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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20 16:2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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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绝艳舞蹈-4
这其实是林夕焰预料到的结果,因为她知道女儿罗裳压根就不会唱那首歌。
解甲,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那个恼人的会议能不能明天就结束哦。
林夕阳暗暗抱怨着,全然忘了回家前在薄义车上还祈祷丈夫能晚一点儿回来。关上女儿的房门,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力地滑下去,然后蹲坐在地上。
房间内,罗裳睁开眼睛,胜利般地笑了笑,然后满意地闭上。她的笑容有着与年龄极不相宜的诡异。
第二天上班还是迟到了。林夕焰带着两个黑眼圈走进电视台的办公大楼时,那位漂亮的女嘉宾夏晓榆早已经到了。
林夕焰努力微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给自己泡一杯热茶握在手里提神,却依然挡不住眩晕。办公桌抽屉里有好几瓶维生素片,都是解甲买给她的。其中可见这个中年男子对她一如既往的用心,不过他的用心也只剩下这些维生素片了。
握着维生素的药瓶,想起自己昨晚茫然无助时打电话向他求助。这个仕途一片光明的男子完全用一种机关化的礼貌应付自己,他说会议还有好多天,而且会议完了也不能马上回去,得在北城考察一些项目。林夕焰不自觉地伤心,顺手倒出来一把维生素片放到嘴里,就着一口茶水仰头咽了下去。
药片太多,把眼泪都逼了出来。
夏晓榆好奇地走过来拿过药瓶看了看,郑重地说:"维生素片?这个东西不能多吃。会出问题的。"
维生素片能出什么问题?整个栏目组的职员全笑了。
"真的!"夏晓榆一脸认真,"我原来有个好姐妹,就是每天吃这个东西,还大量地吃,结果就出事了。"
"是谁?出了什么事?"林夕焰问得漫不经心。
"死了!著名舞蹈演员罗兰!"夏晓榆的话甫一出口,大家都不说话了,对演员罗兰的神秘死亡,大家都还记忆犹新。
"她的死亡,不明原因,不能把罪过都归咎于维生素片。"过了一会儿,有人分辩说。
"咦!罗兰在本市还是比较出名的,属于公众人物,当时就没有查出真实死因吗?"林夕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把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
罗兰去世的时候,正赶上小罗裳出生。那段日子她整天沉浸在做母亲的快乐中,对周围天大的新闻都漠不关心,加之要养身体不能看电视不能用电脑,所以她几乎不知道罗兰的死讯。而且任何新闻都只有一定的时效性,到她休完产假再来上班时,死去的罗兰已经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
"说是病死的。因为罗兰是外地来南城的,属于南漂一族,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亲人。本来我想寻找些线索呢,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呢,消息就莫名其妙地被压了下去,所有媒体都不再提,就不了了之了。"一位同事有些惋惜地回答,而他的惋惜却丝毫不见对死者的同情,想必只是惋惜一个有看点有价值的新闻失去了热炒的机会吧。
"是的,当时我们几个姐妹知道后赶过去的时候,她父母已经把她带回老家了。都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几年后提起好友的去世,夏晓榆的脸上依然写着悲伤和遗憾。
一个著名舞蹈演员神秘死亡,死因不明却没有部门去调查;而且最八卦的娱乐记者们对这样大的新闻竟然集体缄口;女儿死了,父母匆匆赶来,连女儿死因都不清楚却急着运回尸首。怎么好像所有的行为都有些反常,有悖常理呢?
最重要的一点是,林夕焰竟然下意识地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一个舞蹈演员的死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呢?何况她死的时候自己在生产,根本就天天养在家里与外界没任何联系。
没有任何理由,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心悸,逼迫她承认罗兰的死的确与自己有关.
可是会有什么关系呢?
林夕焰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目光是盯着夏晓榆的,皱着眉头,一动不动,连同事喊她录节目也毫无知觉。
"是不是太累了?多出去走走。别老闷着,会把自己闷坏的。"夏晓榆拍了拍林夕焰的肩膀。
第一章 绝艳舞蹈(5)
"市孤儿院有我认养的一个孩子,反正做节目嘛,下次我们可以去那里录,正好你也可以散散心。看见那些孩子什么烦心事都没了。"做的是人物稿,尤其是关于夏晓榆善举的,那这一趟肯定得跑,而且也应该跑。
林夕焰马上回答道:"好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电话,我们一块儿去。"她的回答完全是职业化的,是惯性的,是微笑着的。看起来又是关注又是热情,事实上她的心思全不在这上边。
她在想,自己和罗兰会有什么关联吗?到底哪里有交集呢?
林夕焰快要疯掉了。
这个晚上,她又听到那支儿歌: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声音轻轻细细、绵软震颤,赫然就是自己女儿唱的。但是到女儿房间察看,女儿却明明在酣睡。本来也怀疑是女儿恶作剧,但有一天她坐在女儿房间的床边时,一如既往地听到了那支歌。而此时,女儿正睡得香甜,除了轻微的呼吸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只是一支儿歌,只不过是一支儿歌。林夕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但每每听到这歌声都会不寒而栗。
恐惧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
尤其在寂静的暗夜,她一个人瑟缩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在那样的歌声里恐惧得无边无际,如一块无助的礁石,任由海水抽打,无法抗拒也无从抗拒。
隔壁卧室睡着她五岁的女儿,要搁从前,吓成这样应该早就让女儿过来陪伴了。但是现在,她莫名其妙地甚至可以说是下意识地防备着女儿。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丈夫不在家。如果连女儿都不敢去依靠,那还有谁能给她鼓励,给她壮胆呢?
母亲?对,她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妈妈了-
市郊,林夕焰娇嫩的小手放在妈妈温软的掌心里,被紧紧握着。
母女俩一起走过野草丛生的小路,越过长满灌木的山坡,在那条寂然明丽的小溪边坐下来。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水边是各种形状的石块,大的、小的、平躺着的、耸立着的,试比着温柔或尖棱的曲线,石头与清水交接间,有小鱼儿在石缝处来回轻舞,唱着欢快的歌。
溪的旁边长满各种颜色的杂草,绿的、微黄的、紫的,叫不出它们的名儿。
杂草周围,三五成群、不高不矮的小树在参差不齐地耸立着。太阳穿过它们的叶子投照在溪边的石上,风吹来的时候,树叶纷纷扬扬,和着溪水摇曳多姿。
自己就坐在母亲旁边,嚼着刚采摘来的野果,听妈妈讲小红帽的故事。
如果人一直不长大多好!
对童年生活的回忆让林夕焰慢慢平复了惶惑不安的心境。她拉了张毯子盖在身上,慢慢地靠在床头。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那歌声由清晰渐渐变得模糊,时断时续,最后就完全停了下来。
林夕焰靠在床头淡淡地笑了。
她看见了妈妈!
就在一回头的瞬间,她看到妈妈向她走来,敞开胸怀。
但是妈妈的表情为什么是这样的?她头上的发式混乱,纷繁复杂。就像黑森林里的巫婆一样诡异暧昧。
妈妈的乌黑头发在涌动,好像那里面马上会爬出无数敏感的毒虫,四处作祟。
林夕焰奔向妈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是她的母亲吗?
母亲一步步逼过来,两眼冷厉中带着杀机。
林夕焰身后就是小溪,她退无可退。
"妈妈,不要啊!"一下子,林夕焰吓醒了。
卧室里什么人也没有。
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
林夕焰一阵惊悸,一种孤独的苍凉涌上心头,堵得有点心慌。
忘了吧,一定要忘掉!
林夕焰揉了揉眉峰,颓然躺倒在床上。
那支儿歌又唱起来了:
天黑了,天黑了,人们都睡了,小眼睛,尖嘴巴,吱吱吱吱,老鼠出来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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