我都被吓得一身冷汗

【第一百四十章】酒鬼(8)


“大哥,当初我们两个半夜三更的去那百家坟,挖坟开棺调戏尸体都不害怕,难道你在自己家里反而胆小了吗?”我对酒见愁所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身高马大﹑正值壮年的,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吓得一身冷汗﹑夜不成眠?


“唉,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饱汉不知饿汉饥﹑不见鬼怪不胆稀!一到半夜里,就会有一个东西在我肚子里怪叫,说是要酒喝,你说就是毒虫猛兽我也不怯它,可这鬼东西在我自己的肚子里,我总不能用刀剖开它吧?”酒见愁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还有啊,要是我不管它怪叫,只顾自的睡觉,就有一个模模糊糊﹑一拃来高的小人子在我面前呲牙咧嘴的跳来跳去的”



“那,那后来呢,大哥?”


“后来?它娘的一直把我折腾得魂不附体﹑精疲力尽还不罢休,那个小东西竟然恶狠狠的直向我扑来,十指如钩,像要挖我眼睛一样,我手脚并用也打不住它,吓得我双手捂住脸,哪里还敢再睡觉啊!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就弄碗酒喝下去。咳,就是这样奇怪,一碗酒下去,那个小东西就再也不会出现,而且也听不到肚子里的怪叫了!”酒见愁接着说:


从那以后啊,我每天必须喝上几碗,夜里才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以后三天不喝,它就变本加厉的来闹腾,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吓人!


酒喝多了以后,就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什么饭也不想吃,只想喝酒。但无论喝多少,哪怕喝得肚子胀疼,也不会醉倒,平常赚的几个酒钱早就花光了,偷卖一次粮食,也被老父亲发现,痛打了几下。


实在走投无路,我就到那个小店里赊酒喝,次数多了,店老板也就不愿再赊账,我又熬不下去,只能找兄弟你请我喝两口。


当然,我也不想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找了好几个神婆子,让她们给我除了那个鬼东西,但她们都说没办法,不要钱也不愿意给我看,说是附在我身上的可不是一般的小鬼小判的,她们也是奈何不了它,最后终于有一个好心的神婆子告诉我,说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让我自己想办法除去这个魔障


我考虑了几天,解铃还需系铃人,这让我到底要去找谁?找吴老二吧,别说他死了,就是活着,我们是硬抢硬夺的,把他的下巴骨都弄坏了,他会愿意么?更何况他是死人一个,说不定他也是被这鬼东西害死的呢,又如何能够帮我!


看来只能找那个獐头鼠目的道人了,可是我在那庙会上转了几天,也没有找到他,庙里的住持说是从来没听说过那样一个道人。


活命要紧,我很担心成为第二个吴老二,所以跑了几十里路,将周围的几个大大小小的道观﹑庙宇﹑尼姑庵的全都转了一遍,别说找到他,连个信儿也没问到。


酒见愁讲到这里,已是满脸的悔恨交加,甚至话语中隐隐约约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下,我就由刚才的好奇之心,转变成了恐惧和担忧:酒见愁这事儿,现在可不再是酒桌上的面子和酒钱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他的身体﹑甚至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如果这酒见愁万一,我说是万一因此而没命,那我这辈子可就难以心安了,毕竟当初如果不是我帮忙,他一个人是弄不成,甚至是不敢去引诱那酒魅上身的!


沉吟片刻,我想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是对的,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必须想法铲除至少是驱逐掉那个害人的酒魅,才能让酒见愁彻底好转,现在只靠他的毅力来戒酒,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


“这样吧,大哥,你现在这种情况,靠你自己戒酒是行不通的,必须找到当初出这个孬主意的牛鼻子老道,给他些钱让他想办法来解决。否则这事儿可就不单单是几个酒钱和面子的问题,甚至有可能”


没等我把话说完,那酒见愁就挥手打断我的话:“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早就想过了,那吴老二不过五十出头,又是光棍一条的,身体一向很好,若不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怎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我怀疑他的死与这酒魅有关,我会不会和他一样,真是很难说的。”


“大哥不要让这说,没有走不完的路,没有过不去的桥。这事儿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我斩钉截铁的安慰他说,“多少道行深厚的鬼怪精灵不一样被捉被灭吗?更何况是这个只会贪酒的小东西,一定会有人能治它的!”


“那兄弟你的意思是,如何治它呢?”酒见愁明显不想就此沉沦,而是充满希冀的看着我。


“嗯,这样吧,你和父母讲过这事儿没有?”


“谁敢呢!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再惹老父亲骂得狗血喷头啊!”


“也好,今天回去,你就和父母撒个谎,说是和我到县城看看,农闲季节能不能找个小工干干,挣几个零花钱;我也和父母这样说,明天一早,我们俩一块到那金顶道观,找洞玄道长看看,说不定就行了,你也听说过那洞玄道长,都说他厉害的很呢!”


“行,就按兄弟你说的办!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你。”


就这样,我和酒见愁瞒着家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偷偷向几十里外的金顶道观奔去。也是酒见愁命不该绝,恰好正遇到洞玄道长云游归来,我们两个跪在太上老君的神像下,拜了又拜,就是不肯起来,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旁边的洞玄道长,竟然不知如何开口相求----毕竟是未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嘛,虽然求救心切,就是不敢上前明言!



没等我们两个开口,那洞玄道长就笑呵呵的问我们,两位小施主,你们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我们两个赶快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很是激动的向那道长施礼求救。


没等我们详细的讲事情的来龙去脉,那道长就说,小施主你这是引火烧身啊,要是不及时釜底抽薪,只是一味的饮鸩止渴,终将养虎为患﹑难得善终

【第一百四十一章】酒鬼(9)


我和酒见愁自是大惊失色,忙求道长相救。


那道长大发慈悲之心,答应下来。但要酒见愁做好吃苦的准备,然后就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除掉那害人的酒魅。


道长吩咐手下弟子,找来一根很粗的麻绳,将酒见愁双手反绑,并把他捆在了大殿东侧的柱子上,缠得是密密麻麻﹑动弹不得,吓得我在旁边大叫起来,忙问那道长,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将我大哥如此捆绑,这是何故?


那道长呵呵笑道,小施主要想根除大患,些许皮肉之苦恐难避免,良药苦口的道理想必二位理解,不用贫道多讲。不过两位尽管放心,将施主捆在柱子上,非为鞭笞行刑,仅是固定而已,此为除害之必须也


我站在旁边,惊喜交集:惊的是这道长如此施法除怪,实是闻所未闻,不知他所说的皮肉之苦,到底是指什么,对酒见愁是否带来伤害;喜的是道长不用我们详说,就知道酒见愁的病根何在,可见道行非浅,这酒见愁命不该绝,今日有救啦!


酒见愁虽然神伤形销,却也不失往日之勇,听那道长如此一说,朗声叫道,多谢道长相救,只要能除去那可恶的鬼东西,虽不敢说刮骨疗毒不皱眉头,但任凭道长拳脚鞭挞,自是毫无怨言


那道长却是摇了摇头,吩咐弟子取来一亚腰葫芦和一小碗,将那葫芦打开盖子,倒进半碗液体,顿时酒香扑面而来,原来那葫芦中装的竟是上等美酒!


小道士按照师尊的吩咐,将酒碗摆在酒见愁面前,急得酒见愁如同饿虎看见了小肥羊,口水直淌﹑几欲扑来,无奈绳索加身,丝毫动弹不得,只有望酒兴叹的份了!


只见那道长亲自动手,在酒见愁额头及两耳处,各贴一张黄符,又将一张黄符烧成灰倒在那酒碗之中,对着他是念念有词


不一会功夫,那酒见愁就大喊大叫起来,说是只要有美酒下口,管它火海刀山呢,并一个劲的叫道长松绑,放他下来!


那道长并不理会,又吩咐一个小道士找来一块白布,堵上了酒见愁的嘴巴,让他低声呜呜个不停,就是说不出话来;道长又亲自取出一张较大的黄符纸,沾水后贴在了酒见愁的脸上,只留两个鼻孔的地方,撕开了一个小洞,让其呼吸。


我在旁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看到酒见愁微微扭动的身体,粗粗的绳子勒得他用尽蛮力,却也无法挣脱,一个劲的低声呜呜直叫,显然是十分的痛苦。


我心中很是不忍,看到他如此难受,真想替他一会儿,几次想张口求道长放了酒见愁,但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我咬牙切齿的徘徊着


但那道长却是任凭酒见愁百般挣扎,低声哀叫,却始终再无动作。我终于忍无可忍,请求道长放过酒见愁,能否再用其它方法救他。


道长却摇了摇头,告诉我,现在那位小施主已是邪物作怪,难以自持,今天如果不能除去那邪物,它必将更加猖狂,以后恐将无法解决,那位小施主也一定会死于它手。


我虽然对酒见愁的挣扎心生同情,却也不敢再求道长松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捆在柱子上,徒劳无功的扭来扭去。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看到盖在酒见愁脸上的那张黄符纸的洞口,也就是他鼻孔的地方,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青烟逸出,更为奇怪的是,那股似有似无的青烟不是像上飘散,而是向下划了个弧形,直扑酒见愁面前的那个酒碗而去


就在这时,那道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张纸符封住了碗口。与此同时,刚刚还在拼命挣扎低声呜呜个不停的酒见愁,突然停止了挣扎,也不再呜呜乱叫,反而平静下来了。


那洞玄道长微微笑着,挥手示意弟子撕掉酒见愁脸上的纸符,并开始解开绳索,将他放开。


重获自由﹑除去纸符的酒见愁,脸色苍白,两眼却是炯炯有神,表情反倒如释重负一般,十分轻松,连忙频频向道长鞠躬致谢


道长也是满脸喜悦之色,告诉我们那酒魅已除,现在已经被他封在那个酒碗之中,会作法慢慢化解它的魔障,使它不再害人;继而对我们正色相告,说是以后切不可引邪上身﹑养虎为患,利用邪物者,终将引火烧身,最后被邪物控制利用,成为傀儡,甚至化为行尸走肉或魂归黄泉,切记切记


从那以后,酒见愁就又恢复了以前闻酒即饱﹑沾酒即倒的原形,任人苦劝,滴酒不沾。每当有人再笑话他的酒量时,他也不再计较,更不会再去拼酒,而是豁达大度的一笑了之。


现在他早就当了团长,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呢。到时候可不要乱讲啊,千万不要把我讲的这事儿抖露出去


讲到这里,团长突然顿住了口,正色相告:“弟兄们,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没有人是全能通才的,不能老拿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相比较,更不能采用歪门邪道的办法去做人做事,否则就会和那酒见愁一样引火烧身啊”


听了团长所讲的故事,我们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颇感受益匪浅!


本来想我们团打退了渡边联队,又帮当地百姓解决了几件怪事,接下来应该好好的放松休整的,没想到庆功会后的第二天中午,我们的老团长,也就是现在的李师长,亲自驾临我们团。但他这次来既不是闲来聊天,更不是喝酒叙旧,而是带来一个身穿西服的年轻人,和我们团里的营级以上军官,秘密的开会商量着什么。


后来听刘老大讲,原来有一名美国侦察机飞行员,因故在沦陷区坠落,现已发现其下落,因为我们团在最前沿,所以要我们团精选一个营的兵力,前往沦陷区接应那个侦察机飞行员,并确保将其安全送至大后方。


而我所在的二营,被李师长亲点,并拔一个机枪连,组成一个加强营,前往沦陷区执行这个重大任务。


在执行这项绝密行动中,我们昼伏夜出﹑剑走偏锋,越是荒凉无人的地方,越是我们的最爱;越是漆黑的夜晚,越是我们前进的时刻。在那个兵荒马乱﹑怪事频频的年代,我们所遇到的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甚至惊心动魄的离奇遭遇,更是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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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二章】是人是鬼


刘老大作为这次特殊行动的军事指挥官,异常冷静的告诉我们,这个加强营三百多人,此行不管是伤亡如何惨重,哪怕是全军覆没也必须全力配合特派员,将那个美国人安全送到大后方,途中凡有违令者,团长授权,就地枪决!


我们这才明白,怪不得老团长行色匆匆﹑表情凝重呢!原来竟有如此要事安排老部下执行;而那个随同的西服男子,就是这次行动的最高长官---特派员。


那个特派员相当随和,当我们问他这次营救的是个美国人,为什么派他这个会说英语的特派员时,他愣了一下,才笑眯眯的说:“哦,原来是长官搞错了,应该派一个会说美语的人来的,我只会说英语啊,哈哈哈”


当天晚上,我们全营就在夜色掩护下,出了县城驻地,向沦陷区摸去。当时的沦陷区,日本鬼子是明碉暗哨﹑来回巡逻,又加上很多伪军助纣为虐﹑设岗盘查,我们的行军速度是极为缓慢而危险的。


别说大道,就是小路我们也是尽量避开的---万一遇到日军,前有大敌﹑后无援兵的,我们寡不敌众﹑全军覆没那是小事,关键的是老团长交待的任务不能完成,就是侥幸不死,也没脸回去见他啊!


所以我们多在荆棘之地行走,投宿于荒林坟茔之处。又加上是昼伏夜出,所以虽有军用地图和指北针,在小范围内仍然极易迷路。


出发后的第三天夜晚,我们就偏离了预定的方向,在一片丘陵地区徘徊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可行的路线,按照指北针及地图的方位,前面是一条汹涌的河流,而地图上并未显示,当时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国军所用的部份偏僻地区的地图,还没有缴获的日军地图详细准确。所以急得我们团团转也是毫无办法,别说不敢向人询问,现在的情况是,这地广人稀的丘陵地带,根本就没有人家居住。


眼看已近子时,如果再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在天亮前我们可能就无法按预定速度前进。正在我们焦头烂额之时,突然看到在离我们数丈远的地方,突然从草丛中露出两个脑袋出来。


我们立即拉开枪栓,作好了射击的准备。但那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一样,从草丛中站了起来,背对我们向前走去。从背影可以看出,这一老一少的是猎人的打扮,想必是当地附近的猎户。


刘老大压低嗓门儿冲着他们喊道:“哎,老乡,向你们问个路!”


但那两个人像是耳聋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任凭刘老大迫不及待的高声吆喝,他们二人仍是充耳不闻﹑不紧不慢的自顾前进。


这片丘陵,连个正路也没有,我们实在没法,刘老大一挥手,我们就跟了上去,但无论我们紧赶慢走,那一对猎人老少,始终在我们前面保持数丈远的距离。


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当然没那么迟钝。没过多久,我们就恍然大悟:这两个猎人,很有可能并不是活人,说不定只是鬼魂而已。


但当时的情况,他们两个在前面所带的路,确实是一条光滑的小道,加上我们人多势众的,只要不惊动小日本和伪军,就算是两个孤魂野鬼的,我们也是毫无怯意。


于是我们就不再作声,悄无声息的跟着他们两个人,一直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在前面开路的一个尖刀班十来个弟兄,突然从我们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本来就是下半夜,加上天色较暗,走在后面的我们大吃一惊,因为早就知道在前面带路的是两个鬼魂而已,突然又遇此变故,我们当然是吃惊不小。



没等我们叫出声来,原来在前面带路的那一老一少两个人,突然手里各拿一把三尖钢叉,猛的转身向尖刀班弟兄消失的地方疾扑而去,一边高举钢叉,一边歇斯底里的叫道:“孩他娘,我今天终于给你报仇啦”


大傻他们几个果然反应极为敏捷,没等他们二人跑出几步,就迅雷不及掩耳般的冲了过去,高声叫道:“且慢动手,说清楚再杀不迟!”


他们二人稍一迟疑,跟在后面的我们十多个人就赶了过去。这时那消失的尖刀班的弟兄也是大叫起来:“老乡你别动手,我们也不开枪!”


原来他们竟然掉进了一条一人多深的陷阱里面,一个个向上举着枪,却不敢轻易扣动扳机。那猎人打扮的两个人,见我们虽然一个个刀枪在手,却并没有胡乱开枪,也是猛的一愣,呆头呆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娘不是你们杀的么?那么多村民不是你们杀的么?”


我们听到他两个这样一说,心里是又惊又怒,惊的是原以为他们两个是好心带路的鬼魂而已,没想到竟然真活人两个;怒的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何必将我们引到这个陷阱里欲下杀手!


“切莫动手,老乡!我们不是土匪日寇的,当然不会乱杀同胞!”刘老大这时也赶了过来,真诚的向那两个人解释着。


“不对,你们诳人!我娘就是你们这些人杀的!爹,和他们拼了吧!”那身材稍低一点的人,从声音和身高上来看,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极度的愤恨,高举钢叉想要扑来,却被那个年长的猎人劝阻:“先别慌,孩子!看来他们真不是那帮人,要不然他们早就开枪了!”


“这位小哥,你爹说的没错,我们要是坏人,早就开枪了,还用等你拿起钢叉不成?有事慢慢说,别误会,我保证不会向你们开枪的!”刘老大冷静而坦诚的劝解说,“我们是堂堂国军部队,不是小日本鬼子的,你看嘛,我们穿的衣服就不一样!”


“呜呜!我娘就是被穿你们这种衣服的人杀的,到现在还不能下葬呢”那少年失声痛哭起来。


没等那少年说完,那个年长的猎人就沉痛的说:“看来是我们认错人了,不过,孩子他娘还有众多村民,就是被你们这些国军残杀的,到现在,到现在还不能入土为安哪!”


说到最后,那人也是泣不成声﹑愤恨交加!


经过刘老大再三解释,他们二人终于相信并非我们这帮人杀害的他的亲人,原来只是穿和我们类似军装的人对他们村进行了洗劫。不用说,肯定是伪军所干,我们也是深感痛恨!


但那猎人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我们吃惊不小:“唉,既然不是你们这帮人干的,孩他娘又无法下葬,俺爷俩儿夜里还得受她的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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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三章】白棺(1)



原来,他们父子二人,几天前出去打猎,前天早上回家时才发现,村里已被人洗劫一空不说,本来荒野小村的,十多户人家竟然全被人杀害了。被杀之人惨不忍睹,男人一个个被刺刀挑死,女人则是衣不蔽体而亡


二人心如如绞,昏倒在地。后来被一个老邻居救醒,听那老人讲,他们村近百人就是被国军带路的小日本杀害的。


因为他们村多为猎户,基本上家家都有猎枪﹑火药什么的,就被“国军”认为是当地游击队什么的,小日本恼羞成怒,在村里是大开杀戒,并将全部猎枪火药的,或带走或销毁,一件不留。他因为藏匿在红薯地窖里才幸免于难的。


他们三人生不如死,准备将亲邻安葬后,再找小鬼子或那帮国军同归于尽。令人没想到的是,在那些死者中,其他人一如往常,人死如灯灭,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小孩他娘,放入棺材后竟然不愿入土为安,白天没什么动静,一到晚上,她就蹬开棺材盖子,并托梦给他们,请他们务必报仇雪恨,拿那伙人的头颅祭奠,方可下葬


由于他们在外打猎,弹药早已用完,家中的火药也被鬼子销毁带走,所以思来想去,就在村外几个小路上挖下陷阱,如果有敌人落进去,就拿钢叉与其拼命,反正是生不如死,和他们同归于尽,也算是为亲邻报了仇而含笑九泉!


当晚他们正巧遇到我们,就壮着胆子将我们领到那个陷阱边,取出事先藏好的钢叉,准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最后,他们父子二人将我们领进村子,看到那一具具的白茬子薄棺材,让我们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将那些王八犊子开膛破肚,砍头他们的脑袋来祭奠惨死的百姓!而他们父子二人,也表示求我们帮忙报仇,用敌人的头颅来告慰死者,进行安葬。


刘老大十分难过同情,又感到左右为难。若不是特派员提醒他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他表示要带领我们这个加强营,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给惨死的百姓们报仇雪恨。


但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让人为难:要是感情用事,虽能给百姓报仇解恨,就我们区区三百来人,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而且势必不能完成长官的重托;要是只顾自己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而不顾百姓,则我们有愧于国军的称谓和自己的良心


这时天已将明,我们按照昼伏夜出的原则,白天只能在此潜伏休息,到了晚上才能出发。


虽然奔波了一夜,我们却是毫无睡意。要不要帮他们父子二人为惨死的百姓们报仇一直在心中纠结,我们也理解刘老大的难处,但是,要是我们只顾自己的任务而去,这将是我们永远洗不掉的羞耻及终生的后悔


等我们醒来时,日已过午。他们父子二人给我们烧了好多开水,并找来了五花八门的食物。听哨兵讲,老猎人说这个村子周围近来老有鬼子巡查,为了让我们安心休息,他们二人一直在村口张望放哨,并抽空给我们烧水找吃的东西。


我们很是感动,刘老大也是倍感痛苦。就在这时,他们父子二人提醒我们,要我们千万注意安全,并说近来有大批的鬼子和伪军在盘查搜捕一个美国人,让我们不要撞上他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下,特派员和刘老大他们激动万分,立即向他们询问那个美国人是怎么回事以及现在在哪个地方等等。


那个老猎人讲,前一段有一架大飞机在离这几十里的地方掉下来了,听说上面有个美国人,而且没有被摔死,而是被这里的游击队救走了,惹得小日本和众多伪军在方圆百十里的范围内来回拉网,如果不是这件事,说不定他们村也不会遭此大难等等,至于那个美国人现在在哪,他也说不清楚。


特派员沉思片刻,最后对他和盘托出,说出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营救那个美国飞行员,并告诉他,那个美国人是来帮助我们打小日本的,请他帮我们想办法找到那个美国人等等。


那个猎人最终被特派员说服,表示他可以慢慢和当地的游击队联系,如果对方相信我们,才会将那个美国人交给我们。


这一下,我们就没必要急着离开这个地方了,一是瞎转危险,万一碰上拉网巡逻的小日本,肯定不妙;二是既然那个美国人就在附近,而且被那游击队所救,暂无危险可言,只要老猎人能联系上,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这时刘老大也是笑逐颜开,说是有了两全其美的方案,一方面可以完成任务,对长官有个满意的交待;另一方面也可以帮村民报仇,用敌人的头颅来祭奠那些惨死的百姓,对自己的良心有个交待


皆大欢喜﹑阴霾顿开。这个方案就是,等联系上当地的游击队交涉成功后,我们营一分为二,机枪连的弟兄们就对小日本进行袭击,一来可以为百姓报仇,二来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我们营其他各连,则可带着那个美国飞行员进行潜回,此可谓是一箭双雕﹑一石三鸟!


那猎人父子听了我们的计划,热泪盈眶十分感激,认为这下为亲人报仇的事终于有望了,他们这就动身,前去寻找当地的游击队,让我们在此等候。


出乎意料的顺利,如同天降的惊喜。我们放松了心情,不再昼伏夜出了,而是就在这村中驻扎下来,单等找到那个美国飞行员,再由机枪连的弟兄们多消灭些鬼子,不愧对自己的良心与那父子二人,并吸引敌人﹑掩护我们后退。


太阳慢慢的落山了,夜幕降临﹑倍加荒凉。望着那些仍未下葬的白茬茬的棺材,我们虽为死者痛惜,无奈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仍是让人心里发毛﹑背上发凉。


白天已经休息的很是充分,到了晚上我们倒是精神抖擞起来。想到那猎人所说的,这些死者冤魂不散,没有小日本的头颅相祭,竟然晚上能踢开棺材盖子,不肯入土为安,这让驻扎在此的我们又是好奇又是恐惧。


正在我心中忐忑不安之时,一阵凉风吹过,离我们不远处原本寂静无声的棺材里,竟然传来了敲门似的咚咚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白棺(2)


这一下,我们几个立即挺直了身体,惊慌失措的相互对视着,虽然我们人数众多﹑武器在手,但在这个四周荒芜凄凉﹑棺木尸体杂陈的夜晚,仍然避免不了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他娘的,难道还当真是诈尸不成?老子偏偏要亲眼看看是怎么个诈尸法儿!”大傻快走几步,一下子就将那个没有钉死的棺材盖子踢到了一边。


有这么多过命的战友在身边壮胆,更有胆大力壮的大傻在前护驾,我也就豁出去了。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个白茬茬的棺材边上,有一双手在晃来晃去。


天上的上弦月虽不算太暗,但它老在云里钻来钻去的,弄得下面是忽明忽暗的,加上风声呼啸﹑树叶沙沙,气氛很是萧条恐怖。从棺材里面伸出来的那双手,僵硬的晃来晃去,像是示意我们过去,又像是在挣扎着想要起来


“哗啦啦”一阵响声,大家全部打开枪栓﹑子弹上膛。只要她真的从棺材中挣扎着坐起来,甚至跳出来想拉人垫背的,我们马上给她来个子弹如雨,将她变成蚂蜂窝﹑筛子底儿!


“不要开枪,弟兄们!”刘老大急忙高声命令道,“无论如何,她的丈夫和儿子在为我们去找游击队去了,难道我们真的忍心恩将仇报?等他人父子回来,让我们如何交待?有何面目去给人家解释?全部把枪给我放下!”


听了刘老大的话,我们都深感自己的粗鲁莽撞,一个个无奈的垂下了枪口。就在这时,那个浅陋的白茬棺材中,那双手晃了一会儿,竟然攀着两边的棺材帮坐了起来!


惨白的月光下,一个长发女尸在棺材中坐了起来,两眼望天,模模糊糊的看到她那死鱼泛白的双眼,瞪得溜圆且一眨不眨;披头散发﹑动作僵硬,一阵冷风吹来,长发飞起,露出那张面目扭曲﹑五官变形的脸,隐隐约约似有液体从七窍之中流出


因为不能开枪,我们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心中的恐惧一个劲的上冲,一直透过头顶,将头发冲得直楞楞的竖了起来。转身跑吧,四周一片荒芜,若是众人分散,万一落单,岂不是自寻死路?而且作为国军战士,这也相当于临阵脱逃,刘老大作为营长,自是不能容忍;原地不动吧,又怕那具尸体万一迈出棺材,向我们发足狂奔,十指如钩,要是抓住了活人,一定会是几个血洞,而让我们魂飞魄散﹑毫无还手之力。


“大家不要慌,刘老大只说不让我们开枪,我们就将刺刀取下来,万一她不知好歹冲过来,就用枪托砸倒她!”大傻果然是有一股子狠劲,边说边挡在我们面前进,倒握枪支,随时准备给她砸一枪托。


她虽是双手向天乱抓,但毕竟已死数天,关节十分僵硬,挣扎了好久,也没办法从棺材中站起来,只是一个劲的晃着双手,十指伸直,长发乱抖。


也许是挣扎的不耐烦了,也许是她看到这么多人而无法拉人垫背,搞得她是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她竟然停住了双手乱抓,对着我们张开了大嘴,在月光照耀下,露出了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字一顿的叫道:“你们都该死,本仙苦修百年,就差你们一句封赠,至今不能化为人身”


这一下,屡经怪事的我们顿时恍然大悟:它娘的!这哪里是什么诈尸啊,分明是什么有点儿道行的野物附体作怪罢了!要不然,一个山村妇女的,为什么口称“大仙”﹑又说什么“苦修百年”?


“弟兄们,快点散开!围着这个棺材,方圆三十丈之内仔细搜查,凡是发现巨蟒﹑怪蛇﹑黄皮子一类的东西,赶快告诉我!”刘老大如临大敌一般,急切而果断的命令道。


军令如山。虽然没事时兄弟情深﹑堪比手足,但作为军人,军无戏言﹑言随法至,违令就当军法从事,私下交情再好,也会抛在一边的。我们立即散开队形,围绕着那具棺材,也就是那个恐怖的僵尸,在周围俯身弯腰搜寻起来。


虽然我们并不清楚刘老大的准确意图,但从那尸体的情况可以看出,肯定是有怪物附体无疑,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们也是不得而知,只能按照命令,在周围寻找着可能出现的蟒蛇黄皮子等极有灵性﹑懂得修炼而常作怪的东西。


就在我们不顾后背的冰凉,心怀恐惧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将我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没来得及开口骂人的时候,就听小李咋呼起来:“好大的一只黄皮子,怎么是白色的啊!”


与此同时,只见一个足有二尺来长的小东西,尖头长尾﹑浑身雪白,从我们身边连蹦带跳的疾驰而去


“小李你这个混蛋!谁让你开枪的?!”山崩面前色不改﹑海啸突发仍从容的刘老大,这时竟然沉不住气来,气急败坏般冲着小李骂道,“你小子这下可惹大祸了!这黄大仙岂能会放过我们!”


“刘老大,这,这个东西怎么是白色的啊,”小李嗫嚅着说,“我,我只打中了它的尾巴而已,可惜没打死!”


这也不能完全怪小李莽撞从事,那个小东西,从形状上来看,确实极像黄皮子黄大仙,但它却是浑身雪白的,而且只伤了它的尾巴而已,能有何妨?


令人奇怪的是,随着那只白色黄鼠狼的奔逃,原本在棺材中张牙舞爪﹑胡言乱语的尸体,竟然扑通一声,倒在棺材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别生气了,刘老大!反正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勇敢面对了,”我宽慰﹑劝解着刘老大,“对了,黄皮子黄大仙,都是一身黄毛,这只却是浑身雪白,当真是黄皮子吗,刘老大?”


“这个小李啊,真是气死我了!明明安排着不要乱开枪,要叫我一声的,他却,唉!”刘老大长叹一声,回答我说,“小胡兄弟啊,你不了解,这只黄皮子之所以变成了雪白色,说明它修炼多年﹑道行非浅哪!这次我们得罪了它,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白棺(3)


“刘老大,这黄皮子修炼时间长了还会变成白色啊,那它钻到棺材里装神弄鬼干什么?它娘的,让我们还以为是诈尸了呢,吓我一大跳,小李兄弟没一枪打死它就算客气的了!”


“小胡兄弟,这你就不懂了!你没听那黄皮子说吗,‘本仙苦修百年,就差你们一句封赠,至今不能化为人身‘,它肯定是恼羞成怒才来报复的!”刘老大凝重的说,“这也难怪它,苦修百年确实不易,你说一句封赠的好话,就能让它功德圆满,如今却让它功亏一篑,人们这又是何苦呢!”


“封赠是什么意思?变不成人身与人类有什么关系?”我很是不解,我只关心它钻到那具棺材里面想干什么。


“封赠嘛,就是”刘老大简单的给我们讲了起来:


一些巨蟒怪蛇﹑包括黄皮子和狐狸什么的,凡是有灵性﹑会修炼的动物,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的,时间长了,它就可以化龙成神,或者转为人身继续修炼,但它们除了要面对天雷劫数之外,最重要的是,修炼到一定程度后,需要我们人类的一句封赠,也就是说它们会突然出现在某些人面前,问道,你看我像人吗?你看我修炼成了吗?你看我像龙吗等等这一类的问题


这时,如果某人回它一句,你像人或像龙了,或者简单的说你修炼成了之类的话,它们就算是过了这道坎儿,否则就是功亏一篑﹑只能继续修炼;碰到一些口德较差的人,如果说些难听的话,比如黄大仙讨封时,说它一句,你就是一张黄皮子,像个老鼠而已;或者说死去吧你﹑滚蛋吧你这类的话,甚至恶言相向的咒骂它,那么它那多年的修行成果就会毁于一旦!


“呵呵,还有这等事!它们修炼它们的,为什么最后要由人来封赠,才能让它们渡过劫数﹑再上层楼呢?”我对此类问题很是好奇。


刘老大回头看了看那具棺材,好在它已经恢复如常﹑不再作怪了,也就放下心来,侃侃而谈:


这个嘛,听老年人讲,是上天交给人类的一项权利,如果那些动物野曾类的,在修炼时祸国殃民﹑吃人降灾的,老百姓肯定不会让它修道成真﹑终成正果的。


所以那些东西要想修成正果,就必须造福百姓,多做好事;至少不能干那些吓人害人的事情。否则就算它苦修百年,能躲过天打雷轰,最后没有人类的封赠,它一样把多年的苦苦修行付之东流,甚至再倒退到更低级的阶段。


比如当年曾听老人讲,有一条巨蟒苦苦修炼数百年,但它在修炼过程中,也曾吃人充饥,到最后虽然躲过劫数,在天雷滚滚中侥幸不死。眼看披甲带角,只需人类一句封赠,就可化身为龙,或入大海﹑或飞九天的时候,当地百姓对其是恨之入骨,相约决不能让其修正果﹑得善报,一句“你就是条小长虫,什么时候也成不了龙!”,让它立即脱甲掉角,化身为一条小蛇,羞愧的潜入水中


“真厉害﹑真厉害!”小李兄弟语气中满是后悔,“刘老大,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真不该打它一枪,应该说它就是一只小老鼠,那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嘛!”


“胡扯八道!你以为你是活神仙啊?人家只有在讨封的时候说才有效,刚才又没向你讨封,你以为你是金口玉言呀!这次你打伤了它,它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这可真是太冤枉兄弟我啦,刘老大!”小李诉起苦来,“既然它没有向我讨封,也不是我让它白白修炼,没有成仙了道﹑痛失人身的,它为什么附在那尸体上吓唬我们来着?它娘的,老子没打死它,就已经很给它面子了,找我的麻烦?那么个小小的东西,我一枪”


没等小李说完,刘老大就挥手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生气的说:“好了!你这个小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吃亏不后悔,你以为有枪在手就无法无天啦,照你的逻辑,娘的那些该死的人,抱个机枪﹑揣个手雷的,阎罗王就不敢收他啊?!你小子就等着吧,有你吃的苦头”


刘老大一阵数落,小李虽然仍有不服,却也不便顶嘴---毕竟刘老大所说的,都是对自己好的。


而我倒是不以为然,虽然我也知道那黄皮子久负胜名,有些手段神通的,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而且个个身强力壮,不比那些身弱气瓤的小媳妇大姑娘,它要是真敢造次,还不活剥了它啊!


就在我们各怀心事,准备休息的时候,小李兄弟好像很不服气一样,气咻咻的哼了一声,迈开步子,竟然向那具大傻打开盖子的棺猛扑过去。


没等我们几个反应过来,小李就扑到了那具棺材面前,而且翻身扑进,与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共处一室”!


这还了得!你小李是想毁尸辱尸?还是想自寻短见﹑提前弄个棺材用用?


我们赶快冲了过去,只见那小李趴在那具尸体上面,任凭我们又劝又拽的,他就是死死的抱住那具已经散发尸臭的亡妇,默不作声﹑不肯起来!


明月入云层,暗风背后起。荒芜的小村树叶沙沙,白森森的棺材触目惊心。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竟然零距离的扑在了那具非亲非故﹑含冤暴死的尸体之上,岂不让人心生寒意﹑背上发凉!


这时我们隐隐约约的感到不妙,这个小李,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也应当找个青山绿水﹑至少干净点儿的埋骨之地,何苦与一个已经发臭的死人缠到一块?


“让开让开!”刘老大分开众人,对着小李冷冷的说,“这位大仙,我兄弟虽有冒犯,毕竟罪不至此;况且是你捉弄我们在先,装神弄鬼的逼我们出手的。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你还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刘老大这句话是彻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让我们心中的怀疑赤裸裸的露了出来。这样反倒更是令我们魂不守舍﹑胆战心惊:那个自言苦修百年的黄皮子,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寻求报复,显然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而且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这个西瓜不简单


“哼哼,放他一马?说的轻巧!本仙苦修百年,被这婆娘一句话而功亏一篑,本仙借她尸体,吓唬她的家人,关他何事?竟然伤我尾巴!我自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再来妨碍本仙,连你们一块收拾着!”小李突然扭过头来,用一种非常陌生的声音来回答刘老大的求情。那表情﹑那眼神,简直含烟带火,而又让人寒彻心扉!


“哈哈哈,那么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老子这票国军精锐从来不会弃手足兄弟于不顾的!”刘老大看它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横下心来,“弟兄们,还在周围找找,若是再发现那只白毛黄皮子,给老子乱枪打死它!”


“哼哼,上次只是本仙大意,让你们侥幸而已;这次再让你们找到,那百年修行岂非儿戏?我还敢自投罗网吗?”小李,不那白毛黄皮子借助小李的身体,很是轻蔑的说。



它的这番话真让我们大吃一惊,若是还能让我们轻易找到并进行射杀,以它的精明和修为,断不会如此冒险﹑自投罗网的;要是真找不到它的肉身,周围又没有神汉巫婆的,小李兄弟这病,可如何是好啊!


当然,刘老大的命令是立即得到了执行,不过诚如黄皮子所言,我们是一无所获。


“它娘的,真是鬼得很,拿针来,看我不把它的人中扎烂!”刘老大又想出了一招。不过我们这个加强营,虽然轻重武器不少,却没有一根针线随身。


“针扎人中?哄小儿的把戏!不信你扎扎试试,看看本仙是怕也不怕?”小李又是轻蔑的一阵冷笑。



这一下,我和刘老大一样,额头直冒冷汗。看来那套对付没什么道行的小皮子所用的方法,在这只修炼百年﹑毛色变白的妖兽面前,当真是毫不见效。


想到当年在老家所遇到的那只黄大仙,最后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于是我灵机一动,走到那棺材边,冲着小李喊道:“哎,我说这位大仙,就算是你弄死这位兄弟,你也没法再得人身啊,反而又增孽障,不利于大仙你以后的修行。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原属误会,不如各退一步,你放过这位兄弟,以后你需要向人讨封时,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好言封赠,让大仙你成人身﹑得正果,你看如何?”


“小子,你知道什么!再次向人讨封,至少还需百年,到时你们这些人全都一把枯骨而已。大仙我是有恩不一定相报,有仇却是一定要复!”


“它娘的,怪不得这妖兽修不成人形!看老子不烧死你!”我无意间的一句气话,让刘老大如梦方醒,对呀,对付这类野物,烟熏火燎倒是一个办法。


狗蛋和大傻他们立即找来一堆柴草,在棺材边上点燃。一时间烈焰腾腾﹑黑烟四起,那棺材中的小李惊叫一声“哎呀,本仙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知道那黄大仙已然离身,赶快向前拉住小李的肩膀,将他拽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小李才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听到我们所讲事情的经过,他是又恶心又后怕的,摇摇晃晃的走到南边水井处,早有战友打好一盆水,让小李洗个痛快!


正在这时,听到不远处的哨兵高声叫道:“口令!”


对方慌忙答道:“还我河山!”


原来是猎人父子已经回来了,我们立即迎了上去。刘老大连称“辛苦辛苦,快坐下歇歇再说。”


他们父子二人风尘扑扑,刚要坐下休息一会儿,突然看到那具棺材的盖子放在一边,二人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看看我们,又看看那棺材,惊恐万状的问道:“怎么,又,又显灵,诈,诈尸啦?”


“没事没事,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告诉你,”刘老大忙上前一步,握住那猎人的手,让他们坐在了凳子上,“我说老乡啊,这哪里是诈尸,不过是一只黄皮子作怪而已,刚才我们已经见识过了!”


“黄皮子?是不是白色的那只?”那老猎人直起了身体,声音中明显的透露着恐惧不安。而他的这句话同样令我们大感意外。


“哦?老乡你见过那只黄皮子,知道这回事儿啊!”


“唉,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啦!没想到它还在和我们过不去。像这样的害人精,猴年马月它也修不成正果啊!”一打开话匣子,那位年长的猎人就滔滔不绝的给我们讲了起来:


这只黄皮子啊,它在这儿可是有好些年头了,至少也有几十年。我们都知道那东西是妖兽﹑有灵性,谁也不愿意招惹它。


但越是这样,它越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的捉弄﹑坑害我们。时不时的偷只鸡什么的暂且不讲,它还老是爱钻到人家屋里,偷听人家说话。当初我们都以为它长了这么大,修炼了这些年,有灵性,想学学人说话而已,哪知道它听了人家的话,鹦鹉学舌﹑搬弄是非,而且学会了人说话,老是搞些恶作剧﹑吓唬小孩子,或者是迷惑人什么的,反正是好事不干﹑坏事做绝!


别人家的事我不讲,就拿我们家来说吧。那年夏天,小孩子老是闹着吃西瓜,而当年的一场大冰雹,将那些刚刚拳头大小的西瓜砸烂很多,真是老百姓所说的五月里下冰雹---大坏瓜!


当时幸存下来的一些瓜,家家都是根本不够自家吃的,哪还会有什么西瓜啊!我就告诉孩子,等过几天打些猎物换些钱,我到集上去买几个回来吃。


可是第二天晚上,就听到邻居家的小孩在外面大声喊我孩子的小名儿,说是给他送了一个大西瓜,当时我正忙得走不开,就叫小孩自己去拿,并安排别忘了向人家道谢等等。


可我在屋里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孩子回来。我就心里很是奇怪,按说这孩子从小不吃独食的,早就应该把那个西瓜抱回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进屋,也不说一声?


我就停下手里的活,走到外面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出大门,就看到我家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圆骨隆冬的东西在怀里,嘴里一个劲儿的喃喃低语着,这是一个大西瓜﹑这是一个大西瓜


我走到他跟前仔细一看,吓得我毛骨悚然﹑一身冷汗!它娘的个脚,孩子怀里抱的哪里是什么大西瓜,分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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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5: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七章】百灵谷(1)


一看到那情况,我是又气又怒又害怕,像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不用多想,我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只该死的黄皮子在作祟吓人!顾不得察看周围的情况,毕竟救孩子要紧,要是把小孩子吓着就麻烦了。


我立即一脚踢掉那颗头颅,拉起孩子到院子里扒掉他的衣裳,好好的给他洗干净,和孩他娘又是叫魂又是烧香拜佛的,忙了好半天才将孩子从迷迷糊糊中叫醒过来。


好在这孩子胆大,当然也有可能被那黄皮子迷住了,根本就不知道害怕,否则他也不致于把那个人头误当成西瓜抱在怀里。等他完全清醒而且平静下来后,我们才从他嘴里得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应声出去后,外面根本人影也没有一个,正当他失望的准备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像西瓜一样的圆东西,于是就不由自主的抱了起来


听孩子那样一说,我当然是非常恼火。拿起猎枪跑到院子里就大声骂了起来。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老东西,和你家小崽子开个玩笑,你竟敢如此骂我,以后走路小心点儿”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黄皮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说真话,当时是头皮发麻﹑腿直打颤,虽然早就知道我们这里有一只正在修炼而不入正道儿的黄皮子,很多邻居也都见过它,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样的妖兽!黄皮子嘛,当然是一身黄毛,只有听老年人讲过,那黄皮子修炼到一定年头儿,就会变成白色的。加上它又学会了说话,我当然是大吃一惊!


没等我应过来,它就像一道白光一样,向东南窜去了,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才听东面的邻居讲,前天官家在这附近枪决了几个罪犯,其中有个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被枭首弃尸,那个血淋淋的人头,很像当时处斩的罪犯。不曾想被那只黄皮子弄来吓人


从那以后,那只黄皮子果然是睚眦必报﹑不断找茬。丢鸡丢鸭的那都是小事儿,最主要的,就是它很能捕捉机会,迷惑害人。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我打猎回来较晚。当时月亮很明的,又有猎枪在手,虽然是单独一个人,心里也没感到有什么害怕的---猎人嘛,整天掂刀弄枪﹑剥皮放血的,别的不说,胆量倒还是有一些的!


走着走着,本来好好的我,突然感到背上发凉,头发也直楞楞的竖了起来,好像有人跟在我身后一样,莫明其妙的心里是一阵紧张


我知道一个人行走在这山野之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是轻易不能回头去看的。因为如果身后是有狼或其它野兽跟随,万一回头看时,就会被它猛地咬住喉咙而毙命;另外一种情况是,如果身后有孤魂野鬼或其它什么精灵妖兽一类的东西,回头一样容易减弱阳气,从而导致不测。


所以我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硬着头皮向前走。又走了没有多远,月亮在云层中时进时出,前面的路也是忽明忽暗的,毕竟孤身一人走在这荒凉无人的野外,四周怪石如猛兽狰狞﹑老树像妖邪伸爪,我心里慢慢的焦躁起来


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身后竟然传来了沙沙的响声,很是清晰,极像是有人紧紧跟在我身后的脚步声。


这一下我就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了,情急之下,恶气顿生,我把手中的猎枪向后猛的一抡,扫了大半圈,借着这个机会,我猛地回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野兽跟在我后面。


然而身后是空空如也,别说人或野兽,就是小兔子也没看到一只。


这不但没有消除我心中的恐惧,反而更加使我惊恐万状。因为如果是狼一类的东西,只要用枪把扫开它,避免被它咬住喉咙而毙命,给我一个正面面对它的机会,我一枪就能解决掉这个困扰;但后面空无一物,我反倒手足无措了。而我刚才又明明听到有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这说明跟在我身后的,不是精灵妖兽,就是孤魂野鬼


四周一片荒芜,朦胧的夜色下只有我一个人在赶路,说是不害怕,那是假的。就在这时,只听扑哧一声轻响,一股辛辣骚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我立即被熏得头晕眼花﹑泪如雨下,眼前是一片模糊!


这一下我心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肯定是那只黄皮子在作怪,在我身后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吓唬我,好趁我慌不择路的时候借机害人,见我并没有想它预料的那样吓得拔腿就跑,甚至是瘫软在地,于是就使出来它的看家本领,那就是施放臭气,让人头晕眼花﹑神智不清!


我怕中其诡计,万一被这股臭气熏晕倒地或神智不清被它控制,肯定是凶多吉少。别看它不是什么身高力壮的凶禽猛兽,但它一样是吃肉喝血的东西,一样有破皮裂肉的尖牙利爪。如果真的被它熏得昏倒在地,活着回家就几乎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涕泪横流﹑头晕眼发,只能拼命的向前狂奔。


而那股辛辣骚臭的气味一直在我周围弥漫,看来那只黄皮子是不熏倒我不罢休。越是这样,我越是发足狂奔,坚决不能落在它的手里。


就这样不跑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跑有多远,加上只顾摆脱那股气味,慌不择路的,我甚至不知道方向对不对。等到我浑身大汗﹑气喘吁吁的时候,才终于摆脱了那令人惊心动魄的辛辣骚臭之气。


跑了这么长时间,我喉咙如火,心脏狂跳不止,只得停下来喘喘气,看看情况再说。


等我喘过气来,将周围的环境仔细一看,吓得我是倒吸一口冷气,比陷在那股可令人昏厥神迷的辛辣骚臭气味之中还要恐惧百倍!


因为我发现,由于刚才的慌不择路,或者是被那黄皮子的臭气所迷惑,我竟然偏离回家的方向,而跑到了人人提之丧胆的百灵谷!

【第一百四十八章】百灵谷(2)


那个百灵谷可不是一般的乱葬岗子荒坟地可比的。早年官府曾在百灵谷附近作为行刑的法场,我也曾和众人到那百灵谷边缘看过。


百灵谷实际上是一个不大的峡谷,形状很是奇怪,像一个张开的大嘴一样,不知到底有多深。里面巨树无数,远远看去,树稍离地面相距甚远,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


后来听说发生过一些恐怖事件,连官府也不在那个鬼地方行刑啦。传说那里曾是古战场,无数冤魂亡灵聚集在那不得投胎转世,煞气极重;又说里面有各种通灵妖兽在那里修炼,所以人称百灵谷,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哪些古怪东西,谁也没去过,更没见过。


周围的人是提之心寒﹑唯恐避之不及,反正我们这小村寡民的,谁也轻易不到那里去,听说那只白毛黄皮子的老窝就在那里


我一看竟然狂奔到了那百灵谷旁边,顾不得满身大汗,又是一阵急冲快跑,累得气喘如牛﹑精疲力尽,终于在鸡鸣之时赶到了家里!


“竟有这等怪事!”刘老大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老百姓都被小日本杀害了,该死的黄皮子还来趁火打劫,你放心,老乡,我们一定会除掉它的!”


“好,好!那我就谢谢国军啦,对了,那伙游击队不知又躲藏到哪里去了,我已经在联络点留了暗记,他们看到了一定会给我联系的!”


事情到了这里,我们就是急也没用了。必须等当地的游击队发现暗号后再行联系处理,毕竟这是沦陷区,游击队也不容易,东躲西藏是在所难免的,我们也只好在此等待了。


趁着这空闲时间,我们帮他们埋葬了那些棺材尸体的,然后就开始商量着如何除掉那只黄皮子。


经过商讨,大家一致认为,无论它如何凶残狡诈,还是灭掉它的肉体是最重要的。就和小日本一样,他们再厉害,一场战斗下来,只要是打死的鬼子,它就再也没办法祸害人了,难道还怕它的鬼魂害人不成?所以只要打死那只黄皮子,大祸除矣!


要想除掉那只可恶的黄皮子,就必须到那恐怖的百灵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于是,我们留下三个连的兵力,和那猎人的儿子驻守村内等待消息,其余人员在老猎人的带领下,由刘老大亲自带队,来到那个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百灵谷。


这个百灵谷,果然名不虚传。红日高照下,那下面竟然是云雾缭绕﹑朦朦胧胧,无数树稍距离地面很远,像是一颗颗尖利的牙齿一样,至于谷底,根本无法看清。


好在我们除了在沙场上身经百战之外,在取那红巾军宝藏的过程中,历经凶限怪洞无数,所以在刘老大的带领下,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刺刀耀眼﹑子弹上膛,沿着谷边的缓坡向下走去。


这道形似人嘴的深谷,里面确实有些古怪,不但惨云愁雾不散,而且寒气入骨。我们沿坡下行,未及到谷底,就看到下面磷光闪烁,十分诡异。更为惊人的是,这百灵谷四周竟有无数洞穴环立,像是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睛,阴森森的注视着我们,又好像一张张狰狞的怪嘴,随时吞噬生灵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就不可能无功而返。好在我们人多,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如临大敌,避开那些谷侧的怪洞,向着谷底搜寻着。


就在这时,或许我们的生人气息惊动了这谷里的什么东西,那飘渺的云雾更加升腾弥漫,越来越浓。刘老大急忙命令我们收缩队形,避免走散。


云雾弥漫﹑深不可测的百灵谷,对面那些怪洞已被浓雾所隐,渐渐消失在我们面前。原来闪烁的磷火不知是熄灭还是怎么回事,再也看不到了。


我们当然也是越来越谨慎,右手食指根本不敢离开扳机。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嗷呜---”一声怒吼,从谷底深处传来,在谷内激荡,回音四起!


“不要开枪,是老虎!”刘老大低声命令道。


真是奇怪,这个峡谷内,怎么还会有老虎?不过,听到老虎的叫声,我们反而放松了心情,不要说刘老大打猎经验极为丰富,就是寻常士兵,也不会害怕什么猛虎的,一阵乱枪还不打它个血肉模糊啊,至少这种活物,比哪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好对付多了。


从那虎啸来源判断,它离我们应该还远。我们速度不减,一直向下走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我们就下到了谷底,虽然早就听到了虎啸,但直到谷底却也连一根虎毛也没看到。


这时浓雾慢慢变淡,借着上面直射的阳光,我们模模糊糊的看到,远处有一块约有十丈见方的地方,非常平整,而且奇花异草很有规律的长在周围,形成了一个皇家园林般的花园,这一切明显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更为奇特的是,那片花园的中间,竟然有几座像房屋一样的东西耸立着,不知里面住的是些什么东西。


我们很是吃惊,这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如果那屋里住的不是人类,那会是什么?妖邪?怪兽?还是


正在我们惊讶不知所措之时,又听两声虎啸,从那花园中冲出两只斑斓猛虎,直扑而来。


没等我们开枪,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叫道:“虎儿,回来吧!”


说来奇怪,那个十分淡然的声音刚落,两只猛虎就立即前脚一顿,停住了前冲之势,看也不看我们一眼,转身就走。


这一下,就更令我们惊心动魄了。两只嗜血的百兽之王,听到那个声音,竟然像是训练有素的小猫小狗一样,任人驱使召唤,看来那个口出人言的东西,一定有什么洞天彻地之才﹑降龙伏虎之技傍身,就是不知道他是人﹑是神还是妖!


“外面的贵客既然已到寒舍,那就请恕老夫未曾远迎之过,快快有请!”未见其影,先闻其声,不知会从那堡垒一样的房屋中出来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们一个个手扣扳机﹑严阵以待,不等它先行出来,我们绝对不会冒险前进。

【第一百四十九章】百灵谷(3)


话音刚落,就见一清瘦老者双手打拱,向我们走来,身后的两只猛虎,一左一右,像是保镖一样。


只见那老者穿戴极为奇特,一袭黑袍,非僧非道,也不像是平常住家之人所穿之衣,头上一条长辫,倒是乌黑发亮,显得十分精神。面容清矍﹑红光润泽,双目有神﹑长须垂胸,飘飘然似有几分仙气随身。


“呵呵,原是将军驾到,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那老者拱手施礼,淡然浅笑,对我们这群不速之客丝毫没有惊讶之意,好像我们手中所拿之刀枪,不是放血夺命的杀人武器,而是烧火棍﹑赶牛鞭一样,对之视若无睹。



无论如何,对方至少是个人形,而且是个彬彬有礼的老者,比我们想像中的毒虫猛兽﹑妖邪鬼怪至少要好多了。


但那两只吃人的猛虎,怎么会俯首帖耳的听命于他呢?


“打扰老先生的清修,晚辈实在抱歉,区区兵卒之辈,何来将军之称!老先生您太客气了!”刘老大作为营长,只得出列,双手抱拳施礼,“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为何在此居住啊?”


看那老者的穿戴,非僧非道﹑非儒非商的,除了以“老先生”称呼他之外,真还不知有其他更为妥当的称谓。而刘老大的所问,正合我们心意,知道他叫甚名谁﹑为何在此,就等于了解他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什么啦!


“呵呵,老夫自号避世,大清人氏,乾坤变色之时逃到此处,至今也不知有多少年矣!”那老者倒似看透红尘﹑淡泊生死,让我们席地而坐,很是亲切的侃了起来,说是多年未见同类,能听听人类的说话,也是十分开心。


原来,那老者自号避世,说是出生于大清文宗咸丰三年,也就是农历癸丑年。折算成西历,应当是一八五三年。


当年家境颇为殷实,家大业大﹑衣食无忧。但他却性烦俗务﹑不治田产,淡泊了人间的功名利禄;放荡不羁﹑不喜仕途,终日想要摆脱红尘琐事,反而痴迷修真悟道﹑欲求长生。


后来遍寻诸家门派﹑苦研佛道经书,他继而认为全是谬误:佛教叫人参禅打坐﹑寂灭涅槃;道教提倡采阴补阳﹑守炉炼丹,全是误人谬论。苦修多年,到头来又看不惯佛儒之道,加之目睹世态炎凉﹑江河日下,朝为王候夕为枯骨的。于是自行摸索起修行之路,遍游天下﹑寻访高人,埋头古籍﹑参悟玄理。


又过多年,终于博采独见,所学极为杂陈,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相牛看狗﹑洞参阴阳﹑推背图马前课等等,更为奇特的是,他竟然结合自身所悟,从古籍《山海经》和《御兽春秋》中摸索出来一套伏虎降龙的手段,天下多种走兽,大部分能被它驱使


待到大清宣统三年,也就是辛亥革命那一年,他也就更加不恋红尘俗世,无意间遁入这个“天坑”之内。


刘老大也曾问他:“既然出家修炼,何不找名山大川之地,为何称这个百灵谷为天坑呢?”


那避世说是,天下名山僧占尽,又有道观去瓜分!更何况我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邻,他们登高上山,我就俯身下地,恰遇这个数千年来人迹罕的深谷,虽然不大,却是极深,浑然天成,冬暖夏凉,像一大坑,就在这下面住了下来!


听了那避世的身世自述,我们全部感叹不已,像他这样,纵然不是天神地仙,也堪称是亘古奇人。但最奇怪的是,一番交流沟通下来,他的善恶之观更是与世迥然不同!


避世认为,善非善﹑恶非恶,无恶不善﹑无善不恶!所谓善恶,立场不同﹑多寡之别而已!比如他身边的这两只猛虎,老夫大发善心养着它们,对二虎来说我在行善,而对其它野兽来讲,因为二虎生存必须吃肉喝血,我就是在作恶,反之亦然;就拿世人切齿的“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来说,清兵刀剑饮血众多,自身亦伤亡无数,二城百姓惨遭屠城,当初亦有手刃他人不少。


如果还不好理解,就拿你们自身来讲,屠杀东洋﹑解救百姓是善,但绝非杀戮万人可以止战,对无数的亡灵来讲,却是行恶。天道循环,善恶难说!所以老子曾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如守中


那避世侃侃而谈些似是而非﹑凡夫不可理解的道理,我们虽是佩服其深思独见和御兽奇能,但却不能苟同他的看法,我们此行是为除掉那只害人的黄皮子,又不是和他来谈经论道的,所以等他讲完,我们就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没想到那避世竟笑道,老夫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无事不来,利刃火枪在手,想要找那黄道友的麻烦,所以他就提前表明了善恶不定的观点,既不会阻拦我们,也不会出手相助。不过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告诉我们,要想除掉那只黄皮子,必须过三关除三兽。


这一下,我们对那老者的好感顿然消失!操,凭什么除掉那个害人的小东西要我们大费周折?而且我们刀枪在手,哪里会在乎些什么三关三兽,就是你身边的两只猛虎,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也是让它们枪响毙命的!


那老者仿佛看透了我们的心思,淡然笑道:“想必各位有所误会,那三关三兽并非是老夫所设玄关,故意为难于汝,而是那道友黄大仙苦修百年,善恶自负,虽然不能修道成真,却也灵性未泯﹑善根尚在,而不致于死于非命。此三关三兽实乃天设地造,非人力而为之”


听他言及至此,我们很是吃惊。如果他所言不虚,这三关三兽一定是非同小可,刘老大当然明白,立即躬身施礼问道:“老先生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除掉一只害人的黄皮子,为何要过什么三关三兽?到底那三关三兽是些什么东西呢?”


那避世老者沉吟片刻,低沉的说,无善不恶﹑无恶不善,既然有缘相见,老夫就如实以告吧!


原来,这座百灵谷,数千年来,肯定也曾被很多人发现过,但全部无一幸免,葬身谷内,谷底的点点鬼火,即是佐证。等他下来时才发现,这个天坑之内,竟然有许多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种种怪物异兽。



好在他终生不务世俗之业,又深明兽语习性,加上阅览古籍无数,才知那《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异兽,有一部份竟然藏匿于此﹑与世隔绝,以致于连汉朝司马迁在撰写《史记》时也认为:“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


司马迁写《史记》以实为纲,未曾见过的异兽,不敢妄言有无,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实属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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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章】异兽(1)


我们几个是面面相觑,虽然也曾听那些说书的民间老艺人讲过,《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异兽种类极多,古人多曾亲眼所见。但毕竟过于灵异,只言片语的远远不能满足我们的好奇之心。


如今巧遇这避世异人,不禁好奇之心大发,又加上要过什么三关三兽,当然是了解一些,权当知己知彼,利于我们成功,于是就请那老者多多讲些有关《山海经》的异兽。


避世呵呵笑道,老夫所讲,不拘于书本,在这谷中均有实物可以见证,既然各位有兴趣,就稍举几例吧:


这谷内林中,有一怪鸟,名叫数斯,形状像鹞鹰却长着人一样的脚,吃了它的肉就能治愈人脖子上的赘瘤病,是味良药。但此鸟甚是凶残,速度奇快,遇人必先啄瞎人的双眼而后生吃活肉;


林边有一水潭,潭水中有一种野兽,名称是蛊雕,形状极像雕鹰,但它头上长有角,锋利而有毒,它发出的叫声,就像是不满周岁的婴儿啼哭,极易诱惑于人,平常以鱼为食,但它最大的嗜好,却是吃人;


而这谷坡洞中,所藏匿的异兽更多,其中一洞藏有猼訑,形状像羊,却身披鳞甲,长着九条尾巴和四只耳朵,眼睛也长在背上,虽然传说人类要是穿戴上它的毛皮就会不产生恐惧心,但因其性凶,老夫也未曾亲试


而你们要想诛杀那黄大仙,所需经过的三关三兽,更是厉害,虽是凶残力大,徒有异能,却极为冥顽不灵﹑混沌愚昧,而那黄大仙又善于迷惑它们,使它们俯首听命,成为它的保护神,从而相辅相生!


所以老夫所言,你们只有通过了那三关三兽,才能诛杀那黄大仙,并非老夫为难各位,实是造化天成,你们虽有火器利刃,却并非所向无敌,其中一有异兽,自是刀枪不入﹑实难对付,其它两兽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样吧,善中藏恶﹑恶中隐善;生死荣枯自有定数,你我相遇即是有缘。今日老夫就送给各位几粒隐身丹,帮助你们消除活人气息,带上它,就是站在兽类身后,亦是无法闻到你们的气味而发现你们,但它要是看到了你们,则是汝命该绝!


刘老大赶快恭敬的接了过去,道谢连连,问清了用法,就鞠躬告退,领着我们向这深谷的北侧前进。


按照避世所指的方向,我们绕过那个水潭,向潭边的一个较大的洞穴走去。因为事前从那避世老者口中得知,洞内有异兽把守,而且是厉害非凡,所以我们早有防备,一个个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我们虽然人多,但避世所给的隐身丹只有整整五粒,进去的人多了,反而易被发现,刘老大就命令其他战友驻在洞口附近,原地待命,若有黄皮子或其它野兽出来,务必全歼;而指定狗蛋﹑大傻﹑小李和我,一块跟随刘老大入洞。


因为只有我们五个人进去,所以经过调换,我们每人背上充足的干粮饮水,一人一只照明灯和一挺轻机枪,就向洞内走去。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避世所给我隐身丹,我们一人一粒,装在里面口袋内。


然而当我们真正进入那个大洞之时,却是让我们哑然失笑。这洞内不但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黑漆漆﹑阴森森,或者是尸骨遍地﹑寒气逼人,反倒是花香扑鼻﹑一派祥瑞之象。


这个大洞,斜着向下,洞口座北朝南﹑正对太阳,透过树林的几缕阳光,将这里照耀得非明非暗,十分温馨可人。


更为奇怪的是,洞内整洁有序,不像是什么吃人怪兽的洞穴,反而像是福地洞天之所在,纳凉避暑之胜地!地面更是一尘不染,了无痕迹。


这让我们不由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那避世说我们要经过什么三关三兽的,本以为野兽洞穴肯定是阴暗凶险﹑十分肮脏,何曾想到竟是这等人间仙境?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可言!


进洞不及数丈,光线就越来越暗。我们打开了照明灯,在刘老大的提醒下,小心翼翼的向洞内走去。



洞内虽然黑暗,却是十分平整干净,而且越走越宽阔,里面不像一个洞穴,反倒越来越像一条街道,因为远离地面和洞口,在这盛夏季节,里面很是凉爽。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我们知道离洞口已经相当远了,就更加越发谨慎起来。就在这时,原本清爽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血腥之气。


我们五个立即熄灭了手中的照明灯,靠在洞壁边观察着洞内的情况。等了一袋烟的功夫,仍然未有任何动静,但那股血腥气,却很是明显,好像是从我们前方左侧飘来。


刘老大低声吩咐,只开他一个照明灯,到前方左侧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大约走有十来丈的距离,就发现左侧果然有一个分岔洞口,用灯一照,吓得我们倒吸一口冷气,呆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原来在那个侧洞中,里面是一排排的日军士兵,躺得十分整齐,好像我们五个进入了日军的宿营之地一样,不计其数的小鬼子军纪严整的躺在地上休息。


但最吓人的是,那些日军士兵,虽然在地上躺得十分整齐,肩膀以上却是空无一物,他们的头颅不知到哪里去了。


当初我们进洞时,只想到洞内必有恐怖的异兽出现,未曾想到竟有如此多的日军尸体,让我们又害怕又惊奇。


在此次营救美军飞行员的行动之前,曾听长官说过,共军游击队采用地道战的方法,给小日本带来很大的伤亡,难道这个深谷之洞,竟然与游击队的地道相连不成?如果是他们消灭了小日本,又何必一个个削去脑袋而留下尸体呢?就是枭首解气,也理当把尸体埋掉啊,又何苦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而我们要找的那只黄皮子,却始终未见踪影。就在我们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了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就像人在睡熟了时的打鼾声一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异兽(2)


仗着有隐身丹能消除我们身上的气息,我们五个就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



走不多时,前面左侧处竟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原来在我们左前方,有一个较大的岔洞,洞壁上嵌入几个拳头大小的明珠,莹莹寸光照得里面如同晨曦一样,洞内一块巨石之上,赫然出现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在那里酣睡。


我们悄无声息的趴在洞边向里张望着,深恐一不小心惊醒了它。只见那个怪物,红毛披身,双腿两臂,极像人形;就是比人身高体胖而已,躺在那块巨石之上,鼾声大作。


大致看去,它身高过丈,胳膊和腿极为粗壮;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四肢俱全的人形怪物,阔肩之上却不是人头,而是像牛头一样,半张着大嘴打着呼噜;那张大嘴宽约尺许,前端扁平,露着两排白森森的利齿,呈直板状,极像农村老家所用的铡刀,如果上下两排牙齿一合,裂骨断肉只在瞬间。


就在我们看得胆战心惊﹑不知所措的时候,刘老大轻轻的拍了我们一下,示意我们退回。


等我们向外退有二十多丈远的距离,背上仍是凉的难受。刘老大压低嗓门儿,说道:“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共军的游击队,那些日军的尸体,一定是被那怪物咬掉了脑袋!看它那样子,很像老年人所说的‘乱世醒‘啊!”


乱世醒?我想起来了,以前在老家时,曾听那说书的艺人讲过,《山海经》里记载有一种异兽,兽头人身,极爱睡觉,只有碰到天下大乱之时,才会从多年沉睡中醒来,这怪物极爱吃人,而且是利齿如刀,一口就能咬掉一个人头。


但据说书艺人讲,那乱世醒虽然凶残力大,却头脑简单,多在人不能到的深山巨洞中常年沉睡不起,只有适逢乱世,才会以人头为食。


可是这异兽既然头脑简单笨拙,它是从哪弄来如此多的日军士兵呢?以那日军的武器,断不可能让它在枪下逃生。


我们五个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弄不明白,于是决定就在这附近观察清楚再动手不迟,反正有隐身丹在手,只要我们不弄出声响,不在它眼前出现,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在黑暗中我们等了一个多时辰,心中极为烦躁不安,又恐惧又好奇,只想快点等那异兽醒来,看看它到底是从哪弄来的小日本,难道我们已经到了日军驻地的下面了不成?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洞内深处有一阵声音传来,我们立即贴着洞壁一动不动的观察着,盼望而又害怕有什么怪物出现。


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我们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躺在地上,离地约有半尺左右,向前缓缓滑动着。


待那人滑到乱世醒所住的洞口时,我们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日军士兵,直挺挺的仰面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被一群硕壮的老鼠驮进了乱世醒所住的洞内。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惊呼:“他斯开胎!他斯开胎!”(注:日语,救命!)话音刚落,接着一声惨叫,洞内就恢复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不用说,那个日军士兵是被活着抬进洞中的,或许是看到了乱世醒才吓得大叫救命的!如果活生生的被那乱世醒一口咬掉头颅,的确是够恐怖的。而事情的关键是,那些老鼠是怎样弄来这个日军士兵的呢?为何那个活生生的小日本被抬起来默不作声,等到看见乱世醒时,才大呼救命呢?


一系列问题让我们搞得晕头转向,心里也就更加惊恐万状,没等我开口发问,就看到那群老鼠又抬着那个小日本向我们走来,借着洞口的微光可以看到,那个小日本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死尸!


跑是来不及的,我们五个只能紧贴洞壁,抱着侥幸的心理等待那群老鼠的通过。不得不感谢避世老人的隐身丹,那群老鼠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我们身边走了过,直接涌进了那个盛有无数日军尸体的岔洞之中,尔后又风驰电掣般向洞内深处冲去,果然并没有闻到我们的气息而发现我们!


事已至此,我们总算搞清楚了那些无头日军的来历,原来是有无数大老鼠运来供乱世醒吞食其头颅的。但我们不明白而又想不清楚的问题也就更多了:这些老鼠是从哪个地方偷来的日军士兵,而且还是活的?既然被乱世醒咬去了头颅,还留那些无头死尸何用


又过了一会儿,那乱世醒又是鼾声大作。看来那怪物是吃了就睡的啊!反正事已至此,又有避世的隐身丹在身,我们就在刘老大的带领下,硬着头皮悄无声息的通过那个睡有乱世醒的岔洞,向里面摸索而去。


因为洞内伸手不见五指﹑握手不见拳头的,又不敢开灯,所以我们紧贴洞壁行进的十分缓慢。走了大约有一袋烟的功夫,那个洞竟然转了个弯,脚下也慢慢变得崎岖不平了。


刘老大试探着打开了照明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五个岔洞,就好像我们刚才走的是胳膊手臂,而现在就到了五指张开的地方。


经过短暂的商量,我们就决定沿着那条最大的岔洞继续前进,因为已经远离了那只恐怖的乱世醒,里面又实在漆黑一团,我们就索性每人都打开了照明灯,探照一番并未发现异常,于是就大胆的向前走去。


这个岔洞,与刚才那个主洞大不相同,不但崎岖不平,而且十分潮湿,似乎还有一股咸腥的气味,让人很是难受。


“刘老大,这个岔洞也它娘的太差劲了,路难走气难闻的,要不我们回头走其它岔洞试试吧?”小李首先向刘老大提建议,我们也是随声附合着。


在前途未卜﹑风险一样的前提下,走哪条岔洞都是一样的,刘老大这时也没了主见,于是就少数服从多数,准备返身折回。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从前面传来,“哇哇”的哭叫声很是惹人心疼!而在这个黑漆漆﹑阴森森的深洞之内,怎么会凭空出现一个啼哭连连的婴儿呢?


“它娘的,真是奇怪!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婴儿出现?肯定是什么鬼怪妖邪引诱我们过去的!”狗蛋的话让我心里一紧一紧的,牙齿也不由自主的打起架来。这个婴儿无助的哭叫声,还真比虎啸狼叫还要令人胆战心惊!


“也不一定,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说不定是那些老鼠偷来的小孩子呢!真可怜哪,不知是谁家的小娃娃!”小李的话又让我们心疼不已,这要真是老鼠偷来的小娃娃,我们见死不救﹑回头就走,可真是让人心寒

【第一百五十二章】异兽(3)


一方面,我们进洞前就曾听那避世老者提起过异兽蛊雕,说它性喜吃人,而又藏匿在水中,能学婴儿啼哭诱人前往;另一方面,刚才我们又曾亲眼看到那些硕鼠,连成年的日军士兵都能抬入洞中,更何况一小小婴儿呢,被它们抬进来喂那乱世醒,自是不在话下。


我们焦躁的徘徊起来:如果那真是个被抬进洞﹑面临死亡的婴儿,我们见死不救﹑袖手旁观,自是于心不忍﹑良心难安;而如果它是只引诱我们自投罗网﹑喝血吃肉的异兽,我们过去又恐危险重重﹑带来伤亡。


这时大傻首先按捺不住了,冲着刘老大嚷了起来:“我说刘老大﹑刘长官,明明前面有婴儿的哭叫而不去救他,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怪兽一口咬掉脑袋?这是男人干的事儿吗!你们要是怕死,我大傻自己去救他,要真是什么鬼怪妖邪的,兄弟我一梭子子弹就送它见阎罗王!”


“嘘---小声点儿!不是这样的,大傻兄弟!在这个鬼洞里,不到万不得一的时候,千万不要开枪,否则会引来其它什么异兽,别忘了那避世老先生所说的,有种异兽可是刀枪不入!”刘老大安抚着大傻,“至于这个小孩嘛,如果它真是一个活人的话,大哥我保证不会袖手旁观!”


刘老大一说轻易不能开枪,我那急切冲过去救人的怒火突然被浇灭了一半,变得犹豫不决起来。不是我胆小,也不是我没良心,而是在这个杀机四伏﹑不知深浅的谷中怪洞,那个婴儿的啼哭确实诡异吓人


“好吧!不去看看确实心里七上八下的”刘老大思忖了一会儿,“弟兄们,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人是兽,没看清楚前都给我小心点儿,不准私自行动,更不能轻易开枪,这是命令!”


我们立即举着照明灯,向那婴儿啼哭的方向走去。不多时,灯光下竟然出现了一个一丈见方的水潭,粼粼的波光在灯下晃来晃去,散发着寒气冷光,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而就在那粼粼的水波中间,一颗婴儿的脑袋浮在上面。那个脑袋双目紧闭,昂着脸向上,脸部以下全部没在水中,也看不清楚是死是活。


“晚了晚了,都怪你太胆小!”大傻激动地说,“看到了吧?要是我们早来一步,说不定他就不会淹死,救人一命,胜造什么东西啊,反正救人就是好事!可惜不可惜?啧啧!”


“不一定,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早不哭晚不哭,等我们过来了,他反倒闭嘴合眼的,浮不浮﹑沉不沉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刘老大说完猛的拉了一下大傻,“想死啊,快过来,不要靠近他!”


别说刘老大,现在连我也看清了,潭水中那个似沉不沉的婴儿确实不像人类,就在大傻向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他再看清楚点儿的时候,他那原本紧闭的双眼,似乎稍稍睁开了一条缝隙,透过那条细缝儿,两道寒光迸射出来,让我心里猛的一凉,不由得赶快后退了几步!


这一下我们都看清楚了,那个婴儿之脸,虽然有点类似小儿,但它绝非人类!气得大傻拿着机枪晃来晃去,不是刘老大有言在先,肯定会对着他一阵扫射。


“刘老大,你给我照紧它,看我砸它一下试试!”小李抠了一块石头,瞄准水中的那张婴儿脸扔了过去。


这一扔不要紧,吓得我们五个全都浑身颤抖个不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傻,也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就在小李的石块刚刚出手的时候,那个婴儿突然圆睁双眼,灰白的眼珠上面似乎蒙有一层半透明的油纸一样,在灯光下惨白吓人,两道寒光暴射出来,刚才还紧闭的嘴巴,也随之张开,露出两排尖细的牙齿,阴森森的朝我们一张一合的


更为恐怖的是,在石块快要接触水面的一刹那间,从那婴儿头颅的两侧,闪电般伸出两支布满鳞片的怪爪,一下子准确的抓住那个石块,送入嘴里咬了起来!


在这个离地表不知多远的深谷暗洞中,身边是漆黑一团,眼前这潭水中,一个小小的婴儿竟然双目阴冷﹑利齿细长,长满鳞片的怪爪又从水中暴伸出来!我想任何人置身于此,也避免不了魂不附体﹑惊心动魄的!


那个怪婴见石块根本无法啃食,气得张牙舞爪的叫了起来。而它的声音,却仍是如同婴儿般尖细稚嫩,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随着他的怪叫连连,在水中扭来扭去,我们也就更加清楚的看到了,它的脸部以下,全是细细的鳞片,颈部如同蟒蛇一样细长,只是布满了细细的鳞甲,极是难看;而那两支怪爪,皮包骨头一般,有铁锹把子粗细,盖着一层铜钱般大小的鳞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幽的青光


虽然我们五个都退到了离那水潭十多丈远的距离,虽然那个怪物不能上岸只在水里跃跃欲试,我们仍是吓得如同光屁股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发凉﹑颤抖不已,心脏扑腾扑腾跳得急促有力,像是要从胸膛中撞出来一样!


过了好一阵子,见那怪物只在水里哇哇乱叫瞎折腾,并没有上岸扑来,我们也就逐渐恢复了平静,大傻更是后怕不已,一个劲的拽着刘老大说,要不是你把我拉回来,刚才我靠近它时,很可能就被它弄下去了


等我缓过来气儿以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机枪扫射死那个骗人害人的鬼东西!大傻更是摩拳擦掌,拉开了枪机,只等刘老大一声令下,立即向前一阵突突,把那个差点儿骗他下水的东西送入地狱!


这时小李和狗蛋也表示,如果说那个乱世醒还替我们除掉些小日本,没有必要杀它,而前面这个婴怪,却是百害而无一益,不如借此机会消灭了它!


就在刘老大踌躇不决的时候,突然从前面传来一阵叽叽的叫声,这种似曾相识的声音,从黑暗中飘入耳朵,确实令人惊慌失措,不知我们又要面临何种异兽

【第一百五十三章】异兽(4)


刘老大赶快示意我们熄灭照明灯,紧贴在洞壁上,先观察清对手的情况再作决定。


没过多久,只听扑通一声响,似有东西落入前面那个藏匿有婴怪的水潭中,与此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在洞内响起回荡,继而是那婴怪尖细稚嫩的叫声,这次不是在哭,而是一种充满兴奋的笑声,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格外刺耳


很明显,有人掉入了那个水潭中,正在与那婴怪以命相搏,或者是说他在垂死挣扎,因为从他那惨叫连连的叫声和那婴怪的笑声来判断,他远远不是婴怪的对手。


在这个漆黑一团的深谷暗洞之中,婴儿的尖笑﹑哗啦啦的水声和落水者的哀号交织在一起,让人眼前出现了一帧画面:两只长满铜钱般大小鳞片的怪爪,狠狠的抓住了一个落水者的脑袋,尖细有力的利爪深深的扎进了那人的头颅之中,撕破了他那鲜血淋漓的头皮,一张怪嘴在他脑壳上啄食啃咬个不停,落水者虽然极为恐惧的苦苦挣扎,无奈不是那婴怪的对手,随着皮开肉绽﹑脑浆迸流,渐渐的失去了意识,任凭那婴怪吃肉喝血﹑啄脑吸髓!而那大获全胜的婴怪,双眼血红,嘴角爪上挂满了肉丝血浆


而我们五个之所以并没有出手相救,而是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是因为从那人的叫喊声中,早就判断出他是一个日本人!


与此同时,那吱吱的叫声也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虽有隐身丹在身,我们也是屏气凝神的不敢稍动一下,只怕一不小心弄出响声,被那怪物扔进水潭,步那小日本的后尘!


不一会儿,那吱吱的咬声就离我们而去,而那“呜呜”的一声轻叫和似曾熟悉的气味,让我们想起来了:黄皮子!


对,它的气味和叫声极为特别,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只白毛黄皮子,但我们能认准它一定是只黄皮子!而那吱吱的叫声,也与老鼠的叫声非常相似。


黄皮子是老鼠的天敌,而进洞不久我们就看到了成群的硕鼠抬着一个日本士兵去喂那乱世醒,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是那群硕鼠又弄来一个日本兵,扔在水潭中喂了那个婴怪,但黄皮子为何能与老鼠和平相处呢?真是一团乱麻,让人想不清楚﹑理解不了。


等那群老鼠过去好久,刘老大轻声说道:“哎,现在不要开灯,摸着洞壁往回走,跟上那群老鼠,说不定那只黄皮子就在里面。注意快点赶上它们,但不要弄出响声让它发现了!”


刘老大是营长,他的话就是命令。虽然没有亲手打死那个差点引诱我们下水的婴怪,我们也只得服从命令,摸着洞壁向外走去。


等我们追到睡有乱世醒那个岔洞附近时,借着里面的微光,我们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群硕鼠果然又抬着一个日本兵,送给乱世醒作为贡品食物,而我们要找的那个白毛黄大仙,就在硕鼠后督阵,像个将军一样威风凛凛﹑煞有介事


一声惨叫过后,那群硕鼠又将那个没有头颅的日本兵抬了出来,放入那个“尸体仓库”,接着就在黄皮子的带领下,又原路返回。


等到那乱世醒鼾声又起的时候,刘老大就示意我们向洞口走去。


又渴又饿的我们五个人,终于来到洞外﹑重见天日,守在洞外的弟兄们一个劲的问我们任务完成的如何,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等等。


刘老大只是吩咐我们远离洞口,取出干粮饮水,饱餐过后才告诉我们,看来那避世老者所言不虚,白毛黄大仙虽然恶作剧不断,但确实罪不至死,不管它用什么方法,只要它能带领群鼠祸害小日本,我们就没必要冒险诛杀它。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管我们怎么想,最后还是在刘老大的命令下重返谷底,来到了那避世老者的石屋面前。


那避世老者果然是旷世奇人,似乎早就知道了我们毕将空手而回﹑无功而返,见到我们就笑呵呵的告诉我们,我早就说嘛,那黄道友虽不能修得人身,却是罪不至死,如果不让你们亲自去开开眼界,又恐各位误以为是老夫从中作梗


在我们五体投地的叹服之中,避世老者又给我们解开了硕鼠抬人的谜团:


原来那只黄皮子,虽然苦修百年,也无大害于人类,但由于它时常偷鸡偷鸭,作弄于人,甚至是吓人不浅,所以天意如此,讨不得人们的封赠,只能重修;而这百灵谷内,有不少上古异兽,那黄皮子就和它们相互配合,黄皮子控制了一群硕鼠,用它特有的气体迷惑至晕东洋士兵,由硕鼠抬回喂食那些异兽,而那些异兽则有助于黄皮子的修炼


虽然没有打死那只黄皮子,我们此行也是受益非浅。而且那只黄皮子竟然弄死了那么多的日本兵,想来老猎人父子也能原谅于它。


于是我们就告别避世老者,本想留些干粮罐头什么的表示感谢,他却说自己在百灵谷内自食其力﹑颇有剩余而婉拒,我们只能再三感谢,告辞而去。


很多年后,当我和狗蛋再次寻到这个百灵谷时,这里已是军事重地,有二炮导弹旅秘密驻守,我们无法进入,对于谷内的情况也是不得而知。当然,这是后话,那时已是七十年代啦。


回到那个小村内,猎人父子听到我们的讲述,也是感慨不已,表示已经原谅那只黄皮子,孩子他娘已经安葬,而且并非死于黄皮子之手,黄皮子虽然戏耍作弄于人,但它毕竟未有害人至死,如今它能祸害日本兵,真可谓是终走正道﹑善莫大焉


至于那个美国飞行员,在老猎人了联络下,特派员经过与当地共军游击队的沟通,终于成功接到我们营中---当时毕竟是大敌当前﹑国共合作时期嘛!


按照计划,机枪连主动出击,吸引日伪的注意力,掩护我们。根据情况再返回县城驻地与我们会合。而我们三个连,则保护着那个美军飞行员,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迂回撤退。


没想到机枪连刚走不久,我们还没来得及告别猎人父子,一场大雨就给我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恐怖遭遇,而对方既不是凶残的日寇,也不是可恨的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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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7: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四章】回魂夜(1)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们接到那个飞行员,并安排机枪连朝反方向前进时,已近傍晚时分。原本计划天黑后我们就出发的,结果一场大雨瓢泼桶倒一般下个不停,我们只得望雨兴叹。


好在这个荒野小村中,空宅闲院倒是不少----人都被鬼子杀死了,空房当然不少。大家按照刘老大的命令,暂时以排为单位,分散到各家房屋内避雨待命。


我和狗蛋﹑大傻以及小李,陪同刘老大同处一室,保护那个鼻梁高挺﹑身材高大的美国大兵。


这个小院,土坯垒成的矮墙内,三间草房倒还宽敞,正中堂屋的八仙桌下面,一只老猫蜷缩着似睡非睡的,虽然有许多生人在此,也是不肯到外面淋雨。


八仙桌上的一盏小油灯,肚大口小﹑灯芯细短,我们拨了几次灯芯,火苗仍然是如同黄豆般大小。旁边几只空碗上歪歪斜斜的摆着两双筷子,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照得见人脸儿,加上火苗上的一柱黑烟飘飘渺渺的,让人感到呆在这座无主的房屋内十分的压抑,若不是大雨倾盆,我宁愿住在院外。


天色越来越暗,雨水也是越下越大,外面已经如同墨染﹑黑得好像没有月亮的深夜。若不是偶尔的一道闪电照明,我直怀疑仍然身在洞中。


闲来无事,极为无聊。这么多人如果都在交谈,肯定是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清,所以我们默不作声而好奇的看着特派员和美国大兵,他们两个叽哩呱啦的说着什么,不知道这种非兽叫鸟鸣的声音,为什么能够进行沟通。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在天空形成龙爪的样子,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我不由得嘀咕起来,听老年人讲,打雷闪电﹑鬼怪出现。在这个鬼不下蛋的荒村空宅里,原来的房主又惨死于日军之手,外面漆黑一团,在闪电的照明下忽明忽暗的,会不会


呼咻的一阵风响,室内的那个油灯应声而灭,屋内立马和外面一样,只听到身边战友的咳嗽声,而看不清人影。


“喵呜---”原本在桌下似睡非睡的那只老猫,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惊叫一声,仿佛是谁踩到了它的尾巴一样。


“是谁碰到这个猫了?吓我一跳!”刘老大边问边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那个油灯。


没有人回答,就表示并没有谁会在黑灯瞎火的时候,钻到桌下去逗那只老猫。


昏暗的小油灯一闪一闪的,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是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而那只并没有人逗玩的老猫,竟然缩成一团,躲藏在墙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像是看到了天敌一样盯着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没有谁会傻乎乎地站在那扇半掩的破木门边,风吹雨斜,要不是那扇木门遮掩,门口一定是雨水横淌。


特派员和那个美国兵也停止了交谈,和我们一样,顺着老猫惊恐的目光向门口望去。而那两扇原本半掩挡雨的木门,竟然吱吱呀呀的慢慢打开了。


门外大雨倾盆,这时已经风停,并没有一丝风再刮起来,外面也是人影也没一个。而那两扇木门,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向内打开,好像是有小偷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挤身进来一样,慢腾腾的。


我们谁也没有出声,一个个满腹疑惑的看着那扇缓缓打开的木门。


怪不得老猫惊恐万状的紧紧贴在墙角一动不动,我也不由自主的拉了拉上衣。虽然雨后一阵凉爽,但明显不是这回事儿,不是体表凉快,而是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喵呜--”那只老猫似乎想逃出去一样,两只绿幽幽的圆眼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做出了一幅后蹲欲冲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小李神经病似的来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对了,今天正好是这村里老百姓惨死的第七天,也就是他们的回魂夜啊”


“闭上你的鸟嘴!”没等我开口,狗蛋就打断了小李的话。


我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小李,话说的虽然不是时候,却是实际情况。按照那老猎人所说的,今天正好是这村里近百人的头七,也就是他们的返魂之夜。


关于返魂夜的传统民俗,其实各地的说法大同小异。讲的都是人死之后的第七天晚上,死者的魂魄要回家来看看他(她)的父母亲人,看看他曾生活过的地方。有的地方也称之为回煞或回殃。万一这些魂魄碰到了什么,那可是撞树树死﹑碰人人亡,就连他/她的亲人也要回避的,更何况我们这些与之毫无关系的外乡之人呢?再加上这些亡魂,一个个并非善终寿尽,而是含冤惨死,厉气更甚!


虽然没有人再说话,但明显的感到众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或许是小李的提醒,加上木门的无人自开,以及老猫的惊恐怪叫。我向后挤了挤,万一有亡魂归来,尽量不要挡他的路才好。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我们或蹲或坐的,并没有一个人走动,那八仙桌上油灯的黑烟却是晃来晃去,像是有人走过所带的风一样。


因为这毕竟是人家的房屋,而我们只是临时的过客,要是真有魂魄在头七的晚上回来看看,我们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就在这时,八仙桌上的那双筷子竟然合到一块,轻轻的动了一下,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合并筷子的声音也很轻微,但我还是刹那间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桌边并无一人,那双筷子自己合到一块,滑到了碗边


“喵呜---”一声惊叫,那只看似慵懒的老猫,怪叫一声猛地冲了出去,消失在瓢泼桶倒一样的大雨之中。


空气凝固了一样,大家都很紧张而不敢说出声来。心中明明知道事情大不寻常,就是没人敢挑明说,有鬼魂进屋啦。


“这雨怎么还没停啊?”刘老大轻声的说着废话,向门口走去,我赶快紧紧跟上,怕刘老大万一冲出去,大家一定是慌作一团。


一道闪电,将外面瞬时照得如同白昼,我站在刘老大身后,借着那道强光,突然看到门外不远处,十多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雨幕中缓缓向我们走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回魂夜(2)


“有鬼﹑鬼呀!”我头皮一麻,失声叫了出来!


屋内有亡灵返家,外面又有十多个鬼魅般的身影,我进退两难,不敢退回屋内,也不敢冲到那群人影的跟前。一急之下大叫起来,引得房内原本死水一般平静的气氛,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战友们都贴在我身后,等待着冲出去。


“瞎叫什么?你见过有穿雨衣的鬼吗!”刘老大的话如同强效镇定剂一样,原本惊魂未定的战友们立即松了一口气。


这时我也看清了,对面的十多个人影,确实身披我们国军特有的军用雨衣,在泥泞中慢慢的向我们走来。


“营长,我们过来和你们一块避雨,挤一下。”一个小班长带着手下的弟兄们不容分说的硬挤进来。


“小张,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不呆在你们那屋里,到这来凑什么热闹?”刘老大皱了皱眉头,侧身让开。


“别提了,吓死弟兄们了!”那个班长惊魂未定的说道,“我们正在那好好的说笑,突然一股子凉气扑了进去,接着有像有人拍桌子打板凳一样,弄得里面是莫明其妙的乱响,而我们并没有一个人在动啊,好像是主家不满意我们借宿一样,听一位弟兄讲,今天正好是房主被害的头七,我就带弟兄们来营长这避避。”


看来这头七回魂的传说,还真是不可不信啊。我们几个默默地向边上挤了挤,给他们让了一条小道出来。


那几个新兵蛋子一看我们很是大方地挪开地方,也就取下雨衣,伸头不顾腚的往屋内钻去。见这三间草房内也是人满为患,只有正堂八仙桌附近倒还宽敞,于是带头挤在了八仙桌周围。


其中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子,看到大家或站或蹲的拥挤不堪,竟然自作聪明﹑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那八仙桌边上,翘起了二郎腿,昂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大家,好像在说,你们这些傻鸟,板凳不够坐,坐在这八仙桌不更得劲嘛!


我们虽然感到他们围在八仙桌附近不是很好,特别是那个愣头小子坐在八仙桌上不一定恰当,但也不便说些什么。一是鬼魂那东西,毕竟肉眼谁也没看到什么,二是如果不让他们挤在那里,难道自己要和他换换地方不成?


就在这时,坐在桌上的那个愣头小子,竟然猛地一头拱在了地上,偌大的身体摔得是扑通一声,干脆利索。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旁边的几个新兵中,早就有两个人立即将他扶了起来。那愣头小子一抬头,把我们全都吓得愣在了那里。


只见那愣头小子像个血葫芦一样,满脸的鲜血,鼻子眼睛的都被那黏稠的血浆糊得看不清了。


“快,用那个盆接点水给他洗洗!”刘老大作为营长,当然不能视若无睹,一边安排人接水给他洗洗,一边自言自语,“真他娘的怪事儿!就这么高个小桌了,怎么可能摔得如此厉害!”


“就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没人动他,更没人推他!”我补充道,“这好好的怎么他自己就一头栽下来了呢?”


“好好的?好个屁!这桌子他能坐吗?”小李也不好多讲,虽然明知道那愣头小子摔得蹊跷,却也不好意思明说。总不能说刚才我们就知道那桌边有鬼魂什么的,偏偏不告诉你们,就单等着看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的笑话吧?


照常理说,那愣头小子就算一不小心栽下来,也不致于摔得这么严重,更重要的是,小伙子身高体壮,像个牤牛似的,就算摔一下﹑出点血,他身边的战友帮他接水洗去脸上的血迹后,也应当没什么大碍的。


但是等他洗干净后,却是一脸的惊愕与恐慌,傻呼呼地四下看了一圈,摸着后脑勺冒出一句:“你们哪个王八羔子照老子头上踢一脚的?”


这愣头小子摔个狗啃泥,却捂着后脑勺叫疼,只有大傻回了一声,“你这小子摔晕啦,自己坐那么高,后面是堵墙,谁能够得着你啊!再说谁没事闲得蛋疼,踢你干鸟!”


还是那个班长懂事些,看了我们一圈,低声问道:“操,怎么忘了,你们这屋是不是也有鬼魂回来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一声炸雷,刺眼的闪电将外面照得清清楚楚,但看清的后果比什么都看不到更令人惊心动魄。


因为随着电闪雷鸣的继续,一个脸盆大小的圆东西出现在门口,并且快速地爬了进来,挤过人群,钻在了八仙桌的下面。


原来围在八仙桌周围的士兵纷纷让开。我们心里都感到十分不安,外面隆隆的雷声围着这所宅院响个不停,从小就信神信鬼的我们又屡经怪事,当然知道那个钻在桌下的东西,非鬼即怪,肯定是遇到天雷劫数,来我们这避难求生的。


一般情况下,听说这种傍人避灾的精灵,这时是不会伤人的。所以我们就壮着胆子,借着桌上昏暗的灯光,和那耀眼的闪电,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桌子底下的那个东西。


只见那个东西,浑身黑漆漆的,似乎黑中透绿,十分诡异。中间的身体足有脸盆大小,若是伸开长足,恐怕就像大人伸展双臂那样。八支毛茸茸的怪爪中,有两只架在前面,像是两把防护的利刃一样,另外六支抓在地上,撑着它那大如脸盆的身体。


最吓人的是它的两只怪眼,足足有鹌鹑蛋那么大,向前凸起,血红深邃,隐隐约约有黑光闪烁,让人目触心惊。不用说,这是只特大型的蜘蛛,就是不知道它是否已经成精。


像这样极为庞大罕见的大蜘蛛,又恰逢雷雨之夜越墙入户的与人共处一室,多是有一定灵性的东西。好在它只是依人避难,想要躲过这滚滚而来的雷击天劫,并无害人之意,我们也就见怪不怪﹑放下心来。毕竟井水不犯河水对大家都有好处。


俗话说,福祸无门﹑唯人自召,这话一点不假。就在我们稍稍心安的时候,不知道那大傻兄弟是神经错乱﹑还是突发癔病!他竟然无事生非,冲着那桌子下面的大蜘蛛叫了一嗓子:“咳,我说这个蜘蛛精老兄,你是不是也修炼了好多年,想要向人讨封啊?如果是,你就言一声,兄弟我封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回魂夜(3)


这一下,我看到周围的战友全部猛地挺了挺身体,这个大傻,是闷得头晕﹑还是闲得蛋疼,你说你招惹这种吓人的东西干鸟?是嫌活的太长﹑还是想死得更惨?


没等我们开口训那大傻,八仙桌下的那个大蜘蛛好像听懂了大傻的话一样,竟然扭头冲着大傻张了张嘴,挥了挥它的前足。看来它道行尚浅,虽然能听懂人的意思,并不能口出人言,就是不知道它张嘴挥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示好?还是恐吓?或者是嫌大傻自做多情?


“我说大傻兄弟,你是吃饱撑的难受,还是嫌刚才吓的太轻?”刘老大小声的训斥起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你小子还想把它封成美女来报答你不成!”


“嘿嘿,刘老大,兄弟我绰号大傻,人并不傻!你没发现吗,自从这个大家伙进来以后,那股阴冷之气就没有啦,说不定就是它驱走了那些亡魂!”


“你这兄弟,要是有狼来咬你,恰碰一只猛虎过来,虽然吓走了野狼,但那老虎对你就一定是好事吗?岂不是更难对付﹑危险更大!”我忍不住插嘴训道。


没等大傻回答,那只大蜘蛛好像听懂了我们的议论一样,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我们立即一边后退避让,一边举枪瞄准。本来有缘共处一室,我们避雨,你自避灾,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如果它娘的你真是不知好歹,再敢向前张牙舞爪,那可就枪响子弹到,送你去地府修炼!


但那大蜘蛛显然灵性非浅,明白我们手里的铁家伙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似乎理解我们此举的含义。


只见它钻出桌底,并未向我们扑来,而是向四周环视一圈,一支毛茸茸的大爪子冲我们摇个不停,仿佛像人摆手一样表示“不要开枪,误会误会!”



不管它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反正只要它不主动向我们攻击,我们自是不愿得罪这类精怪之物,我们也就相互看看,将信将疑的放下了手中的枪。


没想到这样一来,那大傻更是乐不可支的狂妄起来,说什么还是他悟性高超﹑眼光一流,一眼就看出来,这只大蜘蛛是个面丑心善﹑本领非凡的东西,如果这个大蜘蛛向他大傻讨封,他就封那蜘蛛为大将军﹑总司令等等。


看到那个大蜘蛛并无恶意,退在桌下一动不动的听着我们的议论,又加上大傻不着边际的胡吹乱侃,气氛一下子活跃开了,一屋子的年轻兵蛋子,顿时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刘老大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静一下,反正是今夜大雨倾盆的不能出发,明天白天又不宜上路,既然弟兄们都不瞌睡,就给我们讲一个的故事,总比这样大家乱说一气﹑结果什么都听不清要强些:


民间老百姓们所说的五毒,平常指的就是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这五种有剧毒的东西。实际上,前面四种无可置疑,确实很毒。但最后那个壁虎,却是有点冤枉,因为它的毒性还远远比不上蜘蛛那种东西。这不是我在瞎吹,而是亲身经历的事实!


要说这特大号的蜘蛛吧,大哥我也见过几次,虽然都没有这个大,但那毒性却是令人望而生畏。


当年在老家挖陷阱、下套子打猎时,就曾碰到过与大蜘蛛有关的怪事。那时候猎枪少而射程近、杀伤力小,挖陷阱、下套子的方法也是很有效果、收获颇丰的。


那年初秋的一天,我照例带上猎刀、绳子那一套家伙,到我昨天下套子的林中去转转,没成想,这次却碰到了一件怪事。


原来那夹子上倒是有一只大狍子,走过去一看却成了一个大皮囊,外面好好的,里面的内脏血肉什么的却不翼而飞了。


都说是蛇吞﹑狼啃﹑蝎子蜇,就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不留痕迹的偷吃血肉,而只留下一具空皮囊!当时我还以为有什么鬼怪妖邪呢,可叫大哥我吓的不轻。


就在我失望而害怕地离开那个地方,跑到另外一个下夹子的窝点时,正好看到了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就在那只肥大的野兔,在夹子上疼得浑身颤抖而又寸步难行之时,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两只比海碗还大的圆东西,直向那只野兔爬去。仔细一看,天哪!那两个玩艺儿不是什么鬼怪妖邪,而是硕大少见的两只大蜘蛛!


我顿感不妙而又好奇心起,就连忙躲在树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那两只大蜘蛛迅速冲到野兔后面,一左一右两只嘴巴紧紧的贴在那只野兔腹部,很快那只壮硕的野兔就不再挣扎了


一会儿功夫,原本肥大的野兔就逐渐收缩成了一张皮囊一样的东西!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大蜘蛛把我的猎物吸食成皮囊了啊!


更奇怪的是,这时又有好几只同样大小的蜘蛛冲了过去,围着那早成皮囊的野兔转了一圈,竟然猛地围住了先前的那两只大蜘蛛,一阵恶斗就将原本刚刚饱餐过后的两只大蜘蛛变成了皮囊!


同类相残啊,弟兄们!你说这蜘蛛会是个善茬儿吗,兄弟?所以我认为大傻这纯是大年夜去找吊死鬼喝酒,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


刘老大刚讲到这儿,突然他猛地顿口愣在了那里。我们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桌底下那只大蜘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出来,在离我们不远处一个劲地晃动着它那吓人的怪爪,头部也是转个不停,好像在摇头摆手﹑颇为委屈一样,惹得大傻哈哈大笑:“我说刘老大啊刘老大,什么东西都是有好有坏的,它娘的那些伪军和我们一样,人生父母养﹑喝水吃饭长大的,但他们能和我们是一样的吗?人是这样,那蜘蛛也是这样的,有好有坏嘛!”


就在这时,雨慢慢的变小了,老猎人披了一件蓑衣进来,刚张口喊了一声“刘营长”,想要说些什么情况的,突然看到了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顿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而又十分虔诚地拜谢道:“灵蜘大仙,多谢您老的救命之恩哪”

【第一百五十七章】回魂夜(4)


老猎人的这个举动,让我们吃惊不小,原来和我们呆在一块大半夜的这个大蜘蛛,竟然被称之为什么灵蛛大仙,岂不是说明我们以貌取“人”﹑看走了眼!


当然最为兴奋的就数大傻兄弟啦。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刘老大嚷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我早就说这个蜘蛛老兄,面丑心善是个好人,哦,不,是个大仙,你们偏偏不信!总是以貌取人,那黄皮子倒是皮光毛亮大眼睛,看着怪顺溜儿,但你看它干的是什么事?就算帮我们除了几个小日本,那也是吃人的恶行;这个蜘蛛老兄,虽然长的不咋的,但我看着倒还顺眼!”


这样一来,倒弄得刘老大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等到老猎人跪拜完毕,站了起来,又朝它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才依着刘老大身边坐了下来。


“刘营长,夜里游击队派人让我转告你,说是好像伪军听到了什么风声,周围一直有巡逻的,游击队的意思是让你们在这里多呆几天,等伪军走了你们再出发。反正那个美国兵在你们这,安全第一,晚两天再走也没关系的,万一碰上他们可就不好了。我们会在外面放哨掩护你们的!”


“谢谢你啊老乡,这次就麻烦你们爷儿俩和游击队了,”刘老大颇为认同游击队的建议,但话锋一转又问到,“哎,对了,这个,这个大蜘蛛啊,它救过你的命?”


“咳!何止救过我的命,这位灵蛛大仙虽然道行不深,但好事却是做了不少,可比那只黄皮子好太多啦!”那老猎人看了看大蜘蛛,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了起来:


我们这个地方啊,地广人稀的,人口不多﹑怪事不少。就拿当年我的事儿来讲吧。


那年我被一种不知叫什么名儿的小蛇咬了一口,家里把我放在床上,用了好多种祖传的蛇药也不见好转。我三弟也曾到县城找了好几个先生给我瞧瞧,但全都没有一点作用,小腿粗得像大腿,用手一按一个窝儿,很是吓人。


人家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一点也不假。就在全家人到处去挖草药﹑上他乡别村去找大夫的时候,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动弹不得。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大的蜘蛛,喏,就是这位灵蛛大仙,当时虽然浑身疼痛﹑大脑昏沉,但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看到它一步步向我爬来,心里是又急又怕,就是动弹不了。


只见那只大蜘蛛围着我转了一圈,就吐出好多又粗又粘的白丝线,将我的双手双脚缠得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不一会儿功夫,那些白丝线就变硬收紧,把我绑得结结实实的。


这一下我算是真怕了,没死于蛇毒,反倒要被一只大蜘蛛活活咬死,还真不如给我来个干脆的。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认命啦!那只大蜘蛛等到把我绑结实后,才对着我那蛇咬的伤口,又吸又咬的,原本麻木的小腿,竟然被它咬得疼痛难忍,那惨叫声啊,说不好听点儿,可真比小媳妇生孩子还要叫得欢!


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我老婆把我叫醒,我才知道自己竟然还在人间,就是不知道刚才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


我老婆不但没有心疼我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惊喜之色。说是我的腿竟然消肿了。我使劲摇了摇头,咳!当真清醒多了,不疼不痒的,那腿也不麻了!


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还难以让人相信是大蜘蛛救了我,说不定是它原本想害我,结果歪打正着的也有可能!


又过了一会儿,老婆给我倒了一碗水,还没等我喝呢,那个大蜘蛛又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下子爬到了我身边,把我老婆吓得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我眼看着那只大蜘蛛冲我点了点头,似乎并无恶意,我才放心。只见它爬到水碗边,像是喝水一样,把嘴伸到碗里


就在这时,我老婆领着我兄弟,各拿一根木棍冲了过来。我赶快叫他们俩不要动手,那大蜘蛛并无害我之意,说不定事有玄机!


二人一愣神,那大蜘蛛就借机外冲,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虽然老婆和我弟弟二人坚决反对我喝那碗大蜘蛛弄得发黑的凉开水,但我坚信它冒险出现,又无害人之举动,肯定是我的救命之星。再说反正蛇毒无解,要是真是命该如此,多这一碗毒水又有何妨?


我坚持把那碗发黑的水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呕吐连连,全是黑血!把我老婆他们几个吓得失声大叫


但没到半个时辰,我就浑身轻松,胸口不再发闷,身上不再发冷,慢慢的竟然康复了!我想这可能是以毒攻毒的效果吧。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遭遇,在我们这个小村里,受它恩惠甚至救急救命的事儿,可真是数不胜数!


讲到这里,那老猎人对大蜘蛛还是满脸的谦恭尊重,好像对面的那个大蜘蛛,不是超大的昆虫怪物,而是救苦救难的大仙神灵一样。弄得刘老大很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一脸的惊奇,只有大傻一个人,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和那老猎人很是近乎!


就在这时,东方渐白,风停雨住雷声息。那只大蜘蛛却并没有快速离去。这让我们甚感意外,本来它就是到此避难,现在雷电已停,自当远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是继续听大傻吹牛拍马的奉承﹑还是在等老猎人的供品孝敬?


反正这一切与我们无关,在这间草屋内挤了一夜,又压抑又难受的。既然现在雨住风停,我们就陆续走了出去,到外面呼吸些新鲜空气也好。


怪事年年有,近来特别多。那只脸盆大小的蜘蛛不但没有及时离去,反而跟在大傻兄弟旁边,不离不弃的保持着三尺左右的距离,站在大傻前面,就是不肯离开。惹得我们好奇之心大起,悄悄的议论着这只大蜘蛛,是不是与大傻兄弟有缘,还是想要报答于这个异类知音?


那大傻果然是他爹胡大胆的骨血亲传,不但胆大,而且又犯起了横劲,竟然跟着那只大蜘蛛,慢慢的向东走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灵蛛带路


这一下,别说我们这些年轻气壮﹑精力旺盛﹑没事闲看蚂蚁咬架的小伙子,就连刘老大和那老猎人,也禁不住跟在大傻后面,想要瞧个稀奇似的,却也并不敢冲到前面。


说来真是奇怪,那只大蜘蛛在前面,走一会儿就回头看看,始终与大傻保持三尺上下的距离,偶尔还会用它那毛茸茸的怪爪子,招手似的冲大傻摇上几下。


就这样,那只大蜘蛛在前带路,大傻紧跟在后,而我们则是探头探脑的犹豫不决,像是诱饵旁边的小兽,上前怕有危险﹑放弃又不甘心。最后看刘老大和那老猎人快步赶上了大傻身边,我们几个才大胆向前﹑果断跟上。


“这个怪蜘蛛,不会把我们领到什么坟场鬼窝吧?”眼看出了大门向东,一直向前并不停下,我不由得疑虑起来,和身边的狗蛋小声的议论着。


“嗯,这事儿难说!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是只大蜘蛛呢!”狗蛋也是满腹狐疑,“好在有枪在手,大不了给它一梭子,管它灵蜘还是死猪!就是大傻多事儿,跟上去看看再说吧!”


一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二是大傻兄弟在前,就算有危险,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只得提枪跟上。


就这样,一群美系装备的国军精锐,没有在刻苦训练,也没有在后方休整,更没有在战场浴血杀敌,而是被一只蜘蛛在前带路紧跟不舍,不知蒋委员长他老人家要是看到这一幕,是“娘希匹”的高声怒骂,还是会和我们一样,瞪大了好奇的双眼,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一直走了村边一块石头跟前,那只大蜘蛛才停了下来,看着大傻,用它的前爪撬着那块看来有几百斤的大石头。


以前听说过精卫填海和蚂蚁撼大树,今天又长了见识,那就是蜘蛛搬石头!它娘的,虽然你有脸盆大小﹑虽然你比常见的蜘蛛大有几百倍﹑虽然你也有那么一点灵性,但你也不该这样幽默搞笑啊,这块石头至少要两个七尺男子汉合力才能抬起来,你一个小小的蜘蛛想要弄动那块石头,岂不是裤裆里拴绳子---纯属扯淡嘛!


“哦,把我领到这里,就是想让我帮你把这块石头挪开是吧?”那大傻一向胆大心粗,这时倒是悟性不浅,看到大蜘蛛根本不可能动那石头分毫,立即向前几步,就要用蛮力挪开那块石头。


“先不要动!石头下面是口怪井啊!”就在这时,那个老猎人突然叫了一声,想要制止大傻。


但那大傻似乎宁肯听那大蜘蛛的指挥,也不接受老猎人的劝告,双腿下蹲猛一发力,就将那几百斤的大石头掀到了一边,露出来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在那里。


这一下真是始料不及,大傻也急忙退到一边,直楞楞地看着那只大蜘蛛,不知它老人家要人帮忙搬开那块石头,到底意欲何为!


“哎,老乡,刚才你不让搬开那块石头,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口井,为什么用石头盖起来,这个地方打井不容易的,直是太可惜了!”刘老大看到大傻离开了那井口,就向老猎人问道。


“一言难尽哪,这是口好井,井水清冽甘甜,不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谁会舍得盖住它?我们这个地方打一口井是很难的,全村也就只有两口井!”老猎人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再说吧!反正井口已经打开了,再说也晚了,而且那灵蛛大仙让打开的,应该没什么事儿!”


看到那石头挪开,井口显现,大蜘蛛反倒也很害怕似的离开井口,朝着我们身后迅速的爬去,一直到离井口约有数丈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可让我们大吃一惊,本来就听那老猎人说不让打开,说是曾有乱七八糟的事发生才用石头盖上的,现在倒好,它示意大傻挪开石头,自己反而退得远远的!


我们本来只是想看个热闹消遣消遣,并未准备猎奇冒险的,见到那大蜘蛛迅速退了数丈远,我们当然立即跟着后退,而且本能的将枪支从肩上取下来,拿在手中以备不测。


这下大傻兄弟倒是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们再三催促,他才很不情愿地来到我们身边,十分不解的看着那只大蜘蛛。


那只大蜘蛛见我们跟着后退数丈远,好像十分高兴一样,飞快地跑到我们面前,从南向北吐出一道白丝,经风一吹,像道隔离线一样,横在我们前面。


“咳!我说蜘蛛老兄啊,你这是要我们站这不动还是怎的?”大傻愣头愣脑的喊了一嗓子。


那只大蜘蛛虽然不会说话,但明显颇有灵性,听到大傻的叫声,竟然真的点了点头。看到这种情况,我们虽然莫明其妙,却也不便再上前靠近。


见我们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道白线以外,那只大蜘蛛就不再面对我们,而是围着那口井转来转去的,最后竟然慢腾腾的爬进井里面去了。


我们不知道这口井是不是它的家,因为村民们用石头堵住井口而无法进门,今天恰遇大傻帮它搬开石头,它是一去不回﹑还是另有贵干,我们是一无所知,只是站在白线之外,几十个人傻呼呼地盯着那口井,仿佛在等待着有什么奇迹出现似的。


过了大约一袋烟的时间,那井口仍是毫无动静,人群里就开始骚动起来,好像是自己被当猴耍了一样,有人骂娘﹑有人跳脚,更多的则是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走吧,大傻兄弟,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吃饭,今天要是还不能出发,就好好的睡上一觉。半夜被那返家的鬼魂吓了一跳,后来又被那只大蜘蛛戏弄到现在!”我拉了拉大傻,叫他一块回去。


“彦真哥,你们先去吃饭吧,我等一会儿就去。”大傻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口井,仿佛那口井是他老岳父家一样,不是在看那蜘蛛会不会出来,而是在等待他老婆出来一样上心。


我刚要训他两句,让他不要再犯痴犯傻,突然看到那只大蜘蛛猛地从井口冲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冲到了我们身边!


其他的弟兄们已经回去吃饭了,只剩我们几个老战友和那猎人在这陪同大傻,一见这阵势,心中顿感不妙,不知从那井中会有何种东西出来,让这个脸盆大小的蜘蛛惊吓如此。


几年的实战素养让我们反应很是灵敏,见事不对立即迅速取枪装弹﹑拉开保险,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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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09: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五十九章】牛黄狗宝(1)


就在我们刚刚作好射击的准备,就从那井口中冲出来一只长近二尺的东西。或许是那东西久住昏暗的井底,猛一下出来还不适应外面的光亮,所以它高举两把大夹子,围着井口转了好几圈,仍像未找到攻击目标一样,气势汹汹而又无处发泄。


趁着它在瞎转的功夫,我们看清了它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只见它浑身黝黑,前面高举着的两把大夹子像是虎口一样,粗壮有力;近二尺上下的身体后面,一条尾巴像是钢鞭一样向上挑着,尾尖略有弯曲,很是尖锐的样子


“它娘的,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蝎子!”大傻的一声惊叫让我们如梦方醒,怪不得这么似曾相识而认不出来,原来是因为它大得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所以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直楞楞的看着那只大蝎子而不敢确认。


蝎子这种东西,位列五毒之首,其实我们并不陌生。小时候更是没少受它的罪。记得当年在老家和大傻、狗蛋三个,在草丛中逮蚂蚱、捉地秃秃时,我曾经被一只不大的蝎子蜇住了手指。那个疼啊,可不像是平常的刀割针刺,而是里面像是烈火灼烧、针挑虫拱一样,钻心的疼痛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恨不得立即挥刀砍掉那支被蝎子所蜇的手指。


除了我和狗蛋各被蝎子所蜇一次之外,那大傻兄弟由于胆大冒失,被蜇的次数绝非三五次而已。所以我们几个对那蝎子,简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每次见了它都是立即狠狠地踩死它,这次对这个超级大蝎子,我们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个时候,那个大蝎子好像已经适应了井外的亮光,而且发现了诱它出来的大蜘蛛,以及站在旁边的我们。只见它高举双夹,挺着尾刺冲了过来。


我们对这种凶狠剧毒的东西,当然不能等它近身!只听几声清脆的枪响,它就应声倒地,与此同进,那尖锐的尾刺,竟然像日本鬼子所用的喷火器一样,直直的向前射出一股白烟,在我们身前一丈左右的地方落地而散


“好险哪,幸亏这只大蜘蛛让我们守在线外,距它甚远,要不然它喷出来的这蝎毒,就算不要人命,喷到眼里也是弄成瞎子啊!”狗蛋后怕地感叹着。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那巨蝎中弹身亡后,大蜘蛛立即冲了上去,用前爪快速而有力地撕裂巨蝎的外壳,从它腹腔中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东西。


“快看,那血淋淋的东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蝎宝吗?”刘老大激动的叫了起来。


“蝎宝?刘老大你也听说过?”我甚为好奇的说。因为蝎宝这东西,是传说中极为罕见至珍灵异之物。


俗话说,牛有牛黄﹑狗有狗宝,麝生麝香﹑蝎生蝎宝。虽然牛黄狗宝和麝香确有其物,但蝎宝那东西,确实极少有人亲眼见过。


听老人曾讲,因为牛黄﹑狗宝是牛或狗因病而生,麝香乃是麝獐天然生成,虽然珍贵,却能有钱而沽;唯有蝎宝,最是难得。因为蝎宝的形成,是几十年以上的剧毒血气凝结而成,且相传有被蝎子所蜇死之人的不散灵魂所附。而蝎子为冷血动物,最长寿命不过数年而已,没有等蝎宝初凝,早就蝎亡宝消,所以只见古书记载和人们口耳相传,世人极难亲眼看到。


虽然我们都曾听说过蝎宝的大名,却是未曾亲见。大蜘蛛夹着那颗血淋淋的东西,径直向大傻走去,放在了大傻的脚下,用大爪子指着那个东西,冲大傻频频点头,好像在说把那个东西送给大傻似的,然后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我们视野之中。


一是那个血淋淋的东西是大蜘蛛送给大傻的,二是虽然有蝎宝之说,我们也不敢肯定这个东西就是蝎宝,又加上血淋淋﹑脏兮兮的很是难看,所以我们对它都不感兴趣,只有大傻拿着它,和我们一块向村内走去。


回去后,我们就赶快吃点东西,准备休息。大傻却是把那个东西用水清洗了好几遍,又在身上擦了擦,似乎如获至宝﹑乐呵呵的。


别看血淋淋﹑脏兮兮的时候没人正眼看它,但经大傻洗净擦干以后,大家都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传看着。


传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只是稍稍在手中转了几下,就匆忙递回大傻手里,不愿多看。因为那个圆溜溜的东西,虽然洗净擦干了,仍然不像什么吉祥之宝那样惹人喜爱,反而给人一种阴寒深邃之感,红中透黑,似有幽幽绿光闪烁。说难听点,仿佛是一颗死人的眼珠一样,死死的盯着看它的人,给人一种阴森森的诡异之感。


大傻见众人并不喜欢那个圆溜溜的东西,一脸的悻悻之色,好像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识真宝一样,猛地收了过去,就要装入口袋,却被那老猎人的一句话愣在了哪里:唉!这些鬼东西有利有害﹑深藏大凶,当年我兄弟就是死于这行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大家对那个黑红透绿的东西就没有好感,不但颜色难看﹑流露阴寒,而且来自于巨蝎之腹﹑心存芥蒂,甚至认为是不祥之物,一听那老猎人这样说,顿时议论纷纷。


只有刘老大挥手制止大家七嘴八舌的乱嚷嚷,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很是郑重地向老猎人请教,为何说此类东西深藏大凶?而且说什么有人曾死于这类东西?还有那个井为什么用石头盖住?还请老乡详细讲讲。


因为老猎人接当地游击队通知,原来我们的机枪连并未能转移敌人的注意力,周围现有重兵把守,暂时不宜突围出去,只有等敌人认为美军飞行员已经不在此处,我们再作行动较为适宜。所以我们这几天就隐藏在这个偏僻小村内等待时机。


看到大家都很有兴致,那老猎人就招呼众人席地而坐,狠狠地抽了几口旱烟,就缓缓的讲了起来:


我那堂兄弟,比我小三岁。外号叫做屠得宝,唉!真是成也宝来败也宝啊。原来也曾跟我一块打猎,后来就改行专门宰牛屠狗的卖起肉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牛黄狗宝(2)


当初他改行要宰牛屠狗时,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曾劝阻于他,说那行生意不会很好,原因很简单,乡下人养有家畜家禽,买肉的不会很多;光靠城里人去买,而房租又贵,不一定赚钱。但劝他他不听﹑说他他不服,可真让他干了几个月,结果正如我们当初预料的一样。


我那兄弟确实有个犟劲儿,明明落不了几个钱儿,却硬着头皮坚持干了下去。或许是他鸿运当头,或许是偶然巧合,不久在宰杀一头瘦牛的时候,从牛肚里发现一块圆石头,弄干净后找人一看,竟然是一块极为难得的药材-----牛黄!


那块牛黄让他着实赚了一笔钱,同时也让他改变了屠宰的方向。从那以后,他就把卖肉当成了副业,专门买那些瘦骨嶙峋﹑掉毛褪色的病牛病狗,想要再发现几块牛黄,多卖些钱准备在城里置办房屋。


那牛黄﹑狗宝之所以价格不菲,还不是物以稀为贵嘛。要是像坷垃石块一样遍地都是,肯定也是一文不值。又过了半年,虽然他宰杀了不少的病牛病狗,却也并未再见到一块那样的东西。


而周围的人家都知道他所卖的肉多为赖肉,慢慢的买家越来越少。眼看生意是一落千丈﹑入不敷出,他却是头撞南墙不转弯,索性收了城里的摊子,回来专门寻找那些老狗病狗----因为他听贩卖药材的人说,狗宝比牛黄更少见﹑更值钱!


为了省钱,他干脆整天扛支猎枪到处走乡串户的,碰到人家所养的劣病之狗,他就便宜买下回来屠宰;遇到野狗疯狗,他就一枪摞倒,就地开膛破肚寻找狗宝。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他果然遂其心愿,不知从哪个地方得到了一块很大的狗宝,因为价钱的问题迟迟没有出手。没想到就是这个罕见珍贵的东西,后来竟然给他们家带来一大堆的问题。


自从得了那块狗宝后,他就整天不再出门,而是在家等待有个好价钱就出手。


然而从那以后,屠得宝的性情大变,和以前那个聪明能干﹑一心发财的他判若两人。首先是我那堂弟媳妇说他突然变得不爱说话了,要知道以前他能说会道﹑满脸堆笑的。现在对他媳妇甚至两个孩子也是不理不问的。


以前见到我总是笑嘻嘻的打招呼,后来见到我竟然如同陌路。我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的哼了一下,搞得我莫明其妙﹑大为光火:大哥我一向对你甚好,家里地里不少帮忙,爱理不理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再者,就算你小子发现狗宝卖了大钱,可我也没开口向你借一个子儿啊!


本来我们两家房屋相邻﹑一墙之隔,是一家说话两家听的。所以我常听到弟媳妇大声叫骂,而从来没听到过他的声音。


后来弟媳妇到我家串门诉苦,说是那屠得宝不但不爱说话了,而且胃口也是变化很大,以前杀牛屠狗的,接触太多,心里犯逆,所以极少吃肉。现在倒好,每天无肉不欢,更令人又气又怕的是,她杀好鸡褪了毛,还没来得及做熟,就被他狼吞虎咽的吃个净光


虽是堂兄弟,但我们一向关系甚好,又是隔墙而住的,所以我就找个时间,弄坛他一向爱喝的烧酒,主动到他家坐坐。


他媳妇倒是不错,见我拿酒而至,连忙七荤八素的整了几个下酒菜端了上来。那屠得宝果然性情大变,我几次三番的让他,他却是大异于常﹑滴酒不沾-----要是往日,我们弟兄两个早就痛痛快快的喝上了!


不喝酒嘛,也不算坏事。等到上菜吃饭时,他竟然筷子都扔到了一边,像是饿死鬼一样双手齐上。


当时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怪病﹑遇到了邪物。我和他媳妇悄悄一说,她也是深有同感,立即请我帮忙,到十里外的他村去请神汉来看。


这事拖不得,我转身就去。那神**尘仆仆地随我前来,一番察看,说是屠得宝有饿死鬼附身,然后作法送符的驱邪扶正。


就在我们如释重负地请那神汉吃饭时,那屠得宝竟然直愣愣地盯着我们送给神汉的酬礼-----一只红毛大公鸡!继而双眼泛红,直扑过去,将那只大公鸡活活的咬死了,而且当着我们的面活吃生吞,弄得是一地鸡毛﹑嘴角挂血!


这一下,那神汉饭也没吃成,酬礼也没要,就灰头土脸的狼狈而逃!吓得我们目瞪口呆,跑也不是﹑留也不是。


看来屠得宝的问题比我们想像的要严重多了!我们也顾不得吃饭,立即叫来了周围的亲邻议论此事。


大家沸沸扬扬的讨论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来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倒是一致认为,屠得宝的媳妇必须领着两个孩子,先住到别处以防万一,而且还是要先请大夫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再说。


第二天,我们请来了一个当地很有名气的老中医。山野小村人口少,一家的事就是全村的事,当天周围的男女老少都来了。


结果那老中医不但没有看出来个子丑寅卯,反而将他吓得落荒而逃﹑有辱斯文!原来就在老先生给他进行望闻问切的时候,那屠得宝竟然死死的盯着老中医张口欲咬。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住进了屠得宝的家里,并捎饭给他吃。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趁我们几个打瞌睡的时候,他竟然在半夜里冲出家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人命关天,不分昼夜。我们几个也顾不上睡觉,立即叫醒了很多亲邻帮忙,到处去寻找那屠得宝。


当时的情况,我们不但害怕那屠得宝神智不清的万一有个闪失,而且害怕他惹出其它事端,因为他不但生吃活鸡,而且看到村里的小孩也是眼放异光,很是吓人。


村子不大,我们兵分几路很快就找了一遍,结果是一无所获。临近天明时分,我们才在村外不远处看到了屠得宝。


不过,找到了他比没有找到他还让人心凉!因为他所藏身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坟茔之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牛黄狗宝(3)


我们见状是大吃一惊,赶快冲了过去。只见那屠得宝灰头土脸﹑满身泥垢,趴在一座新埋不久的坟茔上,双手用力地挖着,十指之尖有斑斑血迹从泥土中渗透出来。


知道他已经大异与常﹑心智迷失,我们也不多说多问,几个人立即将他拉了起来,不管他如何挣扎,齐力把他向外抬去。


走出那片坟地,围观的人群中,有妇女抱着的小孩吓得是哇哇哭叫,而那屠得宝听到小孩的哭声,竟然双眼发直﹑目露凶光,让抬着他的我们几个心惊肉跳:这个屠得宝,得的可不是一般的怪病﹑邪病﹑神经病,而是一种人性尽失﹑让人心寒的魔障啊!


回到家里,我们又怕他乱跑乱动﹑甚至祸害活人,索性将他捆了起来,再找名医来治。那屠得宝被捆起来后,虽然是尽力挣扎,却并未大喊大叫,或者向我们求饶松绑,而是嘴里不停地呜呜着,试图去咬断粗绳。


附近有名的老大夫也找过了,神汉也曾来跳神驱邪,都没什么效果,大家一番商量下来,最后还是按老族长的意见,去请赫赫有名的“出马仙”郑大神。


那郑大神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原名叫郑大绅。据说因为出马的大仙道行高深,治病驱邪无往不胜,所以附近的人干脆称之为郑大神,反而更贴切﹑更名副其实。


提起郑大神,避免不了要交待一下此人的来历渊源与名头。


据说郑大绅二十岁前与常人无异,晨起五更﹑夜读人定,想要走读书之道﹑求取功名。至少也要达到他老爹的期望,做个大名鼎鼎的绅士,没想到冷桌子热板凳的寒窗苦读,等到该收获的时候,却是天下大乱,革命的风云席卷神州各处,一肚子的子乎者也毫无用武之地,满腔的经史子集更是不名一文。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那郑大绅正当失意之时,突然被一仙家附体,观阴阳﹑治怪病,大显神通,驱邪捉鬼更是手到擒来﹑久负盛名。时间一长,知道他曾是读书人的越来越少,反而是他那驱邪捉鬼的名头如日中天,郑大神的外号也是越叫越响!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备上厚礼,前去请求郑大神出马救那屠得宝。


虽然那郑大神名声在外﹑如雷贯耳,却是并没有一点儿架子,听说我们的来意后,马上简单收拾一番,就和我们同来。


郑大神在屠得宝家转了一圈,对我们淡然笑道,说是那屠得宝久犯杀戒,今日附体的并非孤魂小鬼,而是一只颇为凶悍的癞毛犬。


那癞毛犬体壮凶残﹑颇有灵性,常年以无主死尸为食,经常掘坟破棺﹑吃人尸体,故而煞气极重,不知何故,我观它亡魂浑身血污﹑五脏尽出,死相极为凄惨。而屠得宝家的衣柜之中,更是戾气冲天,极为厉害


屠得宝的媳妇听郑大神如此一说,甚为慌恐﹑急忙下拜,很是佩服。并说那衣柜之中,就是屠得宝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块狗宝。


她取出衣柜中的狗宝之后,郑大神呵呵笑道,我说嘛,这个癞毛犬为什么老是缠着你家男人,原来有这等聚阴之物在这,你们大家看看,这可是一般的药材狗宝吗?


我们上前一看,那块灰黄透黑的圆东西,果然诡异非凡。看似石头一般,却是凛凛生寒,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暗光,好像在冲人眨眼一样!


郑大神闭目凝神片刻,然后告诉我们,那癞毛犬生前正在挖坟破棺,不小心被屠得宝一枪摞倒,并被开膛破肚,取出这块狗宝。癞毛犬本身性烈有灵,一股冤魂不肯罢休,附在了这块使之丧命的狗宝之上,跟随屠得宝到家,进行报复。


既然病根已经找到,我们对郑大神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恳请他老人家务必救救屠得宝兄弟。


郑大神说,本仙出马,自是为了济世救人。不过这屠得宝,救得了今日,救不了长久。他杀生无数﹑造孽良多,加上残杀这只已经通灵的癞毛犬,折寿不少,就是今天扶魂返体,终不长矣!


有生就有死,没有人能长生不老,世人所追求的也只不过长寿而已,说白了也就是能多活一天算一天。既然郑大仙能将屠得宝扶魂还体,救得了今天,我们当然是苦苦求他老人家积德行善﹑权且治好他再说。至于以后嘛,生死由命﹑福贵在天,说不定他以从良造福﹑进行改运也未可知。


那郑大神入定沉思好久,才告诉我们,要想恢复屠得宝的本性,必须要舍去那害人的狗宝,并且要将它永浸水中,化解它的冤魂戾气,方能确保那癞毛犬的阴神不再祸害于人。


最后,郑大神指点屠得宝的媳妇,将那块附有冤灵的狗宝就坠入村东头的水井之中,又留下些不知名的药符之类的东西,给屠得宝灌了下去。


当然,村民们对将狗宝扔进水井中大为不解,恐怕再生后患。而且那口深井,是全村仅有的两口井中最好的一口,井水清冽甘甜,是全村人的主要饮水之源,要是被那狗宝污染亵渎,岂不可惜?


郑大神听了则是哈哈大笑,说是自己济世救人,自然不会为救一人而害众生,那狗宝虽是至阴邪物,但在井中却是不但无害,而且会逐渐消融化解,能够帮助村民医治一些疼痛小病,凡饮此井水者,痈疽疮疡之病,会不治而愈,且不会复发!


大家对郑大神自然信服不疑,而且那井水也确实甘甜依旧,而且似乎更加清冽凉爽。


我们感恩戴德地送走郑大神不久,那屠得宝果然如郑所言,慢慢清醒过来,自述他被一癞毛之犬驱逐到一破庙中容身,苦不堪言等等。


人嘛,只要活着,就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简单地说就是离不开金钱之物。种田打猎虽然能够衣食无忧,但明显不能达到屠得宝的满意。


常言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也不假。那屠得宝被郑大神扶魂返体﹑救治过来不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整天盘算着怎样才能赚些大钱而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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