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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0-16 09: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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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躁动之芽
--书桌上躺着一份资料,这是我的习惯,经常拜托朋友搜集各地的奇闻异事,虽然不常出门,但我不能闭塞自己的消息,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全信,却多少可以作为社交场合的谈资,因为越是有身份的人越是顾忌自己的言行,如果话题是自己未知的和不熟悉的,那么多半会以微笑应对,谈话内容越高深、越晦涩、越让人无法理解,就越让别人认为你神秘。
这次的事儿真是离奇:六个年轻的大学生--四男二女国庆节时下乡游玩,突然失踪,这件案子惊动了当地有关部门,警方甚至出动了直升机搜山也没能找到,查了几个月没有一点线索。
那就当死了吧。
这是失踪最好的解释,虽然法律规定失踪一年可以列入死亡名单,但是谁都知道,过了几个月,就算是没有意外也会饿死,除非他们被绑架。
可是谁又会去绑架几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呢?
聪明的人们开始联想,例如寻找父母寻仇啊,杀手集团,贩卖人口之类,更有甚者想到了外星人。
我看到这则新闻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所有想象往往都会超越现实,这样会让想象更加浪漫。
但是现实偶尔也会超出想象,这样会让现实更加残酷。
--这个城市在慵懒的春色里从冬季的死气中慢慢地苏醒过来,虽然在户外你依旧不能大口地深呼吸,但不再锋利的寒气已经无法再割伤你的肺了,虽然到处还粘着些未融化的冰屑,不过总的来说冬季过去了,即便是去年的除夕来得特别的早,不管如何,新的一年来了。
我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容易迷失自我,与你相似的相貌、动作、声音、言辞,很容易就会失去自身的存在感,如果是那样的话,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因此我很少离开自己家门口的那条小巷,这是一条仅有三人宽的偏僻地方,远离闹市人群,偶尔路过的人们也会不自觉地放慢步子,深怕打扰了这里的宁静。除了本地的居民,很难看到其他人,而在这里住久了的人也被这条安静的小巷慢慢同化,很少像其他地方的人那样喜欢茶余饭后三三两两嗑着瓜子聊着家长里短,叼着香烟讨论国家大事,这里甚至晚上刚过十点就陆续开始熄灯睡觉了。我对这里很满意,否则我不会在那件事之后在这里待上整整十年。
不过,我的安逸生活被破坏了。当我第一次遇到苏洛,就知道他注定不是一个像我一样安贫乐道的人。
准确地说,这家伙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居住在城市角落的一个院落里,每天清晨我都会将未吃完而又似乎有变质倾向的食物倒在门外不远的垃圾桶里。我记得那是立冬的早上,天色刚刚亮,还带些许灰涩,我并不怕冷,但也无意糟践身体,于是披了件很暖和的棉大衣走了出去。
外面很静。本来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不该有什么人会路过,可是我却听到一阵类似木匠拉锯的奇怪声音。我朝声音源头那边望去,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半跪在地上啃着一块骨头。他身材修长,即便跪着也比一般人矮不了多少,肩膀上的头发乱糟糟地随意散开,久未洗刷,使得油脂和灰尘凝固在上面,一缕一缕的,在寒冷的空气里冻得硬硬的,如同一条条编织起来的鞭子,就像非洲酋长精心梳理的发辫。
我见过很多人啃骨头,甚至不客气地说我见过很多动物吃骨头,狗也好,狼也好,狮子老虎也罢,可是从没见过这种吃法。
他吃的骨头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被冻得有些苍白,带着些淡红色,上面有点余肉。他将骨头一点点地放进嘴巴里,每次拿出来,都会很整齐地少掉一截,接着腮帮子缓慢地咀嚼着,仿佛在吃一块饼干。原来,那种摩擦刺耳的声音,是他用牙齿咀嚼骨头发出来的。我好奇地走过去,顺手将一个完整的果酱面包递给他。
他没有抬头,只是迅速接过面包。更让我吃惊的是,这家伙不知道是饿疯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连塑料包装纸连同面包一起咬着吞了下去。
"走吧,如果你不嫌弃,去我家吃点热东西。"我提议,他则不置可否。
就这样,我带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进了家里。或许你认为我疯了,可是在我看来,这个男人的第一目的只是吃东西,吃饱了,我再防备他也不迟。
我最喜欢看人吃东西,特别是在饥肠辘辘的时候,没有掩饰,没有虚伪,是最真实的吃相,一些小的细节习惯可以暴露人的思维和性格。即便是优雅的绅士或者是文静的淑女,当食欲这一最基本的本能展现出来时,那些所谓的礼仪羞耻心都会被抛诸脑后。吃东西的方式也决定了人的处事方式:有些人喜欢先吃食物最好吃的部分,这种人懂得生活,乐于享受,他们会分清楚事物的层次;有的人则恰恰相反,先吃掉自己最不喜欢的,将好吃的留到最后慢慢享受,这种人比较畏惧困难,做事缺乏耐心,性格倔强。细嚼慢咽的人性格温和却呆板,吃饭风卷残云的人做事急躁考虑欠妥当却果断。而这个家伙最为有趣特别,他对食物似乎压根就不挑剔,拿过来就直接吃,好几次还是我提醒他可以喝点热汤。大概十几分钟后,他才将眼前的一堆食物消灭掉,而我则悠闲地拿着玻璃杯喝着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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