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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穆茶棚》第五谈 冥村--(希望是另一种味道的鬼故事)说谎的老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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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9 02: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五谈 冥村
序言
  王二是个信客,所谓信客,就是常年在各大码头间奔波游走传递书信的信客,大概相当于咱们现在所说的邮递员。过去很多路车马不通,
也没有现在各地的所谓连锁机构,所以人在异乡的游子想往家里稍点书信物品,都得求助于信客。信客是个很苦的行当,常年在外漂泊,风餐露宿,一趟却攒不下几个钱。所以当王二接了一桩意外的大活儿,让他往一个在湖南西面一个叫垭栳寨的地方送一个并不重的包裹,但是报酬足够他平日里所得五倍的时候,王二连犹豫都没多犹豫就动了身,当然,之前,他并不知道垭栳寨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相比之下,另一个古老的行当,赶尸匠的工钱就要高得多了。赶尸匠的路线一般和信客差不多,任务也差不多,都是从外往家乡捎点什么
,不同的只是一个捎的是物,一个捎的是人。王二在途中借宿一家旅店,旅店老板是个古怪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古怪的女佣人,不明就里的王二又意外的邂逅了几个古怪的赶尸匠,于是,一场古怪的经历便就此展开,和之前一样,这并不是个恐怖的故事,只是有关阴阳两隔,生死相许……
  
  入山只见藤缠树,出山又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死藤生死也缠。垭栳寨的故事就是这样一个树和藤的故事,缠到死,死也缠。





老穆寄语:
  关于《老穆茶棚》(下)的开篇故事《冥村》,我刚刚开始动笔,俺写东西向来没有底稿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弟兄们都是知道的,目前只有框架,并且应该不是最好的框架,你们看完序言,觉得垭栳寨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觉得信客和赶尸匠之间可能有着什么关联,而王二投宿的旅店里又有些什么故事,如果有想法,哪怕是只言片语,能够说出来,也许有助于我们最后共同完成一个更精彩的故事:-)实话实说,(上)的五个故事,每一个的最后完成稿都远比我的最初设定好得多,因为大家的每一句感想都能让我更了解究竟读者感情和兴趣最集中的地方在哪里,所以,这次的故事,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谢谢:-)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08-9-21 09: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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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9 08:1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andyqpg 分享,辛苦了,+2分


建议楼主一个故事一贴,而不是一节一贴,因为此作人气并不是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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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9 17:47: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这个故事还算不错,不过一节一节贴,确实不如一下子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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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9 22:34:53 | 显示全部楼层
收到,俺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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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9 22:41: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初入垭栳寨
  
  这个故事不是坐在茶棚里听人摆道的,而是我在旅途中听来的,那次旅途,怎么说呢,应该不算是一次让人愉快的经历,至于为什么不愉快,等到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那一次是到了张家界再往西走一个叫黄毛坪的地方,那里有个风景很美的村子,哦,在这里似乎应该叫寨更合适,寨名很有特点,叫垭栳寨。垭栳寨是一个驴友的朋友引着我们去的,他家的老屋就在那里。学生时代的室友是贵州的,经常在夜里熄灯以后给我们讲苗人下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搞得我对这个民族有了那么一点心理阴影,因此当驴友小何告诉我他的这位朋友是苗人的时候,我的心里便忍不住凛了那么一下,一路上都不敢正眼和他这位朋友搭话,虽然他看上去除了肤色微微有些黑黄以外,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小何的这位朋友姓贾,于是我们叫他老贾。老贾家的老屋是那种最普通的挑廓式的苗家吊脚楼,一楼开厅,二楼又正对着一楼的正厅开了个半开的小厅堂,伸出一排弯曲的栏杆,栏杆上缀着一排座椅,老贾告诉我们,这叫苗家美人靠——呵呵,是不是听上去很熟悉?没错,在那个人人心中有鬼的牌坊村我们也提到过美人靠,只不过那里靠的是怨妇,而这里靠着的则是花衣银装赛天仙的苗家姑娘。老贾家里有一个远方妹妹,很活泼很大方的苗女,还送了我们几个女客一人一条挑花五色围腰。
  
  开始讲故事是到了垭栳寨的第二天,我们几个朋友在寨子里小逛了一圈,发现寨子最西面有座很大的吊脚楼,结构和贾家差不多,但是大出一倍,用一个独立的院子围起来,院门是关着的,但并没有上锁,站在墙外能看见里面茂盛的凤尾竹,小何说这家人看上去很有品味的样子,又想到转了这小半天发现垭栳寨的人家都很好客,随便拣个门闯进去主人也会很热情的端出糯米酒或者苞谷烧出来待客,我们也不妨进这家看看,于是几个人上前敲门,没有人答应;再敲,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小何很纳闷的轻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惨叫,开了,一股霉味迎面扑来,还有点呛人,我们几个本能地往后一退。
  
  这屋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正当我们几个人站在门外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老伯从我们身边走过,用一种很古怪很生硬的普通话问我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的眼神里透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没什么,随便看看,不小心走错门了。”毕竟擅自推开别人的家门是不礼貌的,我赔笑说道。
  
  老伯打量了我们一眼:“快点走吧,这家院子你们不能随便进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能随便进?我们很困惑的嘟囔着转过身,突然,庄青,也就是小何的女友指着门上挂着的一个东西喊了一声:“你们看——”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只是一盏灯笼。我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是一盏白色的灯笼,纸糊的白灯笼,而且,那纸很特别,泛着微黄,没错,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黄裱纸。我在脑子里努力搜索着跟白灯笼有关的一切,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阵不大的风刮过来,刮得我们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小何紧了紧衣服,说了句“走吧”,我们几个赶紧快步跟上,回了老贾的家,饭已经准备好了,吃了饭,大家都到二楼的栏杆上靠着看月亮,突然,庄青提起今天在寨子西面看到的那座挂着白灯笼的吊脚楼,老贾脸色沉了一下,问道:“你们今天走到那里去了?”
  
  “对啊,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么?”小何问道,然后又补了一句,“那个院子里似乎没有人住,而且——有点邪。”
  
  老贾笑了笑,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那个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可是看上去仍然很干净。”我接过话头,“那里以前住的是谁?这么大一个院子,应该不是一个人住的吧?主人干什么去了呢?这么久没人住看上去却没有荒芜破败的样子,难道一直有人打扫?”
  
  听完我一连串连珠炮式的问题,老贾笑了笑,看着我问:“你真的对那个楼这么好奇?”
  
  我点点头,我本能的觉得这个故事很可能成为我茶棚里的另一个篇章,虽然我得承认我之前对苗族的文化和禁忌,还有他们神秘的苗医蛊术以及这片土地上那些灵异传言有种本能的排斥,因为它们不仅仅是太奇,而是太邪,就像坐在我对面这个神秘的老贾一样。
  
  老贾就这么邪邪的笑着点点头,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的开始了他的讲述:“关于西面那座头楼的故事,是我们垭栳寨家家户户都知道的一个故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但是这么多年了,那座楼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却一直像有人住在那里一样整洁,很让人奇怪。而且据说,每年正月十六,也就是我们苗家人‘吹笙挑月’的那一天,楼里都会传来芦笙的声音……”
  
  当我记录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得承认,我真的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故事,这个像菟丝草一样缠到死,死也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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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0 12:05: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神秘的包袱
  老贾的故事是从一个叫王二的信客开始的,所谓信客,就是常年跑码头送信的人,过去乡间交通不便,外出谋生计的人日子久了,免不了要往家里稍点书信和物什,一来是报个平安,二来是寄托乡思,三来是借着那些看起来还算丰富的东西告诉家人,自己在外面混得很不错,让他们在乡邻面前能长个脸,放个心。一般说来,越是穷乡僻壤,往外走的人越多;而越是穷乡僻壤,交通自然也就越不便利,车马不通,只能靠人的两条腿轧出路来,信客就是这样很自然的出现了。王二当信客已经整整五年了,他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那点单薄的家当都是自己常年跑码头风餐露宿深一脚浅一脚的攒下的,最近王二每天晚上都会算账,因为他有了个相好的姑娘,所以他总盘算着还有多久能把姑娘娶进门,怎么紧抠慢抠,自己估计也还得跑上至少一年才能再养得起一个人。想到这里,王二有点气馁,但是没办法,有钱人谁肯离乡背井四处漂泊?那些委托他送信送物的人跟他一样,都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穷人,一分钱掰两半的攒上一年半载,攒下些钱物,里三层外三层最外面还得再缝上一层细密的针脚封口,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交到王二手里,带着狐疑的眼神叮咛嘱咐几句,临了还偷偷在包裹上做个记号,生怕信客做什么手脚,这样的活儿,上哪里去挣钱?图个糊口罢了。王二觉得自己娶亲的前景实在是很渺茫。
  
  但是有时候,想什么,还真的就会来什么。王二缺钱的时候,天上偏偏就会降横财,这一天,东街的葛三叔突然找到王二,说有个主户让他做中人,委托王二送个包裹到一个叫垭栳寨的地方,交给一户姓邓的人家。王二觉得好笑,送个包袱还至于找什么中人么,不过葛三叔的表情却显得很神秘,反复叮嘱王二路上一定要小心,快去快回,并且还特意强调:别去动这个包裹,怎么样送来的,怎么样送去。
  
  “三叔,我知道,毫是毫厘是厘,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王二其实挺不爱听这最后一句话的,感觉像是拿软巴掌扇自己脸一样,但是每次都不得不听到;这次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次的脚力钱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他走完这一趟就能把相好的姑娘娶进门。
  
  垭栳寨在湘黔边界上再往西南边的方向,要到垭栳寨,就需要先找到一个叫黄毛坪的地方。王二以前从来没去过那里,不过葛三叔把路线讲的很清楚,对王二这样常年跑码头的人而言,找到垭栳寨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便上路了。
  
  王二路上蹭了三辆牛车,又跟几个人一起出钱凑了辆破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黄毛坪,也就是说,再往里走走,就能到垭栳寨了。王二跳下车,跟几个同伴到了个别,放眼一望,傻眼了——王二只是听葛三叔说垭栳寨就在黄毛坪里,王二是自小在中原长大的,按照他的经验,到了黄毛坪,应该就有那么条大路能直通垭栳寨,但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座大山,而且根本看不到路。王二这才明白,天底下果然没有好挣的钱,要翻过这座连入口都找不着的山,足够自己走上半年的平地了,王二在心里暗暗的骂了葛三叔一句,四下看看,想找个人问个路。
  
  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人从王二身边经过,王二赶忙上去躬身行个礼,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叔,去垭栳寨应该怎么走?”
  
  那人抬起头:“垭栳寨?年轻人,你去那里干什么?”他的眼神里写满惊疑。
  
  王二挠挠头,实话实说道:“一个朋友托我给他家里捎些东西,他家在垭栳寨。”
  
  “他家在垭栳寨?!”驼背老头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愣了半天,木木的指了指面前的山:“先翻过这座山,中途会经过一个叫卡洞坪的村子,你穿过卡洞坪,就到垭栳寨跟前了。喏,从西面这条小路上山。”老人指了指远处的一条人踩出来的道儿。
  
  王二眯起眼,顺着老人的手指看过去,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那是条路,周围都是厚厚的狼尾蕨,跟王二常年走路碰到的不同,这座山上的兔脚蕨叶片足有几尺长,叶片肥而厚,跟兔脚蕨纠缠在一起的还有些不知名的藤藤蔓蔓,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就藏在这些枝枝叶叶中间。“哦,谢谢您,这座山叫什么山?”王二随口问了一句。
  
  “烂木山。”驼背老头含糊不清地答道,说完,像在躲避什么一样快步走了,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背对着王二说,“小伙子,你的朋友真的住在垭栳寨么?”
  
  “嗯……他家人告诉我到垭栳寨找一户姓邓的人家。”
  
  “哦,那你……自己小心。”老人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了,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尾音拖得很长,像在唱一首无曲的山歌一样,“养女莫嫁卡洞坪,干田干土做死人。捡柴要上烂木山,挑水要下猛科坪——”
  
  王二目送着老人渐渐消失,摇摇头,无奈的来到几步之遥的一条小河沟旁边,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浇了浇,又洗洗手脚上的灰,往羊皮袋里灌了一些,就准备上路了。王二掂了掂手里的包袱,觉得这包袱真轻,里面好像就装了一件东西似的,王二突然有点好奇,提起包袱,里面似乎包了很厚的一层棉花还是什么,中间是个细细长长的东西,这是啥呢?王二正在好奇,突然想起葛三叔的话,于是立马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收了心思,拍了拍鞋底,向烂木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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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0 13:38: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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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21 09:42: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林中陌路人
  王二在烂木山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艰难地走着,说是走,其实已经是手脚并用了,烂木山上不光长着厚厚的狼尾蕨,狼尾蕨上的棕色长毛还格外的扎人,扎在肉里特别的疼,拔都拔不出来。王二一路上除了要躲避那些蕨草以外,还得提防着被脚下不知道啥时候会横生出来的藤蔓绊倒。爬到一半,王二身上已经有了不少深深浅浅的伤口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王二心中暗暗叫苦:今日莫不是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林里过夜吧?
  
  算了,想也没用,这样的路除了飞以外是没法走得快的,王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扔下包袱,靠在一棵树上喘会儿气,休息一下。王二实在是太累了,为了路上能省些干粮,就得尽量缩短时间,一路上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在树上那么一靠,王二立马觉得自己的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王二朦胧中听到一阵低低的锣声,那锣敲得怪异的紧,不像寻常的锣鼓敲得清脆明亮,而是声声都闷闷的,仿佛砸在人胸口上一样让人很不舒服。王二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抓紧手里的包袱,警觉地望向锣声传来的方向。眼前是一队奇怪的人,大概有六七个的样子,为首的一个和最后的两个都身着青布长衫,头戴青布头巾,脚穿草鞋;而中间的三个人则是穿着黑色长衫,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三个黑衣人的袖子都被草绳连在一起,脸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王二使劲睁大眼想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什么,却冷不丁地跟其中一个脸上贴着东西的人对了个眼,王二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起不来了——那人脸是铅灰色的,两颊深深的陷下去,嘴却有点凸出,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眼珠有一大半的白的,在阴冷的月光下反射着幽光,显得格外可怖,王二觉得自己的手心脚心有点湿,他本能的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活人!此时,王二耳边只听到阴冷的锣声和他自己上下牙相撞的声音,他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袱,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队人从自己眼前走过,突然,刚刚那个和王二对上视线的黑衣人突然回过头,对王二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王二看见他的牙齿和他的眼白一样闪着幽光,牙……很尖!王二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大人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过,只有僵尸才会有这样的牙!还有他们脸上贴的东西,那种黄裱纸做的符,没错,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黄裱纸!王二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僵尸、黄裱纸、符——这真的不是活人!
  
  清醒过来的王二立即趴在地上,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哪些是活人哪些是死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王二正趴在地上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一阵怪异的吼叫声,那声音就来自刚刚那一队活死人走去的方向。王二忍不住直起身,循声望去,却看见刚刚直直走着的一队人却在前方扭打在一起,刚刚那个冲着王二笑的人伸着两条直直的胳膊死死地掐住一个青衣人的脖子,另外两个青衣人则拼命掰着他的手臂,却怎么也掰不开,更让王二感到惊恐的是,另外两个脸上贴着黄裱纸的黑衣人也在不安的扭动着,似乎要挣开一直栓在他们袖子上的草绳。被掐住脖子的青衣人一边挣扎着一边扭过头,看见了几米外的王二,艰难的伸出手指着自己,王二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跑上前去,顺手抓起手里的包袱,狠狠地向黑衣人的后脑砸了下去,黑衣人一下子倒在地上,不动了,终于被放开的青衣人立即从腰间掏出一张黄色的符,一边念着王二听不懂的话一边狠狠的贴向黑衣人的面门,然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七叔,你没事吧。”另外两个青衣人给另外两个黑衣人的面门上也各贴了一张符,然后马上回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你两个死幺佬!”倒在地上的年长者在两个年轻人头上各敲了一下,骂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喜神诈尸了不能跟他们拼力气,要拼罡风!活人跟死人啷个拼得过力气嘛?!刚刚要不是这位师傅,咱们三个今天就死在这里了!”一边骂着一边还不解气,又朝一个徒弟屁股上踢了一脚。
  
  活人跟死人拼力气?王二心头咯噔一下,果然是死人?!王二惊疑地望着他们,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三个人这才想起王二的存在,立马闭了嘴,一起转过头看着王二,看的王二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恩人你又是干啥的?”还是那个叫七叔的中年人先开了口。
  
  “我是跑路的,到处给人送信捎东西的,挣点辛苦钱。”王二倒是很坦率。
  
  “哦,一样,都是走脚的。”七叔笑笑,回答的闪烁其词。
  
  “走脚?”王二皱起眉,指指地上躺着的三个黑衣人,“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何必这么不厚道,刚才好歹是我救了你们,你们竟然连句实话都不肯说。”王二摇摇头。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顿了顿,七叔斜眼看了看王二,问道:“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吧?”
  
  “对,”王二点点头,“我是中原人,这次受一个朋友的委托往这边送点东西,你们呢?”
  
  七叔点点头:“嗯,我知道,你是信客,常年跑码头的那种,我知道。每天风里来雨里去饥一顿饱一顿的,都不是容易的活计。”七叔叹了口气,坐下,点了袋烟,又招呼王二和自己的两个徒弟也靠着树坐下,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既然你是外乡人,我们也没啥可瞒你的,我们这个地界呐,说走脚,其实就是吆死人——”
  
  “吆死人?”王二惊讶地叫出声来,指指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他们……真的是死人?”
  
  “嗯,”七叔点点头,很惋惜地说道,“什么死人活人的,其实还不都是我们这个地方的苦命人。早年出外谋生计,不知道哪一天就死在外面了,人活着在外漂泊,死了总是要有个家的,这里的路你也看到了,靠车马运是拉不回来的,只能靠我们这些活人把他们一路吆回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听见敲阴锣都会回避,只有你不知道,刚刚想必是你跟它们对上眼了,喜神见了活人,尤其是在这样阴邪重的密林里见了活人,很容易诈尸,刚刚若不是你帮忙搭把手,我们师徒三个今天怕是就走不出这烂木山咯,我们这些走脚的,说起来也是个走刀尖的活计,不是逼的没办法了,谁愿意干这一行。”说到这里,七叔苦笑一下,狠狠的吸了口烟。
  
  王二没说话,他没想到刚刚死人诈尸居然是由自己引起来的。听七叔解释了“吆死人”,王二反倒不怕了,其实都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苦命人,只不过一个送的是物,一个送的是人罢了,不过王二还是觉得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把死人吆起来的?还能让他们走这么远的路?”
  
  “这个……”七叔笑了笑,磕灭了烟斗,“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多说无益。”王二闻言觉得自己像是犯了忌,便没有追问下去,便转了话头:“听说这烂木山翻过去便是卡洞坪,卡洞坪再往前就到垭栳寨了?”
  
  “你要去垭栳寨?!”三个人同时叫出声来,倒把王二吓了一跳:“对啊,怎么了?垭栳寨邓家,我也是受人之托而已,我并不认识那家人。”王二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每个听说他要去垭栳寨的人都是这样一幅惊疑的模样?为什么葛三叔说起垭栳寨也是遮遮掩掩?为什么那个出高价让他送包裹的神秘人不肯自己出面?垭栳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王二隐隐觉得,垭栳寨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
  
  “垭栳寨邓家……”七叔喃喃的念着,眉头越拧越紧,“真的是逃不掉这一场么?”
  
  “逃不掉什么?”王二听见七叔的自言自语,不解的追问道。
  
  七叔愣愣地看着王二,半天挤出一句:“没啥,没啥。”王二发现七叔的手在微微颤抖,同时王二也注意到,七叔的右臂从支正到阳谷穴处有重重的一块淤黑的痕迹,黑里泛着青色。
  
  “七叔,我们早点赶路吧,天亮之前不到卡洞坪打店,白天又不好走路了。”一个徒弟提醒道。
  
  “哦,对,赶路,赶路。”七叔连忙捡起地上的锣和竹棍,对王二说道,“你要跟我们结伴走么?这林子里邪气重,留在这里过夜恐怕会着蛊虫,你要是不怕,索性跟我们一路走吧,我们每次都是夜里翻烂木山,路已经熟了。”
  
  “好啊好啊,”王二不迭的点头,巴不得这么一句话。早点过烂木山,早点到垭栳寨,早点送完货回家。王二拾起地上的包裹,背在肩膀上,看到王二身上那个看起来并不重的包裹,七叔的眼睛一亮,不过王二并没注意到。
  
  “不过你得先等等。”七叔从腰里掏出一瓶水,递给王二,“喝一口,你不是吆死人的,身上阴气比我们重,这是符水,你喝一口,路上就不会再引得喜神作怪了。”
  
  王二看看七叔,觉得七叔的表情很让人信任,于是王二毫不犹豫的喝下了符水,符水没啥味道,就是有些烟熏味在里面混着,王二被小小的呛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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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1 09:55: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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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22 10: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又有更新了。。我挺喜欢看他的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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