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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作者:笑看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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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15:30: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七章】无头没尾(2)


自从那支一刀突然暴毙后,他手下的土匪们群贼无首,加上当地官府的进攻镇压,那些土匪喽罗们就一散而逃,大部份又务农从良。而吴三壮就是其中的一个,后来人们从那吴三壮口里,知道了支一刀身亡的来龙去脉。


原来,支一刀入主迷魂岭之后,仍然是凶残嗜杀﹑造孽无数。就算是跟着他干的小喽罗,稍有犯错,他也照样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小罪大治。


话说当年支一刀喝酒时,一名贴身喽罗给他倒酒,稍不小心洒到他身上,那支一刀就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拿过他那把厚背薄刃的鬼头大刀,不顾小喽罗的苦苦求饶,大刀一挥﹑人头落地,看着滚在一边的人头,和那突突冒血的尸体,支一刀这才心平气和的喝起酒来。


像他这样杀人如麻﹑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土匪头子,若是说他最后竟是被活活吓死的,恐怕比公猪下崽儿﹑日头(太阳)西出还要让人难以让人信服,但事实就是如此


以他的手段和脾气,支一刀在迷魂岭可真是说一不二,威信极高。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时喽罗们人人向前﹑个个争先,把这一带的老百姓祸害的着实不轻。


也许是支一刀作恶多端,连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吧。那年秋天,支一刀贴身心腹的八大金刚,一个接一个的在夜里惨叫一声,响彻整个山寨,等我们赶过去看时,人早已气绝身亡!


奇怪的是那几个支一刀的心腹悍匪,并不被人报复所杀,甚至身上连一个针眼也没有,更不用说刀伤箭伤了。


但那几个悍匪却是死得极惨,好像生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一个个双眼暴突,眼珠几乎要迸出来一样,大张着嘴巴,面目扭曲而死。


这一下,一向胆大心狠的支一刀,也蛮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命人厚葬他们,而且发誓说要给他们几个报仇雪恨。


厚葬他们几个非常简单,但要给他们报仇雪恨,却是极为困难。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杀害他们的是什么人,甚至于对方是人是鬼亦不得而知,何谈报仇二字?


支一刀倒是鬼点子不少,他命令我们暂且放弃打劫,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全体集中在那几个悍匪惨死的院落中进行埋伏,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吓死杀人不眨眼的八大金刚。


这个守株待兔的方法还真有效。第三天晚上三更过后,就感到一阵冷风刮过,接着就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影影绰绰地直扑我们藏身的小院。


只见那个黑影周围雾气弥漫,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不像是走路而来,甚至像是腾云驾雾一般,飘飘渺渺的认准支一刀,向他疾扑而去。


我们虽然是举刀持枪,却也不敢上前乱刺,万一伤到了支一刀,反倒不妙,而且量它一个黑影,任他武功再高,一个人又能把胆大力壮﹑武艺高强的支一刀如何?


令人没想到的是,那支一刀根本没来得及施展身手,就蹲在地上惊叫不已。我们急忙赶过去一看,在火把的照明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支一刀满脸惊恐万状的样子,哆哆嗦嗦地命令着:“快,快,扶我,扶我回,回屋”


众人不敢多言,赶快护送支一刀回到床上休息。室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看到四周众多弟兄的护卫,支一刀才稍稍安心。


山寨内充当狗头军师的刘麻子赶快上前一步,安慰支一刀说,现在刺客已走,又有众家兄弟在此护驾,大哥您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啦。


没想到支一刀惊魂未定的破口大骂说,哪里是什么狗屁刺客!它娘的分明是个厉鬼


刘麻子赶忙满脸堆笑地问他,大哥你看到什么啦,如果真是个鬼魂而已,小弟倒是会点旁门法术,一定能够捉到它!


“唉,老子出道十多年,砍头剖腹﹑杀人无数,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别说是人,就是神鬼见到老子也是躲着走,可今晚的那个东西,”支一刀喘息未定﹑稍一停顿,接着就讲了起来:“起初老子认为它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刺客而已,顶多轻功好些罢了。没想到它直扑过来的时候我才看清,它娘的那东西根本就没头没脚的,一个身子带着两个胳膊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那股冷气啊,冻得我浑身发抖,反抗不得啊!”


“没头没脚?那是什么鬼啊,大哥你看它是男是啊?”刘麻子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刘麻子你他娘的扯淡,它根本就没脑袋,老子怎么会知道它是男是女?”支一刀迁怒于刘麻子,“你小子经常吹嘘说会法术﹑能驱邪捉鬼的,这次,这次就看你的啦!”


“好说好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刘麻子谄笑着回答,“要是对付武功高强的刺客杀手,兄弟我不行;但要是说个把孤魂野鬼的东西,兄弟一定能为大哥分忧!喏,这个避邪珠,大哥你压在枕头底下,有这个护身,无论什么冤魂厉鬼都不敢放肆的!”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东西,放在支一刀的枕头下面。


刘麻子作为狗头军师的老二,安排几个身手较好的弟兄守卫支一刀,其他人都跟随他来到院中。


“喏,这些纸符你们每人也带一个,以防万一”刘麻子面色沉重地说,“吊死鬼﹑淹死鬼﹑无头鬼什么的,老子我都能驱除于它,可这没头没脚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刘麻子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只感到一股透骨寒风悄然袭来,那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直扑刘麻子。


只听刘麻子一听凄厉的惨叫,扑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立时气绝身亡。火光下的刘麻子,和那惨死的悍匪金刚一样,眼珠几乎迸出﹑面目扭曲而死。


“麻子兄弟﹑麻子兄弟!你怎么啦!”屋内的支一刀听到刘麻子的叫声,惊恐万状,声音颤抖地喊了起来。


一听说自言会法术﹑能驱鬼的刘麻子,现在已经被那黑影吓死,支一刀圆睁双眼,半张嘴巴,愣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无头没尾(3)


因为我当时就在离刘麻子不远处站着,那个黑影我算是看个清清楚楚的。它虽是人形,但无头颅,要说是个半截缸吧,它的膝盖以下又是空荡荡的,别说是脚,连个小腿也没有!


更骇人的是,无头没脚的半截身子,双手倒是迅猛异常,眨眼间就掐住了刘麻子的脖子,那刘麻子肯定也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对方的恐怖样,才会被活活吓死的!


过了好半天,我才缓过气儿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湿淋淋的了--不是我胆小,而是一个没头没脚的东西,在凉风嗖嗖﹑灯光昏暗的山寨里,伸着一双惨白的手在眼前能够健步如飞,任谁也会吓破胆呐!


等我清醒过来,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身影,小翠?对,就是小翠!


一想起小翠,我不由得浑身筛糠般颤抖个不停!想到那个小翠姑娘桀傲不驯﹑宁折不弯的个性,想到她头颅落地时的冷笑与狰狞,我就好像掉到冰窖里一样。


虽然那个小翠不是我捉上山来的,虽然也不是我砍其头﹑断其足的,但当时虐杀她时的那一幕,我偏偏就在现场。想到当初那离奇恐怖的一幕,现在仍然令我惊魂未定﹑后怕不已!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礼拜前,刘麻子为讨好支一刀,和支一刀的八金刚亲自下山,抢来了一个叫做小翠的姑娘,送给支一刀当他的第九房压寨夫人!


可惜这次他看走了眼,那小翠性子十分刚烈,荣华富贵不动心﹑刀架脖子不皱眉,无论在她面前拉来犯人挥刀枭首,还是活人挖心的吓唬她,当真毫无惧意,只求早死,宁死不从。


支一刀威胁利诱的手段用尽,也没有降伏于她,无奈只得关在房等她慢慢回心转意。


一天,趁支一刀下山抢劫之时,那女的竟然诱杀两个看守她的喽罗,只身下山潜逃。无奈天劫注定,在下山途中恰遇又抢一民女的支一刀。


支一刀看到这女的竟有武功在身,还想私自下山逃跑,顿时火起。拿起大刀,坏了他一刀杀人的习惯,先是一刀砍去那女的双腿,奶奶的,老子砍掉你的双腿,看你还跑不跑!紧接着又是一刀,将她的脑袋砍了下来。


也许那女的真是冤魂不散吧,被支一刀砍掉在地的头颅,仍是怒目而视﹑面带冷笑。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庞,顿时也变得鲜血淋漓﹑狰狞吓人,特别是她那双迸射寒光的眼睛,瞪得溜圆。嘴角上挑,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银牙带血,十分骇人。吓得杀人如麻的支一刀也不禁一时胆怯,吩咐喽罗们将那女的立即厚葬安抚


想到这里,我赶快走到支一刀的房内,向支一刀报告了我所想到的情况。那支一刀听了我的想法,一改往日目空一切的嚣张与狂妄,喃喃的自言自语着:难道真有冤魂不散﹑索命报仇这回事儿


最后的结果不用多言,那一向谈笑间大刀一挥,让人头颅落地﹑胆大力壮杀人不眨眼的支一刀,最后还是没有躲过残杀无辜﹑必遭天谴的劫数,被无头没尾的小翠活活的给吓死了,他苦苦经营多年的山寨,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树倒猢狲散,从而土崩瓦解﹑归于尘埃!


每当吴三壮给我讲起这段往事,都为曾经的落草经历忏悔不已。他也常常的教诲我,要我多多积德行善,毕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不过,那被砍头断足而惨死的小翠,吓死那些王八蛋得以报仇雪恨以后,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长居那迷魂岭的深处。或许是被仇恨怒火冲昏了理智吧,一些进山之人,偶尔就会遇到她,被她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此次没有碰上它,已经是实属幸运啦!


听完樵夫老先生讲的故事后,我们也是一个劲的感叹不已。刘老大更是表示,当兵前他也是深山中猎人一个,同样听说﹑经历过许许多多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儿。特别是有些通灵动物啊,甚至比人还重感情﹑讲义气。


没等刘老大讲完,那樵夫老者就笑呵呵地说:“何止人与动物啊,甚至那些从生到死就没挪过地方的草木巨树,有时也是义薄云天﹑知恩图报的!”


要说是山高必有怪﹑水深必有精,自是可以理解。毕竟那些动物们在高山深水中免于人类的屠杀,年深日久有些道行,还能让人相信;要是说那些毫无灵性可言﹑甚至连知觉都没有的树木能够显现什么灵异,我们当真一时还难以接受!


毕竟俗话说的好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句话从另一方面也就是说,草木类的东西,连感觉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情义可言?


“哈哈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物有灵﹑不是妄谈!”老先生看到我们满脸的疑惑与不信,放声大笑,“我说后生们啊,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老夫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事情都看开看淡了,用不着骗你们的;要说那无头没尾的事儿,因为是听吴三壮所讲,没办法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但那老树成精﹑有情有义的事儿,可是老夫我亲身经历的,绝对没有半点儿水份的!”


“老树成精﹑有情有义?而且还是老先生你亲身经历的?”刘老大始终不相信那些刀砍斧劈﹑烈火焚烧而无半点儿知觉的树木,能够和那些颇有灵性﹑年深日久而有道行的动物们相提并论,更不用提那些曾为人身的鬼魂啦。


“刘长官哪,我知道你们可能一时半刻不能相信,”老先生信心十足地说,“这样吧,我先给你们讲讲当年我的遭遇吧,如果有半点假的,让老夫下辈子托生个扁毛畜生!”


事已至此,老先生已经完全吊起了我们好奇的胃口,一个个闭口缄言的听他讲了起来:


老夫从十来岁开始打柴换米,到现在也有好几十年了。当初我和你们一样,认为草木树枝的,都是一些烧火做饭的东西,没有一点灵性可言,所以斧劈刀砍的也没有任何害怕。但在三十岁那年,一件偶然的奇遇,让我彻底改变了以前的看法。


人们都说三国里面,说当年曹阿瞒砍梨树而出血,纯是写书人夸大其词﹑无中生有,这个老夫没有亲见,自是不能明辨是非;但要是说参天巨树确实颇有灵性﹑甚至有情有义,这样的怪事我倒是亲身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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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15:37: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九章】打柴奇遇(1)



那年仲夏,我带上柴刀﹑利斧与绳子,趁着早上天气凉快,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


都说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我们这些樵夫来讲,那就是砍大不砍小﹑砍枝不砍干,这是一般的习惯,也就是说优先砍大树的树枝而不砍树头树干,有死树不砍活树﹑有大树不砍小树。和那不焚林而猎﹑不涸泽而渔是一个道理。


趁着太阳刚刚出来,还不算热的时候,我很是麻利地放下绳子﹑取出家伙,想要赶快弄上一担柴,到集市换米下锅。


天气凉快﹑心情舒畅。可舒畅的心情还没过几分钟,就被惊慌失措代替了。因为我轻轻一斧下去,斧子砍在树枝上竟然拔不下来了。


我用力的晃了晃斧柄,想要把斧子拔出来再说,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把随我多年﹑砍柴无数的利斧,竟然像是被树枝咬住了一样,任凭我如何用力地左右乱晃﹑猛掀硬拔,它就是纹丝不动。


俗话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到我这儿就变成了砍柴不成白搭一把斧。打柴多年,这么低级的错误我是不可能犯的。我不可能一斧砍老(砍过头),连自己吃饭的家伙也赔上的。这一斧原本用力不大,按说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晃了半天也没能将斧头拔下来,我不得不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棵树。两个人合抱的树身十分挺拔,因无人修剪,枝枝桠桠的犹如千手观音一般。也许是年深日久之故,这棵树渐有枯黄之势,手臂粗细的枝条已经半枯,加上含油量丰富,易燃耐烧,是上等的木柴,而我那把利斧,就扎在一条胳膊粗的树枝上。



以那把斧头的锋利和我多年的砍柴经验,按理说应该是一砍即断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砍不断,也不致于被它夹住斧头拔不下来啊!


太阳越升越高,我不可能耗在这里浪费时间,只得拔出腰间的柴刀,准备把那根树枝砍下来,再慢慢取回斧头。


这次我较小心,怕用力过猛,再像斧子那样拔不下来就麻烦了。既便我斜刀下砍,用力不大,那把柴刀仍然落了个和斧子一样的下场,被牢牢的吸在树枝上拔不下来!刀口入木不过寸许,不可能拔不出来呀,除非有神鬼捉弄。


想到今天极为反常的遭遇,我只能归罪于鬼神捣乱,但又不敢得罪于它们,只好壮着胆子高声说道:“各位大神上仙,不要和小子我一般见识,砍柴换米本来就是我们的营生,小子并没有冒犯之意,还是把柴刀斧子还给我吧,我不在这一片砍柴就是!”


语毕,我试探性地晃了晃柴刀,没想到轻轻一掀刀把儿,柴刀就拔了出来,继而那把斧头也同样不甚用力地取了出来。


这一下,我明白今天真是遇到鬼神一类的东西了,慌忙取回自己的家伙,我回头就走。出门不吉,我打算今天不再干了。


虽遇鬼神,但白天一天无事。晚上睡觉时却梦到一位绿衣少年,虽是丰神俊朗﹑相貌非凡,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淡淡忧愁与不安。


只见他双手抱拳﹑信步而来,稍加寒暄,就开门见山地说:“兄台今天所砍之树,就是在下之同类道友;小弟今天前来,实是有事相求于兄,并无害人之心,请兄台不要害怕才是!”


接着他就告诉我,他本是老树修成,已经通灵,多年来与人为善,倒也无灾无难﹑努力修炼至今。


但由于去年一时调皮﹑抖动树身,摔伤了一个上树砍柴的樵子,近日合该遭遇劫数,大难临头,后天将有烈火焚身之灾;他虽通灵,无奈木身难移,实在无法躲避。


既是天意如此,虽死无憾!唯有一点过意不去的是,那就是因为木身油多易燃,后天烈火焚身时,难免殃及周围的道友同类。所以请我明天帮他一个忙,就是尽可能地砍去他的枝叶,避免着火时,火势大起﹑祸及无辜,最好在它身上多砍几斧,以示惩戒等等,又告诉我如何如何找到他


那少年言毕,虽是满面凄凉,但仍态度坚决﹑视死如归,又鞠躬致谢后转身离去。


去年摔伤的樵子,我却认识,他本是同行的儿子,前年在树上玩耍时,突然坠地,将养多天,才算痊愈,没想到里面还有这等缘故。虽然此子并无大碍,但那棵老树仍有害人之嫌,故而难以继续修炼。


醒来后我思虑再三,认为这个梦非同寻常。若不是昨天白天遭遇的怪事,我肯定认为这只是怪梦一个,不可当真,但由于昨天的经历,我决定还是按那少年所说的地方,前去看看情况再说。


吃过早饭,我心情复杂地带上绳子刀斧,向山上进发。来到昨天奇遇的地方,转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和那梦中少年所说的情况一模一样。


人无信不立,既然昨夜在梦中答应人家,今天就不可失信于人。“这棵树既然已经修炼得有些道行,会不会和当年曹孟德剑刺梨树,突然树身出血呢!”想到这里,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举斧轻砍,准备试探一下再说。


利斧所到之处,树枝断落,毫无异常。反正对我们樵夫来讲,只要没有什么意外,砍什么树都是一样的砍,于是我就挥动利斧,按照那少年所说的那样,手起斧落,花了半天的功夫,才将这棵大树的树枝砍得所剩无几


第二天,原本晴空万里﹑朵朵白云的天气,午饭后突然黑云压顶,顷刻之间电闪雷鸣,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雷电在后山上响个不停。


看来那少年所说的,当真所言不虚,他今天果然有天劫降临﹑烈火焚身,实乃天意在劫难逃啊!


虽然仲夏的雨后,气温下降,凉风习习,我却心情沉重而且怅然若失:那个丰神俊朗﹑相貌非凡的少年,那个玉树临风﹑翩翩有礼的少年,难道因为一时的轻狂,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他那年深日久的餐风饮露﹑顶暑戴雪苦苦修行所得来的灵根,当真就此泯灭﹑复归尘土吗?

【第一百九十章】打柴奇遇(2)


半个时辰之后,雨过天晴。我顾不上道路的泥泞,一路蹒跚地向山上走去。不为其它,就是想要看看,那棵已修通灵的大树,究竟是否死于雷电之中,那个彬彬有礼﹑龙眉凤目的英俊少年,能不能在滚滚天雷中死里逃生!


路上水淌泥滑,我干脆赤脚向上,一口气冲到了那棵大树旁边。顾不上擦一下脸上的汗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那株大树,果然被烧得乌黑,空气中似乎残留着木材烧焦的气味。原本高大挺拔的树身,现在宛若披黄戴黑的烧碳残木


因为当初他的请求,我早已将其华盖甚广的枝叶砍得所剩不多,所以此次天火,并未殃及其它,就连离它最近的几株大树,仍然是毫发无损。


想到那少年就因为偶然的一次顽皮,将一樵子从树上掉下来,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上天仍然小罪大治,将苦苦修行多年的通灵树精雷打焚烧,已至于死于非命,我深感不平与惋惜!


站在树前静立良久,无奈天下生灵﹑生而平等,不一样的形式,就有不一样命运,天命注定﹑因果相报,且死而不能复生,感慨了半天,也只得心情沉重﹑怅然若失地向山下走去。


原本以为那棵大树﹑那个少年已与我缘尽,没想到这才刚刚是个开端而已。当天夜里,那少年又来到我的梦中,这次他虽然衣着狼狈,但神情轻松﹑如释重负一般,甚至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淡淡喜悦。


那少年面带笑容地对我说,“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临风特来道谢!”


“临风?你的名字叫临风?”我激动不已,“兄弟这是?难道那场雷电焚烧”


没等我说完,临风就朗声大笑,“哈哈哈,这次天劫,小弟亦未曾料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也正是我前来道谢的原因。因为大哥事前将我枝叶砍去,避免了殃及无辜,故上天见怜,虽烧去小弟的有形之身,却留下一点灵识未灭!”


“这,这真是太好了!心生善念,天必知之,看来这话不假。这还是兄弟心地善良必有福报啊!”我对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惊喜万分,不由得话就多了起来,“对了,我有几件事不明白,按说年深日久老树成精,呵呵,不要见怪,我们都是这样说的,可兄弟你并不大啊?虽然树身挺拔,但也不过两人合抱而已,比你大得多的树,在山上可是数不胜数,难道,难道它们也都有灵性,都像兄弟你一样通灵吗?那我们这些打柴为生的人,以后如何生活呀?”


“呵呵,兄长过虑了!能否通灵,与种类大小并无直接关系,有的树龄早愈千年,树身更是巨大无比,仍然混沌未开﹑无有灵识;有的树虽然不过百年,却早有灵根,此事还要看造化仙缘等等,不能单以年龄判之。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一样,其成就与年龄并无必然的联系啊!”


“这倒也是,有的人少年英雄,早有功名在身,有的人老而无用,碌碌终生﹑无功无名。看来天下万物,概莫能外啊!真是要恭喜兄弟能脱得天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愚兄仍有一事不明,兄弟的树身已经烧毁,恐难再发新枝,兄弟以后在哪儿修行啊?将来咱们还有没有见面之时?”


“呵呵,这次也实属因祸得福,木身虽残,但上天给我一个投胎为人的机会,可以化为人形再行修炼。小弟此次前来,正想请教兄长,兄长膝下千金多位,何不再添一男?兄长对此有意与否?”


“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何尝不想要一个儿子啊,可惜这事儿,一言难尽。我和你嫂子到处烧香磕头﹑逢庙就拜,也曾给送子观音求告无数回,但生一下个是女孩﹑生下两个是丫头,我早就心凉啦!再说,你嫂子她,她也不能再生了!”


“这个不是问题,大哥。小弟只想问大哥,你到底想不想要男孩吗?要是愿意生养一个,小弟倒可帮忙一二,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看到临风兄弟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也不由一阵心动:这个临风,虽然看似少年一个,虽然他自谦称弟﹑尊我为兄,其实要真是论年龄﹑序长幼,恐怕我们要相隔几辈的;更何况他通灵有道,应该不会妄言。好在我们两个一见如故,粗枝大叶的不分大小,我也就无所顾忌啦。


“兄弟应该不是说笑吧?说实在的,大哥我当然非常想要一个男孩以传香火,兄弟当真能够帮我这个忙?还有,会不会对兄弟有影响?若是对兄弟有不利影响,那倒也罢了,反正命中注定,切不可因为此事而拖累兄弟!”


“哈哈哈,这事对我当然有影响,而且影响还相当不小!”临风朗声大笑,“不过,这个影响却是对我非常有利的!”


“对兄弟有利的?”我深感疑惑不解。


“没错,若是大哥你真的有意,那我们倒是有一世之缘,以后再也不能以兄弟相称啦!”临风面带神秘地说道。


“兄弟你的意思是?”我似有所悟。


“没错,这次上天给我一个转世为人的机会,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倒有一世父子情份!就是不知尊意如何?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临风再世为人,当与常人无异的,这点你完全不必介意!”临风仍然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当然是心中狂喜,若能得子如他,自是梦寐以求!赶快向临风表达感谢。


那临风立即双膝跪地,倒头便拜:“既然如此,父亲在上,请受小儿一拜!”


我自是急忙扶起。


临风稍一思索,接着又提出一件事:


凡草木修炼通灵以后,均有灵物伴生。但那灵物,却不在树叶﹑树干与树根,以免被人所得,而在树根下的深土之中,在与主根垂直三尺深的泥土之间中。因为就算被人砍伐,乃至刨根,凡人多不会在树根已出之后,还会再挖数尺的。


你我既有父子之缘,就请劳烦父亲,明天到我木身之处,在主根下深挖三尺,自当有所发现

【第一百九十一章】打柴奇遇(3)


醒来后我仔细的思量着,梦中与临风的谈话历历在目。看来真是善有善报,临风因为一念之善,得到转世为人的机会;而我则是成人之美而已,也有这么大的福报。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自是所言不虚。要不是那天柴刀利斧莫明其妙地拔不下来,就算是临风在梦中舌烂莲花,我也不会当真的。


我与老婆认真地商量着这件稀奇事儿,结婚多年了,生了四个孩子全是女孩,求神拜佛又不灵验,难道因缘却在这里不成?


一向无甚主见的妇道人家,这次却表现得十分坚决果断,她认为这就是该有儿子的前兆,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而且如果临风来投,必定是个将来能光宗耀祖﹑门楣生辉的主儿。看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为了加强我的信心,就给我讲了一件当年她娘家的往事:


当年她未出闺时,同宗有一伯父,从小拜高人为师,学得一身好武艺,走马行镖半辈子,从未失手过。


有一次出镖前,他来到我家和我父亲说,这次他要押镖进广,来回需要数月,时间较长,特来央请帮忙照看他的家眷。


我父亲很是奇怪,这个大哥,常年走镖在外,也没有说过此话,这次却是为何?


那伯父无奈,悄悄地告诉父亲,近来他一连三天都做一个相同的怪梦,梦到一小儿穿门越户的到他家里,虽然没偷什么东西,但老是拿着一帕绿色头巾朝他晃来晃去的。


由于自己常年在外,所以担心老婆红杏出墙,给他头戴绿帽;此事虽为做梦,但老婆年轻﹑常守空房,怕是不会空穴来风,自己实在无法中途回来查看,交待给外人又不可能,所以想找我父亲帮忙照看一下。


我父亲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就答应暗中观察,如有情况也会等他回来后再作决定。


没想到,这个梦中之事竟然成真,我父亲经过暗察,果然发现伯父的前妻确有红杏出墙,最后被伯父休掉﹑扫地出门


看来梦中之事,有时确实神秘难测啊!


对于临风要成为自己儿子这件事,其实我的顾虑还是很多的。因为他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孩,甚至有可能修炼了多少年,他转世为人后,肯定也是以修炼为本,将来能不能传续香火,还真难说。


另外,他所说的,古树的所谓灵物什么的,也不知会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块狗头金﹑大元宝,我也是不会动心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是个打柴换米为生的樵夫而已,却也知道小富靠勤﹑大富靠命,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时候财箔迷心不一定是好事。


不过,既然临风托我去取,想必将来他有大用,加上老婆又坚信不疑,我只得带上铁锹﹑钢锯一类的家伙,吃过饭后早早上山。要知道,那么一棵大树,放倒树身﹑挖出树根还不算完,还要在主根的方向上再挖三尺,工量不小啊!


找到那棵已被烧黑的大树,我先慢慢地锯着树身,连锯带砍的忙了半上午的时间,总算把树身放倒;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又拿起铁锹开始刨树根


一直忙到太阳已经西斜的时候,终于把树根弄出了树坑。我按照临风所说的,仔仔细细的在树根底部的中间部位,慢腾腾的搜寻着。


用不多时,我心情激动起来,因为正如临风梦中所言那样,我找到一条小手指粗细的树根,这条树根就像一条脐带一样垂直向下,不知深埋土中的另一端,到底会藏匿着什么东西。若非临风特意安排,任何砍柴伐木的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再深挖下去---树干放倒﹑树根刨出,还往下挖,不是白痴,就是有病!


按照临风的说法,我沿着那条细根,慢慢地向下刨着。因为只知道这下面有东西,而不知到底是什么宝贝,我当然不敢大意,只怕稍有莽撞,破坏了临风的宝物。


就在向下挖有三尺左右的时候,突然那下面的土块竟然微微地动了起来,吓得我赶快起身跳开。只知道这下面必定藏有异物,却没想到竟然是件活物!


我爬出树坑,站在上面喘口气,顺便观察一下,那土块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棵树本身就很粗大,老根又粗又多盘根错节的,所以很是劳累,站在树坑边看着这个方圆近丈﹑深达八尺左右的大树坑,我很是渴盼下面能有个什么稀奇的东西。


那片土块动了一会儿,竟然有一条红底黑花﹑胳膊粗细的长虫(蛇)从中钻出,昂首吐舌﹑非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而后盯着我一动不动。


这难道就是临风所说的灵物?这难道就是我忙碌一天要寻找的宝贝?要是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答应临风来挖此物的!因为我虽然并不胆小,但对这种身软有毒﹑机敏无情的冷血动物,向来没有好感!看到它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它那冰凉的身体﹑可入血管的蛇刺﹑尖锐锋利的蛇牙﹑能要人命的蛇毒,以及它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红信子,从而心里是一阵别扭!


望着它那冷酷深遂的眼睛,我心里顿时作出了决定:虽然忙碌辛苦了一天,虽然它可能十分通灵,但我绝对不会要它,更不会把它带回家中!


就在我决定放弃,慢慢转身准备收拾家伙下山的时候,那条大蛇却作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想像的动作,只见它盯我看了好久,好像对我并无恶意一般,逐渐收起了它那凶狠吓人的一面,慢腾腾地从坑底爬了上来,在树坑的另一边隔坑与我相对,冲着我点了点头,又用头指了指树坑底部,然后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我呆立片刻似有所悟,看来这条蛇并非临风所说之物,或许只是宝物的守护者也未可知。听老年人常说,深山老洞﹑悬崖峭壁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多有宝物存身,但那宝物身边,常有毒蛇拱卫,看来此言不虚,这树坑之内,极可能还有东西未能见天。


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趁着太阳未落山之际,跳到树坑之内,轻轻地挖着。因为刚才那条蛇将我吓了一跳,所以这次我动作特别缓慢,只怕一不小心,再挖一毒物出来。


这次还算顺利,不一会儿功夫,我就在那脐带样细根的末端,发现了一个葫芦大小的圆土块,表面光滑而且十分结实,与旁边的土色稍有不同。


我考虑了一会儿,还是用铁锹铲断了与其相连的那条“脐带”,把那个葫芦大小的土球抱了上去。


这个土球里面,到底会藏匿着什么呢?是蛇蛋?是元宝?还是什么吓人的灵物?


既然临风特意托梦相求,就说明这个东西非常重要;既然一个土球能劳巨蛇拱卫,就说明这个东西非常宝贵;既然我大费周折的弄它出来,就不管它对我来讲到底是福是祸,一定要打开它看个究竟!

【第一百九十二章】打柴奇遇(4)


眼看天色不早,我只得收起家伙,抱起那颗光滑结实的土球,向山下走去。


到了家中,贱内看我抱了一个那样的东西回来,不但没有迟疑失望,反而是一脸的激动兴奋,她扔掉做饭的家伙,顾不上洗手,就立即接过那个土球,仔细地看着,简直是爱不释手!


“孩儿他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东西?”


“嗯,你别弄坏了它。对了,你猜猜这里面倒底会是个什么玩艺儿呢?当初挖它的时候,可是有一条大长虫在它边上,你说会不会里面是条小蛇,或者蛇蛋什么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老婆十分肯定地说,“你来打开它,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切削着那块土球。虽是一颗土球,说白了也就一个泥蛋子而已,却是十分致密结实,我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打开了它。


土球弄开之后,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一寸来高的泥人,而且双手捧在胸前,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不敢再用刀剔了,担心把它弄个断胳膊掉腿儿的,那就功亏一篑了。在老婆的提醒下,我把那个小泥人放在水盆中,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水洗泥落,换了几次清水以后,那个小泥人脱去尘衣,显露真身,竟然是一个五官齐全﹑须眉清晰,非常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儿。


这个小人子,浑身雪白,十分逼真,从面目上来看,与那梦中所见的临风稍有几分相似;全身似玉非玉,不知是何物生成;胖乎乎的小手中捧着一颗微红的圆珠子


按照临风梦中的交待,我让老婆把那颗微红的珠子吃下肚中,而将那个小人子用红绸包了又裹﹑裹了又包的,弄得里三层外三层,放在了柜角中珍藏着。


老婆吃了那颗珠子后并无什么异常反应。又过一个礼拜,仍是老样子,根本没有恶心呕吐等怀孕的迹象,我慢慢怀疑临风所说的话了。不知这辈子到底能不能再添男丁以传香火。


老婆虽然一切如常,家中倒是因为有了那个珍藏在柜中的小人子,而变得热闹起来了。


山林之中,打猎的与我们打柴的一样多,但却没有打鸟的。所以这座迷魂岭上,各种鸟类极多,不过鸟儿虽多,却不近人居;而我家自从有了那个小人子,竟然有许许多多的鸟儿整天在门前叽叽喳喳个不停,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和喜鹊,在家门口的大树上,做窝筑巢﹑安家落户住了下来。


过了月余,老婆渐感不适,找了个老中医,进行把脉后才知道,老婆确实已经有孕在身。我和老婆喜极而泣,终于坚信临风所言不虚,看来这次一定是个可传香火的小男孩儿。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老婆临盆的前一夜,我们两个又梦到临风前来,说是明天晚上就是他转世为人的时候,请我可提前准备,找稳婆在家等候,更重要的是,他再次强调,在树根下所挖到的那个东西,在他投胎为人后,未成年之前,切记不可拿与他看,更不能让其他人等见到


第二天早饭后,我立即跑到十多里外,请来了稳婆在家中等待。当天夜里,随着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我家果然喜添男丁!


我和老婆早就商量好了,如果真的生下男孩,就给他起名仍叫临风!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有了小临风儿,我就更加卖力地劳动着,准备多攒一些钱,将来让小家伙多念书识字---我们还指望他长大后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


临风能吃能喝能睡,而且不爱哭闹,十分讨人喜欢。特别是我打柴回来,抱起他时,他总是甜甜地笑着,用他那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仿佛对我很有感情一样。


临风七岁那年,我带他到集市上去玩,准备给孩子买些笔墨纸砚一类东西,送他去读书认字。


小临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高兴地跑来跑去,玩的十分尽兴。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个人的怀中。


我赶快向对方道歉:“真对不起啊,大师!小孩子不懂事。”


“呵呵,此乃天意如此,贫僧与这位小施主有缘啊!”那和尚手抚佛珠﹑笑眯眯地看着临风,“此子并非俗人,实与我佛家缘深,施主何不让他拜我为师,入我法门呢?”


“不行,这个不行!”我十分果断地回绝了那和尚的话,“多谢大师看得起小家伙,但我家只有这一个传递香火的独苗儿,实在无法让他遁入空门!”


虽然我知道那和尚所言不虚,临风确实不是世俗之子,但我和临风约定做一世父子,断然不能让他出尘离世﹑舍弃爹娘的。


我们赶快买好笔墨纸砚和一些日常用品,急急忙忙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那和尚的笑声:“哈哈哈,缘份天注定,何必苦相争;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有变无!施主若是考虑好了,可到归云寺找我!”


回到家里,我把遇到那和尚的事和老婆一说,老婆的态度比我还坚决,那就是若要临风出家,必须等她百年之后,撒手归天,否则绝不允许小儿踏入空门,而且说是空门空门,实是误人,并把那和尚诽谤一通来出气。


这件事之后,我们全家对临风更是呵护有加,百般宠爱,就是不准他到处乱跑,以免再碰上什么和尚道士的,要是万一那些无事生非的空门中人,说服临风看破红尘,动了厌世之心,这可是我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然而世事无常,很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以改变的。遇到那和尚的半个月后,一天我打柴回来,发现家中大门洞开﹑空无一人,急得我眼冒金星,这个样子不用多想,肯定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事肯定和小临风有关!要是临风有个三长两短,全家人可真是如雷轰顶!


大女儿哭着回来告诉我,全家都去找小弟啦,她负责的东面一带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临风的身影!


听了大女儿的话,我只感到眼前一黑,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就如箭穿心﹑浑身冰凉

【第一百九十三章】打柴奇遇(5)


天黑之时,分头寻找临风的全家人也就汇合在一起,唯有小临风仍无任何消息。我和孩子他娘几乎崩溃---要知道一个七岁的孩子,如果迷路在这荒山野岭中,后果是多么的不可想象!


从孩子他娘口里得知,她今天在院内收拾家务,临风一个人在外面玩耍,等她忙完出来时,小临风却不见了踪影


房前屋后并无深坑大河,况且我已经又找了一遍;周围也没有什么猛兽巨蛇,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院落周围了无痕迹,小临风能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儿,半个月前在集市上所遇到的那个大和尚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对!极有可能就是他拐走了小临风!


我把这个想法和老婆一说,老婆也是恍然大悟﹑激动不已:“对对对,很有可能是那里的秃驴拐走了小临风!他不是非要收临风为徒吗?走,现在就去他们庙里找找看!”


那和尚所说的归云寺,离我家并不太远。事不宜迟,不找到小临风,我们晚上无论如何是无法安睡的,我安排老婆在家守候,自己一个人带把长刀防身,立即向归云寺跑去。


到达归云寺,已是深夜时分。心急如焚的我敲山门如敲大鼓,寺内的僧人很快就被惊醒,睡眼醒忪地开门相问:“施主深夜到此,有何急事啊?”


“急事急事,师傅儿,你们见我家临风了吗?七岁的一个小孩子!是不是现在就在你们寺中?”我急匆匆地就要向寺里冲去,手中用来防身的长刀被那开门的小和尚突然看到,吓得他立即想要关门。


“小师父不要误会,这是我走夜路用来防身的!我说你们到底把临风藏到哪儿去啦?”


“呵呵,施主不要急,慢慢说。”一个胖胖的和尚双手合什,挡住了那个想要关门的小和尚,一脸和气地说,“是不是施主家小孩子走失啦?”


“对对对,我们全家都急死了,快把小临风叫出来!”


“阿弥陀佛,本寺实无小孩在内,施主还是赶快到别处找找看吧!”


“什么?”我心中火气上窜,连喊带叫地把半个月前遇到他们归云寺和尚,那和尚非要收临风为徒的事说了出来,并且叫嚷着说他们归云寺本是佛家教化世人之地,为何如此强收人家小孩,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谈什么修行渡人!


“阿弥陀佛,施主莫急,且听老衲一言!”我话音刚落,就看到两名小和尚陪着一位长须老僧出来,灯光摇曳,我还是认出了那老僧就是归云寺主持妙禅大师。


“大师为我做主啊,上次在集上,遇到你们归云寺一个大和尚,非要收小儿临风为徒,我没答应,没想到竟然被他强行拐骗到此!”我一心急,加上先入为主的想法,就胡搅蛮缠的叫了起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妙禅大师心平气和地说,“施主寻子心切,老衲深表理解。但施主确实错怪本寺啦!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绝不说谎,本寺之内,实无令郎!”


这个妙禅大师,德高望重﹑修为颇深,当然绝对不会撒谎骗我!但他的话却是将我推入冰窟窿一般,浑身发冷无力:原本以为小临风在这归云寺,而现在他若不在此寺,茫茫大山﹑漆漆黑夜,让我再到何处去寻找?而且到了这个时间仍杳无音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想到这里,我只感到天眩地转﹑眼前发黑,胸腔中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顾不得向众僧道别,就魂不守舍﹑步履蹒跚地转身欲走。


“施主且请留步!施主之子,可是叫做临风么?”身后传来妙禅大师的声音。


“是啊!”我停下脚步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呵呵,施主且请到寺中一叙!”妙禅大师仿佛在安慰我一样,“令郎临风,并无危险,施主大可放心!”


听到妙禅大师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不由得浑身一震,这个妙禅,修为深厚不打诳语,他既然这样说,必有因缘。我立即转身返回,紧跟大师来到寺内。


“大师指点迷津啊,我家小儿确实没有危险吗?”我明知对方不会骗我,却还是想再次听到大师肯定的回答,以求心中平静。


“呵呵,施主放心!令郎实无危险!我早听小徒讲过,他在集市巧遇令郎,知道令郎善根非浅﹑不是俗类,早晚会入我沙门﹑皈依我佛!”妙禅大师话语一转“但令郎这次确实不在本寺,要不施主稍等片刻,让老衲看看?”


我当然非常感激地点头不止。那妙禅大师让小和尚给我看茶,自己则盘腿而坐,双目微闭不再说话。


我知道这是大师入定,自是小心等待不敢打扰。


过不多时,那妙禅大师睁开双眼,一双善目盯着我说:“善有善报,因果注定;令郎原为木仙转世,自然并无大碍!”


既然大师竟能知道小儿临风的来历,就更说明他所言不虚,看来临风确实不会有什么闪失,我心里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大师果然神通广大,小民佩服!还请大师明言,小儿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唉,佛道两家,虽不同宗,其理相通!只是个别道友深陷炼丹迷途,为保肉身不死,枉费心机啊!”妙禅大师并未回答我的话,而是扯起了佛道之别,让我听得一头雾水。


“大师这话的意思是?”


“施主莫急,老衲且请问你,令郎降生之时,可有异物随身?”妙禅看着我,十分郑重地说,“施主尽管直言﹑切不可撒谎,老衲并无恶意!”


我想了想,就把临风降生前托梦给我,安排我在树根下所挖灵物的事,言无不尽的讲了出来。


“哦,因缘却在这里!”妙禅似有所悟,“令郎灵物,与我众僧无益,但对道人来讲,却是炼丹的上乘佳品啊!”


见我还不明白,妙禅大师就直言相告:“我佛慈悲,为渡众生,宁可自己以身饲虎﹑亲临地狱;而且看破宇宙,万物皆空,怎会在乎皮囊肉身?然道家少数同道,深迷炼丹之说,以补阴阳﹑夺造化,所以令郎现在就在灵丹道观之中。那几个无知道友妄想用令郎灵物以炼神丹!但那道观之中的少元道长,却修为深厚﹑道行不浅,想来此事定是那几个小道士瞒着少元道长所干!”


我听到这里,一身冷汗!这些牛鼻子臭道士,我家临风又不是唐僧肉,你们何苦如此做孽?


“施主无忧,老衲与那少元道长私交甚好,现在老衲修书一封,你且亲自交于少元道长,此事定然无忧﹑解决无恙!”


大师说罢,立即命小和尚磨墨备纸,一挥而就,修书一封交给我,并吩咐我先在寺内住下,明天一早即可上路

【第一百九十四章】打柴奇遇(6)


既然临风没有性命之忧,加上我一天劳累﹑精力不济,况且这时已值深夜,也就只好听从大师的话,在寺内客房休息一晚,准备第二天赶赴灵丹道观,将妙禅大师的亲笔信,单独交给少元道长,以救小儿临风出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揣好妙禅大师的信,准备出寺。在门口恰遇大师,我忙道谢连连,要不是碰到大师指点,恐怕我实难将小儿的失踪与灵丹道观扯到一块,也就更难找到爱子临风。


妙禅大师摆手微笑,告诉我到了灵丹道观,切莫与其他道士乱讲,怕那观内良莠不齐,徒增波折,只要将信亲自交给少元道长即可。


就在我道谢辞别妙禅大师,快出寺门之时,身后却传来大师的一声叹息:“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施主虽是寻子心切,但那临风却与施主只有半世之缘,一见他的灵物,他必定迷途知返﹑入我沙门”


“半世之缘?那不是说临风他早晚也会出家修行吗?难道当真如临风当年梦中所说,在他成年之前切不可让他看到那件灵物?管他呢,先将他找回来再说。以后我把那件灵物扔到坑里河底,让他无法看到,自然就不会知道他是树仙转世,也就不会兴起出家修行的念头啦!”想到这里,我顾不得回头再向妙禅大师请教,而是一路小跑地向灵丹道观冲去!


到了灵丹道观时,阳光直射﹑已过午时。我顾不上劳累与饥渴,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调整呼吸﹑平静心情,缓步向观内走去。


“施主请留步!不知施主前来,是求丹问药﹑还是上香施舍啊?”一位年轻道士拦住我问道。


“噢,是这样的,我打柴时碰到归云寺的妙禅大师,托我捎信一封与少元道长”我只字不提前来寻找临风的事儿,以免打草惊蛇﹑再生变故。


“多谢施主辛苦,请施主将信给贫道即可,贫道马上转交给师尊!”看来那道人并没有让我入内的意思。


“不不不,妙禅大师特意交待,说是要我将这书信亲自交给少元道长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敢言而无信啊!”我边说边向里面走去。


“施主且慢,师尊正在午休,现在打扰恐怕不妥!”又一位中年道士拦住我。看这情况,他们是不想让我见到道长啊。


强行冲进去,恐怕不好,而且这两位道士似乎有功夫在身,如果给他们一个冒犯道观的借口,被他们扔出去也有可能。


想到这,我驻步不前,口中却是高声叫了起来:“少元道长!少元道长!妙禅大师让我捎信给道长”


“施主休得无礼骚扰,此道场乃吾等清修之地,怎敢如此放肆!”那中年道士向前两步,就要推我出去。


就在这时,只听里面一个声音龙吟虎啸般传来--“徒儿不得无礼,施主且请留步!”接着一位长须飘胸﹑鹤发童颜的道长从里面缓缓而来。


“呵呵,贫道少阳有失远迎,还望施主包涵;那妙禅法师现在可好?”


“有劳道长挂牵,妙禅大师一切还好,他让我捎信一封,必须亲自交给道长,刚才打扰道长清修,恕罪恕罪!”我不想多扯,赶快从怀中掏出妙禅的亲笔信,双手捧给少元道长。毕竟我来的目的是让道长帮我找回小儿临风。


见我递上书信,并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少元道长看了看我,便打开信纸,轻轻一甩,当面看了起来,没看几行就双眉紧锁,轻轻说道:“施主且请里面看茶!”言毕转身返回,我紧紧跟上。


室内落座,一盏茶尽,那少元道长这才说道:“昨天徒儿领来一子,说是他颇有道缘,领到观中,准备出家修行;我观那小儿实乃木仙转世,甚有灵气,现在虽为俗人,却是早晚必入空门,也就未加干涉,没想到施主竟然不知,也算他俗缘未尽吧,贫道这就吩咐徒儿领他来见施主!”说罢就吩咐身边的一个小道士一番,那小道士立即转入后院。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看到小儿临风确实并未丢失,我立即激动起来,“这个孩子,虽然是有些灵气,但我只有他一个传宗接代的男丁,我有生之年绝不能放他出家修行,还请道长多多包涵!”


“呵呵,施主啊,人之命天注定,很多事情并不能天遂人愿,小施主现在灵识未开﹑凡人一个,一旦他见到上世之灵物,毕定如醍灌顶而迷途知返,从而无论入道入佛,终会出家;除非施主永远不让他见到灵物,让他此生如痴如醉迷恋红尘,但这样却是浪费了他一世的机会啊!孰是孰非﹑孰轻孰重,还望施主三思!”


不一会儿,那小道士就领着临风出现在我的面前,父子二人均惊喜至极


既然事已解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马上向少元道长道谢辞别,领着孩子出了那灵丹道观,背着临风,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全家人喜极而泣,自然不必多讲。后来从小儿临风口中得知,原来他竟然是被那中年道士骗入灵丹道观的。反正孩子已经找回,我也就不再多讲。


因为妙禅大师早就给我点破其中的缘故:他们诱惑临风入道修行,不过是想引出临风的灵物,用来炼丹而已。这话我当然不能讲出来,怕那临风万一知道,以后被灵物引醒过来,就要出家修行,那就麻烦了!


临风虽然找回来了,我却心情更加沉重。因为妙禅和少元两位世外高人均告诉我,临风见他上世灵物后,早晚必定出家,这岂不是让我绝后吗?


我与临风他娘私下商量,准备将柜中红绸包裹的那个东西,扔进河里或者挖个坑埋起来,以绝后患。


“孩子他爹,这可不行!万一那东西对临风十分重要,咱把它扔了埋了,可不是害他一辈子吗,是儿不走﹑是财不散!咱再等等,看情况再说”孩子他娘说什么也不同意把那灵物处理掉。我也只得暂时作罢,反正临风还小,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就淡忘了,也未可知;也有可能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读书入仕后,不愿出家过那清苦的日子也有可能。


老人常说“女人当家,房倒屋塌!”这话一点不假,因为我很快就亲身体验到了它那亘古不变的正确性:因为老婆的打绊,那块灵物一直没有得到处理。而临风十岁那年的一天,他一个人偶然在家竟然翻出了那块灵物,等我们回来时,他正拿着那块东西呆呆而立,继而双目凝重,清澈的眼睛深邃明亮,大异与常,像似想起了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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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15: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九十五章】打柴奇遇(7)



从田里干活回来的我们,看到这一幕就知道大事不好,一颗心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我和临风他娘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出了惊恐与绝望。


我们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等待着最坏的结果到来,就像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爹,娘,你们回来啦,快坐下歇会儿,我去给你们打水洗洗脸!”临风突然沉着冷静﹑礼貌得体地说完,就向外走去。与平日那个活泼好动﹑顽皮淘气的那个小男孩简直判若两人,我的心慢慢的更加冰凉!


临风很快打来一盆清水,拿来毛巾,放在我们面前。我和老婆没有说话,象征性地洗了几下,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临风却是心平气和﹑甚至更加彬彬有礼的拉来板凳让我们坐下休息,自己又把那盆水端了出去。


看到他向外走去的背影,我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丰神俊朗﹑潇洒飘逸的临风!那个和我称兄道弟的树精木仙!那个大难临头不忘照顾道友的英俊少年!


心中一阵刺痛与酸楚,我知道,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虽然我心难舍,但人力毕竟无法逆天!


趁着临风出去,老婆悄悄地问我:“后悔吗?都怪我不该阻拦你!”


“不后悔!”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十分果断地说,“也许上天就给我们这十年的快乐时光,我知足啦!不能光为了咱自己,耽误了这孩子的大事!”


老婆冲我感激地点了点头,看来她也是这样想的,人不能太自私,为了自己传递香火,就将人家数百年的修行置之不理。反正事已至此,临风与我们缘份已尽,我们也就只好听天由命啦!


午饭过后,临风搬了一张小板凳,无声地坐在我们面前。我和临风他娘相视无言,该来的终于来了。


“爹,娘,今天我无意中看到了柜子里的那个东西,这十年来我突然像做了个梦一样,今天竟然如梦初醒﹑大梦今觉”临风诚恳而平静,神情语气根本就不像那个仅仅十岁的小男孩,“感谢爹娘这十年来的养育之恩,临风没齿难忘!”说着就跪了下来,对着我和临风他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快起来,孩子!”我和老婆同时站了起来,一人拉住临风的一条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老婆又赶快用手轻轻打去临风裤子上的灰尘。


我们知道大势已去,无法挽回,反而平静下来了。


“孩子,这十年来你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欢笑,我和你娘已经知足啦!”我尽量心平气和的说。


“是啊是啊,我和你爹商量过了,不能因为我们而耽误你的大事!”老婆也随声附和着,但女人家终究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流露,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


“爹,娘,孩儿感谢二老的大恩大德!”临风也是泪如雨下,“我打算明天就到归云寺,以后我还会来看望二老的!”


“好吧,那归云寺的妙禅长老佛法精深,孩子你跟着他,我们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和你娘送你去!”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虽然明知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我们心里仍是空荡荡的,真是人生如梦﹑世事无常啊,前天临风还在秉笔写字﹑立志求学,眨眼间就要古佛青灯﹑出家修行。这怎么不让人感慨万千﹑造化弄人!


第二天早上,我们早早起床,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准备让临风好好吃上一顿,再送他到归云寺去找妙禅大师。


“爹,娘,孩儿想好了,我还是侍奉双亲终老以尽孝心,不再只为自己出家修行了!”临风起床后的第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把我吓得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孩子你不是在说梦话吧?我和你爹还有你几个姐姐照顾,不碍事儿的,不能因为我们而耽误你的正事,你就放心去吧!”孩他娘也是通情达理地说,虽然我知道她也是言不由衷。


“不,我真的考虑好了!”临风十分郑重地说,“堂上二老不孝敬,何必灵山见世尊。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置之脑后,出家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啊,临风那孩子就是仁义,真的留了下来,成年后娶一媳妇,成家立业,现在在县城安家,说是等我们百年之后,他再考虑出家之事!”



老者讲到这里,我们这些一向打打杀杀的兵蛋子,也是嘘唏不已,感动得鼻子发酸。看来天下万物,唯情不破,就像我们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年青人,有缘一块生活﹑并肩作战,在战场上可以以命相交,不也是一个情字所致吗?!


感动归感动,但这次我们护送杰克中尉的任务还未完成,眼看时日不早,只得和老者依依不舍地挥手辞别,继续赶路。


出了迷魂岭,前面就是通往县城的马路。我们一行数百人,军服鲜明﹑携枪带刀的,自然不能从县城中穿过,那里的日伪把守的城门和那重重哨卡,我们当然无法通过,只能绕过县城,在雨后泥泞不堪的小路上行走着。


这一路倒还顺利,在当地游击队的指引掩护下,我们终于出了沦陷区,进入了我们团驻守的地方。


我们的老团长,也就是现在的李师长早就派兵在营地等待,当我们将杰克中尉带回营地时,他们立即护送杰克中尉坐车疾驰而回,杰克对我们的感激与不舍,团长对我们的夸奖自不必细表,这次任务的完成,真可谓火中取栗﹑九死一生,作为分身诱敌的那个整编加强连,遇敌围追堵截,杳无音信,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打仗的岁月里怎么可能没有伤亡?虽然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我们毕竟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将那个美国飞行员从虎口中救了出来,自是大功一件。


交差后的我们,也是身心俱疲,不求记功嘉奖﹑只求纵酒一醉。好在团里奖罚分明,第二天就从当地买来了很多东西,准备举办一场丰盛的庆功会,来犒劳我们。


这本是好事一件,没想到炊事班在宰杀一头毛驴时,一向胆大心细,足智多谋而又嗜肉如命的小李兄弟,竟然看到那头毛驴大惊失色,连连惊叫不要宰杀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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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7 16:5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九十六章】异童(1)


都说是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绝对不是胡说瞎扯的。那驴肉耐嚼味美,又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听说还有大补的功效,比那猪肉﹑鸡肉更胜百倍。


这个小李,一向是正宗的肉食动物,除了战时无奈,其余时间是无肉不欢,眼看今天马上就有鲜驴肉吃,不但不食欲大动﹑心情愉悦,反而是一脸的惊恐之色,这是何意?


小李兄弟一看到就要杀驴,急忙转身,一路小跑的冲到了宿舍中。这让炊事班一帮弟兄们笑得直不起腰来:小李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戏子,表演得他娘的比真的还真!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可是杀人,而我们只是杀猪宰驴而已,人模狗样的装起大慈大悲来了!


不管大伙如何狂笑挖苦,我知道小李兄弟是真的对杀驴有所忌讳,同吃同睡同拼命的,我对他还是相当的了解。


果然不出所料,庆功会上小李情绪低落,那盆鲜驴肉,任凭战友们大快朵颐﹑赞不绝口,小李兄弟是尝也未尝一块。


“小李兄弟,别光喝酒,吃点儿驴肉啊,真它娘的香!”刘老大边吃边劝道。


“哈哈哈,我听说**不吃猪肉,人家那是传统宗教;你小子不吃驴肉,难道也是祖传家法?”狗蛋打趣说。


大傻兄弟更是过分,夹了一大块驴肉塞入嘴中,边吃边说:“嘿嘿,我说你们几个就别难为小李啦,他是绝对不会吃这驴肉的!”


“哦,这是为何啊?”大家全部把目光集中到大傻身上,这混小子二楞子,你怎么知道小李兄弟绝对不吃驴肉!


“哈哈哈,这是因为,”大傻得意地看着小李说,“这是因为小李和毛驴,一个是犟驴,一个是毛驴,正宗的亲老表啊!”


这一下,全部笑场,我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也喷了出来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原本就很热烈的气氛就更加热火朝天!说笑声,笑骂声,划拳声,声声入耳!


一直独酌痛饮的小李,突然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就像在沸腾的开水锅中浇了一盆冷水,眨眼间就将这嘈杂的喧闹场面平静了下来:“兄弟我不吃驴肉,是怕遭到报应啊!”



一阵狂笑!娘的,杀人无数不怕报应,吃块驴肉就怕报应了?


“哦,闹了半天,你和毛驴不是表兄弟啊!”大傻没心没肺地傻笑着,“要是吃块驴肉也怕报应,你小子完全可以上山啃草了,喏,那边野草又青又嫩,你是自己过去,还是等我割草喂你啊?”


原本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听了大傻的混话又是哄堂大笑


只有同桌的营长刘老大,毕竟比我们年长几岁,或许是他从小李那郑重的表情上看出了事情的异常,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一边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一边看着小李说:“兄弟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那个傻啊,名符其实,只会傻喝瞎侃;我看兄弟好像有什么心事啊,不妨讲来听听!”


“谢谢老大理解!不是兄弟我扭捏作态,酒我可以多喝,但这个驴肉,兄弟我真不敢吃!”小李一反他爱说爱笑的脾气,目光深沉的看着我们,很是郑重地说,“驴肉鲜美,确实不错;但毛驴报复人的诡异厉害,也是不假啊!”


“毛驴生气了,报复人当然很厉害!一蹄子踢得你鼻青蛋肿,万一踢到你的小弟弟,一准能让你断子绝孙﹑变成太监”大傻满不在乎地说。


“大傻兄弟,听哥的话,少说两句!”我喝住了大傻的话,看了看刘老大和小李兄弟,“反正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让小李兄弟给我们好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和大傻从小光屁股一块长大的,当年他家较穷,我不少从家拿东西给他吃,加上狗蛋三人,我们一向关系堪比手足,加上战场上的过命交情,他还是比较听我的话的。见我这样一说,他也就住嘴不再胡扯。


“好啊好啊,刚才实在喝得太急了,现在缓缓劲儿,听小李讲讲,只当加道下酒菜,马上再好好喝,不醉不散!”弟兄们一个个停杯放筷,连邻桌的弟兄们也朝我们这边看着,等待着小李讲讲那毛驴能有什么诡异厉害的报复手段。


小李又喝了一大口酒,扫视一圈,慢慢的讲了起来:


这事儿已经很多年了,当时我大概十来岁吧。突然有一头毛驴跑进我三叔家院里,或许是三叔家院中所晒的豆子吸引了它,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头毛驴,冲进三叔家吃他的黄豆。


我那三叔,原本就爱占个小便宜什么的。见到这头毛驴自投罗网,而且还吃了他家不少的黄豆,立马逮住了它,拴了起来。


等了一天不见有人来找,三叔就准备宰了它,好好尝尝驴肉的鲜美。


当时我三婶儿已怀胎数月,即将临盆。听三叔说要杀那头毛驴,是极力反对,说是等人家来找时,赔我们一点豆子钱也就算了等等。


但我三叔那人,掉到地上一个皮钱子,恨不得捡起来个大元宝,是个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人。既然有肉主动上门,哪里还会有回去的可能。


三叔执意要杀那头毛驴,当时我也在旁边看热闹,而且也准备趁火打劫,饱餐一顿鲜驴肉。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你爷爷知道啊!要不然这驴肉就没你小子的份儿!”三叔安排着我。


“放心吧,三叔,爷爷不会知道的!”我当然知道这事儿让爷爷知道了,三叔肯定是挨训一顿,这事儿也就黄了,驴肉我也吃不成了!


当三叔把那头毛驴死死地拴在树上,又用绳子捆住它的四肢,手拿利刀与接血的大盆时,那头愚钝的毛驴才反应过来,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边拼命的挣扎着,一边惊恐地大声叫着。


不用说,挣扎肯定是于事无补毫无意义的,任它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挣断绳子,逃脱被杀的命运。


就在三叔举刀相向的时候,那头毛驴似乎知道大限将至,浑身颤抖﹑一阵悲鸣,乌黑的大眼睛里热泪滚滚,大颗大颗的泪珠直淌而下


三叔顾不得其它,手起刀入,那毛驴就热血喷涌,一缕灵魂不知今归何处!


从小胆大爱热闹寻刺激的我,这时竟然发现那毛驴的眼睛中似乎有寒光迸出,充满了诡异﹑绝望与愤恨,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赶快转身避开!



就在这时,只听三婶儿在屋里痛苦的叫了起来,原本离产期还有一个礼拜的她,竟然恰在此时早产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异童(2)


按说早产个十天八天的并不算什么大事,也并不稀奇;但三婶儿胎象近来一直很好,最近更是没有任何要分娩的兆头,可偏偏在三叔宰杀这头毛驴的关键时刻,她却踩着时辰似的早产了!


这一下,三婶儿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三叔更是丢下手中的刀,顾不得擦一下手上的血迹,就冲进屋里去了。


我也恍然大悟,立即高声叫喊着跑出三叔家,叫附近的亲邻前去帮忙!


好在三婶儿有惊无险,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爷爷按照老传统,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作“拴柱”,贱名好养嘛,以期把他牢牢拴在家里,安心立命﹑神鬼不碰!


原本此事皆大欢喜,三叔喜添男丁,那头毛驴又送来了一大缸驴肉,但刚开始盼望着大啖驴肉﹑尝鲜解馋的我,真的看到那炖得香气四溢的驴肉时,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头毛驴临死之前的惨相,特别是它那充满哀怨诡异的眼神,这让我味同嚼蜡,最后干脆不再吃那驴肉了!


我嘛,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第一次亲眼目睹宰驴那血腥的场面,有点儿害怕也是理所当然;但我三叔,竟然从那以后,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个三叔,已经有了两个女孩,整天盼的,不就是个带把儿的吗?这次天遂人愿,得了个胖乎乎的大小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因为我是小孩,我们农村对妇女坐月子又特讲究,所以我一直未见到那个小拴柱。只是听人说他白白胖胖,眼睛大而有神,十分可爱,直到给他摆满月酒时,三婶儿抱着,我才第一次看到他。


我看到小拴柱的第一眼,就被他那眼青多眼白少的乌黑发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吓了一跳!


这个刚刚满月的小拴柱,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十分明亮。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他,却总是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而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类似的小孩!


“来,让你哥哥看看你!”三婶儿见我呆呆地愣在那里,就把小拴柱抱到我面前,叫我好好看看这个刚满月的小弟弟!


我伸头仔细的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小家伙,三婶儿用手又将他那快要盖住脸的小被子向上拉了拉,就在这时,我发现小拴柱的额头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白印儿!


我像雷击了一样,瞬间想起来了!怪不得小拴柱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给我一个似曾相识而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感觉,再看到他额头上那道淡淡的白印儿,在我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一个影子,对,就是他出生时,三叔宰杀的那头小毛驴!


三叔宰杀那头毛驴时,我就在他旁边看热闹,那头黑驴,额头上就是有一道白毛,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乌黑有神!


这个刚刚满月的小拴柱,和那头小毛驴确实有几分神似!想到这里,我自己也感到让人匪夷所思,心里这样想,嘴里当然不敢乱说!


“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吗?”三婶儿关切地问我。


“唔,肚子有点疼!”我立即顺着三婶儿的话,装着肚子疼的样子,借以狼狈地冲了出去!


小孩子嘛,心里存不住事儿,当天晚上,我就将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向父母说了。父母相互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一脸正色的告诉我:“小孩子家,千万不要胡扯八道!小心让你三叔三婶儿听到了打你屁股!”


“我真的没有胡扯!拴柱那眼睛和那白印儿,真的和那头毛驴很像!”我倔强地看着父母,认真地分辩着。


“唉,你这个孩子啊,真是人小鬼大!”父亲长叹一声,郑重地说,“这事儿确实有点儿古怪,你爷爷早就说,那个拴柱和其他婴儿大不一样,看他那眼睛,真不像个刚刚满月的小娃娃!”


“出去可不能乱说啊!你三叔正烦着呢!”母亲用手指点着我的头,安排着我。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人要是走好运,摔跤都能捡着大元宝;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正在三叔为这事儿愁眉不展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人,找到三叔家,说是听人讲,他家的一头毛驴,跑到三叔家了。


他娘的,这不存心添乱吗?你早干嘛去了?那头毛驴都被我们吃掉一个月了,你今天才来!三叔当然不认账,那两个人也是没有证据,无话可说,临走时才说,他家的毛驴一个月前丢失了,留下一个刚下不到俩月的小驴驹,在家天天叫唤,非要找它娘似的


从那以后,三叔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也不显山露水的,但知情者都了解,对于他这个小拴柱,三叔其实心里还是挺别扭的。甚至可以说是耿耿于怀﹑心存芥蒂。


但那个小家伙一直健健康康的吃喝拉撒,日渐长大,倒也并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情况。这也让原本心里疑神疑鬼的三叔慢慢踏实下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传人,看到白白胖胖﹑日渐茁壮的小男孩,三叔也就逐渐喜上眉梢了。


日出日又落﹑春去春又回,不知不觉小拴柱已经五岁了。五岁的小拴柱依旧白白胖胖,天圆地方﹑十分富态,那双如墨似漆的大眼睛,很是讨人喜欢。额头上原来淡淡的白印儿,也日渐模糊起来。


时光是最好的洗涤剂,小拴柱五年正常的生活,慢慢洗去我们心上的疑虑。三叔和我也逐渐放下心来。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大人笑﹑小孩叫,一派喜气洋洋。就在我们全家吃过饺子,准备串门聊天的时候,只见三叔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色苍白,眼露惊恐之色,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我家拴柱他”


“不要急,慢慢说,拴住小侄儿到底怎么啦?是病了?还是爆竹崩到手啦?”父亲对小拴柱一直不错,现在突然见到三叔惊慌失措的样子,自然以为拴柱出现了什么危险。


“不是不是,大哥!拴柱他,唉,他刚才竟然趁你弟妹忙时,悄悄对我说,要我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第一百九十八章】异童(3)


三叔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们全家大吃一惊,一个五岁的小娃娃,知道什么叫做血债血偿﹑以命抵命?而且这话不是对别人说,而是冲着他的亲爹。


“三弟你不会是听错了吧?小侄儿才五岁个人儿,他知道什么!”父亲慎重地问道。


“我绝对没有听错!”三叔一脸凝重地讲了起来:


当时你弟妹在忙着做饭,让我一个人哄着拴柱玩儿。我在院子里领着他,准备放爆竹,逗他开心。


等我点着爆竹起身时,却看到拴柱他,他竟然完全没有了他平常天真可爱的样子,而是阴沉着脸,双眉紧锁,乌黑的大眼盯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眼神儿,绝对不像平常那个小爱的小家伙!


我心中一惊,正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却压低嗓门儿十分诡异地盯着我说:“哼哼!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大哥你说,这大过年的,拴柱他,他绝对不是信口胡扯!他那眼神你是没有看到,简直像刀子一样,看得我心里发毛啊!


更重要的是,听了他的话,我浑身发凉,哆嗦着问他怎么回事,你弟妹听到我的声音也赶快出来,拴柱他竟然对你弟妹说我打他了,他倒是一脸委屈的坐在地上直弹蹬撒泼


“看来这事儿确实蹊跷,这样吧,你先平静一下,反正我家都吃过饭了,这就到你家串串门,先看看情况再说。”父亲还是抱着比较谨慎的态度对三叔说。


不管父母相信与否,反正我是深信不疑。那个小拴柱,确实与众不同,特别是他那双眼,在众人面前天真无邪,而当我独自面对他时,分明像是一潭古井,深浅难测;额头上的白印儿虽然日趋变淡,在我眼中仍是诡异可怖!


我们全家陪同三叔一块到他家串门时,小拴柱正拿着一个爆竹,胖嘟嘟的小嘴巴不停地模仿着爆竹的响声:“嘭啪!嘭啪”一脸的可爱童趣,一脸的天真无邪!


“大哥你们来啦,快里面坐,里面坐!”三婶儿忙招呼我们进去。


“哟,小拴柱真厉害,光用一张小嘴儿就把这爆竹放得啪啪响啊,来来来,大伯给你压岁钱,买糖豆吃!”父亲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用压岁钱把拴柱吸引过来,我也借机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小家伙的动静。


“我要吃糖豆我要吃糖豆!”小家伙乐呵呵地跑到父亲面前,仰着小手就要抢压岁钱。圆圆的脸蛋,稚气的眼神,白胖胖的小手,与正常小儿毫无二致,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当晚我们全家在三叔那儿呆了半个时辰,看似串门闲聊,实为观察拴柱。但回家后我们全家都认为,那个小家伙完全正常,绝无异处;不过,三叔肯定也不会拿他的宝贝儿子胡扯,这个相互矛盾的地方,真的让人说不清楚。


如果拴柱一切正常,那么说明三叔很可能受到什么刺激,得了妄想的精神病;如果三叔所言不虚,那么年仅五岁的小拴柱,可真算是心机如海﹑城府深厚啦!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狐狸总会露尾巴的。正当我犹豫着,到底是三叔有病,还是小拴柱深藏不露的时候,拴柱他自己终于给了我明确的答案。


我们那个地方民风彪悍,酒风更盛!有客前来,不让客人喝醉喝倒,就好像待人不周一样,所以大年初二那天,几个姑夫前来走亲戚时,从中午喝到黄昏,不管是客是主,全部挨个放倒!


天色不早,又无外人,我们几家就拼凑着将客人们安置起来,分睡各家。只有小拴柱,不愿意和大人挤在一床,最后和我挤在了一块。


虽然我并不乐意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家伙同睡,而且我似乎对他有一种莫名的警戒,但看到他天真可爱的样子,也就勉强答应了。


春节时分,天气甚冷。小拴柱和我同睡在一个被窝中,倒也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小拴柱很是精神,毫无睡意,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瞌睡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还在和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啊---我说小弟弟,咱们睡觉吧,”我打着哈欠拍着小拴柱,想要哄他睡觉,“赶快睡吧,明天还要走亲戚呢!”


“我问你,驴肉好吃吗?”一直连说带笑的小家伙,突然压低嗓门儿,阴森森地来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要知道,别说这几天,最近两年我们也没有提过驴肉的话题啊,小拴柱他,他今晚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糊窗的油纸哗啦啦地响着,黄豆粒大小的油灯昏暗闪烁,火苗的上方一缕黑烟飘飘渺渺,夜深人静的草屋内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我听了小拴柱那句莫明其妙阴森森的话,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原本天真可爱的小拴柱,刹那间锁眉瞪眼,目射寒光,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狡黠嘲弄与恐怖,紧紧的盯着我,面目变得狰狞古怪;一向洁白的小乳牙,这时在灯光照射下,变得白森森的,满脸的不怀好意,满脸的诡异吓人,而且不停地低声冷笑着


纵使我比他大了十多岁,在这深更半夜里,仍然吓得我不顾寒冷,像被火烧着一样,从床上弹跳起来,惊恐地看着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弟弟!


“大哥哥,你起来干嘛?要撒尿吗?”小拴柱稚声稚气地问我,白白净净的小脸,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没错啊,这个三叔家的宝贝儿子,一如往常的白净可爱,一脸的童真浅笑


我愣在那里,揉了揉眼睛,摸了一下后脑勺,真不知道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是真是假,难道是我瞌睡得厉害产生了幻觉?


“外面冷不?”小拴柱又天真的问道。


“靠!不冷才怪!”我这才发现浑身冰凉。都说是热在三伏,冷在三九,这绝对不是胡扯,脱得浑身净光的我当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听到他的话,再看看他那年仅三岁的小脸,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钻进被窝再说。


【第一百九十九章】异童(4)



钻进被窝暖了一会,身上是暖和多了,但我心里却是冰凉依旧。


按说我对小拴柱,一向还是不错的,本来他就长得可爱﹑嘴巴又甜,又是我三叔的宝贝疙瘩,再加上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我对这个小弟弟还是相当疼爱的。


当初这小家伙出生前,三叔宰杀那头毛驴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围观。但最终操刀的毕竟不是我,所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与那毛驴有些瓜葛,也不应该找我的麻烦才是啊。


“大哥哥,吹灯睡觉吧!”小拴柱催促道。


“嗯,这灯头小,不烧多少油,就不用吹啦,早点睡吧!”我言不由衷地回复着。尽管当时点灯的洋油(煤油)很贵,尽管外面的月光还算明亮,但我还是决定亮着灯睡觉,个中缘故,恐怕小拴柱嘴上不说,也是心知肚明。



虽然小拴柱面带笑容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我仍觉得心中忐忑不安,好在这几天的熬夜让我很是困倦,看到拴柱并无异样,我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虽然我很困倦,却并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而是是噩梦连连,在梦中看到小拴柱目射青光,阴阴的冷笑着,呲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一步步地紧追不舍,吓得我慌不择路,被逼到一个死胡同中!


“小拴柱,别过来!大哥我待你一向不薄,你小小年纪,何苦恩将仇报?”我背靠墙角,惊恐地叫着。


“嘿嘿待我不薄?你不是想吃我的肉吗?我要你血债血偿!”小拴柱一脸冷笑,双目上翻,一步步向我逼了过来!


我“啊”的一声惊醒过来,才发现这个怪梦竟然吓得我一脸冷汗!胸口不停的狂跳着,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住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就在我慢慢调整着被噩梦惊吓的自己,逐渐恢复平静时,我不由自主的扭头看看睡在身边的小拴柱,突然发现昏暗摇曳的油灯下,那厮竟然并未睡着,嘴角下垂,带着一抹冷笑正对着我,眯缝着眼睛,诡异而又轻蔑地看着我,那目光仿佛直插我的内心,知道我所所的噩梦一样!


我心中大骇,刚刚平静的心因此又狂跳起来,嗓子眼好像被堵了个什么东西一样!我原本想一脚把他踹到床下,但看到他那阴森森的目光,我只得不顾寒冷,一下子跳到地上,冲了出去


这件事是瞒不过去的,我和三叔都对小拴柱这个家伙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与恐惧,这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全家的注意。


等到亲戚都走后,爷爷抽着旱烟,趁三婶儿领着小拴柱走亲戚的时候,把我们召集到后院。


“爹,这个小拴柱确实玄乎!要不,找个大仙给看看?”三叔试探性的问爷爷。


“放屁!我老李家丢不起这个人!”爷爷骂道:“小孙子没病没灾的,看什么看?难道你们想告诉人家说,我老李家的这个小孙子,是驴托生的?”


父母和三叔他们都是一脸的尴尬,不用说,人都是爱面子的,老年人更是如此!


爷爷一辈子争强好胜,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要是告诉人家,他老李的小孙子是一头蠢驴托生投胎的,这比打他老人家的耳光还要厉害!因为这不是明明的告诉人家,他李家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遭到如此报应吗?


“爹,你看这事儿?最后总得处理嘛!”三叔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你们两个,小拴柱在人面前,不是挺好嘛!如果没什么大事,确实不能往外瞎说,”父亲也不同意找人来看,“要不这样,既然你们认为小拴柱与毛驴有关,那明天你去牵头毛驴过来,看看拴柱有啥反应再说?”


“嗯,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我看行!”一听说不对外瞎说,爷爷立即赞成父亲的提议,“就这样吧,小三,你明天想法办,借人家的一头毛驴,先牵过来,看看小孙子的反应再说!”


在我们家中,爷爷的话就是圣旨,见爷爷如此拍板,父亲和三叔都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上午,不知三叔从哪家借来了一头不大的小毛驴,径直拴在了我家的空地上,那个小毛驴一阵“嗯嗯啊啊”的叫声,果然吸引了原本在院中玩耍的小拴柱。


爷爷抽着旱烟蹲在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和父亲三叔他们一样,在悄悄地观察着小拴柱的反应。


只见小拴柱一路小跑地冲到小毛驴跟前,歪着小脑袋仔细地打量着那头小毛驴,而且围着毛驴慢腾腾地转了一圈,高兴地拍着小手跳着脚,似乎对那头小毛驴很感兴趣。


“爷爷,这个东西是大马吧?”小家伙转了一圈,跑到爷爷跟前,好奇地问道。


“呵呵,小拴柱啊,这个可不是大马,而是一头小毛驴啊!”爷爷笑眯眯地回答说,“怎么啦,小家伙,这头毛驴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我去滚铁环啦!”小拴柱摇了摇头,又回家玩他的铁环去了。


就在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站在他对面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一抹冷笑!而爷爷和三叔他们在小拴柱的后面,当然看不到这一幕。


事情不了了之,小拴柱见到小毛驴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加上近来拴柱也没有什么其它不正常的地方,三叔也只得作罢。


我心里却很清楚,这事儿绝对不算完结。那个小拴柱绝非一个正常的小孩!好在他并非我的亲弟弟,我躲开他不跟他玩也就是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虽然能够躲开小拴柱,但作为小拴柱的父亲,三叔却是要和他同吃同睡,陪他玩耍!



那个诡异的小男孩儿,绝对不会让三叔平静太久的,就像钝刀割肉,慢慢地折磨着三叔的神经。


但我没想到的是,小拴柱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家伙,竟然会变着花样折腾三叔!就在那件毛驴事件以后不久,小家伙就又出手不凡,给三叔来了一手更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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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8 09:2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章】异童(5)

三九天嘛,天短夜长,加上农村吃饭又晚,当我们吃过晚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正当我们准备打牌消遣时,就听到三婶儿惊慌失措地大呼小叫起来。

我们赶快冲了过去,在三叔他家门前的池塘旁边看到三婶,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拴柱,拴柱他掉到坑里了!”三婶儿一脸的惊恐!

当时月黑风冷,池塘里结冰甚厚,你说到哪儿玩不好,偏偏沿冰冰,这不纯是没事找事吗?

父亲二话不说,赶快甩掉大衣棉袄,就要跳进坑内去救小拴柱。

“大哥你就别下去了,就那一个冰窟窿,你兄弟已经去救了!等下你接他们爷俩儿上来就行了。”三婶儿逐渐恢复理智﹑慌而不乱,知道这黑灯瞎火的,坑并不大,就那一个冰窟窿,下去的人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童音在坑边笑了起来:“大伯,你不用下去了,刚才是我往坑里扔个石头,看看冰冰结实不结实。”

我们惊讶地抬头望去,坑边那个大柳树背后,果然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不用说,正是小拴柱无疑。

“啊?小乖乖小宝贝,你可吓死我啦!”三婶儿一看那拴柱从树后出来,就疯了似的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着拴住,生怕有人跟她抢似的激动得哭了起来,“呜呜,可吓死我了……”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反正小孩没事就好!我兄弟他?”父亲走了过去,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哗啦啦一片水响冰破,接着就听到三叔哆哆嗦嗦地说:“摸,摸了,一圈,没有,啊……”

“快上来,小拴柱找到啦!”父亲面对池塘,冲着三叔急切地喊叫着,一边喊一边冲了过去。

等父亲搀扶着一身冰水的三叔向家中走去的时候,我看到三叔弯着腰缩着头﹑佝偻着身子,身体抖动的十分厉害。不用说,这三九的天气,要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掉入水中,任它是夜明宝珠狗头金,谁也不愿冒着冻僵丢命的危险,钻进这冰窟窿里面的。

父亲和三婶儿赶快生了一堆火,三叔在火堆边唏唏哈哈地烤着,又抽了半瓶子烧酒,才筛糠似的钻进被窝暖了起来。

借着火光,我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瞄了小拴柱一眼,那小子,果然一脸的坏笑,得意之情溢得满脸都是——不用说,他这一招折腾得三叔可真够呛,甚至有可能将三叔活活冻死﹑憋死在那冰窟窿里!

过了好久,三叔才缓过气儿来,冲着小拴柱叫嚷道:“说!你个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要害死你老子!”

“我,我弄块石头扔到塘里,想要试试冰冰结实不,石头一下子就掉进去了,我吓得就叫了一声,接着就看到你跳进去了,我害怕,就,就躲了树后面……”小拴柱一脸的惊恐,倒也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好了好了,大人小孩都没事儿,就别再计较啦!”父亲劝慰三叔一通,就带着我回家去。

回到家里,我将此事告诉父母说,这次一定是小拴柱故意害三叔的。父亲低头沉默半天才说:“我看这事儿不算完,老三家的那个孩子,唉,难说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三叔并没有善罢甘休,把那个昨晚骗他跳冰窟窿的小家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三婶儿虽然护着那个宝贝疙瘩,怎奈三叔满腔怒火,把那个小拴柱教训得哇哇乱叫。

小子变着法折腾老子,老子气不过教训小子,我想这事儿也算扯平了。小拴柱一定会老实一段,三叔家也会安静一些日子。没想到从这作事情开始,才刚刚拉开了三叔噩梦般霉运的序幕。

从三叔教训小拴柱的那天开始,小拴柱就像吓着了一样,发起烧来,而且不像往常那样顽皮好动,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起来。

这一下,三叔就顾不得自己的身体,顶风冒雪的给小拴柱看病。好在集上的老中医实为杏林高手,一剂药下去,小拴柱的高烧就退下了。

但那小家伙的病就是奇怪,白天好好的,一到半夜就烧得浑身发烫,三婶儿只怕烧坏了孩子,只能催促三叔起来寻医煎药。

一连几天,夜夜如此,别说三叔,就算是三婶儿也受不了啦。

连一直将那个小拴柱视为眼中珠﹑心头肉的爷爷,也是摇头叹息:“唉,这小孩啊,有的是来报恩报仇,有的是来讨债还债;我看这个小拴柱啊,八成是个讨债的主儿!”

后来实在没法,爷爷也只得默许三叔,去找个神婆子给小拴柱好好看看。

那神婆子在三叔家东瞅西看的,说是小拴柱被鬼魂附体,必须破财消灾,才能保得小孩病去平安。

虽然这个神婆子在我们那儿鼎鼎大名,虽然我三叔也按照她说的,买来了香蜡纸炮﹑三牲祭品,财是破费了不少,灾却是并没有消掉,拴柱的病仍是毫无起色,也不变重﹑也不见好;白天一切无恙﹑夜里老发高烧,折腾得三叔苦不堪言!

照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个法子。虽说我们庄户人家,也不缺粮吃,但闲钱倒是不多,要是小拴柱病情如此反复,三叔恐怕只能卖粮卖地了。

如果要是这样,这个讨债鬼可是讨得不轻;如果最终这样,那小拴柱也不过是许许多多讨债鬼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稀奇的,真正令人称奇的事,还在后面呢!

因为小拴柱要是半夜发病,三叔常常半夜三更的去给他抓药,甚至背他到十多里外去看病。都说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难免会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久的一天夜里,三叔给小拴柱拿药回来后,就得了一种怪病。浑身不红不肿,不冷不热,就是滴水不进,而且老是半张着嘴巴,脸色苍白,好像透不过来气一样。

爷爷心疼孙子,当然更心疼儿子。眼看三叔已经两天不吃不喝,请来的医生个个束手无策,躺在床上的三叔脸色已经苍白中透出青紫,半张着嘴巴,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心里很是难受。

于是爷爷就看着小拴柱,深沉地说,小孙子啊,虽说爷爷疼你,其实最疼你的,还是你的爹娘啊,看看吧,你爹为了给你看病,这么长时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管你是讨债的还是报冤的,我看你们既然父子一场,我就不相信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爹活活地死在你面前……

爷爷的一席话,说得小家伙目瞪口呆,接着清泪两行﹑满脸惭愧,当着众人的面,爬在三叔的床头泣不成声!

正在我们为了他们父子终于和好而欣慰的时候,小拴柱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三叔说道:“你这个女人啊,你舌头伸那么长,掐我爹爹脖子干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异童(6)

这一下,大清早的我们都被小拴柱的这句话吓得浑身一凉,怪不得三叔老是半张着嘴巴,脸色苍白,好像透不过来气一样,原来是被吊死鬼缠上了啊!

“小拴柱,你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爷爷虽然年过古稀,仍然被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孙子震惊了。

“爷爷,我看到一个穿白衣裳的女的,伸着个舌头骑在我爹肩膀上,在掐他的脖子!”小拴柱用手指了指三叔,“喏,就是这个女的!她真难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

本来站在三叔旁边的我,赶快退到我爹身后,后背像是浇了凉水一样,头发也支楞楞的,弄得我头皮发麻!

再看看爷爷他们几个大人,也是一脸的惊恐,特别是三婶儿,本来坐在床边的,听了小拴柱的话,竟然火烧屁股一样站了起来。

虽然我们都没看到什么,更不要说吊死鬼,但事实证明小拴柱绝非胡扯。因为随着他的指责,三叔原本半张着的嘴巴,竟然慢慢的合上了,而且好像透过气来了,脸上的青紫也逐渐褪去!

“爷爷,这个女的,她还不走!”小拴柱突然转身抬头,用手指着他家的房梁,“你看,她现坐在梁上伸长舌头瞪我们呢!”

这一下,我可真受不了啦!明明他家的房梁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除了一只吊篮之外空无一物,可拴柱这小子竟说上面坐有一个女吊死鬼!而且还伸长舌头瞪着我们!要不是爷爷和父亲他们都在这儿,还有父亲紧紧的拉着我们双手,我早就大叫一声冲出去啦!

“小拴柱,你真看到有一个女的坐在梁上吗?爷爷怎么没看到?不许你小子胡扯啊”爷爷抱起小拴柱,神情凝重地说。

“爷爷,我不说瞎话的!喏,那个女的又跳到爹爹身上啦!”小拴柱突然低头看着三叔,指着他生气地说,“你这个坏女人,不许你掐我爹爹!快滚蛋,要不然我找个棍打死你!”

床上刚刚缓过气来的三叔,果然又旧病复发,半张着嘴巴,变得呼吸困难起来了,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快,小乖乖,用这个棍打跑那个女的!”三婶儿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竹竿,递给拴柱,“快点儿!她跑到哪儿你就打到哪儿!打死她!叫她害你爹爹!”

小拴柱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与三叔骨肉相连﹑血脉相通的缘故吧,只见他麻利地从爷爷怀中挣脱出来,接过三婶儿递过来的竹竿,对着三叔的肩膀处一阵乱敲乱打,接着又冲着房梁是一阵乱戳乱捣,继而竟然围着我们几个乱打一气,吓得我们东躲西藏,只怕那女吊死鬼拿我们作挡箭牌!

最后小拴柱一不做二不休,拿着那根竹竿嗷嗷叫地冲出家门,一直向东追打着,我们当然是紧跟其后,只怕小拴柱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

虽然爷爷跟在后面喊叫着,让小拴柱不要再追啦,但那小家伙嚷嚷着说,非要打死那个掐他爹爹的坏蛋不可,嘴里说着,脚下却不停步,一个劲地向东冲去。

小拴柱再厉害,他毕竟是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除了三婶儿留家照顾三叔外,我们几个是不敢怠慢,紧跟着小拴柱向东冲去。

向东是通往集市的道路,也是三叔给小拴柱拿药的必经之路。难道,三叔就是在这条路上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才病倒的吗?

我们很快就追上了小拴柱,爷爷抱着他,劝他回家:“好了好了,小拴柱!听爷爷的话,回家算了,反正你爹的病也好啦!”

“不,我就是要打死她!”小拴柱犟着头,坚决地说,“要不然,她以后再来掐我爹怎么办?”

“真是个小犟毛驴!”爷爷的话让我心中凛然一动:我们农村对那种死撞南墙不回头的犟脾气,都叫做犟毛驴;但这个称呼对于小拴柱来讲,还真可能有另外一层含义呢!

拗不过小拴柱的犟脾气,我们也只好跟着他继续向前赶。父亲担心累坏小拴柱,后来干脆抱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离家二里开外的一座坟院边,小拴柱才挣着要下来。

小拴柱脚一挨地儿,就挥舞那根竹竿跑到一座坟茔面前,对着坟头又打又戳的,嘴里还嘟囔个不停:“让你掐我爹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坏蛋,你以后还敢掐我爹爹不!”

这块坟地虽然离我们村不远,却并非我们村的,而是前面邻村的坟院。后经打听,这个坟里面埋的,果然是一个上吊而死的女人,听说其男人跟人弃家私奔,一气之下愤而上吊身亡……

自从小拴柱赶走那个吊死鬼以后,三叔的病也就好了。更令人欣尉的是,三叔的爱子之心,终于感动了小拴柱,当然,也许是小拴柱认为已经折腾够了而已。无论如何,他们父子二人,能够摒弃前嫌﹑恢复亲情,实为好事一件。

小拴柱对三叔能够消除芥蒂,对我来讲更是没有吓我的必要,所以我们两个虽然年龄相差不小,但相处的倒也一直不错,我对他关爱有加,他对我也越来越亲。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对小拴柱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这个小家伙果然非同凡响,至少他能看到一些我们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点是无可置疑的!

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知之者甚少;但后来所发生的一些事,就使小拴柱在我们当地,大名远扬﹑传为奇谈了!

春上闲来无事,除了打牌看戏之外,最聚人气的当数说书艺人讲《三国》﹑《水浒》﹑《响马传》了。

可惜我们庄子不大﹑人口较少,那些说书的艺人多在邻村说唱。我们小村人家,也只好早早吃过晚饭,各自带上小板凳,跑到五六里地外的赵家楼去听说书。

当然,那年月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大人去听说书,小孩也跟着去凑热闹,顺便买上两支小鸡糖什么的过过瘾。

我记得那天我和三叔两家全部去了,大人们特爱听那瞎眼老头半说半唱的《三国》,那天晚上讲的是《赵子龙大战长坂坡》,听得大人们如痴如醉,直到深夜,才余兴未尽地向家走去。

我们一个村庄的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行走在明月当头的乡间小道上,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热闹,但走不二里路,原本三叔抱着的小拴柱突然惊恐地大声叫停!

其他人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几岁小孩子的话,只有我们两家知道小家伙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当即停下问他是怎么回事。

“前面,前面那几个穿黑衣裳的,拿着大刀,真吓人……”小拴柱看着前面,非常害怕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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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异童(7)

皓月当空﹑如同白昼,庄稼苗儿还不到一尺高,周围视野非常开阔,空荡荡的荒野之中,哪里会有什么拿刀的黑衣人?

我们两家人都停下脚步,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前方,“小拴柱,你没说瞎话吧?这前面那里有什么黑衣人啊?”

三叔的话音刚落,小拴柱突然叫道:“我要撒尿!”

呵呵,原来是这样,这个小家伙!撒尿就撒尿嘛,为何说什么前面有黑衣人,要知道晚上人吓人﹑真会吓坏人的啊!

前面那些未停脚步的人,看到我们两家好几个人在后面,料也无妨,就未等我们,缓缓向前走去!

小拴柱磨磨蹭蹭地等前面那些人走了好远,才提上裤子,长出一口气,高兴地让三叔抱着他回去。

“小家伙,以后可不许撒谎骗人,听到没有?”三叔小声地教育着拴柱。

“我没有说瞎话骗人!”小拴柱像是受到委曲一样肯定地说,“那三个穿黑衣裳的,一人搂着一个女的,就在前面!”

“那女的也是穿黑衣服的吗?”三婶惊骇地问。

“不是,那三个女的就是和我们一块听说书的,喏,就是那三个!”小拴柱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前面离我们十丈开外的人群。

黑衣人我们没有看到,但前面三个女的我们不但看到了,而且非常熟悉,那是我们村东头的几个年轻的小媳妇。

父亲和三叔他们也是非常惊愕,走在这荒芜的蚰蜒小道上,本来气氛就不是很好,加上这小拴柱一向诡异莫测,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谁也不好再提这事,只得默不作声,跟在前面人群的后面,慢慢的走着。

一路上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平安到家。

我们村子小,又全是李姓人家,所以消息特别灵通。第二天上午,就传来消息说,村东头有三个小媳妇得了怪病,不肿不红不发烧,就是呆痴痴的卧床不起。

不用说,她们肯定是冲撞了什么鬼怪邪物。那年头也这类事儿也常见,神汉﹑巫婆﹑出马仙儿一类的,甚至比给人正经看病的医生还要多。

这事儿怪就怪在,他们三家找了几个有名的半仙,不但没解决问题,反而惹得那几个邪物更是猖狂,听说大白天的,那几个邪物附在她们身上控制着,让她们自己撕烂的自己的衣裳,并且扬言说,要是再惹它们不高兴,就脱光衣裳去游街等等,搞得她们家人投鼠忌器,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人有三六九等,鬼怪也有优良中差,那三家真是倒霉透顶,不但撞到了邪物,而且撞到的是十分厉害﹑无耻至极的流氓鬼怪。

无论如何,任何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媳妇,被几个恶鬼祸害,但不幸的是,他们将附近有名的神汉巫婆出马仙儿差不多全都请了一遍,竟然全无效果。

我和三叔两家,当天走在后面,也知道小拴柱当时就看到了三个拿刀的黑衣人,并且跟上了那三个小媳妇,所以我们私下也问过小拴柱,问他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我们都是一个村的,能帮人家就帮一把。

出人意料的是,小拴柱提起那件事,也是连连摇头,表示害怕。并且说那三个黑衣人看样子就十分凶狠,他跟本就不敢与它们打交道。

所以当那三家听说当晚拴柱曾经看到过三个黑衣人,去三叔家求拴柱施以援手时,也只能无功而回。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天下之事生死相克,根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像什么僵尸鬼怪﹑千年蛇妖尚有降它之人,更别说是三个厉鬼啦。

那三家走投无路,最后只得请我们村的业余神汉李公鸡出马。一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人们总是先入为主,本能地轻视身边的人;二是那李公鸡确实不轻易出马,而且要求的条件十分苛刻。

那个李公鸡,已过知天命之年,是个干巴巴的小老头。真名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反而这个不好听的绰号十分响亮。

李公鸡种田为生,轻易也不愿意招惹那些鬼怪邪物。极少给人家看邪病,但他一旦出手,十拿九稳,听说他自从出道至今,还从未失过手。

李公鸡给人看怪病的次数很少,是因为他的方法是祖上所传,与其他神汉巫婆出马仙儿大为不同,必须得知道作祟害人的鬼怪姓甚名谁,他才能有的放矢,否则根本就不灵验。所以找他看邪病的人并不多。

当然,他这一手就像点穴一样,一旦知道附在人身上的鬼魂来历,那是百发百中﹑极为灵验。

李公鸡的“点穴作法”还需弄清鬼魂的来历,这一点儿小拴柱倒是愿意帮忙。

小村人团结,加上春季人闲,当时很多人都围在村东头,我们两家也不例外。因为人多,又是大白天的,小拴柱倒也胆大,进到病人房里,瞪大眼睛盯着人家看了一番,出来后就绘声绘色地讲给大人听,说那个黑衣人身高长相﹑穿戴打扮如何如何,讲得很是清清楚楚。

李公鸡听了小拴柱的描述,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低语说:“他们兄弟三个,早已死去十多年了,没想到骨头都烂了,鬼魂还在害人啊!要不是这个小娃娃说起,我还是想不到害人的竟然是他们弟兄三个!”

原来,经过小拴柱的描述,村里的老年人也都想了起来。那三个黑衣人,是邻村卢家三霸,几十年前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无奈他们兄弟三个,不但人高马大﹑浑力是劲,而且学得一身好拳脚,乡野小民的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卢家三兄弟功夫在身,又生性凶残,生前不少祸害乡里。没想到他们三个,早已暴死十多年了,竟然一不投胎﹑二不悔改,现在又迷惑起人家小媳妇来了。

这三个家伙早已尸骨无存多年,年仅五岁的小拴柱别说见过他们,甚至连听说过他们也没有。毕竟谁也不会轻易提起那些死亡近二十年的害人精。既然小拴柱把他们三个描述得十分准确,想来一定不会弄错。

到了这个时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单等李公鸡大显身手啦。这李公鸡一动手,果然与他人不同,叫他李公鸡,真是实至名归!

第二百零三章 异童(8)

只见李公鸡扶须而笑,似有成竹在胸。他先是取出几张不知放了多少年﹑显得皱巴巴脏兮兮的黄裱纸,用朱笔分别写上卢家三霸的名字,又让人捉来了三只红羽大公鸡,准备“点穴作法”。

李公鸡并不进那病人的房门,就在院中作法。他先是将那三张写有卢家三霸名字的黄纸分别烧成灰,倒在三个盛有少许清水的碗里,并耐心地一对一灌到三只大公鸡的肚子里。

除了几个年长的人之外,并没有多少人亲眼看到过李公鸡施法驱鬼,所以对他那一套不同寻常的方法颇为好奇,一个个把李公鸡围得水泄不通,想要亲眼看看这个怪老头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把众多专业捉鬼驱邪的神汉半仙们做不成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马到成功。

把那三只公鸡分别灌完灰水后,李公鸡对着它们念念有词,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念的是哪门子经,反正神神秘秘的搞得也蛮像那回事。

只可惜他非僧非道的,也没有什么大仙附身,也不烧香磕头,更没有什么法器宝物,不知道他到底是马到成功﹑还是出手丢人。一帮人窃窃私语着,明显对李公鸡那一套没有太多的信心。

李公鸡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做完那一切,就右手拿起一把利刀,左手掂起一只大公鸡,对着那只大公鸡神情凝重地说:“我说卢老大啊,当年你们兄弟三人,活着时候祸害百姓,我没办法;但你们早已死去多少年了,还在这给我闹腾,这次我可就饶不了你们啦!”

包括我们在内的众人,由刚开始的掩嘴偷笑,看到李公鸡竟然把一只公鸡当成卢家老大,慢慢的变成了哄堂大笑!搞得原本神秘庄重的场面变得如同杂耍的舞台。

这个老家伙,刚开始装神弄鬼的搞得神秘兮兮,现在竟然来这一套小儿的把戏,把一只公鸡当成作祟害人的鬼怪,这不是明显的糊弄人吗?看来这次他是丢人丢定了。

李公鸡不顾众人笑话,突然用刀割了一下手中大公鸡的冠子,疼得手中的那只公鸡奋力挣扎起来,与此同时,原本卧病在床的那个小媳妇,竟然在屋内痛苦地叫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再敢多管闲事,看老子我不弄死你!”

那声音恶狠狠﹑凶巴巴的,完全不像一个女人的腔调儿,吓得众人一个寒颤,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都死那么多年了,你还不服气啊?”李公鸡冷笑着,用刀刷地一下,将手中正在挣扎个不停的那只大公鸡的鸡冠子齐根儿割了下来!

“哎呀——老不死的你竟敢真的下手,看老子现在就弄死你!”那个被鬼迷惑的小媳妇,刚才还卧床不起,这时竟然气急败坏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连推带踹地分开围观的人们,向李公鸡扑了过来。

“我叫你凶!”李公鸡面无惧色,见她扑来也不避不躲的,而是麻利地手起刀落,竟然砍下了那只公鸡的一条腿,那只大公鸡立即变得血流如注,疼得抽搐不已。

原本气势汹汹﹑直扑而来的那个小媳妇,随即身体一抖,扑倒在地上!

李公鸡作法前还呆痴痴卧病在床的那个小媳妇,一向柳眉秀目﹑性格温和的她,这时竟然趴在地上,柳眉倒竖﹑双目圆瞪,咬牙切齿地冲着李公鸡骂道:“你真……有种!敢砍掉老子一条腿,老子咬也咬死你!”说着昂着怒目﹑双眼冒火,好像忍着极大疼痛般呲着牙爬着向前,想要抓住李公鸡!

这一下,原本要看李公鸡笑话的众人,都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了!

这个李公鸡,果然出手不凡!不像其他神汉巫婆们,遇到这类事,总是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请求那个附体害人的鬼怪,高抬贵手﹑放人一马,不要再为害人家,甚至是大摆香案﹑贡上三牲。多烧纸钱﹑大拍马屁,让被害人的家属跪拜相求。

而李公鸡显然根本不用那一套,而是以硬对硬﹑以暴制暴,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大呼痛快!对这类害人的鬼怪,原本就当如此!只是一般的神汉们没有这般本事,无奈只能做个和事佬罢了!

当然,众人眼看这附在小媳妇身上的卢家老大,竟然如此凶悍,仍然不失当年亡命之徒的霸气,一个个惊叫着逃了出去,只有一些胆大的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唉,不是我不饶你,而是天理难容啊!活着害人﹑死了缠人,看来你是死不悔改﹑顽固不化了!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啦!”李公鸡对着缓缓爬向自己的那个小媳妇,不,是那个卢家三霸中的卢老大,摇头叹息一声,继而狠了狠心,右手一扬,刷地一刀下去,剁掉了那只公鸡的脑袋!

随着那只断腿无头大公鸡的落地,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个被鬼迷惑﹑正在慢慢爬向李公鸡的那个小媳妇,突然痛苦地大叫一声,猛地顿口失声,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吁——”李公鸡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那小媳妇的家人说,“好了,没事啦!这一下我给它来个彻底的!斩草除根让他以后再也不会作祟害人!喏,她过一会儿就醒了,再给她灌些姜汤,养两天就好了!”

现场是一片叫好之声,李公鸡真是出手不凡﹑大快人心,原本站在远处的众人,这时也纷纷围了过来。

那小媳妇的家人,在亲邻的帮助下,抬起那个小媳妇,还没进屋,她就醒了过来,弱弱地说:“好累啊,我这是在哪儿啊?”

不用说,这个李公鸡马到成功﹑手到病除,那个小媳妇已经除去缠身的恶鬼,慢慢的清醒过来了。

李公鸡也甚为高兴,背手而立,面露得意之色——毕竟多年不出手,今天在众人面前宝刀不老,自是大长脸面!

就在众人赞叹不已,纷纷上前给李公鸡敬烟递水的时候,只听外面一阵惊叫,接着就看到两个女人从外面冲了过来!

大家定睛一看,这冲过来的两个女人披头散发﹑目露凶光,正是被卢家三霸迷住的另外两个小媳妇!

只见她们两个,凶神恶煞般分开众人,直扑李公鸡而来!

这一下真是大意失荆州﹑粗心害死人!

大家看到李公鸡一付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样子,而且出手不凡﹑马到成功,顺利地制服并铲除了卢老大,一个个竖起大拇指纷纷叫好﹑大呼过瘾;而李公鸡也是只顾高兴呢,一时竟然忘了除了卢家三霸中的卢老大,还有老二老三在邻院里,而且相距不远,听到老大惨叫,他们两个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李公鸡也是一时糊涂﹑年老失算,看到两个女人向他冲来,这才冻结了脸上的笑容,急忙抬脚起步,想要去拿身边不远处的那两只大公鸡,可惜一时惊慌,加上年老迟缓,等他反应过来时,显然已经太晚了,没等他出手,那两个女人已经疾驰而至!

“快!快把那两只公鸡杀掉!”李公鸡面露恐惧﹑声音颤抖地叫喊起来!

“老家伙,竟敢害我大哥,看老子不活活弄死你!”

“二哥别给他费口舌啦!先给大哥报仇再说!”

两个小媳妇这时口出男腔﹑声音粗犷,其中的一个言出身到,并且率先飞起一脚,正中李公鸡的胸口,竟然把李公鸡踹出好远,摔倒在地﹑爬不起来,另外一个扑了过去,抓住了李公鸡,作势就要扭断他的脖子。

人命关天﹑就在瞬间!好在众人在场,又有不少壮汉小伙的,自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年迈的李公鸡为救他人而当场丧命!只见同村的几个年轻人迅速扑了过去,拧住那两个女人的手,想要救下李公鸡。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原本体弱力小的两个女流之辈,这时竟然身手敏捷﹑颇有技巧,似有功夫在身一般,见五六个壮汉前来救李公鸡,面无表情﹑毫无惧色,放下李公鸡,对着数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出拳飞脚﹑化掌为刀,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好几个,吓得周围的人惊叫连连﹑不敢上前!

不用说,这两个小媳妇肯定没有这等功夫,而是卢家老二老三附体,欲杀李公鸡给卢家老大报仇!

虽然曾听说卢家三霸当年活着时拳脚功夫不错,没想到早已暴死多年﹑尸骨无存的几个家伙,凶狠霸气仍然不减当年,借助于两个女流之辈的身体,眨眼间就能放倒好几个血气方刚﹑正值壮年的小伙子!吓得周围的人有心救人﹑无胆近前,只在院门口叫嚷个不停!

与此同时,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小拴柱急切地推了推三叔:“快!趁他们打架,快去杀了那两个大公鸡!”三叔恍然大悟,迅雷不及掩耳般拾起李公鸡扔在地上的利刀,趁着他们乱作一团之际,冲了过去,很是麻利地刷两下,砍死了被拴住两脚﹑尚在地上扑腾的两只大公鸡!

看到过野猪撞树轰然倒地,听说过巨石砸牛一卧不起,还没看到过眼前的这一幕如此突然!随着两只公鸡脑袋的落地,原本嚣张霸气﹑勇猛骇人的卢家二兄弟,刹那间就像截木头一样,一头栽倒在地,双脚弹蹬了两下,再也没有趴得起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李公鸡挣扎着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很是后怕地说,“唉,老夫一时大意,竟然差点儿把命搁这儿,真是老啦﹑真是老啦!”

众人看到卢家三霸已经全部除去,就再次围了过来,嘘唏声﹑叫好声响成一片,那两个差点打死李公鸡的两个小媳妇,这时也慢慢苏醒过来。

那三家人对李公鸡自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就差跪在地上给他三叩九拜,这让刚刚还后怕不已的李公鸡,顿时又抖擞起精神﹑挺直了腰杆,颇为自豪地说:“别这样﹑别这样!都是一个村儿里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管远近,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李字;我这人嘛,一向不多出手,就是因为不愿像其他人那样,对那些害人的东西卑躬屈膝﹑只会求情,老夫一旦出手,就要他们非死即伤。”

李公鸡这话看似吹牛,倒也不假,毕竟那么多神汉﹑巫婆﹑出马仙儿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他李公鸡不但给解决掉了,而且是斩草除根﹑大快人心!虽然一时大意﹑险酿不测,毕竟最后也是大功告成!

当然,如果没有小拴柱的帮助,不知道祸害人的鬼魂是何底细,他李公鸡也无从下手。所以这件事情以后,真正出名的不是那个年过半百的李公鸡,而是年仅五岁的小拴柱。

从那以后,随着小拴柱的声名鹊起,找他看邪病﹑除鬼怪的人络绎不绝。只可惜小拴柱虽然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鬼魂邪物,但他毕竟无甚道行神通,加上年幼胆小,从来不敢处理那些邪事,慢慢的也就没人找他啦。

但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异能在身,就算你刻意低调,也难免一不小心显露出来﹑引人侧目!

李公鸡铲除卢家三霸不久,小拴柱就又一次无意中引来了麻烦事。

事情是这样的,邻居国昌爷爷本来只是偶感风寒而已,无奈年老体弱,几服药下去,不但未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亲邻们照例相继前去探望。

当三婶儿领着小拴柱前去探视之时,小拴柱竟然莫明其妙地说了一句:“这个老奶奶,一直又劝又拉的,看来老爷爷要走啦!”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因为在我们那个地方,人们对“老人要走,亲人来接”这句话是深相不疑的。

这句俗话的意思就是说,当老人病重时,若是有已经去世的亲人前来相伴领路,就说明他来日不多﹑即将辞世;反之则说明老人尚有病愈之日,不会逝世。也有的地方说是“没有家鬼﹑不害家人”。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晚上,国昌爷爷就已撒手而去。本来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当时在场的人们,竟然像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认为小拴柱还有这么个特长,谁家老人有个什么病,都请小拴柱前去看看,看那得病老人屋内有无鬼魂存在,如果没有,就尽力给老人救治,否则就认为老人命该如此,然后开始给老人准备后事。

时间一长,小拴柱竟得到一个“生死小判官”的绰号,意思是有病的老人,小拴柱凭着一双可见鬼魂的眼睛,就能知道病人的生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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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8 09:29: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四章 一支金耳钉(1)

这事儿虽然灵验,也很受老百姓们的欢迎,但小拴柱这个举动,毕竟有泄露天机之嫌,时间长了,肯定对他不利。怪不得李淳风﹑袁天罡那些神算子﹑活神仙们,尽管精通未卜先知之术,对后来的事虽然明察秋毫,却也不敢明言指出,最多也只是非常巧妙﹑委婉晦涩地暗示而已!

也许是上天见责,也许是小拴柱报怨讨债完毕,就在他六岁生日当天,小拴柱竟然毫无征兆地晕厥过去,无疾而终!

这事儿虽然早已过去多年,但在我们心上始终留下一个疤痕。一提起与毛驴有关的事,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聪明得有些诡异的小侄儿。想到他当初的莫测心机﹑想到他后来的浓浓亲情﹑更会想到他那能见鬼魂的天眼!

一想到这些,我心中就隐隐作痛,很是难受,哪里还会再吃什么驴肉啊!

“听小李兄弟讲了这么长时间,热腾腾的驴肉也凉透啦!”大傻没心没肺地举了举酒碗,“来,弟兄们继续喝,既然小李兄弟这般说啦,这驴肉不吃也罢!”

“你这个大傻兄弟啊,真是没心没肺没感情!小李讲的这件事儿,惹得我心里发酸,就差眼泪没掉下来啦,你倒好,光记着吃!”我训斥了大傻两句,说得大傻嘿了两声,低头不语。

“嗯,彦真兄弟说的不错,小李讲的这事,确实挺感动人的!”刘老大也表示赞同我的看法,“不过,这有关动物的怪事儿,却使我想起了当年我在东北老家时,与此有点类似的传说,是有关一支金耳钉的故事!”

“一支金耳钉的故事?嗯,一定比半只耳朵的故事还要过瘾!哪还等什么?老大你就快点讲讲嘛,我就喜欢听老大你讲那些东北深山老林里的怪事!”狗蛋说出了我们共同的心声,我们也是立即停杯放筷,眼巴巴地看着刘老大。

“现在不行,好好喝酒吧兄弟,听小李讲了这么长时间,只顾感动呢,这酒倒是还没下多少!”刘老大举了举酒碗,“来,弟兄们继续喝,那些鬼怪之事到晚上讲,月黑风高﹑乌鸦乱叫的时候,听起来才有气氛﹑有感觉!”

反正是刚立大功,这两天休整无事,我们营又喝了近半个时辰,直到过半的战友东倒西歪,桌上杯盘狼藉,才算罢休。

当天晚上,果然是个听鬼故事的好时间——夜色漆黑﹑风声呼啸的,虽说凉爽宜人,倒也神秘兮兮的,很有听鬼怪故事的气氛!

我们这些没有被放倒的弟兄们,精力旺盛﹑无所事事,就在营地空旷处围在一起,听刘老大讲了起来:事先声明,今天我讲的这事儿啊,是大哥我听来的,不敢保证百分之百不含水分,但的确是有其人其事,而且很有意思,在我们那个地方风传很广,和小李兄弟所讲的动物投胎﹑向人讨债报怨不同,当然也不同于历史上那种结草衔环进行报恩的事儿!

当年在离我们屯子不远的地方,大山里面住有一户人家,也是以打猎为生。老夫妇年过半百﹑身体硬朗,儿女齐全﹑心底善良。而且老两口还会点儿医术——住在深山老林里面,平时有个小病小灾的,不可能处处靠先生求医问药,跟人学点岐黄之术,虽然不能养家糊口,应急自保倒有必要。

老人的两个女儿,已经远嫁山外,一年回来不几趟,身边只有一个未娶妻室的儿子。那小伙子名叫金虎,机灵胆大﹑黝黑壮实,是一个好猎手。就是住在深山﹑家境不好,已近而立之年,仍未娶妻生子,平时打猎为生,侍奉二老,小日子倒也过得自由自在。

当年春上的一天,金虎挑了些平时打猎积攒的兽皮,出山去卖,这一来一回,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没想到就在他不在家的那一夜,家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当天那老夫妇吃过晚饭后,照例念叨了一阵金虎的终身大事,叹息一阵子,也就早早休息了。可还没等他们睡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咚”的敲门声!

深山中的老猎人,警觉性当然不低。这黑灯瞎火的,外面的篱笆墙又高又密的,是什么人能越墙而入?若是胡子(土匪)歹人什么的,既然已经进院,早就踹门而入了,何苦又轻轻敲门呢?

“是谁在敲门啊,这么晚了,有啥事么?”老猎人高声问道。

外面没人说话,回答他的又是几下敲门声。没人说话,这门当然是不能轻易打开的。这年头,山神野鬼﹑胡子逃犯的,什么都有可能碰到!

但那敲门声隔一会儿就响几次,问他是谁﹑敲门何事?他又不答,但又不走,这让老夫妇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外面敲门的,倒底是人是鬼啊?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终究不是办法,一晚上不可能一直这样耗下去的。

老猎人打猎大半辈子,成天玩的就是虎口夺食﹑剥皮剔骨的活儿,虽说年纪不饶人,力量大不如前,但胆量还是有的。

老猎人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当下悄无声息地披衣下床,取下火铳,装上火药铁砂,慢腾腾地拉开门栓,猛地拉开了房门!

外面明月高悬﹑如同白昼,站在门外的,既非歹人,也非鬼怪,而是一只“山林我为王﹑一吼震山岗”的斑斓猛虎!

只见那只吊睛白额大老虎,退在院落门口处,与主房保持一段距离。月光下黄毛黑斑,高约三尺,身长近丈,两眼闪光,动人心魄,但它一没有大声怒吼,二没有作热欲扑,而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并不敢乱叫乱动。

老人本能的就要扣动扳机,却见那猛虎趴在地上,频频点头,继而立起身子,前爪合抱,像在施礼——看来这只百兽之王今晚好像并无恶意!

“你这孽畜,深山老林中不缺你吃的,来这里是想要吃掉我这个糟老头子吗?”老人端着枪,考虑到火铳对付这种大型猛兽,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如果冒然开枪,不一定能占上风,所以虽然端枪在手,但是并未开火,怕一不小心激怒于它,反而不好。

那只猛虎似通人性一般,听了老人的话,一个劲地摇头不止,趴在地上,状若家猫!

“哎哟我的天哪,是这,这只老虎在敲门的吗?”老妇人出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看到门前的一幕,吓得两脚发软,连连倒退,宽大的衣裳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深夜遇到这个吃人的家伙,而且近在咫尺,逃无可逃,打又打不过,不吓得发抖才怪呢!

但那只猛虎,却是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丝毫没有逞凶之意!

老人久居深山,知道有些动物年深日久﹑颇有灵性,心中思忖着:难道这只猛虎,今晚来到这儿想要避难?或者是有求于人么?

想到此处,老人朝着那只卧地猛虎轻声问道:“你到这儿,看来不是想吃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那只猛虎果然频频点头,脸上流露出温顺的样子。

“你确定不会伤害我们吗?”面对这只百兽之王,老人也是深感恐惧,丝毫不敢大意。要知道它再通灵懂人话,但它毕竟天生就是吃肉喝血的主儿啊!

二人一虎又僵持了片刻,见那老虎确无伤人之意,老人渐渐胆大起来,放下手中的枪,大声问道:“这么晚了,你到我这儿究竟想要干什么啊?”

话音刚落,那只老虎就张开了大嘴﹑露出了森森虎牙!不过它一没有怒吼,二没有近前,而是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虽然不知道这只猛虎究竟为何事而来,但老人心里已经渐渐白过来了,看来这老虎确实是有事相求于自己,也就慢慢胆大起来:“如果你真的不是想害我们,而是想要我们帮忙的话,你就慢慢进屋来吧!”

那只猛虎果然慢慢站了起来,温顺地向前走来,缓缓走到门前,站到老人身边。

事已至此,两位老人确信今晚这只猛虎有灵性懂人话,且有事相求,于是便放下心来,退到屋内,请那猛虎进来。

“到底有什么事能难住你山大王啊?”老人试探着问道,“我们这把老骨头,不够塞你牙缝的,想你也看不上眼,我俩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帮你什么忙呢?”

那只猛虎再次慢腾腾地张开大嘴,用前爪指了指嘴巴。

两位老人都粗通医道,在灯光下仔细看去,那只猛虎大嘴两侧并不对称,右边似乎肿胀得厉害!

老人干脆取过油灯,靠近虎嘴,认真地察看起来。猛虎倒也懂得配合,大张嘴巴,让老人好好检查。

“哟,老婆子啊,它这嘴里面,可是肿得厉害!”老人吃惊地叫道,“来,你给我掌着灯,我好好给它瞧瞧!”

经过一番检查,原来这老虎嘴巴右侧,和牙齿相对的腮帮上,竟然有一枚闪亮的金属物,深深地扎在上面,才引起这般肿胀!

“我说你这山大王啊,看来肯定是你在吃人时,有什么东西扎进嘴里面啦!要让我帮你取出来吗?”

那猛虎再次点了点头!不用说,这肯定也是它今晚前来的目的。

“那,那你可要忍着点儿啊,肯定会疼的,你可不能怪罪于我,我才敢给你治,行不行?”面对猛虎,特别是要把手伸到老虎嘴里,老人还是相当的谨慎,都说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还要把手伸到虎嘴里呢!

猛虎点头,似乎表示理解且能忍疼。

反正这事不解决,这只猛虎是不会走的。老人定定神﹑壮壮胆,取出行医的那一套家伙,抖胆给它把那枚金属物,从虎口中慢慢拔了出来,又给它上了些药,让它消肿止痛,慢慢好转。

取出的那枚东西,稍稍擦拭后发现,竟然是一枚金耳钉!也就是当时妇女的耳部饰品!看样子成色不错﹑纯度很高。当然,扎到肉里肯定毒性不小,要不然怎么说“吞金自杀”呢!

“喏,这个东西可是有毒的,你肯定是吃人啦!”老人见那猛虎倒也温顺,并没有显露凶相,顺便就罗嗦了几句,“这大山里面,山鸡野猪﹑狐狼狍兔的,你吃什么不好?偏偏要吃人!要不是今天我给你取出来,别看这个小小的东西,它一定会让你嘴巴溃烂,活活的饿死你,你后可别再造孽吃人啦!”

猛虎听后,似有羞惭之意,伏身点头﹑表示受教,然后再三作揖后,转身离去。

猛虎走后好久,老夫妇这才回过神来,感叹不已,表示后怕与惊奇。

当二人在灯光下仔细看那支耳钉时,发现耳钉上竟然打有印记,取来老花镜再瞧,那印记是一个“梅”字,很是清晰,而且整个耳钉成色很足﹑工艺更佳,自是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二人感叹一番,熄灯就寝。

都说是积善行德﹑福荫子孙,此言果然不假。两位老人自从救了那只猛虎之后不久,已过而立之年﹑仍然光棍一个的独子金虎,竟然巧遇良缘,在深山中邂逅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据金虎所讲,事情是这样的,金虎那天上山打猎时,在深山密林处,竟然遇到一位身着华服的妙龄女子,自言被胡子(土匪)强抢上山,要她做压寨夫人,中途她逃了出来,躲藏在这密林之中,不敢乱说乱动,始得幸免。

虽然知道这座山上并没发现有什么成气候的大队胡子,但也难保近段时间有胡子进驻此山,所以金虎当时并未多想,出于同情之心,就把那个姑娘领回了家中。

那姑娘自称小梅,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与其相依为命,无奈去年冬天,唯一的哥哥被抓壮丁,一去不返﹑杳无音信,现在她是有国无家﹑只身一人,没有任何容身之地啦。

听姑娘如此说来,一家人也是感叹不已。如此命苦之人,总不能让人家再回胡子山寨吧?想来想去,只能留她住下。

小梅姑娘虽然身单力薄,却也心灵手巧,针线女红﹑做饭洗衣,样样精通,且非常勤快,老猎户一家人非常喜欢,心里偷偷地思量起来:这姑娘要是和金虎配成一家,那该多好啊!

但还没等两位老人考虑好如何开口时,金虎就私下发现小梅姑娘有些奇怪,就是每当她看到偏房中的哪张虎皮时,一张俏脸顿时阴森可怖,一双杏眼中似有冷光迸出!

金虎只是感到奇怪而已,并未多想,更未直言。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全家人吃惊的,还是老妇人给小梅姑娘准备做衣服而量尺码的那一天。

老妇人年纪虽大,但并不糊涂,在给小梅量身时,在她脖子后面,无意间发现了一片云雾状的印记,那些印记呈暗紫色,非常少见!

老妇人并未声张,而是将此事悄悄地和老猎人透露了一下。两位老人相视无言,眼中的惊恐说明他们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对,那些印记确实少见,因为它是死人身上才能出现的东西——尸斑!

第二百零五章 一支金耳钉(2)

茶凉认为这个故事以离奇波折为主,有起有伏是文章,不可能处处是高潮,虽不恐怖,却是非常复杂曲折,出人意料﹑情理之中,请君耐心去看,谢谢……两位老人虽然说不上是阅尽人间沧桑﹑洞察世间百态,可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至少也是经过风雨﹑历经磨炼的,遇事沉稳有度。所以他们对这件怪事并未显山露水,表面上仍是和平常一样。

好好的大活人身上竟然出现尸斑,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事,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像以前,还是真的不能乱说。

但是,这事虽然不能明说,至少两位老人暂时不会提起将小梅姑娘收为儿媳的话题,而是悄悄地观察着她,希望弄清她的底细再作打算。

毕竟老妇人年老眼花,看花眼也有可能——要说整天忙碌﹑操持家务的活人身上出现尸斑,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与接受,说出去更是让人笑掉下巴。

小梅姑娘一如既往的勤快忙碌着,与常人并无两样。这让两位老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浪汹涌,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而且是十分的迷惑不解,不知这位年轻貌美﹑来历不明的姑娘,倒底是他家的福星还是祸害?

金虎这条年近三十的光棍汉,平常较少接触异性,近日突然巧遇小梅姑娘,显然动摇了他原本一辈子单身的打算,就像沙漠中缺水多日的人,巧遇一汪甘泉那样兴奋。

这一切老夫妇当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过现在他们急的不再是撮合金虎和小梅的婚事,而是急切的盼望弄清小梅姑娘的来历。因为他们虽然盼望金虎早点成家,却对小梅姑娘感到极不放心。

金虎对小梅姑娘情深意重﹑呵护有加,表现得十分明显;而小梅姑娘虽然对他以礼相待,看似尊重,实则是拒人千里。

这一点让金虎也是头疼不已﹑百思不得其解:按说是他金虎救了人家,她又无家可归,不说以身相许﹑知恩图报的,至少自己仪表堂堂,和自己成为夫妻,她也不算太吃亏,不就是家里穷点嘛!

就在老猎人全家对小梅姑娘琢磨不透的时候,当天晚上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件琐事,就让二位老人由刚开始对小梅姑娘的迷惑不解,慢慢变成了恐惧与担心。

自从小梅姑娘来到他们家,金虎就搬进了偏房住下,将堂屋西侧的房间收拾干净,让与小梅姑娘安住下来。穿过堂屋,就是两位老人的房间。

暮春时节,多晴少雨;恰逢月中,夜色如洗。那个来历不明﹑身有尸斑的小梅姑娘,看到明月已升至中天,想必已近午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她,不但没有好好休息,而是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

白天那个青春俏丽﹑浅笑盈盈的小梅姑娘,这时却面带寒霜﹑双眉紧锁,两眼之中闪烁着诡异莫名的光芒,一张弹指欲破的如花笑靥,在这静寂无声的深夜,却慢慢变得狰狞起来,嘴角似乎带着一抹令人心惊的冷笑。

听着东间两位老人均匀的轻鼾,确信他们已经深睡入梦,小梅嘴角上扬,脚尖点地﹑轻移莲步,竟然缓缓摸到了两位老人居住的东间。

都说老人天命属狗﹑睡觉轻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这话确实不假。当小梅姑娘刚到老人床边,盯着老妇人,双手抬起的时候,外面不知什么东西惊动了树上的乌鸦,一阵聒噪声,惊得老妇人恰好醒来。

睡眼醒忪﹑月光朦胧,老妇人猛地发现床边竟然站有一人,长发散乱﹑目射寒光,面目半掩于乱发之中,十指尖尖抬在胸前,再加上外面的老鸦惊叫,窗外树枝摇曳,吓得老人心脏狂跳,浑身冰凉,“啊——”的一声惊叫,把老猎人也惊醒了。

“你你你,是,是人是鬼。”老妇人的声音颤抖着。

“大娘不要害怕,是我小梅呀,”只见刚刚还面带寒霜的小梅姑娘,这时已经轻声浅笑,“今天突然起风,夜里太冷,我怕二老着凉,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惊动大娘你啦,真是不好意思!”

“哦,是这样啊小梅,”老猎人处惊不变,语气如常,“我和你大娘身体硬朗,不碍事的,你就早点儿休息吧,千万注意别冻着自个了!”

“那大爷大娘你们也注意别冻着了,我怕恁着凉,正好醒来就过来看看,”小梅一脸的真诚关切,“那我就放心去睡啦!”

虽然小梅姑娘已经回房休息,两位老人却是再无睡意。二人压低嗓子,小声地交换着看法。

“老头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没看到小梅那张脸,骇人着哪!”

“嘘,小声点儿!这事儿是有些蹊跷,不过也难说,说不定人家真是一片好心呢!你别老把人想得那样坏,整天疑神疑鬼的!”

“死老头子,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啦,要是你先醒,看到她那个样子,也一定会吓坏你的,大半夜不睡觉,要真是像她说的那样,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那小梅姑娘却一如既往的起床做饭﹑打扫庭院,与平常并无二致。这让两位老人更加迷惑不解,要说人家神神怪怪的想要害人吧,昨夜就完全可以得手,要说她完全正常,联想到她身上可能存在的尸斑,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吃过早饭,两位老人心里仍是疑神疑鬼﹑疙疙瘩的放心不下。而小梅姑娘却一反常态,说是在家呆得心烦,想要跟金虎哥一块上山打猎。

金虎当然是大喜过望,老猎人夫妇对晚辈儿的事又不便多言,二人便带上火铳刀叉等东西,准备出发。

“金虎啊,你俩上山可千万小心点儿,招呼好人家小梅姑娘!”老妇人一语双关地提醒道。

“您老就放心吧,这山里面我都差不多摸遍了,没事儿的!”金虎显然并不清楚老人的言外之意,领着小梅姑娘兴冲冲地向山上走去。

深山密林之处,金虎果然出手不凡,不一会功夫就打到了两只野兔,还活捉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

“小梅妹子,这山鸡的羽毛好看吗?”金虎摇了摇那长长的山鸡翎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什么用!”小梅姑娘失望地说,“要是能打到一只大老虎,用虎皮做个披风﹑坎肩什么的,到冬天又暖和又好看,那该多好啊!”

“这个,俺这火铳劲小,真的碰上大型野兽,还真不好对付啊!”金虎看到小梅姑娘一脸的失望之情,一股豪气油然而生,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要是小梅妹子你真的想要,俺这就去试试,前面不远处,就听说有老虎在那儿!”

“好啊好啊,咱俩这就上去吧,火铳劲儿小,这不还有钢叉嘛!”小梅姑娘一听金虎说愿意去打老虎,一张俏脸立即笑靥如花,秋水般的明眸中闪现出兴奋异常的神色。这让金虎更加坚定了前去打虎的信念。

看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老话,如果改成“士为红粉知己者死,女为白马悦己者容”更为合适与通用!

二人快步向山林密处前进,金虎一心要打死只猛虎,以搏小梅欢心,根本没考虑如果真的遇到成年猛虎,是否真有把握取胜。

看来他们运气还算不错,进入山林密处后不久,就听到风响叶动,从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虎啸。

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山林风响猛虎出”,风声刚过,伴随着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吼叫,一只猛虎就向他们二人疾奔而来。

“妹子你快躲开!”金虎虽然打猎多年,但他多以小兽为主,当真正的百兽之王挟风如电﹑气势汹汹猛扑而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没底的。

出于男人的本能,他先让小梅姑娘后退,与时同时急忙扣动了火铳的扳机,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却被那只猛虎跃起一人多高,轻松避过。

这百兽之王的称号,果然是实至名归,并非是浪得虚名!躲过金虎的火铳,它今天已经成功了一半,甚至可以说是胜券在握。

“快接钢叉!金虎哥,”小梅姑娘看到猛虎躲过火枪,并未惊慌失措,而且非常果断地向前几步,将那把锋利异常﹑闪光锃亮的钢叉递到了金虎的手中。

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胆色,面对猛虎不怯不退,而是将钢叉递给金虎,自己手拿利刃,与金虎并肩而立,沉着冷静的严阵以待。这让金虎又是感动又是吃惊,都说是打虎还靠亲兄弟,她小梅姑娘要是不把自己当成过命的自己人,今天绝对不会这样啊!

来不及多想,那只猛虎就已扑到他们前面一丈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打量着这两个主动送到嘴边的肥肉。

这只猛虎肩高三尺﹑身长近丈,正是老猎人夫妇帮其拔掉金耳钉而救下的那只大虎,正值壮年﹑威风凛凛!

看到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小梅姑娘,金虎只觉得这辈子没白来人世一遭!虽然说百步之内必有芳草﹑人间更是佳人无数,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两个八字还没一撇呢!

遇到这等有情有义﹑清丽脱俗的红颜知己,任何正常男人都会勇气倍增﹑豪气干云,身高体壮﹑血气方刚的猎人金虎,这时更是置其生死于度外,决心搏杀这头猛虎,一是与猛虎相逢,双方必有死伤,搏杀猛虎,方能保得二人无恙;二是杀掉此虎,正好可以得到一张上好虎皮,满足小梅姑娘的心愿。

但那猛虎却是盯着小梅姑娘看了看,脸上露出一种无法想象的惊奇,最后竟然低吼一声,转身离去。

这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让原本打算以命相拼的金虎小梅两个,心中大感意外,二人相视而笑,大呼幸运!

对付那只壮年猛虎,二人均无把握取胜,既然对方主动放弃退回,二人自是不敢再追,返回路上,又打了些小猎物,也算满载而归!

二人回到家里才发现,金虎那嫁到山下小镇上的大姐金钏夫妇回到娘家,来看望父母。金虎赶快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与姐夫二人打招呼。

“大姐你们来啦,快点里边坐吧,”金虎指着大姐他们二人向小梅姑娘介绍说,“这是俺大姐和姐夫,这位是小梅姑娘。”

“哦,我叫小梅。”小梅姑娘连忙上前两步,还没走到金钏他们面前,就看到金钏夫妇二人,刚刚还春风满面,刹那间变得目瞪口呆,继而睁大眼睛,盯着小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后竟然变得惊愕不已,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原来是,是刘,刘小姐啊,你啥时候来这儿的?”

“呵,大姐认错人了,我不姓刘,我姓王,小名叫做小梅!”小梅姑娘笑着解释说。

“都别客套啦,快点里面坐吧,”老猎人上前打圆场,“小钏你认错人了吧?这位是你兄弟金虎在山里救下的小梅姑娘,人家姓王,可不是姓刘啊!”

没有意料中的客套与亲切,大姐他们的态度令金虎实在是大失所望。一向沉稳亲切﹑待人很好的大姐这次是怎么回事?不对人家亲切客气也就算了,竟然对人家的姓名也质疑起来了!

这次当然不是金钏夫妇故意失礼,而是极力掩饰仍然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午饭后,趁早着金虎和小梅姑娘在院外处理那些猎物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和父母在屋内悄悄地说起了这件事。

“爹,娘,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小梅姑娘吗?我可是真的认识她!”金钏一脸的疑问与惊恐。

“哦,小钏啊,你们俩没有认错人吧?”老猎人夫妇明知这小梅姑娘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却是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说。

“绝对没有认错!我们和她在镇上本是邻居,也算是世交,按辈份儿来讲,她还得管我叫声婶婶呢,以前经常见面,怎么可能认错?!”

“那,那她真的姓刘?”

“她叫刘子英,是我们镇上刘员外的千金,我绝对不会认错人的!但是,”金钏看了看她老公,二人都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但是什么?是不是她被胡子抢走啦?这是小梅亲口告诉我们的。”

“不是,这个刘子英,她,她已经死了十多天啦,怎么可能好好地住在这里?!”

“小钏你说什么?她,她已经死了十来天了?”老猎人夫妇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惊骇,联想到前几天发现她脖子后面的尸斑,还有那晚她那可疑可怖的举动,纵使他们年过半百﹑阅历颇丰,仍然心中一凉,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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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8 09:3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六章 一支金耳钉(3)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保证,这个姑娘,百分之百正是十来天前死去的刘子英!”金钏的丈夫刘振南郑重地说,“就算是双胞胎,也绝对不可能长得如此一模一样!”

“如果小梅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是已经不在人世的刘子英,那么她住在我们家里,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呢?”老猎人颇感冤枉,“我们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况且我们两家根本就没见过面,她这不是祸及无辜么?”

“爹,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刘振南略一思索,就宽慰岳父岳母说,“你们二老先别声张,明天我们回去,就请刘员外他们自己过来,要是他们听说刘子英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嘿,他们一定会连夜赶过来的!”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老猎人对这个女婿还是相当的欣赏,“我和你娘先不惊动她,等刘员外他们来认一下,看看这个小梅,哦,这个刘子英到底是人是鬼,住在我家究竟想干些什么!”

事不宜迟,既然老岳父家发生了这么离奇的大事,金钏夫妇当然不宜久留,当天就往回赶,连夜拜会了刘员外夫妇。

“振南贤弟这么晚前来找我,想必有事指教吧?”刘员外当然知道刘振南无事不登三宝殿。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打扰兄台,”刘振南不知这事如何开口,斟酌再三,终于说了出来,“这次我和金钏到我岳父家去走亲戚,遇到了一件怪事!”

“哦,什么怪事啊?与我有关吗?”刘员外当然不傻,虽然仍未从丧女之痛中走出来,心里却是非常明白,这事肯定与自己有关,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贤弟有话尽管直言,我们两家算是世交,有事还用拐弯抹角吗?”

“好,那兄弟我就直说啦,这次在我岳父家,遇到一个姑娘,和侄女子英长得是一模一样!”刘振南既然开口了,就干脆说个清楚,“她正好是在十来天前到我岳父家的!”

“什么?你说什么?”刘员外一口茶喷了出来,端茶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死死地盯着刘振南,“兄弟你不是在胡扯吧?”

“哎呀,我说大哥,你看兄弟我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吗。”

没等刘振南说完,刘员外就激动地打断她的话:“我再问你一遍,兄弟你确定看得清清楚楚?要知道你那侄女可是已经。”

话没说完,刘员外已是老泪纵横,激动得不能自持,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大悲啊。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刘振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兄弟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

“唉,可惜我认得她,她倒不认我啊!明明就是小侄女,可她偏偏说她姓王,叫王小梅!”

“走,麻烦兄弟给大哥我带个路,辛苦一趟,我叫上你嫂子,现在就去看个明白!”

虽然已经夜深人静,但刘振南非常理解刘员外的心情,二人稍作准备,叫上几个人帮忙,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一直到路上,刘振南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兄弟说句冒昧的话,要是说错了还请大哥不要见怪。”

“嗯,你说吧,是不是想问有关子英的后事?”刘员外似乎明白振南的心思。

“说实话,子英是我看着她长大的,我绝对不会认错人;但是我从岳父家回来时,我还特意先去看了看子英的坟墓,完好无损,一丁点儿也没有损坏的痕迹,”刘振南试探着说,“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子英她万一复活苏醒,可那棺木坟墓的,她也不可能出得来呀?”

“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隐瞒啦!”刘员外低声说道,“那个坟墓是空的!”

“啊?这,大哥你,你没胡扯吧!”这下该轮到刘振南吃惊了,子英的尸体他是见过的,确实无疑,但刘员外弄个空棺假坟,到底搞的是什么名堂?

经过刘员外一番解释,刘振南总算弄清了这件听来让人不可思议﹑仔细想来又合情合理的怪事。

原来,因为刘子英的终事大事惹得这位千金大小姐一时糊涂,她竟然在夜里白绫一挂﹑上吊身亡,等到第二天发现时,早已身体冰凉僵硬﹑铸成大错,断无再生之理。

然而就在准备丧事的头天夜里,子英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家族至亲私下多方寻找,也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像这种怪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那子英确实又是身死无疑,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总不能对外说他女儿诈尸逃跑吧!为了家族的面子,他也只能将错就错,当天空棺下葬,应付过去,准备静观其变,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她的消息。

这事虽然离奇古怪,令人匪夷所思,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刘员外当然不会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开这等玩笑。

刘振南听了也只能是苦笑连连,心中更加坚信,老岳父家的那个小梅姑娘,一定是侥幸苏醒﹑成功外逃的刘子英无疑。

几个人风尘仆仆﹑不顾疲劳地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来到刘振南岳父的家中。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小梅姑娘正巧和金虎外出未归。刘员外将此事与老猎人一家详细道来,双方对这等离奇怪事,均感到不可思议﹑嘘唏不已。

刘员外也是感恩图报﹑仗义疏财之人,对老猎人收留他的爱女表示再三的感谢之情,并拿出重金相酬,却被老猎人委婉而坚决的拒绝了。

聊不多时,金虎和小梅姑娘并肩归来。刘员外夫妇一看到小梅姑娘,立即是两眼发直﹑嘴巴半张,定睛细看后,顿时老泪横流﹑声泪俱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拉住小梅姑娘的手痛哭不已,继而笑中带泪﹑复转开心,像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失而复得一般。

在场的人们感叹不已,都说是宁隔千里远﹑不隔一层板,他们父女母女三人,这次踏过阴阳界,能够再次相聚,实乃人之大幸啊!

众目睽睽之下,小梅姑娘的表现,实在大出众人意料,让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大叔大婶,你们真是认错人啦!”小梅姑娘面露尴尬之色,客气而又果断地说,“我真的不是什么刘子英,我叫王小梅!”

“孩子啊,你是为娘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为娘再不济,也不可能认错你啊!”刘员外的夫人涕泪横流,“瞧瞧,左边眉毛中的这颗小痣,你小时候给你算命时,人家说这叫草中珠,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说大婶啊,我倒很想当你们的千金娇女,可惜我没那个好命!天下之大,长得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你总不能就因为我眉毛中有颗小痣,就非要把我当成你闺女吧!”

“不,我自己生的孩子,又是我一手养大的,绝对没有认错之理!除了这颗草中珠之外,你右臂胳膊肘儿下方四指的地方,还有颗米粒大小的红色胎记,你把袖子卷一下看看,要是我说错了,我这就给你头朝下走!”

夫人把话说到这一步,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小梅姑娘身上,眉毛上的黑痣,人人可见,以此相认确实有些牵强;但她所说的那颗红色胎记,被小梅的衣袖所盖,在场子的众人均没看到,这点要是属实,不管小梅姑娘是否承认,她就是刘员外的女儿刘子英!

众目睽睽之下,小梅姑娘也是一脸的惊愕与茫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而且再也没有出言否认。不用说,看来刘夫人所言不虚,那颗米粒大小的红色胎记一定存在。

老猎人夫妇长出了一口气,哎呀,直到现在总算弄清了这姑娘的来历!这孩子也真是的,在这儿表现得知书达理的,但无论婚事再不称心,自己的生身父母前来,你也不能拒不相认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小梅姑娘愣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看来天下之大,确实无奇不有,大婶你所说的那个胎记,确实半点不假!”

正当大家等待她们母女相认的时候,那小梅姑娘话锋一转,很是肯定地说:“不过,我仍然很负责地告诉你,我王小梅确实不是你家的刘子英!”

“啊!事情都到这一步啦,我说大侄女啊,你就别再折腾你爹娘啦!”刘振南也忍不住站出来帮刘夫人说话,“子英啊子英,就算你父母在你终身大事上,做得再差,他们好歹也是你的爹娘吧?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刘振南的话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认同,就连金虎也深感这姑娘真是太倔强了,倔强得不近人情!

“你们真的错怪我了!这位大婶提出那颗红色胎记,我也感到惊奇;但是我也能提出明确的证据,证明我王小梅绝对不是他家的刘子英!”

小梅姑娘这时已神色冷静,非常肯定地说:“我叫王小梅,家住河东县祖师镇王家洼,先父名讳为王自良;小梅十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与我相依为命,他叫王富贵,这点你们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再说!”

众人再次愕然,如果说刘夫人所言不虚,那么这个小梅姑娘所说的,也是有板有眼,看来不像胡诌!

“罢了!看来再扯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清﹑道不明,”刘员外悲痛地说,“既然你说的也是明明白白,那就不用多讲,我们这就起身,到王家洼去打听一下再说!”

话既然说到这一步,看来也只好如此。刘员外他们一行人,不顾风尘劳苦,立即起身向老猎人全家告别,领着同行数人,向山下走去。

虽然说天下怪事层出不穷,但像这样的离奇之事,还真是闻所未闻的。刘振南一是想解那好奇之心,二是这事原本是他提起,自当善始善终﹑跟随到底。所以第二天他不顾劳累,又随刘员外夫妇赶向王家洼!

按照小梅姑娘所说的情况,他们几番周折,终于找到了河东县祖师镇王家洼村。经过打听,结果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祖师镇王家洼村,确实有个叫做王自良的农民,几年前早已去世;他的儿子名叫王富贵,去年冬天被抓壮丁;王自良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名叫王小梅,现在下落不明。

这个结果确实让人啼笑皆非,看来真是造化弄人啊,那个与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连胎记都分毫不差的姑娘,确实不是自己已经去世的女儿刘子英!

刘员外夫妇的失望是前所未有的,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也是非常沉重的。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就在他们认为苍天开眼,自己的爱女起死回生﹑即将归来的时候,得来的竟是这个结果,人心都是肉长的,什么人能在连心的儿女之事上经受如此折磨?

就在众人认为尘埃落定﹑红尘如梦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又给他们带来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望与梦想!

在他们垂头丧气﹑败兴而归的路上,一场大雨将他们赶进了路边的一座寺院之中。

他们避雨而进的这座南林寺,已有千年历史,其中高僧辈出﹑道行非凡。在避雨期间,刘员外进香礼佛时,巧遇寺内高僧三宝长老。

那三宝长老双目微睁,看了刘员外一眼,就高呼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此行,看空不空,不空亦空啊!”三宝长老慈眉善目,笑呵地看着刘员外,仿佛知道他的心事一般。

“敢问大师,此言何意啊?”刘员外听那长老之言,似乎是话外有话,连忙虚心请教。

“呵,我观这位施主为眼前孽障所迷,虽然云不遮天,但不遇拨云之人,施主是实难见天啊!”

“哦,那么请教大师,您看我这次被什么所迷,能否拨云见日呢?”刘员外真的被这个出言不俗的老和尚提起了兴趣。

“阿弥陀佛!儿女琐事而已,施主命中注定只有半女,奈何苦苦求全?虽然命运斑驳,但浮云蔽日终非久也!”老和尚能知道刘员外是为儿女之事烦恼,自是引得刘员外大为惊奇。

刘员外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子英已去,何来半女之说?

“请恕弟子愚昧,有就有﹑无则无,大师所言半女,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大师明言!”刘员外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急切的看着三宝长老,“敢问大师,谁是能帮我拨云见日之人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衲即可帮助施主解此困惑!”三宝长老笑呵地说,“是你的女儿,又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又是你的女儿。红尘俗事,亦真亦幻,老衲故言施主只有半个女儿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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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8 09:4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七章 一支金耳钉(4)

素昧平生﹑从未见面,这老和尚对刘员外一行人又没有什么交流询问,他竟能说出这等话来,确实令人吃惊。看来他不是活佛在世﹑必为得道高僧!

刘员外听他言及至此,原本已经冰冷的心,这时突然又熊熊燃烧起了希望之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十分虔诚地说道:“大师慈悲,还请大师为弟子指点迷津,救救弟子啊!”

“呵,施主快快请起,你我可到后院厢房中说话!”三宝长老吩咐随身沙弥招呼好其他香客,就领着刘员外出了大殿,向里走去。

双方进入厢房,入座看茶。刘员外再三施礼求教:“大师必能解救弟子于困惑之苦,敢问大师,我那女儿子英,她到底是生是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宝长老似有成竹在胸,轻轻说道,“施主莫急,天道循环﹑因果使然,令媛之事,老僧已经知道矣!”

“那,请问大师,小女她,她到底上哪去啦?她还活着吗?大师你看她还有救没救啊?”

“呵,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施主令媛,半个而已!”三宝长老双手合什,低声说道,“要解此困惑,还需老衲亲自与施主前往啊!”

刘员外自是喜出望外感激不尽,再三拜谢后,就请长老同行。

平地之途,刘员外尚有马车可坐,一到山脚,就不得不劳烦三宝大师徒步上山。好在那三宝长老实有脱尘之心,丝毫不嫌山高路远,反倒健步如飞,令刘员外一行人又是称赞又是惭愧。

三宝长老和众人赶到老猎人家里时,又恰逢小梅姑娘和金虎打猎未回。刘员外向老猎人夫妇提起到王家洼打听的结果一事,当然大出他们的意料!

刘员外夫妇对小梅的指认,绝对不会有错;而小梅所提供的信息,竟然也完全属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老猎人一头雾水,一脸的茫茫然。

“看来真是天意啊,”刘员外看着三宝长老,对老猎人夫妇讲道,“本来这事我已经心灰意冷了,却巧遇这位大师,今天前来,就是有劳大师给我们指点迷津的!”

众人的目光当然全部集中在那位老僧身上,不知这事儿究竟如何?再说就算出家人指点迷津,也不过是劝人看开点﹑想通点,不要执著计较而已,又何苦不辞辛劳地到这个地方?

“阿弥陀佛,老衲此次前来,是需要得到一件那姑娘的旧物,方可与众生解除烦恼啊!”三宝大师高宣佛号﹑直入正题,似乎看透了人们的心思一样。

“小梅的旧物?哦,当初金虎领她前来时,却并没有带来什么东西啊,对了,连套换洗的衣裳也没有带,她现在穿的,还是来后我们才给她做的!”老猎人夫妇肯定地说。

“呵,那些衣服,虽然是她带来的,却并非她本人的旧物,”三宝大师慈祥地说,“依老衲算来,那姑娘刚到时所穿之衣,亦是别人的,哦,就是这位施主令媛所穿!”

“这,这?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猎人忽然激动起来,“难道这小梅姑娘,当真就是刘员外的千金,刘子英?”

三宝大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是又不是,不是亦是;那姑娘的肉身,确实是刘施主的千金,故而刘施主当然坚持认为那姑娘就是他们的女儿;但是,那女子的灵识却并非是刘施主的千金啦!”

这一下,大家是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这就是老百姓所说的借尸还魂啊!怪不得刘员外夫妇连小梅身上的胎记都认得极准,原来那小梅是借用人家闺女的身体而已;而那小梅对刘员外夫妇的认女之举是坚决否认,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她确实不是刘子英,对刘员外夫妇确实不熟!

而刘员外夫妇听到这里,早已泪如雨下,看来自己虽然没有认错,但肉眼凡胎只能看清表面,不能洞察灵魂啊!难道这就是三宝大师所谓的半个女儿么?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虽然女儿肉身仍在,但人家根本不认识自己,又何来半女之说呢?

“小梅,小梅,梅?”老猎人莫明其妙地念叨了几声,突然惊叫起来,“看来我真是老糊涂啦!难道,难道那个金耳钉,就是小梅的旧物不成?”

言罢老猎人就站了起来,冲进屋内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个小布包,颤抖着双手来到了三宝长老的面前,惊魂未定地说:“大师,大师你看这个,这支金耳钉上面有个‘梅字儿,可是那小梅姑娘的旧物吗?”

打开层层包裹,一支非常精致的金耳钉出现在众人面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得众人不明就里,而老猎人已经是胸口起伏不已。

“没错没错,这支金耳钉,正是那姑娘的真正旧物,只有得到这个东西,老衲才能打破樊篱﹑解脱众生啊!”

“但是,但是,这支金耳钉绝对不是小梅姑娘带来的啊?”老猎人虽然想起了这个印有“梅”字的金耳钉,却是更加清楚这支金耳钉真正的来历,只是搞不清这个物件怎么会和小梅姑娘有牵连!

经过三宝长老的一番解说,大家才明白过来,一个个感叹不已。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那小梅姑娘确实是河东县祖师镇王家洼村王自良的女儿,叫做王小梅。也确实曾被山里的胡子所抢,幸而凭着她的聪明,中途得逃。

可惜的是,她命中注定当有大劫。在山中逃命时慌乱迷路,误闯到藏猛虎的密林之中,才出匪窝﹑又入虎穴,不幸被那猛虎所害。

但那王小梅自幼好强,对自己的命运颇感不公。一点儿冤灵凝聚不散。又恰巧那只猛虎被她生前的金耳钉牢牢扎在嘴内而无法自取。眼看那只伤她性命的猛虎无法进食,早晚也要丧命的时候,却被你等所救,故而小梅姑娘的灵识迁怒于你们!

也合当她不入地府,当时却又恰逢刘施主的千金自寻短见,造化无常﹑天道使然,王小梅的一缕灵识就附在了令媛刚死不久的身上,从而得以还魂。

虽然那小梅姑娘幸得重生,但一口冤气仍在,故而偷逃进山,一心想要报仇。一方面想要借助猎人之手,除掉那只猛虎,另一方面又对救那猛虎的猎人耿耿于怀,故而拖延至今。

那姑娘虽然报复心较强,但她心底却并不坏。所以虽然心存芥蒂,却并未对猎人真心报复﹑痛下毒手。

“哦,原来是这样的!”老猎人夫妇长出了一口气,直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讲了出来,“怪不得我发现她身上有尸斑呢,原来她真的是借用尸体还魂的;还有那天夜里,她站在我床前犹豫不决,差点动手啊。”

事情到了这里,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件怪事的来龙去脉,后面处理起来就很简单啦。

那三宝长老等到小梅姑娘回来后,就借助那支金耳钉,以及佛家因果,化解了她的冤气,并且告诉她:滚滚红尘天道如此﹑轮回之内众生平等。如果因为那只猛虎吃掉她,她就必须要那只虎偿命,那么她从小吃了的许多鸡鸭鱼类等等生灵,那你岂不是罪该万死?放过别人就是解放自己,人生苦短,何必总是沉沦在仇恨的苦海中,而迟迟不能上岸?

小梅姑娘也算冰雪聪明﹑悟性非浅,只是暂时被冤气迷失了心智而已,听了三宝大师之言后,小梅姑娘也是立即顿悟。

在三宝大师的指点下,刘员外夫妇认她做个干女儿,也算是印证刘员外夫妇只有半个女儿的天命。

虽然这事十分离奇﹑峰回路转的,但最后的结局却是皆大欢喜,那王小梅,哦,也算是刘子英,为报答金虎一家对她的照顾,与金虎终成良缘;刘员外对这个干女儿自是照顾有加,送给她一份十分丰厚的嫁妆,金虎一家人财两旺﹑双喜临门,也算是善有善报吧!

刘老大讲到这里,这个故事算是彻底拉上了帷幕,我们却仍然沉浸在那曲折离奇的虚幻之中。

过了一会儿,大傻首先打破了宁静:“我说刘老大啊,你还真能扯!当初你讲到那老猎人救猛虎后再遇王小梅,我还以为她是老虎变的;后来你又说她有尸斑,我又以为她肯定是具僵尸,总之,这事是挺复杂的,就是不知真假啊!”

“唉,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没等其他人说话,就听小李兄弟长叹一声,幽幽地说,“人家打个山鸡﹑逮个野兔的,还能巧遇良缘,弄个红粉娇娘;兄弟我拼命杀敌﹑浴血奋战,比他打猎辛苦危险百倍,至今仍是光棍一个﹑寡汉一条,想起来真……心中不平啊!”

众人大笑小李是个女人迷,只要一天不打仗,这小子就忘不了娶妻生子这码事儿!难道我们团这一千多人,除你小李之外都是妻妾成群?人家巧遇良缘关你何事?有本事你也巧遇一个试试?

这人间的事啊,有时还真是难说。晚上刘老大讲的那个故事,引得小李羡慕人家的良缘巧遇,感叹上天对他不公,没想到第二天上午,这样的机会就被小李兄弟碰上啦!

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来讲,是福是祸还很难说,中间的离奇与恐怖,要是我们事前知道,哼,就是八抬大轿相请﹑满汉全席相待,我们也是绝对不愿意陪着小李兄弟去淌这个混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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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8 09:4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八章 城隍(1)

事情是这样的,此次我们立功不小,上峰给了我们营几天的休整假。我们几个老战友早饭后出营上街,准备采买些东西时,无意间发现大街上路边贴有许多招贤榜,不远一张﹑很是醒目。

本来休整无事的我们,好奇地上前撕下一张,等我们看完榜上的内容时,不由得一个个笑眯眯地看着小李兄弟,告诉他,你小子整天的光做美梦,没想了你小李兄弟的良缘佳偶却在这里。

原来这所谓的招贤榜,差不多就是一张招婿榜。榜中说的是,本县财主黄某的千金娇女黄小姐,数月前突得怪病,经无数岐黄高手和高僧道长救治,至今仍无好转。无奈之中黄某决定广开贤门,凡能救治其女者,均以厚金相赠;如果对方身为男子且年龄相差不大,亦可招为贤婿。

“机会来喽,小李你的机会来喽!”狗蛋一脸坏笑的朝着小李挤眉弄眼,“小李兄弟你昨天还在感叹人家金虎天赐良缘,这不,老天也给你小子一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哟!”

“哈!不错不错,这黄小姐,啧,你瞧瞧人家这姓就姓的好,姓黄啊,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大傻信口开河的说道,“而且她老爹肯定很有钱,这不,上面写着呐,厚金相赠啊!小李你这次是人财两得﹑人财两得啊!”

本来我们只是说说玩笑话而已,权当拿小李兄弟打趣,没想到小李倒当真了:“我说弟兄们啊,你们这次可真要帮帮我,我,我不懂看病啊?对了,刘老大你可是会些草头方的,这次可不能跟我争,要想好﹑大让小嘛!”

一阵狂笑!几句玩笑话他也居然当真了!

“弟兄们先不要笑嘛!”刘老大轻描淡写的说,“也许那黄小姐得的不过是像孙尚香那样的隐疾而已,或者是相思之病也有可能,遇到我们小李兄弟,一见如故﹑不治而愈也是大有希望的!而且我那几幅草头方,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大忙呢!”

火上浇油也好﹑雪中送炭也罢,反正刘老大这句话却是燃起了小李的希望之火。我们也只得跟着瞎起哄,装模作样﹑顺水推舟地鼓励小李大胆一试,反正就算你用刘老大的草头方治不好她的病,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对我们来讲,中午还能混顿酒饭!

正当我们准备打听那黄府何在时,一个路过的老先生,看到我们拿着那张招贤榜议论不休,于是好奇地停了下来,笑着问我们是不是想前去一试身手?我们也毫不忌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表示想要前去黄府试上一试﹑碰碰运气。

“呵,我说你们几个后生啊,这事儿,唉,你们还是先到前面城隍庙打听打听再说吧!”老先生听说我们想要去救那黄小姐,根不问我们会不会岐黄之术,就直接摇着头﹑叹着气转身走了,看那语气对我们充满了同情与无奈,好像我们不是去救人,而像是去送死一样!

“城隍庙?这老先生看来真是糊涂透了!”小李望着老者远去的背影,不解中带着气愤,“我们是到黄府给那黄小姐治病的,到那个鬼地方干什么去!”

“哈,看来小李兄弟真的是心急如焚哪,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小子也不想想,除了会扣个扳机﹑拼个刺刀的,你小子会看什么病?”刘老大笑道,“不过去看看热闹也无妨,但是既然前面就是城隍庙,我们先去那儿了解一下更好,或许那老先生说的在理呢!”

“好,城隍爷可是土地爷的顶头上司啊,去看看也好!”我立即赞同刘老大的意见,不是为拍马屁,而是我们几个当兵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杏林高手,更不是什么神汉大仙。人家黄小姐经过无数岐黄高手和高僧道长救治,至今仍无好转;刘老大的那几个草头方,也许治个头疼发热还行;这事儿我们只不过拿小李开个玩笑而已,岂能拿个棒槌当针用?

等我们到了前面的城隍庙一看,哟嗬,这城隍庙规模不大,大门上的对联倒是十分醒目大气,上下联分别是“作奸犯科任尔磕头焚香无益;积德行善到此见吾不拜无妨”!

我们进去一看,哎呀,见过城隍庙不少,听说过城隍老爷无数,可别的地方供奉的不是忠臣良将﹑就是道家名士;而这座城隍庙中供奉的,却是身穿皂衣的恶神一尊,须发皆张﹑怒目而视,阔口隆鼻﹑板牙森森,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

俗话说,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特别是这种主掌阴灵的地方大员府上,当然不会太干净。而这座供奉恶神的城隍庙内,更是大白天就让人感到阴森森﹑冷静飕飕的!

我们没有久留,走出庙门的时候,正好又遇到那个劝我们来这儿的老先生。

“哈,你们果然来这儿看看了,感觉如何?”那老者见我们果然到此,朝我们会心一笑,“现在你们还想去救那黄小姐吗?”

“这个,这个与救黄小姐有什么关系?”我们相互看着,全是一头雾水般迷惑不解,“看来老先生对这事儿比较了解,能否透露一二?”

“嗯,好的!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有打听过那黄小姐得的是什么病,这才不知深浅利害,想要去趟这个浑水的!”老先生点了点头,领着我们向前走去,直到离那城隍庙很远了,这才蹲在路边,给我们讲了起来:几年前,我们这儿出了件怪事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闺之女,竟然未嫁而孕;而这家人是几代书香门第,家教甚严﹑又无男仆,高墙深院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外来之人能够进入闺房,况且那小姐也知书明礼,并非不守妇道之人。

后来其父母百般盘问,那姑娘终于开口,说是夜里常有一男与其相会,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他长得什么模样,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出的。

那姑娘的父母以为肯定是这附近的泼皮无赖,夜里干这等骗人采花之事,自是十分恼怒,于是安排姑娘不要声张,暗中安排人手,夜里埋伏在她闺房周围,想要逮到那个害人的无赖。

可惜的是他们守了几夜,根本没有任何动静,而白天那姑娘却说,那个男子夜里仍旧有到!

这时大家才意思到,看来那男子是来时飘飘﹑去时杳杳,根本不需经过门窗!所以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这事儿看似显得十分荒唐不稽﹑无人相信。但她的父母却是明白,知道女儿可能遇到的那个男子,肯定是什么不走正道的精怪妖邪。他们全家是又怒又怕,决心找人除掉那个迷惑害人的东西。

后来他们找到了一个当地十分有名的神汉前来。按照那个神汉的建议,悄悄吩咐那姑娘,下次那男子再来时,就偷偷将一段红线系在他身上,这样神汉就自有办法找到那个精怪之物。

没过多久,那姑娘就告诉其父母,她已经按神汉所说,悄悄将一段红线系在那神秘男子的左脚上了。

他们很快找来了那出谋划策的神汉,非要其帮忙找出那个害他女儿的东西,不管他是千年精怪,还是上仙正神,都要向他讨个说法。

那神汉倒也有些本事,稍事作法,就找到了那段红线,不过结果却是令人瞠目结舌,原来那段红线延伸至城隍庙中,赫然系在城隍爷大人的左脚之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那神汉原本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当初他还以为不过是个怪鸟王八成了精,化作人形骗人的。

现在发现作怪骗人的,竟然是这尊恶神,又是掌管一方生杀大权的主儿,那神汉不敢伸头也实属正常。因为这个城隍老爷,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弄不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做个庙中屈死鬼,就不划算啦!

这可不是因为那神汉胆小或道行差,而是那城隍爷实在是太厉害啦。

这座城隍庙,始建于大明洪武年间,建寺以来,香火鼎盛﹑甚是灵验。遇有人间难解之冤,向官府求告无门时,老百姓就会转投到这座城隍庙中,改求城隍爷主持公道。

而这位城隍老爷也不含糊,常使老百姓得以沉冤昭雪,将那些无赖恶棍们惨遭横祸而死,而且对他们的鬼魂严刑拷打。

所以这座城隍庙内,附近的老百姓常常听到深夜中鬼哭狼嚎﹑惨叫连连,听那些身兼阴职之人说,那是城隍老爷在夜审恶鬼﹑酷刑以对。

城隍老爷如此嫉恶如仇﹑爱民如子,我们这个地方的治安就是越来越好,很少有人敢到这里作奸犯科。

但是人无完人﹑神无完神,任何事情都是有好有坏的。那城隍老爷虽然性子刚烈﹑嫉恶如仇,却是脾气火爆,稍有冒犯,就有可能让他老人家大动肝火﹑派鬼拘魂。

那神汉因为此事,竟然惹怒城隍老爷,没等他焚碟相问,当天就暴死身亡。更吓人的是,每到深夜,都从城隍庙中传来神汉的惨叫声。

第二百零九章 城隍(2)

“老先生,你的意思是说,那黄小姐的病也与这个城隍爷有关?”小李兄弟迫不得已的问道。

“这个,这个老夫却是不敢胡言妄语,万一惹恼了那尊大神,可不得了,老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老先生听了小李的话是连连摆手,继而又小声说道,“反正这事儿,大伙都知道,否则那黄财主也不会张贴招贤榜﹑许以重金,更不会把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女相许啊!”

“如花似玉﹑如花似玉啊小李!”大傻看着小李,故意激他说,“你小子可赶快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机会难得啊;既想英雄救美,却又胆小如鼠﹑瞻前顾后的,这可不行的!你要是害怕那城隍爷,兄弟我可就不客气啦!”

“瞧瞧大傻你那熊样,我小李好歹也是一表人材的,你就别丢人现眼啦。再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害怕那城隍爷了?走,先到黄府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我们几个人问清黄府所在后,就辞别那位老先生,直奔黄府而去。

这个黄财主,从他的宅院就可看出他身价不低﹑家财雄厚。经人通报后,那黄财主看到我们一不是杏林老者﹑二不是高僧道长,只不过是几个当兵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几位军爷,你们哪位精通岐黄之术啊?”黄财主朝我们举了举茶盏,虽然很客气的示意我们喝茶,话语中却是深深的不信与疑惑,他的潜台词肯定是:就你们几个粗人,要说冲锋陷阵﹑杀敌报国还说得过去,可要论治病救人,哼,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是这样的,黄先生,刘某当兵前也曾学得一些草头方,”刘老大淡定地说,“或许对黄小姐的病有些帮助也未可知,不过行医之道,总是离不开望闻问切,黄先生不相信我们也可理解,但黄先生给我们讲讲令媛的病情,并无妨碍啊!”

“草头方?”黄财主涵养不错,那口茶没有当场喷出来,但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佣人却不顾身份与场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黄,你笑什么啊?”黄财主脸上古井不波,“几位多多包涵,这位是管家老黄,年纪大了,人很不错的!”

“我说几位啊,我家大小姐这病,什么杏林高手没瞧过?什么灵丹妙药没吃过?你们弄个草头方就敢揭这招贤榜,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啊!”那位管家看来年纪不小,修养却是比黄财主相差甚远。

“哈!没错,像黄先生这样的身份,肯定给令媛请了无数的杏林高手,买了很多的灵丹妙药,这我确实相信;不过,请问这位管家,恁家大小姐的病看好了吗?”听了那管家狗眼看人低的话,我忍不住回敬了几句。

“老黄啊,你先去忙吧,有道是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我相信这几位既然敢揭招贤榜,有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你们说是不是啊?”黄财主果然厉害,几句话就把我们逼到了墙角,让我们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呵,黄先生过奖了,如果能治好令媛的病,我想这都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刘老大作为我们的长官,也只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还是有劳黄先生讲讲令媛的病情吧!”

“哦,是这样的,小女一向身体很好,几个月前突然心智失常﹑精神恍惚,经常莫明其妙的自言自语,像是,像是中邪了一样,咳,也请了些僧道高人,可,没有一点效果啊!”

“黄小姐这病,可与城隍爷有关吗?”小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这个,你们是不是听到外面什么传言了?”黄先生没想到我们来这一手,叹了口气,“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小女这病,是曾有人说过与本县城隍有关,不过,是真是假暂且不提,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与他有关,可也没人敢去兴师问罪啊?”

“哈,这也正是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刘老大也知道在医术上自己肯定无法取得黄先生的信任,再说就算人家相信他,他自己也没那个信心,看黄先生言及至此,顺水推舟地把话题引到了我们擅长的地方,“也许我们医术不入黄先生的法眼,但要说胆量,我们这些人还算有一些的!”

“刘老大说的没错,那些老和尚﹑臭道士的,只能驱个孤魂野鬼什么的,更不要提那些神汉巫婆们,他们更是不敢得罪那城隍大人!而我们,就不在乎什么,只有他有错在先,我们一样可以替黄小姐讨还公道!”小李立即表现得主动起来。

“几位请喝茶,请喝茶,”黄先生听到小李的话,恍然大悟般对我们客气起来了,“看看快中午了,我这儿略备薄酒,我们边喝边谈!”

很明显,黄先生只知我们医术不行,忽略了我们这些久经战阵人的胆量。他之所以留我们酒菜招待,看来确实是想让我们去叫板城隍爷,而不是看中了刘老大那不登大堂﹑难治大病的草头方。而这,也正是我们比那些僧道岐黄们所擅长的。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黄先生这才和盘托出﹑如实相告,原来那黄小姐的怪病,几个神汉和尚都说与本县城隍有关,就是不敢惹那恶神,最多只是焚张求情的纸碟文书,而那城隍看来根本没有赏脸的意思,所以黄小姐的病至今仍未治愈。

最后,黄先生说是要救他女儿的病,还必须找那城隍爷处理,而且听说他老人家白天不在庙中,只有晚上才在衙内。

先生的意思是明显,就是要我们夜入城隍庙。不管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至少他们这些人对此深信不疑,看来我们是必须趟这个虎穴啦。

军人一言﹑驷马难追,我们既然在酒桌上答应了人家,就不会反悔。我们回营后,刘老大安排发相关事宜,就带着我们几个老弟兄,趁着天色未黑,赶向城隍庙。

偌大的一座城隍庙,竟然无住庙之人。一个负责打扫城隍庙的善士老者,听说我们要在这里过夜,是坚决的反对劝阻,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晚上真不能住人的,耽误了城隍爷的审鬼办公,一定会降罪于我们的。

见过们坚决要在庙中过夜,那老者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晚上鬼哭狼嚎的,吓死人不偿命啊。

我们当然明白城隍的厉害,也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不过,我们绝对不会退缩的,一方面是因为小李兄弟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不管他是城隍土地﹑还是山神野鬼,只要他敢不行正道﹑迷人害人,我们就不怕他!

老者无奈,又安排了几句夜里小心灯烛﹑注意防火,有事赶快出来等事项,就自行而去。

看着城隍庙那幅“作奸犯科任尔磕头焚香无益;积德行善到此见吾不拜无妨”的对联,我们心里是底气更足,作为庇护一方百姓的城隍爷,本就应该如此,那些罪孽深重的人难道因为焚香磕头的供你,就能免他之罪不成?反过来说,只要我们心直行正,不用跪拜于你,谅你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是神也要讲道理嘛!

我们五人在大殿中高燃明烛﹑席地而坐,拿出带来的烧酒和花生米﹑浅酌笑谈。

漫漫长夜,刚刚开始,又是在这座恶名在外﹑诡异吓人的鬼地方,要是傻坐静等,不吓坏人也会闷坏人的。

大殿之外漆黑一团﹑指手不见五指,里面倒是明烛摇曳﹑酒香弥漫。这并非我们贪酒,一是为了打发这长夜的无聊;二是酒壮男人胆,喝个几分酒意,别说他是城隍老爷,就算是阎罗王亲自驾临,我们不坏天良﹑问心无愧的,也不怕他。

世事无绝对,正当我们浅酌慢饮的时候,这城隍庙内却传来了飘飘渺渺的悲叫哀鸣,那叫声如丝如缕﹑直透心扉,让人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从大殿后面吹来一股冷风,原本高亮的明烛倏然而灭,我们好像突然坐在了北风呼啸的荒野之中,面对着一团漆黑的大殿,四周的墙壁和上面的房顶瞬间消失了一样!

“不要慌乱,没看清目标前不准开枪!”刘老大低声命令道。

刚才所喝的酒这时全化为冷汗出来了。拿着手枪的右手也不禁有些颤抖,真想开上两枪壮壮胆。

“呜啊。”一阵惨叫声像是从脚底下发出来的一样,吓得我们赶快跳开,我不由自主地对着那片我们刚才所坐的地方开了两枪。只听“哗啦”一响,却是打中了我们的酒壶。

“谁开枪的?!”刘老大怒吼一声,只怕我们一时惊慌失措,误伤自己。

“快,快把蜡点着啊老大!”狗蛋也惊叫起来。

出于人们对黑暗本能的恐惧,我们都听出了狗蛋声音中的惊慌。加上为了避免开枪误伤,手中的短枪这时还不如一把大刀管用。

“哧啦——”一声轻响,刘老大划着了一根洋火(火柴),向旁边的烛台走去。

就在这时,我们几个全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不约而同地朝着刘老大的前方,“砰”的一齐开火!

因为借助刘老大手中洋火的微光,我们全都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怪人,双脚离地﹑飘动向前,苍白如纸的脸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处发出诡异的幽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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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28 09:41: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章 城隍(3)

刘老大当然也看见了那个鬼影,身体一哆嗦,手中的洋火也随之熄灭。我们又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漆黑之中,就像被人在深夜里猛地推进了冰窖里一样!

没有人敢再开枪,我们几个背靠背挤在一起,乱作一团。头发稍直楞楞地乍了起来,背上是一片冰凉,都感到背对背的战友在颤抖不已!

这种恐怖的感觉,比在战场上白刃见红还要令人害怕。因为战场上我们知道看得到对手,而现在别说看到对手,就连对方是人鬼﹑是妖是怪也不清楚。

虽然看不到对方,我们却能感到对方的存在。漆黑一团的大殿之中冷飕飕﹑黑漆漆的,十分阴冷可怖。那个看不见的﹑身穿黑衣的东西,或许就在不远处狰狞地盯着我们,也有可能就站在我们身边张牙舞爪﹑白齿森森!

一想起他那脚不沾地﹑飘在空中的身体,和他那黑洞洞眼窝中的幽幽之光,我就无法控制上下牙齿的捉对撕杀!

“哈!”就在我们不知所措,想跑而又不敢乱跑的时候,从大殿主神的位置处却传来了一阵阴冷诡异的笑声,而且似乎凭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个地方向我们慢慢走来。

与此同时,“哧啦”一声,火光四起,刘老大摸索着又点燃了一根洋火,慢慢向烛台走去。

笑声顿停﹑人影消失,刘老大顺利地点着了蜡烛。昏暗摇曳的烛光下,主神位那尊恶神雕像显得一脸的狰狞可怖﹑丑陋诡异!

灯光一亮,我们心里就踏实多了。不管你是猛兽厉鬼﹑还是城隍凶神,只要你敢再吓唬我们,枪弹伺候﹑绝不留情。

就在我们以为大敌当前﹑严阵以待的时候,那股阴冷之气却是渐缓,明烛高燃,加上来这儿之前我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对方刚才已经亮相,证明今晚城隍在庙,于是刘老大就高声叫道:“堂堂城隍正神,理当庄重有加,何须装神弄鬼的吓唬于人?小民到此并无他意,只是有事请教而已!”

话音刚落,身边的狗蛋浑身颤抖了一下,双眼一阵迷茫失神,继而又变得清亮无比。

这个狗蛋,因为他阳气弱﹑禀性瓤,早已多次被鬼魂附体,我们看到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次也不例外。都怪我们大意,早知如此,就不应当带他来这个鬼地方充当什么灵媒。

“呵,几位壮士果然有胆有识,本府早已等候多时啦!”那狗蛋果然已经被什么附体了,双目清亮﹑炯炯有神,气宇轩昂的招呼我们坐下,虽然语气平和,仍然给我们一种威严有加的感觉。

我们相互看了看,心中都知道这次借用狗蛋身体与我们会话的,看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决非寻常小鬼所能相比的。

“这位,这位是?”刘老大也不知如何称呼对方才好。

“哈,你们不必紧张,本府并无恶意,”狗蛋很大气地说,“难得你们今天前来找我,看来本府的不白之冤可以昭雪啦!”

“你是,你是城隍爷吗?”大傻兄弟斗胆问了一句。

“正是本府,难道你们今夜前来,不是找我的么?要是不是找我的,本府这就告辞!”狗蛋,不,城隍爷这一句话,立即将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我们四个也是长出一口气,既然对方就是城隍正神,而且看起来并无恶意,我们也就稍感放松,继而毕恭毕敬地向其施礼。

“你们这次前来,是否为了黄家姑娘之事啊?”城隍大人借助狗蛋的身体与我们交谈起来。

“既然大人知道我们的来意,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黄小姐啊!”刘老大见城隍大人并没有生气,于是就直入正题,“如果能救得黄小姐无恙,我想黄先生一定会为大人重塑金身﹑焚香厚供,感谢大人!”

“哈,你们也认为那黄家丫头之事,真的与本府有关吗?”城隍大人云淡风清,一不生气发火,二不脸红害羞,反而是一付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个,难道真的不是大人所为?”我们当然是将信将疑。虽然老百姓们对此事传得风风雨雨,但那都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我们也无法判断真伪。

“唉,提起此事,本府也是大为光火啊,外面百姓所言,纯是无中生有,本府背了这么长时间的黑锅啊!”城隍也是一声叹息。

既然话题已经打开,我们也就无所顾忌了,“城隍老爷,我们刚到贵地不久,自然不太了解当地的情况,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据贵地百姓所言,此事您老人家恐怕难脱干系啊!”

“呵,我知道,我的前任在多年前,就因此类事情获罪遭贬,本府才得以升任此地,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呢?本府官职虽小,也是一方正神,绝不会犯那种劣等小错!”城隍大人说,“再说人间有王法约束,神鬼之道亦有天条地规啊!”

看来城隍大人没有说假,我们凡人尚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城隍老爷作为一方正神,自然更加清楚天条地规的威力。

沉默片刻,我鼓起勇气问道:“我们绝对相信大人您的话,可黄姑娘那事儿,您老一定知道原因,能否指点迷津呢?”

“好说,这也正是今天我前来见你们几个的原因!”城隍笑道,“本来我从不越阴阳之界,人间之事﹑与我无关,只有魂归地府,才由本府管辖;无奈此事让本府蒙羞,也只好出面,借助你们之手,来还我清白之誉!”

“那黄家姑娘之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用什么法子能给她治好,大人的不白之冤才会昭雪啊!”

“此事说来话长,本府亦无法去解那因果之结,”城隍大人思虑片刻,给我们讲起了黄家姑娘前世今生的因果孽缘:事情是这样的,那黄家姑娘上世为人之时,曾与一个名叫贾山柱的人结为夫妻;可惜她嫌贫爱富,后来抛家弃子﹑转嫁多金之人。而那贾山住气愤不过,却又无可奈何,心里却发下毒誓,有朝一日必将报复于他。

轮回之事,哪能撒手归阴﹑立即转世啊?要是那样,凡间必将人满为患﹑而地府空空如也;更不可能人死之后,仍能转世为人;芸芸众生多数徘徊于三界之内﹑沉浮于六道之中,如此往复也。

而那贾山柱与黄家姑娘,恰在今世相逢,最终因果相报,才有此等怪事焉!无奈众生愚昧无知,偏偏把这账错算在本府头上。可笑世人常说,是庙都有冤死鬼,没想到这次竟然连本府也给冤枉上了!

“敢问大人,既然大人深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人何不出手解救那黄姑娘?也算积德行善﹑利人利己呢?”听城隍大人讲到这里,小李兄弟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等那里会知,阴阳之事分工甚明,本府不宜越界,更是无法去解那因果孽缘啊,”城隍话锋一转,“而这件因果孽缘,你们几个却是可以去解决掉它!”

“啊?我们可以解决此事?”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心里当然明白,不管官职大小,你好歹也是堂堂一方正神,连城隍爷大人不能解决的问题,难道我们就行?这时我直怀疑我们几个这辈子是不是什么正神大仙转世。

“没错,要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而你们几个就是那解结之人!”城隍大人继而又说道,“刚才你们刚来时,那个黑衣人,就是我准备试一下你们的胆量的,看来你们果然有胆有识,必能解决此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请问大人,我们应该如何去做呢?”要说是行医救人,那咱不懂;要说驱鬼捉邪,咱也不会;但要说到胆量,我们倒还是自认有那么一点的!

“此事不难,只要你们找到那贾山柱的转世之身,晓以利害﹑适当补偿,此事成矣!”城隍大人说。

“补偿于他,一是理所应当,二是黄财主确实有这个实力,看来这事不难。”刘老大谨慎地说,“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不知道那贾山柱今世姓甚名谁啊?要是他托生在沦陷区,这事恐怕不好办!”

“呵,这点尽管放心,贾山柱转世之身,不但不在沦陷区,而且就在黄家花园之中,非常好找啊!”

“那就简单多啦,只要大人你指出是谁,我们找黄财主赔他一大笔银子,这事儿不就结了!”大傻听城隍大人这么一说,认为很是简单,于是大咧咧地叫了起来。

“差矣差矣,那贾山柱今世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金钱于他﹑实如浮云;他所需要的东西,千金难买﹑人世难寻,纵然黄财主富可敌国,也有难买之物啊!”

“那,这事儿?我们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黄财主还赔偿不起他,我们这些穷光蛋就更没办法了,总不成让我们以命相抵吧?”大傻话虽粗糙,道理不偏,我们也只是帮忙而已,当然没必要舍命救她啊。

“哈,人家要你小命有何好处?而他所需的千金难买之物,你们却正好拥有!”城隍大人胸有成竹的看着我们。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能这么值钱?”我们向个相互看了好久,也想不起来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千金难买。[TXT小说下载:www.wrshu.com]

“这一点嘛,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们自知!”城隍正色相告,“许多事情,本府不宜透露太多,否则必遭天谴!还有那贾山柱转世之身,就在黄家后院假山之下,找他之时,你们几个千万小心,切记不可有太多之人围观!”

城隍老爷后面的话,我们算是听懂了,原来贾山柱这转世之身绝非人类啊,否则它怎么可能住在黄家后院的假山之下?再想到它能迷住黄小姐,肯定不是俗物,这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是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鬼怪妖邪!

“大人啊,贾山柱它,它这辈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我们会不会有危险?这事怎么个解劝法啊?”刘老大也明白这事棘手,向城隍爷问个不停。

“你们就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能透露的也就这么多啦。至于其它,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要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二百一十一章 城隍(4)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敲响了黄财主家的大门。

这次前来,不像昨天那样心里没谱﹑底气不足!敲了两下不见有人立即开门,大傻马上敲门如擂鼓,中气十足地叫了起来:“开门!快点儿!”

“来啦来啦,当心把门弄坏了!”一个老者打着呵欠拉开了一道门缝,“大清早的,你们这是。”

一看开门的正是昨天那狗眼看人低的老管家,而且这老家伙今天仅仅打开了一道门缝儿,自己又堵在上面,看来根本没有让我们进门的打算,我们就一肚子火气,没等他说完,大傻就瞪着眼,气势汹汹地叫了起来:“让开,快点去叫你家主人出来!”

或许是那老管家看到我们这次前来,不像昨天那样两手空空,这次却是背枪带刀的,而且语气也没有昨天那样客气,自己不敢阻挡,陪着笑脸说:“几位军爷,几位军爷这边请,先喝口茶,我这就去请黄先生!”

我们在客厅里坐下,非常坦然地喝着茶,等待黄先生出来,这次我们不谈岐黄医术,也不谈什么高僧道长,首先要告诉他的就是,黄小姐的病与城隍爷无关!

“几位起床甚早啊,有失迎迓,多多包涵!”黄先生在那老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客厅。

“谈不上起床,在城隍庙迷糊了一会,就过来了!”刘老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镇得黄先生像是噎着了一样,伸了下脖子,眼也不眨地盯着我们问道:“你们,你们当真在城隍庙里过夜了啊?”

“也没休息好,陪着城隍爷唠了半夜。”刘老大依旧心平气和,故意拿捏着轻松平常的腔调儿。

“啊?这,这城隍爷你们也见到啦?”刘老大越是古井不波,黄先生越是摸不透我们的底细,搞不清我们到底有什么神通,竟然能在那恶神庙中过夜,而且还说是见到了城隍爷。

但我们都从黄先生脸上,看出了他的疑惑与信。还没等他说话,那个不知好歹的管家又插嘴说道:“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见到城隍爷?”

“我说这位管家啊,这黄家的事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黄先生说了算?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事多了去了!”我就是见不得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虽说传统美德是尊老爱幼,可他也要有被人尊重的样子不是?

德高望重这事,好像和年龄也没有必然的关系,那些日伪汉奸中,上了年纪的家伙多了去了。

“老黄你先去忙吧,这儿有我呢!”黄先生似乎对管家的冒昧也有些不满。

老管家出门时还回头看了眼我们,满脸的无辜与无奈。

“几位壮士啊,这么早前来还没吃早饭吧?要不吃了再谈?”黄先生尽管不相信我们真能见到城隍爷,却也客气地邀请我们和他一块共进早餐。

我们当然不客气,不是我们在乎一顿早饭,而是通过这种底气告诉他,治好令媛的病我们心里有底,你就放心好了——如果无法取得他的信任,要挖坏他家的假山,还真不容易让他答应的!

早饭时我们稍加解释,虽然不能完全取得黄先生的信任,至少得到了他对我们挖他家假山的许可。

来到黄家后院中,看到那座造型峻奇﹑大巧若拙的假山时,我们才知道要是破坏了它,实在可惜。

不过,千金之财﹑不如一命,黄先生果然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大气,安排众人按我们的吩咐挖了起来。

挖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听有人大声嚷嚷起来了:“快来看啊,这里,这里有个地洞!”

“好,大家不要再挖了,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们啦!”刘老大招呼一声,让那些帮忙的人全部退下,示意我们几个上前。

看到其他人等全部退出后院,只有黄先生和老管家在不远处陪着我们,刘老大就率先接过铁锹站在了那个洞口边上。

只见这个假山下面的斜洞,口阔尺许﹑深不见底,似有蕴蕴黑气从洞内散出。因为早有城隍爷提醒说,黄小姐就是被这洞内之物所迷,我们当然是先入为主,打心眼里感到它很是诡异吓人!

“几位壮士,我看为了安全起见,干脆弄些火碳进去,活活烧死它算了!”黄先生一看到果然从那假山下面挖出来个怪洞,就对我们越来越信任了。

“那样不行的,黄先生,”刘老大客气而又果断地说,“城隍爷特地安排我们,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真的烧死了它,岂不是结冤更深,恐怕以后更难解决啦;更何况这洞里的情况我们根本不了解,万一烧不到它,反倒惹它发怒,岂不更糟?”

先生本来非常痛恨这个迷他女儿的东西,恨不得活活烧死它。但听了刘老大的一席话,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称是——要是烧它不死,必将酿成大患啊!

“好好好,冤家宜解不宜结,那就按你们说的办!”黄先生这句话也让我们不知所措。我们虽然不打算与洞内邪物为敌,但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更谈不上知道如何对付它,要怪只能怪城隍大人吞吞吐吐没讲清楚。

“刘老大,你说这洞里面到底是骷髅僵尸,还是什么鬼怪精灵啊?”小李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皱着眉头问道,“这洞口这么小,人又钻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小李你真是胡扯,你以为这洞是你家的红薯窖啊,别说钻不进去,就是能钻进去,我们根本对它不知底细,也不能轻易冒险啊!”狗蛋对黄小姐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当然不愿一不小心,把小命搭进去。

“嗯,狗蛋兄弟说的也有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洞里有些什么东西,当然不能粗心大意!”刘老大吩咐道,“我看这样吧,小李你先看着这个洞口,以防那怪物突然冲出来跑掉了,我们几个先在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出口,若是没有的话,就想办法把它引诱出来!”

我们几个仔细地将周围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有其它洞口。全部集中在那一个洞口处,考虑着如何下手。

“这样如何,黄先生,我看你们家那只小狗还很机灵胆大,叫得挺欢,不妨让它钻进去试试?”刘老大说。

“好法子,好法子,我这就叫人去牵它过来!”

很快就将那只小狗牵了过来,把放在洞口,又往洞里扔了块肉骨头,希望它进去探探路。但那条小狗一路欢快地来到洞口,冲着洞口嗅了几下,竟然挣着往外跑,根本不敢进去,连它平时最爱吃的肉骨头也不要啦!

“看来这洞里的家伙厉害的很呐,狗的鼻子灵,看它那个惊恐的样子,估计闻到了什么!”刘老大说,“这样吧,大家都后退几步,站远点儿,以防那玩艺儿猛地冲出来,弄得我们措手不及!”

我们几个立即后退,子弹上膛,装上枪刺,以防万一;虽然我们准备不伤它命,以和为贵﹑劝它放手,但谁能保证它也有善心,不害我们呢!要知道这洞内的精怪不但冤气冲天,而且又有迷人的本领,万一它对我们痛下毒手,那就麻烦了!

“你们几个给我掩护好,我过去叫它一下!”刘老大安排了一声,走到洞边,冲着里面大声喊了起来:“喂,里面的东西听着,我们知道是你害人家黄小姐的,我是来撮合你们和解的!不会伤害你,你就快点出来吧!”

刘老大言毕立即退后,我们也是手持步枪进行瞄准,严阵以待﹑以防万一。

没等多时,我们就闻到一股腥臭之气从那洞中逸出,不用说,肯定是那里面的精怪出来啦,我们真是又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看来解决此事大有希望,在黄家上下我们吹牛在前,要是空手回归,那就丢人现眼了;害怕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洞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伤亡!

来不及多想,那股腥臭之气突然变浓,接着就看到一只琵琶样的多足怪物冲了出来,只见它高举如钳似的一对利螯,尾部挺着一根尖枪样的东西,气势汹汹地冲到洞口,凶神恶煞般的盯着我们!

不用说,这只长达尺余的东西,它就是一只宠然大蝎!

以前我们就见过这种东西,想到它尾尖能喷毒雾,我们都有立即射杀它的冲动!

“千万不要开枪!”刘老大盯着那只巨蝎,眼也不眨一下地低声命令着,“不到万不得一,绝对不能轻易开枪!”

那只巨蝎虽然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一对利螯冲着我们晃来晃去的进行示威,但它也并未冲来,也未喷出毒雾。想必它既能迷人致病,一定深有灵性,也知道我们并无恶意,更明白我们手中武器的厉害!

我们对峙片刻,那巨蝎或许不想和我们弄个两败俱伤,所以慢慢转身回头,想要钻回洞中。

“贾山柱你先别走,是城隍爷让我们来这儿找你的!”我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直呼它前世的大名。要知道我们对它一不能开枪,二不能出手相拦,要是它钻回洞中不出来,事情就不好解决啦。

那只巨蝎果然大有灵性,我甚至怀疑它能够听懂我们的话!因为我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进入洞口的它,竟然停住了身子,继而再次转身回头,盯着我们一动不动。

“刘老大,看你的啦!”我赶快用左手推了刘老大一下。

“哦,是这样的,贾山柱啊,昨天城隍爷和我们都说了,你和黄小姐的前世恩冤我们已经了解,城隍爷的意思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且解不宜结,所以才让我们前来,希望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解开这个孽结!”刘老大真诚地说。

“对了,还有啊,城隍爷还说啦,让黄家给你赔礼道歉,赔偿损失,请你高抬贵手,放了黄小姐吧!”小李也跟着掺和起来,他和刘老大都打的是城隍爷的旗号,想必那巨蝎会给城隍大人一个薄面吧!

那只巨蝎的拒绝也在我们预料之中,因为城隍大人早就告诉我们,必须用那千金难买之物赔偿于它,才有可能取得它的谅解,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老人家却是没有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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