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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魂罐--我在古玩界的那些事--作者:铁铁铁铁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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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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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11-2-7 16:59: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年我专科毕了业,因为没找到称心的工作。打小我又是喜欢一些老玩意儿,索性就下海跟了人满世界的敲小鼓,跟了无数个师傅,也跑了无数个地方,几年下来虽然没挣到什么钱,倒是学了一肚子杂七杂八的知识。
       敲小鼓,就是在民间收古董的小贩。不知道从哪朝哪代传下来的这个行业,康熙时柴桑《燕京杂记》记云:有荷筐击小鼓以收物者,谓之“打鼓”,交错于道,鼓音不绝。贵家奴婢,每盗出器物以鬻之,打鼓旋得旋卖;路旁识者,辄以贱价值得宋元字画,秦汉器皿。
       大体意思就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奴才丫鬟从主家偷出来的一些字画古董之类的宝贝,因为不识货,就会用很便宜的价格卖给那些敲着鼓收旧货的人,然后这些敲鼓收旧货的再转手卖给识货的喜欢这类玩意儿的藏家。也就是说,敲小鼓的就是最底层的古董贩子。
      古董这行也分几个层次,除了故宫博物院,还有各地的一些生理往大了说像荣宝斋这类的大坐商,嘉德这类的拍卖行算是我们这行的顶端了,这类的大古董商是基本不需要四处淘换东西的,因为他们都有自己各自隐秘的渠道。有些好东西不用他们自己找,自然就会有人送上门。至于买家也大都是喜欢收藏的富豪之辈。
      再低一级就是各地文化市场旧货市场的古玩店那个层次。这类的玩家也各自都有一些渠道,眼力阅历知识也都有了一定的层次,虽然财力没有荣宝斋那般雄厚,但也不乏身价千万的人物,大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在古玩市场有时候遇到一些其貌不扬邋里邋遢的人四处的乱寻摸,千万别小看,保不齐就是个有真本事的,当然更有可能是捡破烂的。
      再就是摆地摊敲小鼓的了,这两个说起来差不多,但也不是太一样,干这个的基本都是这行最底层的人物。摆地摊儿的大多数是卖些旧书,旧家具,再就是些从全国各地批发来的一些假文物,有时候偶尔有真东西,却因为不识货就便宜被人买走了,就谓之捡漏了。摆地摊儿的基本都没有什么真本事,全凭一张嘴蒙人吃饭。而敲小鼓的却不一样,先前的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敲小鼓的人可一个个都是饱学之士,是有真本事的人。对各个时期的文物,历史都有所涉猎。眼力也要好,并且要聪明,有城府。见到好东西能够波澜不惊,必要时为了便宜收到好东西还要耍一些手段。我以前认识的敲小鼓的现在基本都发家了,当然也不乏有倒霉蛋因为收了假货而赔了身家性命。
      现在我们的民间不断的被我们这些人一代一代的搜刮着,时至今日,也剩不下什么好玩意儿了。所以,这行已经不好干了,即便是捡个漏也多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因为电视与网络的普及,这行再也没有像之前的前辈们那么好混了。那些花几块钱便收了什么价值连城的青铜器青花汝窑什么的事儿,现在这会儿是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甚至现在的人也学得越发聪明,河南或者别的一些地方,已经有专门搞假古董来蒙人的行业了,前店后厂。无数假货,从他们手中流到市场上。有些高仿的东西,即便是行家也难免打了眼。
      即便是真有好东西,人家也不会像90年代前那样轻易地出手。,盛世古董,乱世金条。现在都知道古董值钱。
      前些年我曾经在河南某地遇到过一个农民,他拿了一个清末的民窑碗给我看,一张嘴就是一百万,我扭头就走。这类东西在市场上顶多值个百八十的,我一下子就被他吓到了,倒不是因为他的无知,而是这让我开始害怕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让每个人都做着这样那样的暴富梦。
      后来我是觉得民间实在是无漏可捡了,也是累了,我便在我家乡的小城的文化市场,开了一间买卖,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敲了几年小鼓的收获就是让我走遍了这个国度的大好河山。经历了无数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事,听了无数各种各样的传奇的故事,也交了无数热爱古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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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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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6:5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至深秋,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我泡了一杯茶,躺在店门口的太师椅里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门前卖烟的大娘扯闲篇,听着她不断地抱怨着孩子怎么不争气,这世道又怎么怎么乱,大蒜又涨价了,奥巴马要从伊拉克撤军。我说大姨,奥巴马要从伊拉克撤军这事儿你打哪儿听说的?她说我跟家上网打网上看的啊,对了小鱼你扣扣号是多少啊?我回头加你。我说我不会上网,没有扣扣号。
      正在被她鄙视的时候,我电话忽然响了,我看了一下是北京的号码。接起来,我便听到久违了的山羊一般的声音。电话里的人,我们都喊他伊山羊。
      伊山羊跟我是同行,年纪野与我差不多,或许比我大了个三五岁的样子,前些年我敲小鼓认识的,混的极铁,后来在京城的潘家园开了一处买卖。
      他真名叫伊风清。因为学前清遗老在颔下留了一缕山羊胡子,说话也绵软,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瞳的颜色,不是亚洲人的黑,而是像山羊的眼睛一样略显金黄,眼睛很毒,但凡是赝品都逃不过他的那双羊眼。我们都说他是山羊精转世,所以行里的人给他起了这个绰号,倒也是贴切的很。
       “老鱼,知道闵王台的事儿么?”他的声音依然是软绵绵像是羊叫,“说是院里也有人去了,弄的动静不小啊。跟小太爷走趟呗?”
       “知道也不去,闵王台哪有什么东西。”我说。“再者说了,这消息都传到京里去了,即便是有好东西,也轮不到咱,院里的人就都那么好相与?”
       “嘿,等你见到小太爷或许你就不这么想了,小太爷给你带个物件儿让你看看……”他在电话那端奸笑了几声,“我现在就买机票,你晚上给小太爷摆好接风酒,等小太爷来吃。”
       “什么物件儿?”我还没来得及问完,电话那端便传来了嘟嘟嘟的挂线声。
      闵王台,呵呵。我无奈的摇摇头。这几天倒是听说了点,有人吵着那边出了好像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感兴趣,也懒得打听。因为我知道,那里压根儿就不会出什么好东西,我以前去过,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也没有什么风水宝地,根本就不是出好物件的地方。估计又是被一些造假的人编的故事吧。
       从京城飞来我所在的小城,也用不了两个小时。
      所以,在太阳还没有全落下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留着撮山羊胡子,梳了个油光铮亮大背头的猥琐男人站在我店门口,朝我挤眉弄眼的奸笑。手里提了一个很大的破旧黄帆布包裹。
      我拉着脸走到他跟前,斜着眼看着他一身皱皱巴巴的阿玛尼。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特点,穿衣服只穿名牌,可是却从来不把名牌当名牌穿。他这一身的牌子货,从头到脚也有个几万块,可穿在他身上永远是皱皱巴巴,到处是脏兮兮的,还有些不知名的污渍。不简单,这个世界上能把地摊货当做阿玛尼穿的人多,可是能把阿玛尼穿出地摊货效果来的,估计也就是只有我面前这位猥琐小太爷了。
      
       “嘿,鱼爷,别傻站着啊,快小太爷弄口水喝喝啊。”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却又夹杂着某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把手里的已经掉了把的一个破保温杯递给他,“呶,前些日子收的普洱。”
      他接过去也不嫌烫,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然后吐掉口中的茶叶末子,撇着嘴说道:“不愧是姓铁的,你这普洱喝了得五百泡了吧,这就是白开水嘛这个……”
       我说,“也不一定全是白水哈,这一阵我上火,嗓子里痰也多……”他噗的把喝进嘴里的水喷了我一头一脸,骂道:“你大爷的,老鱼!”说着就将手里的保温杯朝我扔过来,我赶忙侧身躲过去,找了块毛巾擦擦脸,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干呕。
       “别跟我这儿装讲卫生,看看你丫这一身明。”我揪着他阿玛尼的前襟,指着上面的一块不明污渍,“你出门儿小路也不知道拾掇拾掇你,这操行放出来丢人。”
       “我来你这儿她还不知道”他直起腰,抹了抹嘴,顺手捋了一把下巴上的山羊胡,“这次这个物件儿。你得帮我掌掌眼,小太爷这回可是真的抓瞎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笑道:“什么东西能让你这山羊公抓了瞎?你都抓瞎了找我有啥用?你在京里的名气可不弱于院里那些老家伙。”
      “不是这个事儿。”他神秘兮兮的摆了摆手,顺手把手里的帆布包放在我的柜台上,然后扭头去关上了门。天这个时候刚刚擦黑,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踪。他吱呀一声关上门,也关掉了原本从门外透过来的微弱暮光。
       我开了灯,看着他一脸神秘的打开黄帆布包,露出了里面一个乌黑的盒子。他按住盒子,面容诡异的朝我笑了笑,说:“小太爷可得事先说好了,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有点儿邪行!”
      盒子是一个很普通的硬木盒子,上面满是乌黑油腻的污渍形成的包浆,早已看不出是什么质地。我抬头看了伊山羊一眼,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陪衬着诡秘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让人心底发寒。
      我抽了他后脑勺一下,骂道:“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笑啊?”
      他捂着后脑勺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老鱼,我刚可说了,这个盒子打开了,你可能会有点小麻烦,十几年的哥们儿了,小太爷也不想坑你。”
      看到他说的这么瓷实,我就感到有点不对了,这位名满京城的山羊小太爷口里说的小麻烦,就很可能就是大篓子。
      “那我不看了。”我作势要把那盒子装回帆布包。
      “别别别……鱼爷鱼爷。”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谄媚道。“您掌眼您掌眼。”
       紧接着,他便打开了那个让他伊山羊都觉得有点小麻烦的盒子。
       随着盒子的开启,突然我仿佛在冥冥之中听到一声尖利的啼声。如夜枭一般的鸣叫,却又像某个婴孩临死时绝望的哭啼。店里的温度骤然间冷了下来,在这个深秋的傍晚。
      我毛骨悚然的看了看他,想问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伊山羊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看着我朝他打开的盒子努努嘴,我使劲儿稳了稳心神,顺着他的眼神朝盒子看过去。
      盒子里有一个东西,是一个陶罐,周身长出来放射性如羊角一般的粗刺。我数了一下有十六个角状物。土浸布满了整个陶罐。罐子口有点破裂,当间儿却用黄胶泥封着,黄胶泥上面刻了几个鸟兽象形文,因为光线不是很好,所以看不大清楚。
      在昏黄的灯光下,这个陶罐冒着丝丝的凉气,诡异的让我不寒而栗。
      “这是个……谷仓罐?”我看了伊山羊一眼,迟疑道。
      “魂授予天,安道昌X”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梦呓一般的说出了几个字。然后才把眼睛从哪个魂瓶上转到我身上,继续说道:“上面的这几个字,我查过了。除了最后一个字有些残缺,认不出来了。”
       “怎么得来的?”我想伸手去摸一下这个东西,可是手伸到近前却又有些心里发毛,他说的倒是没错,这类的东西一般都很邪行。虽然我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这类物件儿。但是从来没有一件能给我这样的感觉。我早些年下乡打小鼓的时候,经常有人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卖,我却从来没有碰过。
      虽然大多数的古董算是冥器,像是大多数青铜器,陶器,瓷器,基本上出土的东西都算是。可是那些东西没有任何一种比这类谷仓更为邪门,这种东西有些地方也叫魂瓶,东汉以前的叫五联罐,东汉以后的叫谷仓或者魂瓶,在人死后,随着棺材一起埋到坟里,里面装上五谷杂粮,五联罐中间一大罐的肩部等距离堆附四只小罐,到了三国时期就上面就增加了堆塑的一些亭台楼阁牲畜粮食之类的东西。我若是遇到了,一般都会劝本家把东西再埋回去。因为这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做工粗糙,也不漂亮。只是在地里年头久了,会被人以为是很珍贵的宝贝。
      眼前这个东西从外形上看跟其他的谷仓罐差异很大,或许是因为地域的风俗而出现此类造型的东西。但即使仅仅单凭直觉,我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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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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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6:5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能断定这是一个谷仓罐,因为别的东西不会给人这样强烈的邪异感。 古玩界除了历史民俗博物馆之类,没有人作兴收藏这类的玩意儿。因为它是纯粹的不能在纯粹的死人的东西。总不能把这个东西当花瓶儿摆桌子上吧?
       “这件东西,我原本是不愿意收。”伊山羊从皱巴巴的口袋里拿出一副淡黄色的手套,戴在手上,伸手把陶罐拿出来放到柜上。从他拿起来的力道看,明显分量不轻,可能不是中空的,里面好像装了东西。
       “可是你知道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么?”他摆弄着手里的罐子,眼神有些异样,“闵王台。”
       “不可能!”我很坚定的否定了他的说法。因为闵王台可不是什么陵墓,而是当年齐国最后一位国君齐闵王修建的一个点将台,在黄海边上一个叫做日照的小城,战国时候叫莒国。齐闵王就是小学课本儿里吓跑了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那位。要说闵王台里出这类的冥器,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那个地方倒是还在,不过早就改叫做明望台,虽然是这么叫,但是两千多年下来,那里可是什么台子也没有了,只有两个叫明望台的村子,南明望台,北明望台。而真正的闵王墓却是在我呆的这个城市的东边,在临淄有个叫四王冢的地方。田齐威、宣、湣、襄并排成四座小山一样的陵墓。四王冢早在七八十年代就已经被发掘了,当地也早就建立了齐国历史博物馆,用来收藏那些从四王冢里面出来的东西。
      再者说,即便闵王台真是陵墓,那也是战国墓,而战国墓里是肯定不会有这类物件的。魂瓶这类的东西是从东晋,三国时期才开始使用。并且王陵里面基本上是不会用眼前这个烧制的这么粗劣的罐子的。
      “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闵王台是怎么回事儿么?闵王台里根本不可能有这类东西,要是说从闵王台附近出土的,那还有点靠谱。那边以前我倒是去看过,倒是有几个南北朝的冢子。”我肯定的说道。
       “开始我也不信,可是你看到没?”他用戴了手套的手指了一下那封泥上的鸟兽文,“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些字是后人写的,可是这鸟兽文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的人家能用的,魂授予天,安道昌X,你可知道什么人才能用这类的铭文?”
       我拿放大镜低头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土沁的颜色,忽然发现,这罐子的土沁里面还掺杂了一些暗红色的斑块。我伸手去摸,被伊羊一把拉住了,摘下一只手套让我带上,说:“说了有些邪门儿,你还直接摸。”
       我带上手套摸了摸那些黑红色的斑块,闻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儿。现在有些作假的大多用酸类物质来腐蚀出沁色,所以要是假的,应该会有些酸类独有的异味儿。
       “你别看了。我用院里的设备检测过了,的确是战国的东西无疑。”伊山羊撇了我一眼,又有些迟疑的说道:“所以,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谷仓!起码不是用来盛粮食的。”
       “那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我疑惑道。“居然上面还有血沁,难道是用来做血豆腐的?”
       他撇着嘴摇摇头,没说话,又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回到盒子里。
      当罐体刚接触到盒子,整个罐子就开始抖动,同时里面传出了就像用铲子刮锅底一般的声音,是像是里面有东西用指甲不断地刮着罐壁,想要钻出来一般。
      “我操,这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真他妈见鬼了。”我吓了一大跳,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伊羊赶忙把盒盖扣上,在盒盖扣上的瞬间,同时那声凄厉的啼叫又开始响了一下,仿佛这个罐子有了生命,不想被关在这个盒子里面而发出的抗议。
       “牛逼不?”他撇着嘴走到我身边,从我口袋里熟练的掏出烟火。自顾自的点了两根,把其中的一根塞到我的嘴巴里。
      本地产的白将,又冲又辣的味道迅速让我冷静下来,我盯着那个盒子有些发愣。
       “我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找了你。”他吐了一个烟圈儿,有些寂寥的说道,“我也曾经拿给院里的人看过,可在院里就没发生这个情况,我跟他们说这事儿,他们都说小太爷是神经病,去他大爷的,小太爷神经好好地,他们神经才有病。”他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我找你,是因为小太爷觉得,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一个同类。”
       “我觉得我他妈早晚得被你害死。”我终于在烟草的帮助下回过神来,走到柜台后面,打开店里的保险柜,“快他妈收起来,这玩意儿让别人看到就又是一个祸害!”
       伊羊小心翼翼的把盒子重新用黄帆布包装了,塞到保险柜里,我关上保险柜门,狠狠的拧了几把密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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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6:59:48 | 显示全部楼层
      伊山羊看到我这么小心,在一边嘲笑道:“这些年铁家小太爷别的地方没怎么变,倒是胆子越来越小了。看你这个鸟样,它还能钻出来把你吃了不成啊?”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心想要不是你他妈的给我整了这个么丧门玩意儿,老子这会儿还至于这样?
      “啪啪啪……”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我俩同时吓了一跳。因为外面天色已经黑到底了,房里又亮着灯,看不到外面是什么人。
      “小鱼,你在里面吗?”卖烟的张大妈推门钻进来半个脑袋,我一看是她才按耐住心跳。
      “在在在。”我赶忙走过去,“啥事儿啊?大姨。”
      “你帮我把烟摊儿抬你这里来,在你这放一宿。今晚我老伴不知道死哪去喝酒了,不来跟我收摊儿。”然后她有点儿祈求似的看着我。
      “行,没说的。”我随口答应着,就拉着伊山羊出门帮她把烟摊儿抬到我店里。然后她从摊子地下掏出来盒白将,扔给我,有点肉疼说:“小鱼拿去抽!”我接住,笑着说:“哎哟,大姨您这是干嘛?我还能贪图抽你盒烟啊?”
      “拿着抽拿着抽……”她带上围巾把头包的严严实实的,“我回家给孩子做饭去。哎,对了,小鱼你是真没有扣扣号啊?”我说:“我是真没有!”
      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一些让我天冷加衣,年轻人应该与时俱进赶快学学电脑之类的话,我嘴里应承着将她送出门口,看着她骑着电动车走远,才回到店里,重新关上门。
       被她这么一闹,我才觉得有了重回人世的一种真实感。
      我俩又大眼瞪小眼的对着抽了好一会儿烟,我才慢慢恢复过来。我从柜台后面取了外套穿上,跟他说:“算了,别的事儿先放一边儿,管它是个什么玩意儿呢,今儿我带你打打牙祭,正宗鲁菜,聚美斋,比燕喜堂还要好。”我系上外套的扣子,又从柜台后面掏出两个头盔,扔给伊山羊一个。“带上。”
       他呲牙裂嘴的接住我扔过去的头盔,惊讶道:“给小太爷这个干嘛?”
       我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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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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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6:5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当他从我的侉子斗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
      “孙子,你行!”他擤了一把鼻涕,脸色乌青,指着我的N手侉子骂道,“要是早知道坐这个来,小太爷他妈的饿死也不来吃这顿饭了!”
      “矫情!”我没熄火,拧着油门儿跟他说,“你跟这儿等一会哈,我去停车。”
       我把侉子停在聚美斋停车场的一堆奥迪奔驰堆里,熄火。停车场的几个保安看到我的侉子纷纷朝我打招呼,“鱼爷,来吃饭啊?”
       “嘿,哥几个忙着呢。”我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白将来扔过去,“带个朋友来吃饭!”
       带头的保安接住我扔过去的烟,给他们几个散着,说:“鱼爷,您这老不来,我们老板娘这一阵子可老念叨您。”
       “念叨我?是念叨我挂的那些帐吧?”我把钥匙套在手上晃着跟他们摆摆手,“哥几个帮忙看着点儿哈。”
       “这个您放心,哥几个就是吃这碗饭的,再说了,您这宝贝车全市也就这一辆,跑起来半个城都突突突的冒黑烟,比卫星定位还定位,谁他妈敢偷啊?”
       我朝他们竖了竖中指,便朝聚美斋门口走过去,走到门口却没看到伊山羊,我四处寻摸了一下,见没人,就问门口的侍应,“刚跟我一块来的那人呢?”
      带着白手套的门童撇着嘴往里面一指,我顺着他的白手套往里面一看,发现这主正趴在聚美斋前台正欠着身子跟里面的服务员说话呢。
      我走到他背后,那姑娘看到我之后想站起来,我朝她嘘了一下,她就红着脸又坐下了。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搁京城,随便王府井大马路上一走,那一准儿被星探挖走了。”伊山羊不知道我就站他后面,依然吐沫星子乱喷,低眉笑颜的说,“鄙人不巧正好认识老谋子,要不要帮你介绍介绍?再拍个蓝高粱绿高粱的保准你大红大紫……”
       姑娘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满大厅都是他那山羊叫一般的京片子,我听着是越来越不着四六,赶快拉起他就往我订好的包厢走,这家伙还挣扎着跟人姑娘打着手势:“给我打电话哈……”
      靠,就这么会儿的功夫这就连电话都给人留下了。
      
      菜是聚美斋拿手的葱烧海参,油焖对虾,干锅甲鱼,酱爆腰花。酒是本地的乌河老酿坊。我看着用手抓着大虾狂嚼的伊山羊却没有一点儿胃口。
      “我说,小路怎么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一个货?”我挑了一筷子腰花,填到嘴里,用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
       “噗。”伊山羊把嘴巴里嚼剩下的虾壳吐到桌上,旁边穿旗袍的女侍应赶快走过来,微笑着将他面前堆积如小山的虾壳蟹皮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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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7: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是有钱的好处,聚美斋这个地方聚集的不仅仅是美食,还有美人儿。在这里的客人,只要你肯掏钱,就没有人会管你怎么吃,吃什么。平日里诸多高高在上,玉洁冰清,一般人很难高攀的一些女孩子,在这里永远都是微笑并且小心的伺候着一切来这里的客人。
       “小兔,甭管他。”我跟正在替伊山羊收拾垃圾的旗袍妹妹说道,“以后这号人再来店里就直接用棍子哄了出去,免得脏了这么好的地儿。”
      因为我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人从上到下都跟我熟络的很,这个叫小兔的倒是有些来头,是这儿老板娘的妹妹,本市某地质大学考古系的一个学生,因为我搞古玩这行,所以她平时也经常拿些小玩意儿给我看,跟我混的倒是极熟。
      只要是她学校不开课,就来聚美斋帮她姐姐的忙,顺便混点零花钱,也算是勤工俭学,这一点倒是令人很佩服,现在的女孩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能这样肯这样勤工俭学的可是少之又少了。再说,在自家店里勤工俭学,倒是令家人更放心了许多,起码不会在外面乱七八糟的地儿学坏了,这个社会光怪陆离的,到处都显得不那么让人放心。
       “嘿嘿……”小兔冲我嘿嘿一笑,“铁师父带来的人,我们小店平时请都请不来,怎么舍得往外赶?这位先生看起来虽有些不羁,可是却是真真的性情中人,我们小辈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以貌取人的。”
       “哈哈,这个小娃话说的我老羊舒坦。”伊山羊哈哈大笑,随手从枝头上捋下来一个大金镏子,使劲儿的在他的阿玛尼上擦了擦上面的油腻,然后丢在小兔手中的盘子里。“这个小玩意儿就当见面礼了。”
       “对不起,这位伊爷,我们店规不许拿客人的小费,礼物。”小兔撇着嘴一脸戒备的把大戒子,又还给了一副暴发户姿态的伊山羊,从她的表情看指定是把这位一身邋遢的老山羊当成拿假货骗小姑娘的江湖骗子了。
      “哈哈哈……”我终于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用筷子指着抓着大虾大嚼的伊山羊骂道“你又在这里也搞这一套,你以为这里是你们京里那些地方?”
       “不过小兔,这位伊爷的东西你可是不拿白不拿。”我放下筷子朝一脸戒备的小美女笑道,“他虽然长的像个老骗子,可这玩意儿到不是假的,他既然送了你,也是跟你的缘分。你也不必觉得欠他什么。长辈送你的一件玩物罢了,你尽可以收了去。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多给我们加个菜就是。”
       “就是就是,姑娘你放心,我伊老羊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往回收过。你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这个小玩意儿就当是我给小辈的一个玩物了。”伊山羊抹抹嘴巴笑道。“咱爷俩投缘,倒不是全因为你方才说的那些话。”
       说话间他便又把戒子扔了过去
       “如此,那便多谢伊叔叔了。”小兔听到我这么说,随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接过他手中的戒子,顺口喊了一声叔叔。
      我看到这里不由暗自发笑,这小妮子可是真高。就凭这一声伊叔叔,就把自己给择出去了。即便是这伊山羊真有什么想法,也该因为这声叔叔给直接掐断了。说起来伊山羊年纪到不是多老了,三十一还是三十二我没记清,比我大个三四岁。因为下巴上留了一撮山羊胡,头发油腻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人看起来老相了很多,不过给十八九岁的小兔当叔叔倒是显得有些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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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7: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才对嘛。”伊山羊大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好,今天我老羊就托个大,认了你这个侄女儿。”然后一仰头,将杯中白酒喝了干净,朝小兔招呼道:“给叔满上……”
      小兔笑眯眯的给他倒上酒,看神情倒是亲密了许多,虽然看起来还有些戒备,倒也不是刚才那招牌式的微笑了。
      “老鱼,你混到死也是个孤家寡人的命。”他举着酒杯朝我咧嘴,“小太爷不仅娶了个好媳妇儿,这次刚进山东就又得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大侄女儿,你可羡慕不来吧?”
      “闺女,来来来。”他说着就站起身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一起吃……”
      “伊叔叔,这可不合规矩。”小兔赶忙摆手,“晚辈在这里伺候着您二位就可以了。”
      “行了……”我赶忙摆手阻止伊山羊继续胡闹,“别难为人家孩子了。兔子,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哥俩好久没见了,说会儿话,我们自己张罗就成。”
       小兔一脸的如蒙大赦,朝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赶忙说道:“那行,铁师父你可要陪好我伊叔,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儿您喊我。”说罢赶忙开门出了包间。
      
      “呵呵,几天不见,羊爷倒是更大方了。”我举着杯跟他碰了一下,“就连随手打赏的玩意儿都是真金白银啊。”
      “干杯干杯干杯……”他吐掉嘴里的虾壳儿,一脸蛋疼的说道,“黄金身外物,富贵浮云事。”他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我笑着摇摇头,小兔肯定不会把他送的那个大戒子当做一回事儿,因为这号东西,路边摊儿的假货五块钱就可以买一串。毕竟没有人会像我眼前这主一样,把那么大个金镏子随手送人。
       “你小太爷活的潇洒,凡事不求个明白,只求个洒脱舒爽。”我夹了一筷子海参,放到嘴里嚼着,海参那脆滑的口感让我心情好了一点儿,“要不羊爷您身上要是还有什么像那样的小零碎儿,再赏小的几件儿呗?”
      “我的玩意儿还能入了你铁家小太爷的法眼?你还缺这些个小东西啊?你们姓铁的还真都是拾破烂的,这世界上还有你不要的东西没?”许是吃饱了,他打了个饱嗝。混不在意的抹抹嘴巴。顺手叼了从我口袋里搜去的白将。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紧接着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柱,白了我一眼。
      “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活个明白。”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寂寥寂寥的,看着他藏在烟雾中的瘦脸,让我一阵恍惚。“我家老爷子是怎么死的,你也应该知道一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肯收了个那么晦气的东西。
      算起来,伊山羊的父亲应该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第一批被国家收编的考古人员。现在说起来应该算是挺传奇的一个故事,伊山羊祖上都是吃手艺饭的,说白了就是以盗墓为生。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却是被国家招安了,跟了某个考古队,一身的本事也算卖给了国家。直到有一年忽然有人捎信来伊家,说老头在某次考古活动中遇难了。尸骨无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几年,伊山羊的母亲也郁郁而终。独留了伊老羊带了一个妹子在这个世间艰难的挣扎。这些年境况倒是好了很多,搞古董让他赚了不少钱。
      他父亲当年的事具体细节我是不清楚的,只知道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探掘的是一个战国墓。因为牵扯到一些机密,恐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太多。
       前些年,经常与他下乡打小鼓,发现他对什么瓷器珠宝之类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青铜器还有一些战国小玩意儿。所以我们一起敲小鼓倒是没有什么冲突。 后来才隐隐觉得他对战国器的爱好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难道那东西真是从闵王台出来的?”我的眼眉突地一跳,感觉到事情可能有点儿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了。我有点儿不确定的看着他。
       “没错!”他吐了一个烟圈儿,朝我点点头,“这些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地方。”他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与他身上的衣服相比,这个布包倒是干干净净,尽管有点儿老旧的样子。缎蓝色四四方方的,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从院里偷出来的东西。”他把椅子用屁股使劲儿的往我这边挪了挪,递给我,我赶忙擦擦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牛皮纸封面的日记本。上面的用端正的小楷签了个人名,签的三个大字----伊笑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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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7:00:2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老爷子的日记?”我看着这笔记本有些吃惊。伊山羊点点头,继续抽烟,有些萧索的看着我翻弄着笔记。
      伊笑升,便是伊山羊的父亲。那位为国家发掘了无数古墓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位,这位老头我只是听行里一些老家伙们偶尔提起过。大致上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诸如一些搬山卸岭的传奇故事。要不是他是伊山羊的父亲,我也就把那些故事当做真的故事听了,今天居然见到他本人的日记,不由得有一些兴奋,因为传说中的考古专家的日记对我们这些人来讲,那是很珍贵的经验财富。
      我小心翼翼的翻开这本32开的老笔记本,里面的纸张已经微微有些发黄,老式钢笔在上面写出的字已经变色,的确是二三十年前的东西。我翻开扉页,上面写着一行字,“87201考古队留念。” 看来这个数字就是当年伊老爷子参加的考古队的番号。我继续翻开下一页,开始是日记了。
       1985.7.21 晴 里耶
       今日里耶文化局的李同志送来一只罐子。口有封泥,无盖,身有12根粗刺,封口胶土上有描金鸟兽文。与那日从山上得来的罐子像是一对,我们经过鉴定讨论以后,否定了这是一个谷仓罐的说法,并且也否定了是古井里出的东西,难道赶尸者并未说谎?
       后面的问号的一点点的很重,把纸都捅了个小洞。看得出当年作者心里疑惑可是很大的。
       我看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不仅仅是因为这日记里提到的罐子描述的竟然如伊山羊提过来的罐子一模一样,并且很明显这是他当年在湘西里耶古城写的日记,并且好像是说与赶尸匠还有什么联系,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原本那件事一直在我心里都有个疙瘩,今天我才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原来当年发生的事与这个有关系。
      几年前也是他喊我到湘西去收古董,湘西的村庄大多都是依山而建,并且相隔的都有些远,有的村与村之间还隔着大山,那回就是因为赶路赶得晚了,我们便山间一个破庙里投宿。
      那天半夜里我在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人敲锣,醒了以后,却发现原本睡在身边的伊山羊不见了。我摸了摸他那尚有余温的睡袋,知道他并未走远。外面的锣声却听得越发真切。我打开手灯走出去,照了一下。却发现他趴在庙外的一个土堆后面,鬼鬼祟祟的往外看。
      我刚要叫他,他却转过头朝我嘘了一下,意思是叫我不要弄出声响。我感到奇怪。于是就悄悄地过去趴在他身边儿。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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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7: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离破庙几十米的路上,缓缓行来了一队人。头前的一个矮小的人,提了一个白皮灯笼,另一只手里晃着一个摇铃,不断的发出冰冷邪异的叮当声。在他身后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七个人形,最后面一个隐隐约约像是拿了一面锣,借着月光,我骇然发现,除了头先的摇铃那人与最后敲锣的人,当间儿那六个居然是他妈跳着走的。
      “我操,这是赶尸的啊?”我悄悄碰了伊山羊一下,惊讶道。伊羊没说话,拿手往后朝我们扎营的破庙指了指。
      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妈的我们的营地其实不仅仅是一间破庙,更是一个供赶尸匠歇脚的僵尸旅店啊。
       我们这行的人,整天摸的玩的大部分都是死人的东西,古尸之类更是不知见过多少。这些年我跟伊羊也下过几个古墓,至于在乱葬岗子睡觉的更是常事。说起来对死尸我们顶多算是有些敬畏,害怕倒是谈不上。
       不过眼见着尸体排着队在离自己几十米的地方跳,这还是第一次。以前不是没听说过赶尸这事儿,没想到鸿运当头,今天倒是在这里遇见了。
      湘西赶尸,应当算是世界上最诡秘的事情之一。除了口口相传的赶尸匠们,世人永远无法洞晓怎么才能让死人站起来走路,并且经过千山万水让客死异乡的旅者魂归故里。说起来这应算是功德无量的事儿,可是让死尸走路,再怎么样也是一件让世人觉得邪异恐怖的事情。
      赶尸匠们显然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业不受人待见,所以开锣鸣道,摄魂铃一响,这些特殊的声音就会告诉沿途的居民,赶尸的来了,各家各户不要出来,别冲撞了死人,再就是让各家把自己猫狗等小兽都关好。免得损害了尸体。
      眼看着赶尸的队伍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禁没了主意,悄声问他:怎么办?
      “凉拌!”他眼神一直盯着越来越近的尸体队伍,脸上却若有所思,少顷他居然有些兴奋的拍了我一下。
      “走,回去。”他从土堆后猫着腰站起来,而我的腿却有些发软,站了一下没站起来。他把手伸给我,取笑道:“钢胆铜心的铁家小太爷今儿这是被几个死人吓尿了啊?”
      我没好气的打掉他伸过来的手,压着嗓子骂道:“你大爷的,老子这是趴时间长了 ,腿有点麻。”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慢慢站起来,跟他一起回到庙中。
      这个荒山小庙倒是宽敞的很,我们的宿营地是在大殿旁边的一个厢房。有一道门跟大殿相通。因为大殿空旷,门窗也早已破损,这夜里的山风伤人。所以我们就在厢房扎了营。
      回到庙里,我关掉手灯,坐在睡袋上面。听着外面锣声铃声愈来愈近,甚至连僵尸噗噗的在路面上的跳动声也开始能听到了。
      我依然紧张的浑身冒冷汗,可伊山羊回来就钻进睡袋继续呼呼大睡,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恨恨的踢了他一脚,压着嗓子骂道:“你他妈能睡的着?”
      他翻了个身,将屁股对准我,噗的放了一个响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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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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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7: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真恼了。朝他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摸出藏在背包里面的猎刀。站起身来,提着猎刀贴在门后,从破烂的窗格子里面往外看,那个人尸混合队果然是朝我们宿营的这个破庙走来,飘忽不定的白灯夹杂着邪异的铃声铜锣声诡异的像是拍鬼片儿一样。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越是让自己觉的害怕的东西便越忍不住的想去搞个究竟。其实每个人都是潜意识里的冒险家。
      门外的锣声铃声越来越近,掺杂着尸体整齐的咄咄跳动声,我身上的内衣全被冷汗湿透了。我紧张的把猎刀提到胸口的位置。我屏住呼吸,看着那支队伍径直朝我们所在的小庙走来。
      我正在紧张间,忽然我听到脑后一阵风声,紧接着便觉得轰得一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睡袋里面。我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赶忙朝旁边看去。
      果然,伊山羊的睡袋是瘪的,并没有人睡在里面。我迅速从睡袋里面钻出来,习惯性的把手伸到行李里面放猎刀的地方,还好,猎刀还在。我抽出猎刀,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走到厢房的门前,从窗格子里面往外望去。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湘西山间的清晨美丽异常。不知名的一些鸟雀在林间树头不断地跳跃鸣叫着。初升的朝阳照在被露水打湿的野花上面,腾腾的冒起让人觉得恍惚的白烟。
      我转身走出厢房,到了大殿,依然没有看到有人。
      我四处转了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伊山羊的身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返回到厢房,摸了摸他的睡袋,是凉的,说明他至少出去了一两个小时,翻了一下他的行李,发现原本藏在他包里的那把锯短了的五连发猎枪不见了。我心中稍定,那把老爷枪虽然平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毕竟也是正经八百的热兵器。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没有危险,他拿枪出去做什么?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四十五分。也就是说,伊山羊起码在六点之前就已经出去了。
      我努力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我否认了那是一个梦的想法。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后脑。隐隐觉得发疼。昨晚肯定是有人把我打昏了,除了伊山羊不会有别人。正在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警惕的提起猎刀,欺身躲到门后。
      哐当一声,厢房的破木门被人一脚踢开了。听到来人咦了一声,走了进来,我从门后冲出用胳膊狠狠搂住来人的脑袋,手里的猎刀同时横在了他的脖子下面。
      “是我!”来人立刻把双手举起,赶忙喊道:“老鱼,是我,是我……”
      是伊山羊,他晃了晃手中的野鸡跟猎枪,用他羊叫一般的京片子闷声闷气的说道:“老鱼你丫疯了?小太爷辛辛苦苦起个大清早去给你搞早饭,你丫就是这么报答小太爷的?”
      我听到他这么说,夺过他手里的枪,才把刀收回来,抬起脚将他踹到在地。他哎哟一声趴在地上,手中的猎物散落在地上,他翻过身骂道:“妈个比的,小太爷闯荡江湖这么些年,没死妖魔鬼怪手里,倒是差点让你丫给报销了。”
      我没答话,用手里的猎枪指着他的脑袋,警惕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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